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白璐不敢再造次， 全程默默在一旁吸著果汁， 等著兩個小孩玩累了， 跑過來趴在她身上休息。

　　白璐用帕子給他們擦乾小脚， 然後一同躺在椅子上淺眠， 左右兩邊臂彎裡各窩著一個小人。

　　景言已經釣上來了好幾條魚， 放在旁邊桶裡活蹦亂跳的， 一看就是肉質緊實鮮美。

　　臨近中午，腹中隱約傳來饑餓，歡喜和阿滿在一旁看著魚砸吧著嘴， 景言不動聲色打量了他們三一眼，慢悠悠的開始收拾東西。

　　回去，王叔接過景言手裡的桶開始烹製那些魚， 白璐上去幫忙， 不一會，飯菜香彌漫在整個大堂。

　　河裡的魚比起城市裡買的要鮮嫩很多， 肉質帶著淡淡甜味， 王叔的手藝很好， 把魚的味道發揮到了極致。

　　吃完阿滿直摸著肚子說撑， 小小的人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看得白璐哭笑不得。

　　「下次不准吃這麽多了！」她揚眉警告， 阿滿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

　　兩人帶著他們去屋後散步， 那裡有一大片草地，阿滿和歡喜興奮地直奔林間挂著的秋千。

　　秋千很大，可以同時坐兩個人， 歡喜和阿滿興奮的爬上去， 手拉手，回頭叫著媽媽。

　　「快點幫我們推一推！」

　　白璐笑著走上前，和景言一人各自扶著兩邊，輕輕推動了秋千，空氣中開始飄蕩著清脆的笑聲。

　　兩張小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這個秋千是原本就有的嗎？」白璐輕聲問旁邊的景言，他笑了笑：「王叔知道他們倆要來特意做的。」

　　「這樣啊…真好。」白璐也忍不住笑了。

　　玩了好久，兩個小傢伙終於累了，一咕嚕跳下來說要回去睡覺了，白璐也覺得有些困倦，牽著他們回去午睡。

　　下午去採果子，後山有小片果林，飽滿水潤的梨子，黃澄澄的挂在枝頭，叫沒有見過這幅畫面的阿滿和歡喜興奮不已。

　　兩個小人帶著大大草帽，圓滾滾白嫩的四肢露在外頭，寬大的帽檐遮住額頭，只露出大半張臉，肉乎乎的。

　　歡喜提著籃子伸手奮力去扯枝頭大梨子，用了吃奶的勁也掰扯不下來，阿滿見狀立刻上前幫妹妹扯著，兩人合力，終於摘下了第一個梨。

　　「哇——」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异口同聲發出歡呼。

　　「媽媽，我可以吃嗎？」盯著那個黃澄澄飽滿水潤的梨子，阿滿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大眼睛期盼的望著白璐。

　　「爸爸帶了水，幫你洗乾淨就能吃了。」白璐微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從他手裡接過了梨。

　　山裡自己種的水果，基本沒有打過什麽藥，白璐用景言帶著的水壺簡單衝洗了幾下。

　　然後又拉著那兩個小傢伙的手放在水裡淋了一會，搓洗乾淨，再拿出紙巾把手和梨子都細細擦乾。

　　「好了，可以吃了。」

　　阿滿迫不及待就接過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溢，他滿足的眯起了眼睛：「好吃好甜！好好吃！」

　　「哥哥哥哥，我也要！」歡喜見狀迫不及待的凑過去，就著他的手就在另外一邊咬了一大口。

　　「唔…甜，好吃…」

　　兩個小孩就像個饞猫一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掉了那個大大的梨，果林走完了大半，他們籃子還是空蕩蕩的。

　　本來也就沒指望這兩個，白璐一邊認真挑選著梨子採摘，一邊和景言說著話，不知不覺，裝滿了半籃。

　　「够了嗎？」她側頭詢問著景言。

　　「可以了，這幾天够吃就行，等回去時再過來摘。」

　　「好。」白璐點了點頭。

　　摘完梨子，前頭還有一片葡萄架，濃密翠綠的枝葉中，一串串紫色葡萄垂墜下來，大顆圓潤，觸手可及。

　　兩個小饞猫已經迫不及待的叫著要吃了，阿滿拉著景言的手開始往他懷裡爬，那副猴急的模樣看得兩人都是無奈一笑。

　　景言彎腰，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仰望的高度一下變得觸手可及，阿滿興奮得抬手去抓，扯下一顆就直接放到嘴裡。

