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動員

　　對於謝九候帶來的消息， 廖莎表現得很淡定， 先是平靜地「哦」了一聲， 後見謝九候瞪大了眼睛， 才無奈反問道：「他們不從一開始就找我麻煩了麼？」

　　「不一樣。」謝九候回答， 「他們最初就是找個倒黴鬼，沒把你當回事兒，現在認真了， 就有點全力以赴的樣子。」

　　廖莎：「那又怎樣呢？」

　　謝九候有一瞬間的愕然：「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怕？那可是個大家族，能調用的能量遠你比想像的要多。」

　　廖莎瞥他一眼，輕蔑地笑了笑：「怕有個P用， 怕了他們就不會來找我麻煩了？我當初老老實實的，還不是禍從天降，可見怕不怕的， 跟人家想不想弄死你，沒什麼關係。」

　　謝九候的唇角就又掛上那種邪氣的笑了：「有點意思， 我還以為你怎麼也得擔心一下呢。」

　　廖莎雙手交握向上舉， 伸了個懶腰：「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平白無故讓我骨肉分離不說，還差點害死我……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之前被坑， 是我不知道有他們這一號人，所以才吃虧了。現在， 敵明我暗，死的肯定是他們。」

　　放下手，又活動了活動脖子， 廖莎側頭看謝九候：「再說了，你和程浩不是也在嗎？難道你們會不幫我，反而去幫他們？」

　　謝九候笑得痞氣：「怎麼可能。」

　　廖莎攤手：「那不就結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我的家人現在圈在這個基地裡，我不信他們的爪子能伸到這裡來。只要沒了後顧之憂……呵呵，我玩不死他們的。」

　　聽廖莎這麼說，謝九候先是低聲笑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聲音漸漸變大，引得走廊另一側時不時有人駐足觀望，還以為這邊發生了什麼。

　　廖莎沉默了幾秒，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糊在了謝九候的嘴上，制止了對方那毫無邏輯可言的笑聲。

　　「你小聲點！我哥還在手術室裡！」廖莎瞪他，壓低了聲音，「別打攪到博士他們！」

　　謝九候被人蓋住了嘴也不生氣，反而連連點頭，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示意自己不笑了，讓廖莎把手鬆開。廖莎不太信他，先是慢慢鬆了一點點，後見他的確是安靜了，這才真的把手挪開，走到了一旁，焦急地等著裡面的消息。

　　程浩這時候才走過來和封睿說話，兩人低聲嘀咕著，雖然沒有回避廖莎的意思，但她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手術室那邊，雖然聽著了一連串的詞句，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過腦子。

　　就這麼過了大約半小時，指示燈依舊沒有滅掉的意思，謝九候和程浩已經先走一步，去辦他們的事。封睿沒動，留下來陪滿臉焦急、故作鎮定的廖莎。

　　「怎麼還不出來啊。」廖莎在走廊裡來回踱步，走兩步就要抬頭看看門上的指示燈，既想它快點滅，又怕太快了會影響效果，心情矛盾得無以復加。

　　封睿不擅長安撫人，只能從事實上給廖莎分析：「慕飛章不是第一個進行改造手術的，在他前面已經有了許多成功的例子，尤其這一次是博士親自操刀，只會增加成功率，不會增加風險。」

　　廖莎停住腳步：「你說的我都懂，但就是靜不下心。」

　　封睿：「你是關心則亂。冷靜下來分析，你就不會那麼緊張了——你看其他人，不也沒事嗎？」

　　他指的是廖外婆等人，他們在基地裡也不是白住的，都各自有工作在身。之前是輪番守著慕飛章的，等他們來了之後，剛好輪到上一批的人去吃飯，這才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廖莎這次倒是聽進去了，站住腳步，剛想跟封睿說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就見對面手術室大門上的指示燈突然熄滅，頓時腦子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自己剛才要說什麼了，只是兩手攪在一起，死死地盯著大門。

　　兩扇門緩緩向側面滑開，在廖莎緊張得快能把大門灼燒出一個洞的的目光中，慕飛章面帶笑容自己走了出來，他的步伐緩慢，但腳步很穩，看得出是在適應自己的新肢體。

　　「慕飛章，你怎麼樣了！」廖莎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過去，想扶又不敢扶，紮著兩隻手跟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

　　「從來沒有過的好。」慕飛章依舊笑著，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博士說我還得適應幾天，不能做太劇烈的活動，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就算去迷宮跟你們一起探索，也是沒問題的。」

　　「真的？」廖莎圍著慕飛章轉圈，一個勁兒盯著他的腿看，「那你趕緊回臥室去休息，其他人那邊我去通知，你別累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慕飛章此時有點小孩子剛學走路的意思，一點都不想閒下來，「博士只說不讓劇烈運動，沒不讓走路。相反，他還建議我多走走，省得不適應。」

　　「哦哦，那你走，你走，我看著。」廖莎收回了手，趕緊退到一旁，生怕擋住了慕飛章的路，然後不錯眼珠兒地盯著他，生怕他一個不適應就摔倒了。

　　慕飛章對此有點哭笑不得，但心裡還是暖洋洋的，他跟站在一旁的封睿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知道勸不了廖莎，乾脆也就隨她去了。

