第13章小棉襖上綫，一家四口

　　孩子都出來了，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殷煜不想聽他說這個，抱著雙臂冷冷盯著他，「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宋霖之說：「你當初有懟懟，我……」

　　他說到一半，殷煜就明白了大概。

　　「怕我只顧著兒子？」殷煜問。

　　宋霖之輕輕點頭，「你那時候眼裡沒我。」

　　殷煜沒好氣地威脅：「我現在也可以沒你。」

　　「臭臭，你聽我解釋……」宋霖之本來就慫，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這會兒再出什麽意外，他怕是要把自己揍一頓都不解氣。

　　「我不聽，孩子你養。」

　　殷煜已經經歷過一次育兒，再讓他養一次，他心理承受不起。

　　鬼知道當年養懟懟有多費勁，他兩個爹跟程叔還有沈叔，再加上他一共五個大男人，天天圍著懟懟轉。

　　一個幫忙換尿布，一個就給喂奶，剩下兩個在一旁逗懟懟，還有一個在洗懟懟的衣物。

　　白天不算辛苦，大半夜才最慘。

　　懟懟經常半夜餓醒，一餓就大哭大鬧，他每天晚上都要起床衝奶粉，然後等懟懟睡了他才敢去睡。

　　還有更慘的還是他剛睡下，懟懟又哭了。

　　想起六年前養娃的日常，那簡直就是殷煜這輩子不願回想的噩夢。

　　「沒事，反正我現在不上班。」宋霖之對於養崽感覺好玩，「你就上你的班，孩子我帶，飯我做。」

　　說得真好聽，保姆又不是假人。

　　殷煜翻了個白眼，又看了一眼搖籃裡的兒子。

　　不得不說，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奇怪。

　　明明就沒有一點點準備，可看到這個粉嫩的孩子時，他接受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快。

　　「取個名字，給上個戶口吧。」殷煜說，蹲下身用手去逗小兒子。

　　奶娃娃咿呀咿呀叫，抱住了他的手指嘬。

　　「噫，髒髒。」殷煜逗著他，趕緊收回手，又對宋霖之說：「他餓了，你去衝奶粉吧。」

　　宋霖之聽話地去衝奶粉，殷煜又抱起小兒子，懟懟剛好從樓上下來，他心裡就猛然咯噔一下，擔心懟懟因此鬧脾氣。

　　懟懟一看到弟弟就蹦了過來，討好地說：「弟弟，我是哥哥哦！」

　　看到兒子不排斥，殷煜鬆了口氣，把小兒子抱給他看，還一邊哄他：「寶寶，爸爸是愛你的。」

　　「寶寶也愛爸爸！」

　　懟懟完全被弟弟吸引了注意力，看著弟弟大眼睛咕溜咕溜轉，嘟著嘴就要凑過去親。

　　殷煜連忙攔下他，「寶寶，弟弟太小了，現在還不可以親。」

　　嬰幼兒皮膚細嫩敏感，這孩子身上還有很多未知因素，萬一有什麽細菌感染之類的就很麻煩。

　　懟懟很聽話，乖乖地問：「那可以摸摸嗎？」

　　「臉不可以，手可以輕輕地摸。」殷煜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又囑咐他說：「但不可以掰弟弟的手指，弟弟會痛。」

　　懟懟看著弟弟緊握的小拳頭，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一臉驚奇：「軟軟的……弟弟沒有骨頭！」

　　殷煜忍不住樂了，「弟弟還沒有長開，等再大一點就跟寶寶一樣了。」

　　懟懟哪知道這些，他只知道這個弟弟比他想像中的好玩，軟軟的又乖，他喜歡這個弟弟。

　　宋霖之拿著奶瓶過來的時候，懟懟還搶著要喂。

　　殷煜沒阻止他，讓他小心的喂。

　　第一天順利過去，小兒子不怎麼哭鬧，大兒子對弟弟也不排斥。

　　殷煜心中的大石就沉了下去。

　　他開始給小兒子想名字，戶口也上了他們殷家的，取名陽，全名殷陽，小名陽陽。

　　讓殷陽入殷家戶口這事，說來還是宋霖之的主意。

　　殷煜不計較這些，反正入誰的戶口都一樣。

　　一家人都接納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後，殷煜就跟懟懟商量辦派對，迎接弟弟的到來，搞得懟懟特別興奮，派對那天一大早就起來忙活。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兩個兒子漸漸長大。

　　懟懟上了小學二年級，陽陽也到了一周歲生日，需要到國外做最徹底的檢查。

　　由於一家子都很看重這事，他們幾乎是全家出動。

　　懟懟原本還想跟著去，但因爲老師不給請假，只能暫時托付給蔡薇，讓她照顧幾天。

　　第一天的檢查很順利，殷陽全程不哭不鬧，不是乖乖坐在嬰兒車裡，就是安靜地窩在大人懷裡。

　　祁樂就感覺不對勁：「堅哥，陽陽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他看著眼珠子都不怎麽轉動的殷陽，心裡的擔憂越來越甚。

