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水牢迷宮一

　　從包久久那邊， 廖莎瞭解了許多關於無序之城的事，雖然還是不太理解對方對自己的迷之好感到底從何而來，但不妨礙她的確與對方談得來。

　　晚餐是被幾名末日教徒送到這裡來的，一飯一菜一湯， 很簡單， 量大管飽。大塊頭他們似乎很畏懼包久久， 又知道了廖莎和封睿的厲害，打完飯後就都縮到了另一邊去吃， 根本沒敢再挑釁。

　　意外的是，那兩個跟包久久一起進來的人， 既沒凑過來，也沒去跟大塊頭他們在一起。院子裡分了三個派系， 一撥左邊，一撥右邊， 還有一撥在中間，看著很是涇渭分明。

　　吃過飯， 東西也不用他們收拾，自然有人掐點過來。要不是脖子上還挂著要命的東西，廖莎都差點以爲自己能過上混吃等死的日子了。

　　「能進這個院子的， 都是在鏡迷宮中表現突出的。」包久久坐在自己的床上， 晃悠著兩條腿給廖莎解釋著，「或者像是我這種，不小心被抓來，留著命用來威脅我哥他們的。」

　　這間屋子之前只有包久久一個人住， 現在又多了封睿和廖莎兩人，本來身爲男人，封睿是該自覺去另一間屋的，但考慮到安全問題——不是關押所的其他人，而是指那些末日教徒，他在徵求了兩個姑娘的意見後，决定先暫時留在這邊。

　　見提到這個話題，封睿開口問道：「你知道是什麽測試嗎？」

　　包久久晃悠著她的腿：「還能是什麽，迷宮唄。他們撕裂開條縫隙，把人丟進去，再給個反向撕裂器和定位儀，及時把人回收。活著出來就最好了，死在裡面也無所謂——我還聽說，有時候會專門派人跟著進去，就爲了確定當前迷宮的方位，要是正好是他們需要的，就直接引爆金屬環，炸開迷宮。」

　　「喪心病狂。」廖莎給出了結論。

　　包久久點頭，翻了個白眼：「所以才有我們組織的誕生，就爲了把那群傢伙都弄死。無序之城怎麽了，無序之城也不都是壞人啊，也有很多人想穩穩當當活著呢，憑什麽就得受那幫傢伙的牽連，給他們背黑鍋。」

　　之前包久久提到過守衛者聯盟的事，部分人的先輩是從地下城來的，最初還懷著疾世憤俗或得過且過的心情，但當徹底安家之後，也漸漸萌生了好好活下去的**。

　　這跟廖莎之前得到的消息不同，在無序之城的生活區，其實也有生態系統存在的，只是沒有陽光天窗，不能看到外面，時間全靠鐘錶，也沒什麽晝夜之分。

　　所以他們之前的計劃是可行的，摘下項圈，儲備食物，再尋找到禁止任何爭鬥的生活區「絕對領域」，就差不多能在這裡活下去了。

　　「先睡吧。」封睿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根據身體的疲憊程度而言，他想休息了，「按照包久久的說法，明天有硬仗要打，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保存體力要緊。」

　　這個提議另外的兩人都沒什麽异議，在這種地方也沒必要講究，隻脫了鞋子，在床上和衣而臥，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廖莎是被一陣脚步聲吵醒的，睜眼翻身坐起，下一秒，門口就進來了4個手持武器的末日教徒。

　　「別慌，跟他們走就行了。」包久久也行了，揉了揉眼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就往外走，「今天的來得够早的，是不是打算日後也不想讓我睡足了？」

　　後面的這句話明顯是對那4個人說的，對方幷沒有回應，只是分出了1個人跟著包久久，另外3個依舊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封睿和廖莎。

　　兩人也不磨蹭，穿好鞋子就跟著他們到了院子裡，然後就見其中的1個人對外面打了個手勢，一陣細微的「茲拉」聲過後，這才端起武器對著外面指了指，示意廖莎他們出去。

　　那應該就是干擾器了，可以不讓院子這邊的爆炸機關被觸發……廖莎暗自記下了這點，一言不發地跟著最前面帶路的那個末日教徒往前走。

　　穿過漆黑的小徑，他們這次被帶到了一個跟之前小院差不多的地方，只是面積要比他們住的那個大了4、5倍有餘。

　　他們先被送到了最左面的一間房，對方給了半小時的時間用來整理個人衛生狀况以及吃早餐，之後就把他們帶到了中間的房子裡，看到一個矮胖的男人正在一台和迷宮中心大門差不多的儀器前忙碌著。

　　「迷宮縫隙找到了，撕裂準備完成，這次的測試者趕緊站到檯子上去。」

　　廖莎覺得，矮胖男人的聲音幷不像之前在鏡子迷宮門口說話的那個，沒容她多想，就被拿著武器的末日教徒，連同封睿和包久久一起，趕到了一個銀白色，上面有藍色電流來回穿梭的一個平臺上。

　　接著，有人給他們送來了防護服、基礎武器、背包和3個「糖塊兒」，顯然就算是測試者，對方也沒把他們當成一次性的來用，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矮胖男人拉下了手邊的閘門，一陣難以名狀的眩暈襲擊了廖莎，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拉扯，却無法逃避掙脫。她的眼前漂浮著數以萬計的彩色小點，想看又看不清，仿佛過了一萬年那麽久，其實不過才幾秒鐘。