　　這一路上也沒發生廖莎擔憂的摔倒，相反，慕飛章走得越來越穩，最初還有些澀滯，後面就健步如飛起來，看得出雙腿非常有力，廖莎都得專心走路才能跟得上他。

　　等慕飛章繞著公共休息區轉了一圈之後，差不多也到了大家結束工作的時間，所有人都來到了慕飛章的房間，圍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小月：「飛章哥哥，你的腿好啦！」

　　卓陽：「機械腿是不是很厲害？我能不能跟博士說也進行改造？我想跟你們一起去迷宮，不想留在基地裡做後勤。」

　　廖外婆擦著眼淚：「太好了，太好了。」

　　周漢搓手，不說話，隻憨厚笑個不停。

　　對於自己被當成珍稀動物一樣被觀察，慕飛章滿臉都是無奈，唇角卻一直向上挑著，也絲毫沒有想要阻止他們的意思。

　　這一天的晚上，對於廖莎等人來說，比過節都要快樂，要不是博士叮囑慕飛章這幾天要作息規律，他們非得鬧上個通宵才肯罷休。

　　……

　　7天之後，博士終於召開了一次全體動員大會，限於場地問題，迷宮探索者，也就是測試員們，都聚集在了大廳裡。而後勤人員，則留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看視頻直播。

　　「大家來這裡的原因，我就不浪費時間贅述了。我要說的是，經過大家長時間的努力，終於將3個樞紐存在的範圍圈定在了15個迷宮內。我們所掌握的線索無法進行再一次的精准確認，就只能一個個的找過去。」

　　博士站在由椅子堆砌出的講臺上，俯視著大廳中所有的與會人員，語氣激昂，感染著所有人的情緒。

　　「在場的諸位，都是迷宮探索者中的佼佼者，你們的實力我是信得過的，這一次是否能夠搶先找到並開啟『核』，就全靠你們了。作為後勤，我能保證的就是提供最好的物資給你們，維護好基地的正常運轉，讓你們能沒有後顧之憂地投入到探索中去。」

　　「你們很優秀，這點毫無疑問，但我依舊要提醒大家，有很多勢力在跟我們做同樣的事。他們未必能鎖定15個迷宮，但也可能鎖定30個、40、50個。雖然我們在這方面佔優勢，但很遺憾，他們的人數要遠比我們多很多。所以，我們就必須放棄最初的大團計劃，改為打散重組，在保證戰鬥力的前提下，盡可能同時進入更多的迷宮。」

　　博士說話的時候，底下鴉雀無聲，包括廖莎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靜靜聆聽，沒人議論、沒人疑惑、也沒人反對。能站在這裡的人，幾乎身後都代表著一種勢力，他們是先行軍，也是殉道者，為了共同的理念，甘願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次行動的目的、危險、以及規則，早在他們進入基地的第一時間，就都被告知了。留下，就意味著認可，事到如今還沒有放棄，就代表心意已定，不會退縮。

　　「小隊的組成，你們自行決定，考慮到效率和人手不足的問題，每隊人數最好不要超過10人。今天上午，是留給大家最後的準備時間，吃過午飯之後，一切就要拜託你們了。」

　　說完，博士對著台下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停頓了十幾秒，才緩緩站直了身體。揮了揮手，喊出了最後一句口號。

　　「為了生存！」

　　……

　　動員大會結束，廖莎和封睿直接找到了謝九候、程浩兩人，對他們提出了組隊邀請。

　　謝九候：「沒問題。我本來也想去找你們說這件事的，我讓他們自行組隊了，剛好我和程浩空出來，可以加入你們。」

　　廖莎知道謝九候說的是他帶來的代表官方的隊伍，他的地位之所以能夠超然，就是因為他們是專門和博士合作的，一直在尋找攻克『核』的方法。一般人輕易動不得他，而能動他的人，卻是知道這件事的，根本不會對他出手。

　　除了謝九候和程浩帶來的人，廖莎其實還看到了其他的熟人，比如才分手沒幾天的包久久——她是跟著她哥哥包冉一起來的，帶著的是無序之城守衛者聯盟的隊伍。

　　因為初來乍到，都有事要做，她們也就聊過3、4次，簡單互換了消息後，就都忙於自己那一灘事了，此時也不是敘舊的時候，廖莎壓根也沒打算過去。

　　慕飛章這時候也走了過來，他已經完全適應了新的肢體，並通過了測試迷宮拿到了正式測試員的資格，重新成為了探索者中的一員，不再是那個只能坐在輪椅上，幫著出謀劃策的人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熟人多，好歹有個照應。」

　　廖莎沒有拒絕，慕飛章原本就比她早進迷宮，之後不能去也是因為身體，現在既然硬件跟得上，她自然就沒理由阻攔。

　　「那就是我們5個人吧，不要再加新人了，磨合起來太麻煩。」

　　廖莎的這句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之後就是先分開，去最後一遍檢查各自的物資和武器。

　　之後，眾人匯合，在大廳裡一起吃了午飯。在家人朋友的祝福聲中，所有的探索者找到各自的隊友，一同結伴來到了博士的實驗室前面，按照小隊模式分批站好，等待著博士開啟空間撕裂器，進行範圍內的定點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