　　第二天是做腦力智力檢測。

　　殷陽做完檢查出來後，醫生就告訴他們殷陽罹患上阿斯伯格綜合徵。

　　殷煜知道這種病，這是較爲常見的兒童發育行爲疾病，是一種高端形式，屬於一種高功能的自閉症。

　　蔡歡也是這種病。

　　該病的患兒智力與語言能力是正常的，甚至智力遠超於一般人，但他們有著跟孤獨症相同的社交障礙，興趣愛好方面也局限特殊，運動笨拙，行爲也都較爲刻板、固執。

　　殷陽經過檢測，智力高於一般兒童，但相對的其他方面也比普通人特殊。

　　看著小兒子不哭不鬧，自顧自地在嬰兒車裡玩著懟懟送他的小風鈴，殷煜就心疼。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低頭抵在宋霖之肩膀上，「怎麽辦？我要怎麼辦？」

　　他怕自己無法做好乾預工作，會像蔡歡那樣。

　　他還記得蔡歡小時候到家裡來住宿，那天他們幼兒園發生了惡意襲擊，蔡歡受到了驚嚇，大半夜又哭又鬧，一直在尖叫，還撞頭自殘，連懟懟都嚇得不敢靠近。

　　「宋叔，他還那麽小……」殷煜聲音有點哽咽。

　　他在害怕殷陽跟蔡歡一樣，做不好乾預治療，也會通過自殘傷害自己。

　　宋霖之拍拍他的背，輕聲安慰：「我們的兒子會沒事的，醫生不是說，他智力超群，在某一個領域特別擅長嗎？再說了還有我在呢。」

　　「宋叔，宋叔，你別再離開了……」

　　殷煜抓著他的手臂，第一次這麽惶恐他的離去。

　　他擔心宋霖之留下這個孩子一走了之，最後只剩下他跟兩個兒子相依為命。

　　宋霖之明白這些都是自己當年犯下的錯，短時間內無法消除殷煜的擔憂，只能以後慢慢來證明。

　　他親了親殷煜的額頭，一聲聲地哄道：「不會走了，除了在你身邊，我還能去哪？以後不會再走了。」

　　殷煜稍微不安穩的心，在他的耐心誘哄下，慢慢平靜了下來。

　　做完所有的檢查之後，所幸殷陽只是得了阿斯伯格綜合徵，沒有其他疑難雜症，這也讓殷煜再次鬆了口氣。

　　回國前，殷煜先跟懟懟通了電話。

　　當天，他們一下飛機就看到兒子跟蔡歡來接機。

　　懟懟一看到他們，連忙跑了過去，問：「爸爸，弟弟呢？」

　　宋霖之就蹲下身，把懷裡睡著的兒子露出臉來，小聲說：「弟弟睡覺呢，我們先回家。 」

　　機場人來人往，什麼人都有。

　　殷煜雖不是公衆人物，但身份也特殊。

　　要是跟一個陌生男人抱著孩子出現在機場，指不定媒體要怎麽報導。

　　雖然殷煜對此不在意，甚至還想對外公布關係，但他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宋霖之怕自己影響到他，跟他玩起了地下情人的戀愛游戲。

　　一家人轟轟烈烈離開機場，絲毫沒發現背後盯著他們的眼睛。

　　殷世堅跟祁樂在他們家吃完飯，就收拾行李回了自己的家，臨走前還讓殷煜不要擔心，殷陽現在發現及時，干預起來會比較簡單。

　　殷煜表示自己明白，送他們離開後才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

　　懟懟做完作業就凑過來，「爸爸，你怎麽了？」

　　「寶寶……」

　　殷煜抱住兒子，輕聲嘆息，「我們弟弟跟歡歡哥哥一樣。」

　　「啊？」懟懟沒聽懂，「什麼一樣？」

　　「弟弟得了跟歡歡差不多的病。」

　　殷煜跟他解釋完又嘆氣，摸著他的頭求安慰。

　　「寶寶，爸爸有點累了。」

　　「我會按摩，我給爸爸按肩膀吧。」

　　懟懟說著就站到沙發後面，兩隻小手輕輕捏著殷煜的雙肩。

　　力道很輕，沒有什麼物理作用。

　　殷煜心窩一暖，差點就掉泪了。

　　這些年要是沒懟懟這個兒子，他早就撑不住垮下了。

　　宋霖之哄完小兒子睡覺，出來看到殷煜眼眶發紅，心裡一緊，連忙走到他身邊，把懟懟支開去陪小兒子，自己抱著殷煜上樓。

　　殷煜摟上他的肩膀，在他懷裡蹭了蹭，反過來安慰他：「宋叔，我沒事。」

　　「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宋霖之什麼都沒提，抱著他塞進被窩裡，調好空調的溫度，也跟著進被窩裡，一把將人摟在懷裡。

　　殷煜怔了怔，突然就笑了。

　　「你幹嘛呀？」

　　「乖，睡覺。」

　　宋霖之抓住他的手，夾到自己的腋下，「抱著我。」

　　殷煜就摟緊他，「你今天怎麽那麽膩歪？」

　　「想你了。」

　　「天天見面還想什麽？」

　　「想看你笑。」宋霖之回答，雙手就撫上他的臉，「最近你都不笑。」

　　殷煜蹭了蹭他的手心，「我剛才明明就笑了。」

　　「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