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言和白璐再次冷戰了。
或許是他單方面的生氣,白璐只是收拾東西回家了而已。
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任何人味, 諾大的床一片冰凉。
充滿飯香的厨房也是冷冷清清。
景言每次打開門看到漆黑的客廳時只覺得寂寞難耐。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完全不會有這麽强烈的感覺。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
他沒有開燈,就這樣躺在床上, 手機隨意扔在旁邊, 須臾,他又忍不住拎起來放在面前敲著屏幕。
[今晚回不回來?]
打完, 送。景言凝視著手機。
上面備注是小寶貝, 頭像是白璐自己手寫的名字。
白底黑字, 字體清瘦有力, 一撇一捺剛勁瀟灑。
讀書的時候她就寫了一手好字, 字裡透出的氣質完全不像一個女孩子, 堅硬强勁,棱角分明, 十分好看。
備注是他逼著她改的。
某天兩人做完躺在床上的時候, 景言突然玩起了她的手機,現自己的備注是中規中矩的景言, 不太開心。
於是就把兩人的備注都改了。
一個小心肝, 一個小寶貝。
白璐窩在他懷裡,瞪了一眼沒有作聲,紅唇緊抿, 眸子裡水霧汪汪的格外誘人。
一想到那個畫面, 景言就愈心煩意亂, 對面那人遲遲沒有回復, 他索性一把扔掉手機翻身下床,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他先打開了手機,白璐已經回復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不回。]
他氣得立刻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秦子然打電話來的時候是白璐回去第三天。
上次因爲警察臨時闖入,最後沒有和趙祁銘見到面,這次陳天昊新開了一家俱樂部,邀請了圈內一干人去捧場。
聽說趙祁銘也會來。
景言環顧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屋子,收拾東西開車去了那邊。
他抵達的時候趙祁銘已經到了,兩人笑著寒暄片刻,引入正題。
「城郊的那塊地…」
「那塊地我留在手上正好沒什麽用途」,趙祁銘低笑著打斷了他,抬眸盯著景言面帶深意。
「少臨想要的話我可以轉手。」
景言詫异兩秒,挑眉:「條件呢?」沒什麽用途會大費周章的從少臨手裡把這塊地搶走?景言笑了。
「條件很簡單」,趙祁銘直截了當,撣了撣指尖烟灰開口:「之後一段時間中乾可能會有大動作,希望少臨到時候能保持中立。」
「當然了,絕對不會傷害到你們的利益。」
景言舉起面前的酒杯,和趙祁銘輕輕碰了一下,微笑頷。
「合作愉快。」
陳天昊這個俱樂部裡頭一應俱全,後面還有一片房屋,建成了度假村的形式。
一群人難得聚在一起,再加上陳天昊會玩,項目一個比一個有意思,這次就連趙祁銘都沒走,在這邊住了兩個晚上。
景言收到白璐信息的時候還在裡頭玩射擊,按下扳機的那一刻後坐力震得他肩膀有些麻。
手機叮咚一聲脆響,短短的一行字却讓他更加緊張。
[今晚做飯,幾點回來?]
[在家嗎?我馬上回來!]
景言飛快回復,收到白璐肯定的回答之後立刻取下耳罩,拿起車鑰匙往外走,丟下一句話身影就消失在了門邊。
「老婆叫我回家吃飯,我先走了。」
「靠!」幾個孤家寡人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駡了句髒話。
景言到家的時候厨房已經傳出了飯香,白璐系著淺藍色圍裙,兩條帶子把她腰身掐的很細。
整個人在橘黃色燈光下格外溫柔。
心頭驀然一酸,景言幾乎是本能的上前抱住她。
「老婆…我想死你了」,他把頭擱在白璐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舒服熨帖,仿佛躁動的靈魂找到了歸屬。
「這幾天去哪裡?」耳邊傳來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冷然的淺淡。
渾身暖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踪,景言身子嚇得有些僵硬,他掙扎幾秒,聯想到了那晚睡沙的慘狀,最終還是軟著嗓子說。
「我在家好好的呢。」。
話音落地,白璐轉身,對上那雙清冷的眼,景言就立即後悔了。
最後還是乖乖和盤托出,出乎意料的是,白璐這次竟然沒有追究他。
景言吃著飯,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真實,心底慶幸的同時涌起了一陣失落。
直到晚上被她趕出房間。
