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最後的考驗七

　　找灰老大的過程比廖莎想的容易， 小七那幫傢伙並沒有義氣到給坑了自己一把的人通風報信， 所以當廖莎抵達目的地時，對方的防守非常鬆懈，似乎就維持了平日裡的樣子。

　　繞開守衛進去，不算難， 就好比在迷宮裡躲開那些帶警戒範圍的機關一樣，找准機會， 速度夠快就行了， 廖莎做這個算是輕車熟路，動作麻利的很。

　　從小七他們那邊得到的消息，灰老大是個大約3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微胖，個頭比較高，頭髮所剩不多還都是灰色的。他是個進化人中的殘次品， 據說是當初注射針劑的時候出了點意外，結果導致身體素質沒強壯起來不說，反而更加不能適應灼熱的天氣。

　　他還能活下來， 跟身後的背景和錢是分不開的， 加上自己有能力、做事果斷、心狠手辣， 即便離開了他的那個圈子，也依舊活得很滋潤。

　　就好比現在， 他能坐在沒有一扇窗戶的室內，一邊享受著屋內的適宜溫度，一邊品嘗著市價高昂的酒水， 晃頭晃腦地等待著自己的那批貨。

　　結果貨沒有等到，反而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廖莎微站在灰老大的身後，纖細的手指卡住了他的後脖頸，把自己整個身體都藏在了他的背後，聲音甜甜的，說出的話卻毫無溫度：「貨呢？」

　　灰老大迅速從震驚中回過了神，斥退了聽到動靜圍上來的手下，使眼色讓幾個心腹提防點，省得讓人趁機下黑手。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組織裡，有幾個蠢蠢欲動的人，可惜一直抓不到把柄，無法確認到底是誰。現在這種機會，如果對方打著營救的旗號，不管不顧開火的話，身後的偷襲者死定了，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看到心腹做出了回應，並按照廖莎的要求從外面把門關上，確保自己不會禍起蕭牆後，灰老大鎮靜下來，頗有點不怒自威的樣子：「什麼貨？小姑娘是誰家的，現在收手，我保證什麼都不追究。」

　　廖莎嗤笑一聲，收緊了自己的手，按壓在對方氣管上的食指尤其加了力道：「你還年輕，珍惜點生命多好，要是再廢話，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倚老賣老。」

　　灰老大覺得一陣憋氣，不管是從生理還是心理，情知身後的小丫頭的手段不像她外表那樣稚嫩，他也放下了僥倖心理，認真對待起這件事來。

　　「不是我敷衍你，天天經手太多的貨了，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除了家裡來人之外，灰老大已經很久沒這麼有耐心了，「你總要給我個提示吧？」

　　「這個。」廖莎一手繼續卡著他的脖子，一手伸進衣兜兒裡摸出了那枚早就準備好的硬幣，在灰老大眼前停留3秒後，重新收了起來，「別跟我說不知道，時間有多緊你心裡清楚，3分鐘之內拿不到東西，我就會先宰了你，再去自己找——也許還不用那麼麻煩，或許你手底下會有識時務的人，願意跟我合作。」

　　灰老大在看到硬幣後的第一時間就陷入了謎一樣的沉寂，他非常清楚那代表什麼，也很清楚一旦在自己這裡除了紕漏，怕是家裡會立刻下達追殺令，他即便從這個丫頭手裡逃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可若是不說，他絲毫不懷疑廖莎剛才的威脅，怕是自己這條命將在3分鐘之後走到盡頭。

　　現在死，還是以後死，在不知道原則和信念為何物的灰老大這裡，似乎並不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反正自從他進化失敗後，就被家族放棄了，要不是自己發狠掙出了這條路，怕是早就化為骨粉滋養老頭子的那個袖珍花圃了。

　　「你要的東西就在我的椅子下面。」灰老大思索了不到半分鐘，就做出了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需要我的指紋解鎖。如果你貿然去動，就會啟動自毀裝置，連盒子帶裡面的東西，全都化為灰燼。」

　　廖莎低頭瞥了眼灰老大屁股下面的椅子，她這個位置無法看到椅面下面是否有東西，想了想，她鬆開了一隻掐著對方脖頸的手：「別耍花招，否則要你命！」

　　「我很惜命，也很自私。」灰老大平靜地回答廖莎，目視前方，脖子連轉都沒轉，「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會為了其他人葬送自己未來的那種人。」

　　廖莎冷哼一聲，沒說話，由著灰老大緩慢起身，在他即將站直，只要回頭就能與自己對視的一刹那，故技重施，一記疾如風、猛如虎的手刀砍了出去。

　　灰老大猜到了廖莎會動手，卻沒猜到她會選在這個時候，再不甘，他也敵不過身體的本能，只能帶著怨恨倒了下去，寄希望於手下人能聽到他用身體砸地板的聲音後，能衝進來解救他於危難之間。

