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最後的考驗六

　　這些人的戰鬥力要比之前那些嘍囉強， 廖莎雖然還能應付， 但也得認真起來才行。好在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那些純種人類把她直接歸納為了隊友，也幫著揍飛了好幾個，大大緩解了廖莎的壓力。

　　這場鬧劇開始得莫名其妙， 結束得也同樣莫名其妙，廖莎前一秒還在跟一個肌肉過分發達的進化人交手， 下一秒在一聲尖銳的哨聲之後， 對方一個虛晃就跳出了戰圈，跟著他的夥伴們撤退了。

　　純種人類也是如此，只是撤退的方向與他們相反而已。

　　廖莎眨眨眼， 什麼情況？不過這倒是一個溜走的好機會，她原本是被裹挾在人群中間的，現在悄悄放慢腳步， 漸漸就落到了後面吊車尾的位置。

　　還沒等她想好是現在轉身跑，還是再等等，就有個人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拉著她一起往前。

　　「快點跑！別落下了！」

　　廖莎：……行吧。

　　看這情況跑是不能先跑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也只能見機行事，跟著這群人往安全的地方退去。

　　「怎麼就撤了？」廖莎一邊跑， 一邊故作遺憾地咂咂嘴，「我還沒打過癮呢。」

　　「你沒聽見聲音？」好心拽她一把的大兄弟，可能是剛才耗費了太多體力， 這會兒跑得有點氣喘吁吁的。

　　廖莎裝傻：「沒聽見，動靜太大了。」

　　「也是。」大兄弟認同廖莎的說法，「那幫孫子太能吵吵，我也差點什麼都沒聽見。」

　　廖莎趁機發問：「兄弟，你知道這次是為什麼嗎？」

　　大兄弟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廖莎含糊回應：「不知道，我是被臨時拽來的，還沒來及說呢……這亂糟糟的我也找不到他人……你就跟我說說唄？」

　　大兄弟似乎並沒有對廖莎的膚色起疑，直接回了她一個不好意思的憨厚笑容：「真巧，我也是被兄弟拽來的，為啥我也不知道——嗐，你想那麼多幹嘛，那幫進化孫子就該揍！」

　　廖莎：……

　　臥槽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還沒等她發表感慨，大兄弟可能是打興奮了，恨不得找個人聽他吹噓自己在本場戰鬥裡的功績，加上廖莎又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他說得就更起勁，滔滔不絕，口沫橫飛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你什麼都不用問我自己能說上一天」的亢奮狀態。

　　廖莎艱難地在一堆堆的垃圾話中尋找著有用的信息，然而效率感人，平均20句裡能有1句有用的，她就謝天謝地。考慮到這是目前最穩妥的套取情報的方式，廖莎只能按捺住一腳把眼前這人踹飛的衝動，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繼續和這人周旋著。

　　直到又過了幾分鐘，大部隊化整為零，有組織有紀律地插入了不同的小巷子後，她才停住了腳步。

　　「怎麼不跑……哎？他們人呢？」沉迷於炫耀自己，幾乎沒看路的大兄弟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這是這麼說的，把咱倆扔下了？說好的，管飯還給錢呢？」

　　廖莎呵呵，趁著大兄弟轉頭的功夫，欺身上前，熟練地給了他一個手刀，比切小七的時候用了更多的力道。等他帶著驚愕不可置信的眼神轟然倒地後，廖莎才欣然轉身，略微辨別了下方向，朝著另一條路跑開了。

　　現在必須去找灰老大，廖莎自覺她已經掌握了必要的信息，所欠缺的就差最後一點明證。

　　應該……是這樣吧……

　　不過不管是不是的，時間很緊迫了，她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剛才這場莫名其妙的衝突，來源於動盪的局勢，在2個小時之後，純種人類、機械人類、以及進化人類三個派系的首腦，將進行一份聯合聲明。

　　具體的細節還不清楚，但內容已經被小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大意就是三方將從明日開始，暫時中止合作，之後將對整個避難所的城區進行重新規劃。普通民眾會有一定時間的緩衝，用來尋找新工作和新的住所，超過這個時限之後，各個種族將只給自己人提供工作和生活福利。

　　為什麼會有這種聽來就很匪夷所思的愚蠢行為，廖莎也打聽到了一些，似乎是在3個月前，三方共同派出的一支離開避難所，深入地表沙漠的先遣隊出了問題。

　　這種先遣隊都是由30人一組，三方各自出10人，定期輪換著對外進行拓展搜索，以及訓練。考慮到穹頂之外的自然環境，以及潛在的巨大威脅，能進入先遣隊的人都是各個種族的精英。

