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璐愣住,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景言見狀凑近,漆黑的眸子意味不明。
「那讓你更開心好不好?」
「嗯?」白璐疑惑。
『吧唧』景言在她唇上用力的親了一口。
「開心嗎?!」
「……」一般般的開心吧。
白璐一臉平靜的推開他上樓準備睡覺。
兩人的生活日趨平靜,不知不覺,結婚已有半年。
在這不長不短的幾個月裡,白璐習慣了每天回家做飯, 習慣和景言一同在昏黃燈光下共進晚餐。
習慣晚上跟他相擁入眠, 也習慣了生活中多出來一個人。
偶爾會和他拌嘴, 空暇時會在一起打游戲看電影, 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接吻做愛。
白璐是一個冷感的人,可不代表她沒有心。
日積月累的相處和生活,景言仿佛已經無孔不入的侵進了她的世界。
她對於別人的好幷不是沒有感覺, 只是比起其他人更加慢熱而已。
接受了旁人的好處白璐會想方設法從別的地方報答回去,但心裡却幷沒打開口子。
然而景言却在每天的陪伴和生活中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 漸漸軟和了她的心防。
白璐覺察, 却無從防備。
只能在一邊淪陷中一邊警醒自己, 捍衛著身體深處最柔軟的那塊淨土。
八月中旬, 是景母的生日。
五十歲的女人依舊保養得年輕漂亮,雍容華貴中又帶著平易近人,從白璐一進門就拉著她的手極其親熱的噓寒問暖。
白璐笑著把手裡的禮物袋子遞上去, 果不其然,景母打開之後面露驚喜,態度越發親近隨和。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珠寶牌子出的新款,隻放了宣傳照片還沒正式上市。
白璐一眼看到就相中了, 因爲這款項煉的樣式和材質都是景母喜歡的風格。
白璐在電視臺工作剛好有他們家的贊助,通過內部關係提前拿到了貨,恰恰用來投其所好。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著家常,景言在一旁長腿敞開,毫無形象的靠在那裡,含笑的聽著婆媳倆說話。
白璐在他媽媽面前和在他面前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笑容得體,嘴角弧度上揚的剛剛好,乖巧溫順又不失美麗大方,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眼角眉梢都是溫婉。
這樣的她很新奇,但是景言依然很喜歡。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嘴角挂著笑意,眼底光華流轉,似饒有趣味,又像是好奇琢磨,更多的却是愉悅喜愛。
景母拉著白璐的手,餘光一邊瞪著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一邊又爲兩人的感情好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這次生日景家幷沒有大肆操辦,只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說沒有大辦,宴席加起來也有十來桌,裡裡外外的親戚都要顧上,白璐和景言坐在正中間的主席上,身邊都是一干直系親屬。
除了景家二老之外還有景言的外公外婆,四位老人在首位,景父景母緊臨而坐,接著旁邊就是叔舅兩家。
長輩們聊天白璐也插不上嘴,只能埋頭苦吃,面前的桌子是可以旋轉的,但幾乎沒人動,白璐也就隻夾著面前的兩盤菜。
突然碗裡却被放進來一塊排骨,白璐抬頭,只看到景言若無其事的轉著桌子,去夾那盤汁香四溢的鮑魚。
修長白晰的手指捏著筷子,黃褐色木質筷間是一隻飽滿的小鮑魚,白璐眼睜睜的看到這隻小鮑魚被放到自己面前碗裡,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多吃點,想吃我再幫你夾。」
他聲音不大,至少在熱鬧的席間幷不明顯,但場面却是瞬間安靜了下來,方才還有說有笑的衆人都齊刷刷的看著他們。
白璐頓時不敢動筷,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狀况。
安靜幾秒,不知是誰先開了口。
「景言很疼老婆啊哈哈」
「真看不出來,向來沒心沒肺的小子結婚以後還知道疼人了。」
「看來小兩口感情很好啊。」
白璐仔細辨認了幾秒,最先開口的是景言舅舅,其次是他叔叔和舅媽。
她對著席間衆人笑了笑隨即低頭做嬌羞狀,却又聽到一道聲音響起,渾厚,蒼老,藏著一抹深意。
「那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啊,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宛如一道平地驚雷,白璐不知所措,眨了眨眼緩緩抬頭看向景言。
他面色平靜看不出太多情緒,對上白璐視綫之後勾起唇笑了笑,語氣輕鬆。
「爺爺,我們還小呢。」
「哪裡小!都三十歲的人了!放在我們那個時候,兒子都小學畢業了!」正中間的那位老人眼睛一瞪,滿臉不贊同的呵斥。
