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做個好媽媽（7）

　　因爲趙清剛鬧出了撞人的事情， 這個年過的沒什麽滋味，清揚遵守承諾和吳嬸子一家人出去吃了頓飯，一中也要開學了。

　　兩孩子忙著學習， 清揚也把精力放在了快餐店，家裡的每個人都是忙碌而充實。哪怕知道家裡已經有錢了，完全能負擔起一切的費用， 但是哥倆兒從來沒說過乾脆讓清揚閒在家裡，而是像以往一樣， 每到中午，就急忙趕回快餐店給清揚搭把手，讓她有歇息的時間。

　　這讓清揚欣慰不已。

　　趙清剛三個月拘留滿了之後， 從錢菊梅那裡知道清揚賣了一套房子， 倒是氣勢汹汹打了個電話來興師問罪， 清揚好笑著問他有什麼資格？那頭快三十的男人竟然說那房子應該算是錢菊梅的，清揚沒資格處置。清揚翻著白眼把電話挂了，直接把趙清剛的言語告訴錢菊梅，順便提醒她是不是忘了剛子一家的所有賠償都是從她這裡出的錢？如果趙清剛再糾纏下去， 看最後究竟誰損失的更多？

　　不知道錢菊梅如何對趙清剛說的，反正清揚和趙清剛的交集止於這一次的電話。

　　簡捷快餐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完全站住了脚， 分量足、菜色多、味道上乘、加上裡面的服務員隨時都帶著帽子口罩， 乾淨衛生是絕對放心的。時間長了，簡捷快餐是肖舟珩趙栩家開的店， 已經在一中衆所周知。同學們處於對肖舟珩趙栩的好奇， 也想去簡捷瞧瞧， 當然順便買一份飯，然後從此就成了快餐店的常客。

　　好笑的是，不知道清揚是不是親和力一百分，經常有學生一邊買飯一邊向清揚吐槽她兩兒子，什麽夏天待在肖舟珩身邊完全不需要空調、趙栩說話太欠揍了之類的，阿姨您幫我們好好教育他們！清揚忍俊不禁，一一答應。

　　高二分科，趙栩選的文科，肖舟珩選擇讀理。兩孩子的學習從來都不需要她多操心，清揚更多是在生活上關心他們。顯而易見的就是兄弟兩的衣服能穿個把月不重樣，時不時就帶著個滋補的湯去學校，家裡永遠不缺墊肚子的吃食，過了一個學期，肖舟珩趙栩驚恐發現自己圓潤了好幾圈。

　　不能拒絕來自媽媽的關愛，只好每天晚修結束圍著跑道把身體裡多餘的能量消耗掉。

　　班上同學看見之後，特別羨慕兩人在繁重的學習之後還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追著問有沒有什麽秘訣？

　　肖舟珩趙栩有苦說不出

　　吃的多算秘訣嗎？

　　直到高三上學期，清揚終於體會了一把兒子搞事情被老師叫家長的感覺。嗯趙栩常年霸占文科前三，肖舟珩一直待在理科第一從沒下過神壇，清揚一直是廣大家長羨慕的對象，所以接到肖舟珩班主任的電話，說肖舟珩考慮事情不周全想要家長來學校一趟，清揚的心情還挺難形容的。

　　硬要說的話，大概是終於有她的用武之地了的那種激動。

　　「孫老師？」清揚對高三教師辦公室的位置很熟悉，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她推門進去。很顯眼的就看見自家俊俏帥氣的兒子站在他班主任面前，臉上是她熟悉的倔强，高瘦挺拔的男生看見她有點委屈，清揚就知道，肯定是和班主任談崩了。

　　「舟珩媽媽，您坐。」孫老師看了眼自己的得意門生，挺無奈的，他知道這孩子主意大，自製力强，他對肖舟珩一直都很放心。沒想到就是他放一百二十個心的學生，現在讓他腦殼疼！

　　肖舟珩輕聲叫趙阿姨，眼眸垂下不敢看清揚。

　　清揚好笑，正色問道︰「孫老師，舟珩是？」

　　「您放心，肖舟珩表現很優秀，沒有犯錯。」孫老師率先解釋，他的食指無意識敲著桌面，「是這樣的，現在已經到了高三，我們老師瞭解班上同學的志願，希望他們朝自己的目標努力。」他就是隨便問了下自己的得意門生，然後就出事情了！

　　「以肖舟珩的成績不出意外，全國的大學都任他挑選。」說到這裡，孫老師臉上自然流露出驕傲，然後他看著肖舟珩嘆氣道，「我和肖舟珩談了談，他想去就讀藝術學校！這簡直舟珩媽媽，我們都是希望孩子好，我也絕對沒有看不起藝術學校的意思。只是以舟珩的成績和天賦，他去頂尖大學肯定會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我也不知道肖舟珩什麽時候有的這個念頭，我和他也談過很多次，只是肖舟珩他意志堅定。」孫老師無奈道，「我都快被他說服了！」這孩子不知道怎麽養出來的，硬的不怕軟的不吃，孫老師也是拿他沒辦法了。

　　「舟珩媽媽，我想找你勸勸這孩子，他真的特別優秀。」

　　清揚看到肖舟珩泛白的指尖，特別心疼，她的目光裡盡是對兒子的慈愛，「孫老師，我明白你的意思。」

　　肖舟珩的心一顫，他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足够的勇氣，至少如果趙阿姨像班主任一樣勸他的話，他再喜歡表演，再嚮往成爲衆人眼中的焦點，可能也不會堅持了