　　「哎！髒——」白璐立刻出聲，景言抱著他換了個方向，阿滿捏著葡萄皮嘻嘻笑。

　　景言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饞猫。」

　　拿出準備好的剪刀，白璐小心翼翼剪下了幾大串放入籃中，收穫頗豐，正準備打道回府之際，景言忽然指向遠處說還有一片西瓜地。

　　頓時幾人都興奮了。

　　「真的嗎真的嗎？是媽媽平時切的那個大西瓜嗎？！」阿滿扯著景言褲子仰頭問道，眼裡都是激動新奇。

　　「嗯！就是阿滿吃的那個，大大的，圓圓的，裡頭又脆又甜。」景言俯身含笑回答，阿滿立刻拍掌歡呼。

　　「哇——」

　　他拔腿往前跑去，邊跑邊興奮叫著：「去摘大大西瓜咯！」

　　歡喜立刻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嘴裡叫著：「哥哥等等我——」

　　阿滿聞言停住了步伐，拉著她一起往前跑去。

　　望著兩個小傢伙興奮的背影，景言和白璐無奈對視笑了笑，然後他朝她伸出了手。

　　「走吧。」

　　「嗯。」白璐把手搭了上去。

　　西瓜地就在不遠處，繞過林中小徑，面前出現一大塊平地，上頭都是綠色藤蔓，有大片大片的綠色葉子茂盛生長著。

　　細細去看，能看見隱藏在其中圓滾滾的大西瓜。

　　阿滿和歡喜已經興奮的衝了進去，抬起一個就要把那西瓜從藤蔓上扯下來。

　　「哎！等一下。」景言連忙把手裡的果籃放在地上，走過去阻止他們。

　　「要先看一看這個西瓜有沒有熟。」他說著，就伸出手指彎曲，用指節叩了叩西瓜表皮，然後清脆的聲音響起。

　　「你們聽，這個就是熟了。」景言解釋，阿滿和歡喜立刻竪起耳朵凑了過去，他又伸手敲了敲。

　　「喔——」

　　「原來是這樣！」兩人恍然大悟。

　　「好了，那就這個了。」景言扯下手裡的這個大西瓜，然後捧著往回走，見阿滿和歡喜戀戀不捨的模樣，又不忍出聲。

　　「那你們自己再挑一個小的帶回去。」

　　兩人瞬間蹦了起來，歡呼著去藤蔓間翻著，看看這個瓜，敲敲那個瓜，白璐擔心的問：「他們這樣沒關係嗎？」

　　「沒事，讓他們玩。」景言望著那兩個小身影，笑得無比滿足。

　　最後是白璐提著滿籃子的水果，景言抱著大西瓜，阿滿和歡喜兩人抬著籃子，裡頭放著一個小西瓜。

　　四人慢悠悠的走回去。

　　摘完了水果之後，差不多到了晚餐時間，日落西斜，太陽沒有中午的熱辣，柔柔的橘紅色光芒灑滿大地。

　　兩個小傢伙歡天喜地的要吃自己摘的西瓜，王叔把瓜在凉水裡泡了會，隨後抱出來切開。

　　一刀下去，皮薄肉脆，裡頭紅艶艶的一片。

　　「哇！」今天他們都不知道發出多少驚呼聲了，隻拍著手掌興奮叫著：「好紅啊！」

　　王叔剛切好小塊，兩人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片咬了下去，開心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超甜！」阿滿激動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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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裡有網路，信號也很不錯，景言一天會抽出幾個小時來辦公，剩下的時間就用來陪伴他們。

