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狩獵準備

　　沒搭理慕飛章的問題，廖莎篤定開口：「你又摸魚，沒碼字。」

　　「强制插播信息打攪了我的思路。」慕飛章一本正經回答了廖莎，眼神從沉默的封睿身上一掃而過，落在了他們兩人背後癟癟的背包上，「這是沒收穫，還是都在箱子裡了？」

　　面對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廖莎總能展現出自己最輕鬆的一面，徑直走到慕飛章背後，雙手搭在輪椅扶手上，推著他往後院走。

　　「沒收穫怎麽辦，你要安慰我嗎？」

　　慕飛章溫和笑著開口：「是啊，想要我摸摸頭說『下次努力就好』嗎？」

　　「你當我8歲嗎？」廖莎無奈，也不好意思在封睿面前再跟慕飛章撒嬌。

　　外婆年紀大了，她得成爲外婆的依靠。周叔是好人，但就是太悶了，他能給當年哭了的自己抽空做個小玩具，却永遠不會在當時直接哄哄她。至於李渺……現在想想，當時的他也一直關注著外面，在找別的出路吧。

　　只有慕飛章，像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包容她保護她。也只有在慕飛章面前，廖莎才能無所顧忌地吐露所有的心事，做一個真正符合這個年紀的女孩。

　　「說正事吧。」

　　到了後院訓練場，正巧卓陽剛剛訓練完一輪，正在休息，慕飛章乾脆招招手讓他也過來聽聽，這些東西本來就應該從小就知道的。

　　「本輪的狩獵季持續時間是3周，變异獸種類多爲植物系，像是快跳種子、殺人網、爆裂豌豆之類，不難對付，但是數量很多。」

　　廖莎皺眉：「這種東西，不是應該看到了就直接順手滅掉嗎？還能存到開一次狩獵季？」

　　「可說呢。」慕飛章順手搭在拿起輪椅側面的毛巾，一把糊在了卓陽汗津津的腦門上，又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封睿，把話題遞到了他那邊，「你怎麽樣，封睿，要報名嗎？」

　　「我想想，等下答覆你。」封睿皺皺眉，腦子裡仿佛有點關於狩獵季的記憶，他想先試著找找，看能不能想起來。

　　慕飛章向來不强迫別人，點點頭：「那也好。」

　　「哇哦！莎莎姐，這是技能卡嗎？」

　　卓陽本來正在用毛巾擦汗，就看廖莎的手從她的腰帶上一抹，再伸出來時，兩指之間就夾了一張薄薄的卡片，眼睛亮得像是500瓦的燈泡。

　　廖莎把卡片往慕飛章那邊送了送，帶了點小矜持：「喏，你看，技能卡，咱們是留著，還是賣了？」

　　「暫時不會餓死，當然是留著。」慕飛章訝异地看了看技能卡，小心翼翼接了過來，臉上也帶著一抹新奇，「迷宮很危險，你有這個傍身，我們都能放心很多。」

　　技能卡既然在廖莎身上，慕飛章就閉口不談和封睿一起用，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不例外。廖莎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封睿不過是剛認識幾天的陌生人，或許日後他們會成爲相依爲命的夥伴，但那也是日後的事了。

　　不過廖莎的運氣還真好啊，慕飛章看著這個妹妹的眼神越發柔和，他自己沒撿到過技能卡，周叔倒是撿到過幾次，但因爲形勢危險又都用掉了，這還是院子裡第一次有人能把卡片帶出來給大家看。

　　「莎莎姐，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卓陽不知道慕飛章的想法，他現在全部心神都被那張卡吸引走了，甚至在廖莎遞給他的時候，又縮了手拿毛巾擦了又擦，才敢碰那張在他看來極爲神聖的卡片。

　　不管卓陽那邊膜拜卡片，廖莎坐在一邊跟慕飛章又說起了末日教徒的事，聽得後者一個勁地皺眉，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

　　「那些垃圾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慕飛章的語氣很差，他一貫是溫和有禮的，幾乎從不用這種字眼評價人或事，只是末日教派能在他這裡得到這種例外。

　　「是挺垃圾的，被我反殺了。」廖莎一上一下抖動著坐在欄杆上懸空的兩條腿，這個樣子的她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更小一點，「獎金真豐厚，要是一直給這麽多，我還真盼著下次還能遇到呢。」

　　「不行！」慕飛章難得板起了臉，「沒聽說盼著這個的，你又不是賞金獵人！像是這種跑不掉的就算了，萬一真再遇到了，你給我有多遠跑多遠，聽到沒有！」

　　末日教徒讓人忌憚的地方有許多，最重要的一定就是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不在意別人的生命，也不在意自己的，隨時可能跟發現他們的探索者來個同歸於盡。