「爺爺——」
「這都什麽年代了,你看秦子然他們,連婚都還沒結呢。」景言語氣軟和帶著撒嬌的意味,神色毫不在意,眸光掃過白璐臉上又很快移開。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別一天到晚好的不學學壞的。」
老人家不依不饒,把手邊的拐杖敲得啪啪作響,席間衆人面面相覷,隨即紛紛開口打著圓場。
「老爺子別激動,年輕人想法和我們以前不一樣了,你看我們家豪豪,不也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個正經的女朋友都沒有,唉,我都愁死了。」
「就是,景言和璐璐兩人感情好,孩子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不過你爺爺說的也對,都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孩子的事情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視綫頓時紛紛落在了兩人身上。
白璐垂眸盯著眼前光滑的紅木桌面,一聲不吭,臉上却始終挂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太多情緒來。
景言一邊點頭應和著是,一邊用餘光打量著旁邊的白璐,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桌上,節奏性的輕敲著桌面。
「孩子的事情我們會考慮的。對了爺爺,我上次給您找的那個瓶子怎麽樣?是不是明代的青花瓷?」
「說起這個,你小子倒有幾分門路,我找你王伯伯鑒定過了,他說八成是真的。」
老人語氣頓時緩和下來,嚴肅古板的臉上竟露出了幾分笑意,眼裡不掩欣喜,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
「您喜歡就好,我上次還看到了一款特別漂亮的茶具,聽說是宋朝的汝瓷…」
「真的?」老爺子立刻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來,就連旁邊的景父都忍不住竪起耳朵傾聽。
「當然是真的,我哪敢騙你啊,就在那個…」
席間開始討論起了藏品和陶瓷,白璐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那隻小鮑魚送到嘴裡,滋味鮮美,只可惜有點凉了。
她繼續安靜的吃著飯,就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在門口告別,跟一干親戚寒暄完之後,景言環著白璐往車子方向走去。
夜很黑,風裡却帶著絲絲燥熱,走了幾分鐘,空氣就變得安靜起來,只有一盞路燈孤零零的亮著。
兩人的步伐不緊不慢,踩過地上的砂石發出細碎聲響,月亮隱在了雲間,星辰黯淡。
一直到上車,景言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等紅綠燈的間隙,白璐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男人穿著白襯衫,袖子鬆鬆挽到了手肘,露出勁瘦有力的手腕。白璐注意到,他的手指和方才一樣,節奏性的輕敲著方向盤。
這是他思考時的表現。
白璐視綫再次停留在他臉上。
那張白晰清俊的臉沒有太多表情,專注的盯著前面指示燈,眼底一片沉靜。
到家,開門,兩人像往常一樣換鞋進去,景言丟下一句我去洗澡,就拿了衣服直接進了浴室。
白璐站在原地停留兩秒,也去拿了睡衣。
洗澡的時候是思緒最清明時,熱水衝刷過身體,毛孔慢慢打開,白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兩人的第一次。
說起來才認識半年,然而那一夜却仿佛水到渠成。
極其自然的被他親吻打開身子,然後親密無間的融爲一體。
或許是景言的動作太溫柔,又或許是自己乾涸了多年,亦或是因爲落在後背那一連串的吻。
輾轉吮吸,細細啃咬,從後頸肩頭到那一對凸起來的蝴蝶骨,親得她頭皮發麻,意識模糊,渾身軟成了一團。
然而在他進入時,白璐還是清晰的感知到,他沒有帶套。
事後她去買了藥,當著景言的面吃下去的,之後幾天,他都很自覺得做了措施。
關於這個話題,兩人從來沒有提過,也十分默契的各自閉口不提,幷以爲可以一直這樣風平浪靜,却沒想到在今天被擺到了明面上。
白璐吹幹頭發出來,景言已經睡在了床上,房間的燈被熄滅,床頭開著一盞小橘燈,散發著淺淺的光,一室柔和暖意。
白璐走過去輕輕掀開被子,和景言肩幷肩的躺下。
過了幾秒,她抬手,把那盞燈關上了。
黑暗瞬間降臨,陽臺散進來一層淡薄的光,不知是月色還是樓下路燈,耳邊很安靜,連他的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等了幾分鐘,景言依舊沒有伸手把她抱到懷裡,白璐側過身子,拉開他的手鑽了進去。
溫暖的氣息一股腦涌來,她把頭枕在景言胸前,雙手環住他的腰,然後…輕輕蹭了蹭。
「你不抱著我睡,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