　　當廖莎感到自己脚踏實地，眼睛又恢復了視力後，雙腿一軟，直接就坐了下去，她現在胃裡翻騰得厲害，想找個地方先吐一波兒再說。

　　旁邊的包久久看上去比廖莎强點有限，至少人家是站著的，而且還有餘力彎腰想要拉廖莎一把。

　　「習慣就好了，空間撕裂器的副作用就是這樣，那幫王八蛋也沒給咱們做防護——你先起來，越休息越難受，站起來深吸幾口氣就會好點。」

　　廖莎順著包久久的力氣站了起來，穩了幾秒，果然比坐著舒服，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原理。强撑著四處看看，這邊光綫還不錯，但沒見到封睿的影子。她現在沒有腕表，也沒辦法知道對方的方位，頗有些無奈和煩躁。

　　「又沒分在一起！我跟他到底算哪門子的隊友啊！」

　　「空間撕裂器特別特別不穩定，我聽我哥哥說，理論上是找到坐標撕開裂口把人傳送進來，但坐標幷不穩定，就會出岔子。有時候大家會刷在一起，有時候就不是，甚至還有過同一組被傳送的人分別進了3個不同迷宮的事故。」

　　包久久在這方面比廖莎有發言權的多：「先走吧，看看能不能找點東西給他們帶回去，不然就算回去了也不會好過。」

　　「那就一邊走一邊說。」

　　對於這個迷宮，廖莎提不起什麽興致，也沒什麽主觀能動性，這種給別人打工拿到什麽好東西都是別人的感覺，她一點也不喜歡，就打算按照包久久說的那樣，隨便弄點什麽塞進背包帶回去算了。

　　「久久，那些人不跟我們進來，就不怕我們返程的時候跑了嗎？」這也是廖莎覺得奇怪的一點，不近距離接觸的話，又怎麽知道她們找到什麽呢？萬一跑了，不是就白忙了麽。

　　「他們才不會跟進來送死呢，再說了，也不見得能分到一起啊……况且我們的返程裝置雖然不固定地點，但是固定範圍，就是在觸發地點方圓5000米之內，那都是他們的控制區。」包久久輕輕點了點自己脖子上的頸環，「這個玩意兒，不光能炸，還含有定位裝置，想找我們很容易。」

　　廖莎也跟著摸了摸頸環：「那，你知道拆了這個的方法嗎？」

　　「如果我們能在迷宮中找到足够多的水，就有辦法。」包久久得意地笑了笑，「我哥他們研究過這玩意兒，批量産的，不防水，但水得够多才行——給我們提供的飲用水，還有洗漱用的那點水，根本不够——我猜，至少得有個水池，全都沉進去後多泡會兒才行。」

　　廖莎將這個記在了心裡，感覺自己從那種可怕的眩暈中緩過來之後，這才開始準備她又一次的迷宮之旅。

　　從剛才開始，她其實就有注意到了，這裡的光綫比她參與過的任何迷宮都要亮，布局、以及地板墻壁材質，都跟之前有很大不同。這不像是外層迷宮該有的樣子，也許是中層，或者……內層。

　　要是封睿在身邊就好了，廖莎想，他見過的迷宮比自己多多了，一定可以看出點什麽，不至於像自己一樣一頭霧水的。

　　這樣想著，廖莎跟包久久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銀白色的地板上，兩邊墻壁和地板仿佛如出一轍，像是同一種材質製作而成的，光滑、平整、而且帶有一種高科技感。

　　光綫是上面射下來的，仰頭却看不到燈的樣子，仿佛整個天花板都在發光，非常柔和，即便直視也不會傷到眼睛，而且還非常明亮，將四周圍的景物照得十分清楚。

　　包久久小聲嘀咕著：「總覺得，我們進了什麽了不起的地方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迷宮——莎莎，你們那邊的生活區是這樣嗎？又明亮又乾淨的。」

　　「也許內區是吧，不過我住外區，從沒見過這種……」廖莎回答半截，突然站住了脚步，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包久久立刻閉上了嘴，跟著廖莎側耳傾聽，一陣細微的滾輪滑動聲由遠及近，有什麽東西在接近她們。

　　廖莎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立刻拿出了自己選的短刃武器，擺出了一副隨時可以戰鬥的姿態。

　　然後，一個底下是履帶的機器人從轉角處滑了出來，在與廖莎和包久久打了照面後，從它頭部的位置放出了一道藍色射綫。

　　廖莎下意識就拉著包久久躲開，射綫打在了她們後面的墻壁上，沒有任何傷害力。疑惑間，機器人靠近了一些，胸腔的地方開始有節奏地發出警告聲，機械而待板。

　　「發現人類！發現人類！」

　　「數據掃描失敗。」

　　「請勿移動！請勿移動！」

　　「不要抵抗，否則將進行毀滅處理。」

　　廖莎眼見機器人從胸腔裡翻出了兩把一看就不好惹的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這邊，也不敢輕舉妄動，和包久久一起站直了接受藍色光綫的掃描。

　　「數據掃描重新開始。」

　　「掃描成功。」

　　「數據分析中……已確認，爲非法入侵。」

　　「根據人類保護法則，最高級測試開啓。」

　　機械聲驟然停止，廖莎和包久久脚下一空，雙雙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