　　「知道啦，慕外婆。」廖莎吐了吐舌頭，不敢在這個事上刺激慕飛章，趕緊轉換了話題，又提起了狩獵季，「那，慕外婆你說，我要不要參加狩獵季？」

　　慕飛章果然不再計較剛才的話，對「慕外婆」這個綽號也毫不在意，溫和一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了。

　　他知道廖莎是個心裡有數的人，換做卓陽或許還會産生叛逆心理去專門找麻煩，她却是决計不會這麽不冷靜的，越是知道一大家子都得指望她，就越會愛惜自己。

　　「我的建議是，去。」慕飛章給了廖莎建議，「植物系的變异物種雖然麻煩，但還要沒進化出毒素，就不會致命，你多帶點火源，實在不行就豁出去積分不要，一把火燒了了事，安全優先。」

　　廖莎點頭，剛要搭話，封睿突然開口，把除了卓陽外的另外兩道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也參加。」封睿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語氣依舊平淡，對他而言仿佛參加狩獵季和去市場買一個素包子吃沒什麽區別。

　　廖莎偏頭看他：「組隊，還是單幹？」

　　封睿也看她：「組隊。你不是拖累。」

　　廖莎「哈」了一聲，忍不住嗆聲：「你就非得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就不能說『之前跟你合作很愉快，所以我們繼續合作吧』之類的話嗎？」

　　封睿蹙眉想了想，提問道：「表達的含義一樣，這兩句話有什麽區別？」

　　廖莎：「上一句讓我不爽，這一句能讓我心情愉快。」

　　封睿「哦」了一聲，面無表情看她一眼：「你的心情，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說完，也不管對面少女心裡怎麽想的，跟慕飛章敲定了替他報名之後，就自己走到了後院的角落裡，坐著發呆去了。

　　廖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封睿帶著一身「別理我」的氣息去了院子角落，這才側頭跟慕飛章求證：「……他這樣的，這麽大都沒被打死，要麽是真有本事，要麽就是奇迹，對吧？」

　　慕飛章忍笑點頭，不忘安撫著廖莎：「對，你說的都對，等你也特別厲害的時候，也能跟他一樣。」

　　廖莎撇嘴：「我才不會沒事給自己樹敵——你說，他是不是就因爲這個，才被人弄暈在迷宮裡啊？比如說，他的同伴實在受不了他這個性格了？」

　　慕飛章還真的想了一下：「有可能。不過我覺得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什麽？」廖莎好奇，對人心揣摩這方面，她覺得自己坐公交都趕不上慕飛章。

　　「我覺得他多半是擋路了。」慕飛章跟廖莎說著自己的猜測，「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厲害？這樣的人，通常在大型公會有一席之地的，不是管理層也應該是主力。」

　　廖莎點頭，覺得慕飛章說得很有道理。

　　「從封睿所表現出的性格來分析，他不太像是能管理的了人的——當然，我也聽說過有人失憶後會性格大變，沒准之前他是個特別好相處的人——不過我一直關注著尋人版塊，目前爲止，還沒人找他。所以好相處這個推斷就不太能成立了。」

　　慕飛章對著廖莎循循善誘，希望她自己也能學會獨立分析。

　　「你想想，一個有能力，性格又很差勁，估計還不知道變通的人，在那種人才濟濟的大型公會裡，會遭遇到什麽？」

　　廖莎若有所思，若是換成那種以封睿爲核心建立的小公會裡，自然是他說什麽是什麽，多臭的脾氣都會被包容，但要換做人特別多的地方，他即便是最厲害的那個，也未必不能被替代。

　　「你是說，他真的可能是被人排擠暗算，才會在迷宮裡暈倒，那些人以爲他肯定是藥效過了，死在了迷宮裡面，才沒去找他？」

　　「差不多吧。」慕飛章點頭，隱晦地看了封睿那邊一眼，礙於卓陽還在，沒說得更詳細，反而叮囑兩人，「畢竟是猜測，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別說出去，沒得勾人傷心。」

　　廖莎他自然是放心的，卓陽口風雖緊，但畢竟年紀小又愛衝動，在少年人特有的荷爾蒙刺激下，誰也不能保證他一定不說漏了什麽。

　　想到這裡，慕飛章倒是有點後悔不該說這麽多的，光想著都是家人不該瞞著的，却忘了走漏消息的麻煩。現如今後悔無用，也只能從旁的地方入手，讓少年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他現在這樣，人單勢孤的，萬一想去報仇就麻煩了，仇家勢力大，保不齊就會牽連到我們，不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對彼此都好。」

　　廖莎和卓陽都點頭應了，慕飛章鬆了口氣，看向兩人的眼神滿是柔和。他知道，廖莎理智，卓陽懂事，小月雖然跳脫，但一旦涉及家裡人的安危，他們就比誰都能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