　　可惜，廖莎是不會給他這種機會的，趕在灰老大跌倒發出聲音之前，就旋身轉到了他前面，雙臂穩穩接住了對方，並輕輕放到了地面上。

　　現在，一切都盡在掌握了。

　　什麼，開鎖需要指紋？沒問題啊，人只是暈過去了，沒死，還是**狀態，採集個指紋什麼的，只要握著他的手伸過去就行了。

　　暈過去不能動的人最多讓廖莎辛苦一點負責搬運，總比清醒著讓她勞心費力還得擔心反撲要強許多。

　　說起來，封睿教她的這招還真好用啊，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發現任務目標。嗯……慕飛章的話，她是完全不擔心啦，她哥是小組裡最聰明的那個，就算任務不好做，也一定能想辦法找到安全的地方安頓好自己，生存力MAX的。

　　謝九候和程浩的話，廖莎也不是很擔心，雖然不是很熟，但他們兩個（主要是程浩）一直都給她一種軍方大佬的感覺，現在的混亂環境，對他們而言應該更能發揮自己的特長吧。

　　所以唯一需要擔心的，就只有封睿了。

　　廖莎只要想到對方那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很容易噎死人的特性，就忍不住地發愁。要不是她這一路上遇到的狀況是一環扣一環，根本無暇他顧，一定會想辦法先試著去找找封睿，至少別讓他因為那張嘴被人敲了悶棍。

　　哎，都怪這個任務，怪裡怪氣的，即便到了現在廖莎都還有許多地方鬧不明白。最明顯的，就是為什麼這幫人都那麼弱，不管是嘍囉還是老大，都弱得不像話，總讓她有一種「太容易了會不會是陷阱」之類的擔憂。

　　……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自己也不擅長那些坑來坑去的謀略，要是面面俱到都考慮了，怕是得直接愁死，與其那樣，還不如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呢。

　　說幹就幹，把椅子橫在了地上，廖莎在屋中隨便翻出了一把銳器，三兩下劃開包裹椅子的織物，露出了一個約莫手掌大小的扁平盒子。

　　盒子很有質感，壓手，材質廖莎不太清楚，但從上面縱橫交錯的線路紋理來看，跟需要安裝蛋上去，並對齊花紋的金字塔大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廖莎瞥了眼灰老大，對方依舊趴在地板上昏迷不醒，這才從口袋裡摸出了那枚硬幣，將它安在了盒子上唯一的圓形凹陷處。硬幣嵌入進去，嚴絲合縫，一眼就能看出兩者是配套的。

　　轉動硬幣，打開盒子，廖莎見到了一塊從沒見過的石頭，約莫是成年人將兩根拇指並排後的大小，土黃色，灰撲撲的還帶著點粉末，屬那種丟在路邊都沒人會去撿的感覺。

　　「就這個？」

　　廖莎嘀咕了一句，不確定自己要的是不是這個，正尋思呢，就感覺手臂上腕表有些不對勁，發出了輕微的「滋滋啦啦」的聲音，就跟遇到了干擾的感覺差不多。

　　在地下城的時候，如果靠近太多、太純粹的能源力，腕表就會發出這種聲音。慕飛章管這個叫能源干擾，裡面的原理他也跟院子裡的其他人講過，可惜包括廖莎在內的所有人，都完全沒聽懂。

　　「成了，估計就是它了。」

　　不知道原理沒關係，知道有類似的情況就行了，廖莎放下了心，蓋好蓋子，用立刻恢復了正常的腕表打開物資箱，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該拿的都拿了，廖莎該考慮的就是自己要怎麼出去，跟來時候不一樣，現在外面肯定守著一批人，這屋子又沒窗戶，她想出去肯定要比進來時麻煩。

　　想到這裡，廖莎把目光轉向了還躺在地上的灰老大，說不得這次還得借一下這個人的腦袋，來一次慕飛章講過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時間不多，說幹就幹，廖莎動手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利用了屋內的現有物品，將依舊昏迷的灰老大捆綁成了一個別致的造型。

　　然後，廖莎將他拍醒，在對方怨恨的眼神中，連拉帶拽地將他弄到了門口，並勒令他呵斥住手下，誰也不准隨意跟來。

　　這一招的效果還是很好的，雖然在她手裡栽了，畢竟餘威仍在——小嘍囉不敢輕舉妄動，有份量的倒是知道一些灰老大的背景，也在猶豫不決——就這樣，當前局勢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貿然打破，倒是便宜了廖莎，讓她得以順利脫身。

　　離開了灰老大的地盤，廖莎這才放下了手裡的俘虜，任由那些遠遠跟著的人急忙上前進行救援。她自己則趁機遠遁，朝著目之所及的最高調、最引人注目的那棟大樓急奔而去。

　　那是三方發佈聲明的會場，也是她在這個任務中最後要去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