景言躺在不舒服的沙上,整個人却比起之前要輕鬆不少,他認真盯著天花板,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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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璐再次接到綫索的時候,是上次那個帶隊警察通知她的。
「我們這邊剛剛查到紫色其實還有個地下室,之前一直都沒有現。」
「所以那些人很有可能被藏在裡面?!」白璐聲音有些激動。
她始終對這件事情難以忘懷,加上上次,她一共接到過三個電話。
都是同一個女孩子打過來的,聲音怯弱,猶豫,搖擺不定間又帶著一絲期盼。
白璐問過她爲什麽不直接報警。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挂斷了電話。
很奇怪的一個人,但却讓白璐對真相更加好奇。
再次出警是在一周后,可能是想打他個措手不及,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在兩次搜查無果之後,警察還會冒著壓力前來。
他們是在夜色正濃的時候動手的,紫色裡頭繁華熱鬧,紙醉金迷,一派奢靡的景色隨著警察的闖入而變得烏烟瘴氣起來。
上次那幾個大花臂很快圍了過來,帶頭的那個警察已經領著人找到了地下室入口。
門一打開,裡頭的景象就闖入衆人眼中。
衣不蔽體的女人,光裸著身子的男人,還有淩亂的床鋪,飄蕩在空氣中情欲的味道。
幾位警察面不改色,直接上去拿人,一群男男女女一個不漏,全部被帶了回去。
紫色隨後便被查封,白璐拿到了獨家第一手新聞,上了頭條,當晚回家白璐明顯心情很好,做了幾道拿手菜,這個時候景言已經睡了三天沙。
難得見白璐臉上露出笑意,景言話語間諂媚十足,白璐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晚上洗完澡出來時,却看到床上躺了一個人。
白璐走過去踢了他兩脚。
「出去睡。」
景言拉高被子蒙住了頭,順便遮住耳朵。
「我數三下。」
「三…」
「二…」
那個一字還未出口,就見景言猛地坐起,擁著被子怒氣衝衝盯著白璐。
「你怎麽這麽狠心?」他瞪著眼睛質問,白璐瞬間被氣笑了,側頭反問。
「我狠心?」
「是誰——」白璐出聲正欲難,只見景言立刻跪坐在床上挪了過來,一步一步到她面前仰頭,然後伸手抱住。
「我錯了。」景言把頭擱在她腰間不停蹭著,嘴裡還在求饒。
「我真的錯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給我鬆開。」白璐受不了他,打掉腰上那隻手掀開被子上床。
景言狀似可憐的低垂著頭,嘴角却忍不住翹了起來。
床頭燈一關,景言的手就摸了過來,白璐翻了個身,冷冷道:「再動就去睡沙。」
後面那人立刻安分下來,直到她睡著,才敢偷偷摸摸挪過來把她抱在懷裡。
好長一段時間,景言都不敢出去,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幾乎都是乖乖待在家裡。
白璐却依舊沒有對他暖和起來。
景言後知後覺,她這次的氣好像生得有點長。
在第n次拒絕了秦子然的邀約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駡。
「你怎麽回事?!啊,兄弟沒得做了是吧!」
「你什麽瘋呢——」景言倚在沙上把玩著手裡打火機,一臉不爽。
「我什麽瘋,問你呢!半個月都沒見人影,你說說叫你多少次了?!」
「你們場子女人太多。」景言點了根烟,從白色的烟霧中去看厨房白璐忙碌的背影,淡聲道。
「我老婆會生氣。」
秦子然:「……」
「你完了景言。」他丟下一句話就挂了電話,景言斂眸,低頭嗤笑一聲。
——很早以前就完了。
「怎麽,他還是不肯出來?」見秦子然挂了電話,陳天昊轉頭望了過來,後者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扔,點點頭。
「哎,你說,他當時那句話不會是真的吧?!」陳天昊見狀不由放開了懷裡那個女人,凑過來皺眉和秦子然問道。
「哪句?」秦子然一楞,隨後反應過來。
「半年前那次嗎?」
「對啊。」
兩人對視一眼,腦海不由浮現出了當時的場景。
還是半年前的事情,景言那個時候也是玩的開,女朋友一個接一個換,完全不重樣。
可就是那天,三人喝得有點多,景言半躺在沙上盯著天花板,眼神縹緲,裡頭透出一種他們兩個都看不懂的東西,低聲道。
「想結婚了。」
「什麽?!」秦子然和陳天昊當時沒聽清,亦或者是懷疑自己幻聽了,异口同聲追問。
景言沒看他們兩個一眼,依舊是那種茫然又奇异的眼神,無比清晰的重複了一遍。
「我想結婚了。」
陳天昊和秦子然聽完,頓時拍膝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指著他嘲弄。
「開什麽玩笑,你景少爺會這麽早就結婚,喝多了吧你!」
景言當時沒理他們,只是笑了笑,低低說了一句。
「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