　　阿滿和歡喜從小生活在城市，沒見過的東西太多，到這邊處處都是新奇，就連去菜園子摘個菜，都忍不住連連驚呼。

　　「哇！原來西紅柿是這樣長出來的！」

　　「這是辣椒！辣椒樹長這樣子——」

　　「啊啊啊這是南瓜！」

　　歡喜和阿滿興奮的抱著地上那個金黃色的大南瓜摸來摸去，白璐只能無奈的戳著他們額頭，輕駡：「土包子。」

　　須臾，又想到什麽，笑出了聲。

　　「和你爸年輕時一模一樣。」

　　想起當年那個在超市分不清秋葵和辣椒的人，白璐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時間…

　　真是神奇的東西啊。

　　待了好幾天，白璐對這附近也都熟了，這邊雖然清淨，但幷不是荒無人烟，房子不遠處就有一個村莊，和他們隔著一大片農田。

　　每到飯點，就會聽到大黃狗的叫聲，還有那屋瓦上裊裊升起的白烟。

　　濃濃的生活氣息，讓這座獨立的庭院看起來沒有那麽孤寂。

　　離這裡幾公里處還有休閒農莊，周圍都玩遍了後，景言便帶著他們過去，看風景，騎馬，參加親子活動。

　　兩個小傢伙玩得樂不思蜀，精氣神比起在家吹空調時要好了一倍，眼睛裡永遠是冒著興奮雀躍的光芒。

　　每次回來，還意猶未盡的不停嘰嘰喳喳。

　　這樣的生活安逸又美好，沒有城市裡的嘈雜喧鬧，安靜的回歸自然，就連呼吸時的空氣都充盈著清新和自在。

　　不知不覺，半個月時間轉眼即逝，回去最後一天，兩個小孩早早就上床睡覺，收拾好幾人行李，白璐忍不住去外面尋著景言。

　　外頭庭院散滿月光，空曠的地面上擺著一張竹編藤椅，很大，可以擠進去兩個人，景言雙手枕在腦後，仰面望著漫天星光。

　　他身邊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是造型精巧的陶瓷壺，旁邊還放著一個杯子。

　　白璐走過去端起輕輕嗅了嗅，是清酒。

　　之前在日本喝過很不錯，他就時常會買，偶爾喝上兩口。

　　此刻就著這滿院月色，倒是好雅致。

　　景言已經側頭望了過來，眼眸漆黑，膚白勝雪，面容一如既往的清俊，因爲歲月的打磨沉澱而多了幾分朗潤。

　　他朝白璐張開了雙手，懷抱熟悉寬敞，白璐笑了笑，脫下鞋子鑽了進去。

　　溫熱的氣息涌來，她伸手環在景言腰間，整個人依偎在他胸前，像個順從又乖巧的孩子。

　　濕熱的呼吸淺淺靠近，白璐仰起頭微微閉上眼，承受著他輕淺溫柔的吻。

　　淡淡酒味纏繞在鼻息間，唇齒却傳來絲絲甜。

　　兩人分開，白璐隱約在他烏黑的眸裡看出了一絲迷離。

　　「你喝醉啦？」她輕柔問道，景言眼裡泛出點點笑意。

　　「怎麽可能，我才喝了一杯。」

　　「那怎麽感覺你有點不對呢。」

　　「唔…」景言低頭在她臉上蹭了蹭，低聲嘟囔：「月色太美，人更美，我被迷倒了。」

　　「……」

　　「好好說話。」

　　「我就想抱抱你。」他安靜了一會，方才說道。

　　兩人靜靜依偎在這花草遍布的庭院，耳邊是輕淺的蟋蟀聲，一聲一聲，帶著夏日夜晚特有味道。

　　遠處田間傳來隱約蛙叫，給這個夏夜又塗抹上了一筆色彩。

　　頭頂星子燦爛閃亮，在無垠的天空中，仿佛望不到邊際，漆黑的夜幕因爲這些星星的點綴而變得浪漫又美好。

　　山裡天空極其澄澈，因此星子也格外的亮和多，什麽也不做，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也是一種十分難得的享受。

　　景言抬手倒了一杯清酒，淺酌一口，望見懷裡白璐的眼睛之後，又把手裡的杯子轉了個方向，往她唇邊遞來。

　　「要喝嗎？」

　　「嗯。」白璐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回味兩秒之後又凑了過去，景言小口小口給她喂著。

　　最後杯裡的酒見了底。

　　景言收回杯子，含笑打量著她，眸光亮晶晶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白璐此刻突然想起了他方才的那一句話。

　　——月色太美，人更美，我被迷倒了。

　　她可能喝醉了。

　　白璐無力般把頭靠在他胸前，景言的手溫柔地在她背上順撫著，輕淺的話語聲傳來。

　　「喜歡這裡嗎？」

　　「喜歡。」白璐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那以後老了我們就搬這裡來住吧。」

　　「嗯？」白璐忍不住仰頭看他，兩人對視片刻，她輕笑了起來。

　　「好呀。」

　　「到時候我每天養花逗鳥，你在家畫畫，悶得無聊時就到對面村裡叫幾個老太太過來打麻將。」景言說著低笑起來。

　　「天氣好我就開車帶你自駕游，國內國外，有趣的地方都走一遍，玩累了就回來，繼續過安逸的養老生活。」

　　「哇，這也太幸福了。」白璐也笑了，在他懷裡蹭了蹭仰頭道：「恨不得現在就變老。」

　　「不，我捨不得。」景言低頭抵住她的額，輕笑。

　　「還有這麽多的時間，我們要一起慢慢變老。」

　　夜一點點加深，白璐枕在景言肩頭昏昏欲睡，正要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忽然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的那個夢嗎？」

　　白璐恍惚轉醒，側過臉，貼在了他頸間，呢儂：「記得，你說夢裡我們生了一男一女，白頭偕老。」

　　「嗯，你當時還說只能做到最後一點。」

　　「但現在我覺得那個美夢成真了。」

　　景言摟緊了懷裡的人，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親吻。

　　歲月漫長，離老去還有很多很多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這顆想要和你慢慢變老的心，一如當年。

　　過往將來，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