　　「舟珩從高一就在您班上，我也知道您對他付出了很多心血，想讓孩子以後發展的順利是我們共同的心願。」清揚真心實意說道，「說實話，我很想像您一樣說服舟珩，去讀頂尖大學成爲一個優秀的人，然後在他的領域大放异彩。」

　　「但是我不能。」清揚搖搖頭，「我作為母親想讓兒子做他熱愛的事情，或許他和社會主流相悖，但是他喜歡啊。我可以勉強他甚至命令他，可是他還小呢，以後的路很長，總不能每到岔路口我都得發指令給他吧？」

　　「舟珩有他自己的思考，我雖然是母親，但不能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意願塞給他。」

　　「所以，孫老師，很抱歉！其實我特別想讓舟珩給我考個京大長面兒，但是我得尊重孩子自己的選擇。」

　　清揚把緊張的傻兒子拉著坐下，面上很是遺憾。

　　孫老師比她還遺憾，他何嘗看不出家長是站在孩子方面？他是愛才惜才，他們做老師的特別害怕學生因為年紀小走錯路，那簡直是割他的心。現在學生和家長都堅持自己的想法，他不是頑固不化的人，反正好的壞的他都說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

　　「舟珩媽媽，你這番話說的我都沒辦法回啊。」本來是想聯合家長給學生做思想工作，到最後好像成了學生家長給他做工作，孫老師無奈說道，「我最後想確認一遍，你們的决定不變了嗎？」

　　清揚看向肖舟珩，他堅定回道︰「不變。」

　　「老師，我知道您是為我好，謝謝您！」肖舟珩真摯向班主任鞠了個躬，遇到這麽好的老師是他的幸運。

　　孫老師被他猝不及防的舉動慌得把茶杯都碰倒了，連忙站起身，「你這孩子幹什麽呢？」說實話，他內心也是諸多感慨，以往家長都是聽班主任的沒錯，他也把一些學生拉回了正道。現在想想，正道這兩個字究竟是什麼呢？

　　「您是個好老師，受學生感謝理所應當。」清揚含笑看著讓自己驕傲的少年。

　　孫老師︰「既然把事情解决了，肖舟珩你去送送你媽。老師去把歷年藝考的資料找出來，你等會兒過來拿走，有時間去像負責藝考生的劉老師多問問。」他班上都是保送和循規蹈矩高考的學生，對於藝考這塊兒孫老師自己也是從來沒瞭解過。

　　「謝謝老師。」

　　孫老師心裡殘餘些許鬱悶，他看向清揚，「你媽媽特別民主啊。」

　　清揚︰她仿佛聽出了可惜？

　　走出辦公室，清揚不急著回去，和肖舟珩漫步在學校的林蔭道上，她想起孫老師最後那句話，總覺得不是在誇她！

　　「趙阿姨。」肖舟珩覺得自己的心特別輕鬆，那種飛的再高地上總會有人接住的那種放鬆，他想要再次確定，「您和班主任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沒事騙你班主任幹什麽？」

　　肖舟珩跑到她前面，倒退著走，渾身洋溢著滿足，「趙阿姨，我特別特別高興！」

　　「看出來了。」清揚適時把他拉回直道，肖舟珩不是情緒外露的性格，這會兒頭髮絲都在雀躍，她又不傻。

　　只是放任自己一會兒，肖舟珩就收斂心情重新恢復成面無表情，兩人找了個躺椅坐下，肖舟珩老實袒露自己的想法，「其實如果您不同意，我會聽話。」

　　清揚把少年打理服帖的髮型揉的雜亂，然後不滿道︰「我不同意，你就不爭取了？肖舟珩，我記得我從來沒這樣教過你！聽話？我養的是兒子，不是沒有思想的木偶！」

　　「不是」頂著雜毛的少年著急要解釋。

　　清揚完全掌控節奏，接著出擊︰「你自己的路自己選自己走，你還年輕，有大把機會重新來過。我能看出你真心喜歡表演，如果我看不出來呢？如果我認爲你只是小孩子的胡鬧呢？我和你班主任打著爲你好的旗號，逼著你走我們認爲平坦的大道。你聽話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後悔了怎麽辦？」

　　「時光能倒流嗎？」

　　「我們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我希望你和小栩的成長，不是順著媽媽的意思來。而是你想要的就自己努力去爭取，拼了命的去够，哪怕爭取不來够不到，也能很得意的跟媽媽炫耀，你看，我沒有錯，我在爲自己的選擇負責。」

　　「如果剛剛在辦公室我眼神不好，你就等著哭鼻子吧！」清揚沒好氣道。

　　肖舟珩主動把腦袋送到清揚手下，討好道︰「我知道您的眼神好著呢！再說，我都這麽大了，誰還哭鼻子啊。」

　　少年的眼神逐漸堅毅，「趙阿姨，我要說，以後我要按自己的愛好走自己的路，您不同意也不行！」

　　清揚不吃他這套，哼了一聲，「等你做到再來和我說。」這小子倒是會順著杆往上爬，清揚擺擺手讓他回去，「肖舟珩，乖乖上課啊。」

　　「知道啦。」肖舟珩站在原地看著清揚走遠，心暖的一塌糊塗，他以前覺得自己不被老天眷顧，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原來先苦後甜四個字不是騙人的。

　　他特別感激遇到這麼好的趙媽媽！

　　而他也會成為她的驕傲，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