　　就是這麼一個精英小隊，在一次例行探查任務中，幾乎全軍覆滅，隻跑回來一個重傷的純種人。如果僅僅是這樣，最多換來一陣惋惜，以及下一次行動時的更周密計劃。

　　然而，在純種人回來後的第2天，派去收屍的車隊帶回了一個被炸斷了半截身體、奄奄一息的機械人。那個人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要不是身體構造經過改造，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可就是在這麼一種狀態下，他說出了一件之前人們都不知道的事——他們這支隊伍出去後，無意中找到了一種新型的能源石，並且採集了樣本準備帶回來。

　　後來遇到伏擊，他們將樣本交給了距離戰圈最遠的純種人，讓他帶回避難所。說到這裡，縱然是經過改造的機械人也無法抵抗自然規律，在三方大佬的焦急目光中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他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之前的純種人回來時，根本就沒提到過關於能源樣本的事。對此，他的說法是自己並不是那個拿到樣本的純種人，那個人已經死在了後續的伏擊中。

　　他的這個辯解顯然不能被另外兩個種族接受，機械人和進化人的大佬都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要是真這樣，他完全可以如實彙報，誰也不可能要求他在那種突發事件中，必須把樣本帶回來。

　　畢竟只是個樣本，知道了地方，直接派更多的人去拿新的就行了，不過就是早一些晚一些而已。

　　可是隱瞞消息，就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了，考慮到他即便再是精英，也不過是底層的士兵，其他兩族的大佬都覺得不會是他的私下行為，而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純人類的高層。

　　純人類高層這邊也是有苦難言，頗有點百口莫辯的意思，他們堅持聲稱自己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可惜效果甚微，另外兩方都是不怎麼信的樣子。

　　事情就這樣僵持住了，後來隨著那名純人類士兵的突然死亡，那兩方連個追問的人都沒有了，更加堅信是人類這邊動了手腳，他們想私吞這批能源，從而在三方聯合政府中佔據主導地位。

　　隱患埋下，信任不再。

　　或者說三方中相互的信任從來都是帶著衡量和估算的，但至少之前他們會維持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即便互有提防，也不流露於表面，同樣不會做得太明顯。

　　可惜，隨著陸續派出的先遣隊都是空手而歸，三方之間的裂痕變得越來越大，純種人類徹底被孤立了，另外兩方已經完全認定他們提前將能源做了轉移。

　　高層的態度從來都是下面人的風向標，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這件事被洩露了出來，並且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原本還算安定的社會氛圍開始動盪，偷竊搶劫、群毆打砸的惡**件層出不窮。

　　最初那些原本就遊手好閒的傢伙還會扯一塊種族的遮羞布，號稱自己是為了種族而戰鬥，襲擊的目標也是其他兩族的人。後來隨著事態發展，社會秩序越發混亂，他們漸漸懶得再費那麼大的力氣，也不再管對方是不是其他種族的，只要有利可圖，就會一哄而上，強取豪奪自己看上的一切。

　　時至如今，社會秩序雖然還沒崩塌得徹底，可距離那一條線也差不多了。這反過來又促使了政府高層加快了分割的腳步，想要盡可能劃分地域安定下來，好約束族人重新開始生活。

　　剛才廖莎經歷的群毆，不過是這些日子裡隨處可見的鬥爭，或許是為了爭奪一塊地盤，或許源頭只是兩個不同種族的孩子在爭奪一個饅頭。

　　廖莎把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拼湊了一下，加上之前從小七那邊得到的，關於供貨源頭所在地、以及行動範圍的內容，都綜合到一起，大致就得出了現在的結論。

　　她手裡的那枚硬幣，沒准跟三方大佬一直在尋找的新能源樣本有關，而驗證這一點，就要看她能從灰老大那裡得到什麼了。

　　但願他現在還不知道小七他們失手，貨物已經易主，不然自己極有可能只能看到人去樓空的畫面。

　　這樣想著，廖莎再一次加快了腳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在處理完灰老大，拿到證據之後，她還得趕往三方大佬所在的主會場，去阻止他們發佈斷交聲明。

　　慕飛章曾經無意中感慨過，臉面這種東西，哪怕內裡已經撕破了，只要表面上還留著一層，就總有挽回和修復的餘地。要是真的從裡到外都撕破了，想修復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而且還會變得非常脆弱。

　　廖莎不是政客，她也不懂這些，但作為從小在底層掙扎求生的普通人，她比誰都明白一個和平穩定的社會到底有多重要。

　　哪怕是為了自己，她這次說什麼都要穩住局面，至少在封睿和慕飛章他們來之前，不能分崩離析。

　　至於後面的事，廖莎希望可以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