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水牢迷宮三

　　這個房間裡， 除了一前一後隔水相望的兩個平臺， 在房間的左右兩側， 靠近光滑墻壁的地方，還有兩個只能容納一人站上去的小平臺。

　　「我去那邊看看。」封睿指了指左邊的那個，先摘了腰帶測試了水裡有沒有電流，這才跳進去游到了平臺那邊。

　　「莎莎， 你記得那個機器人說過『測試』這個詞嗎？」包久久凝視著池水中的封睿， 喃喃說道， 「我覺得這根本不是測試，就是想讓我們死。要是沒他在， 我們直接就淹死了吧？」

　　廖莎的目光也追隨著封睿的動作， 過了幾秒才開口回答：「我倒不這麽認爲， 也許這就是個最高級的測試，本來是爲了他們自己人準備的——你別忘了， 咱們倆被判定爲入侵者，才會直接被扔下來。如果是他們自己要測試， 肯定會有準備的， 也許考核資格就是必須會游泳呢？」

　　包久久：「……對哦，我們是入侵者。真麻煩，我也不想入侵啊，也不知道這個測試一共多長， 我們能走出去吧？」

　　廖莎盯著封睿爬上了那個狹窄的平臺，頭也不回說道：「我跟封睿肯定能走出去，你只要跟緊了我們， 也一定行……封睿，那邊什麽情况？」

　　封睿穩住了搖晃的身體，抬頭回答：「平臺是漂在水上的，可以移動，不知道有什麽用。」

　　「那我去另一邊看看。」廖莎沒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封睿，看了看右邊平臺跟自己這邊的距離，回想著自己剛剛學到的游泳技巧，咬咬牙跳進了水裡，笨拙地劃著水，緩慢地游向了另一個平臺。

　　然後，在某次換氣中，她就發現了平臺下面仿佛還有什麽東西。

　　「下面有東西，我看不清。」廖莎一手扒著平臺邊緣，一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對封睿喊道，「我沉不下去，一憋氣就飄起來了，你看看你那邊有沒有。」

　　「知道了，你別亂動。」封睿應了一聲，一個漂亮的魚躍鑽進了水裡，十幾秒後又浮了上來，「是個機關，我試著去按了，沒反應。」

　　廖莎猶豫：「……會不會是要我們這兩邊同時按？」

　　封睿：「有這個可能，試試吧。」

　　說完，他就又要準備下去，結果被廖莎攔住了。

　　「我潜不下去。」廖莎的嘴唇有點發青，這池水跟之前的水道一樣冷，她快堅持不住了，「而且我快凍死了，爬這個都有點費勁。」

　　封睿蹙眉，看都沒看還站在大平臺上的包久久，用能把兩人羡慕哭的速度，幾下就游到了廖莎身邊。

　　踩著水，封睿雙臂用力，借助水的浮力把廖莎托起了一些，讓她能哆哆嗦嗦自己爬到檯子上。

　　「你坐好，別掉下去，保持平衡。」

　　說著話，封睿雙手搭在檯子上，靈活地翻了上去，地方太小，他只能坐在廖莎身後，把她擁在了懷裡。

　　廖莎的後背貼上了封睿堅硬的胸膛，却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旖旎，她嘴唇哆嗦著，牙齒打顫，不自主地發出「磕磕磕」的聲音。

　　寒冷令她戰栗，根本無暇他顧。

　　封睿越過廖莎的肩膀，把頭伸了過來，兩人臉頰貼著臉頰，感受著彼此因池水帶來的寒意。廖莎想問封睿，這算是抱團取暖麽？可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先說話了。

　　「你之前準備活動沒做充分，否則不該冷成這樣。我先幫你搓，等一下你自己來。」

　　說著話，封睿利索地挽起了廖莎濕漉漉完全貼在胳膊上的衣袖，骨節分明的大手覆蓋上去，用力幫她揉搓起來。

　　「你別閒著，去揉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腹部——還有你，包久久，你也運動起來，凍僵了可沒辦法打配合。」

　　包久久「哦」了一聲，一邊眼熱地看著那邊平臺上的兩個人，一邊自己孤零零地跟著照做。她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人用「撒狗糧」這個詞專門形容過類似的場景，否則她就能肯定自己一定吃了一盆大份的。

　　廖莎和封睿兩個當事人，對此反而沒有什麽想法，兩人專注讓自己暖和起來。尤其是封睿，直到廖莎的手臂和自己的雙手都發熱之後，才停下手去幫自己也暖和一些。

　　「等你好點後，我帶你練習練習潜水，我們得看看兩邊機關都下壓後會是什麽效果。」

　　兩人的距離很近，封睿吐出的氣息縈繞在廖莎的耳畔，弄得她有些不自在，光想著要不要躲開點，又怕亂動會無法保持平衡，讓他們中的一個掉下去，一時間忘了回答。

　　封睿蹙眉，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廖莎當然不會如實回答，眼珠一轉立刻就找到了另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變化，比如那個鐵網沒電了，或者乾脆出現新的通路，要怎麽辦呢？」

　　封睿沉吟：「你是怕……」

　　廖莎點頭，坦言說道：「如果是按下會永久開啓還好，我們就是辛苦一下，無所謂。但萬一是需要我們一直按著，門才會打開——說實話，我隻信任你。」

　　言外之意，如果必須得讓一個人先通過，廖莎會選擇自己或者封睿，而不是包久久。她不會丟下封睿不管，也相信對方不會丟下她，但換做剛認識還沒滿24小時的包久久，她就不那麽放心了。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罷，爲人作嫁這種事廖莎是絕不會辦的，除非那個人是她認可的親人和朋友，否則想都別想。

　　「先試試，確認了就換人。」封睿也覺得廖莎的顧慮有道理，果斷下了决定，「如果真是如你想的那樣，你就回去，換包久久過來，我教她下潜。」

　　「你去多好，反應肯定比我快。」

　　廖莎有點小感動，誰都知道這時候第一個過去的或許會遇到點危險，但也比還在水裡的兩個人要安全得多，至少那個人已經到了另一條路上，而水裡的人依舊是前途未蔔。

　　「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封睿否决了廖莎的提議，微微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身體怎麽樣了？可以的話，我們抓緊時間。」

　　雖然還冷，但比剛才好了許多，廖莎也知道時間有限不能讓她繼續休息，立刻給出了回答：「可以了。」

　　「那先到平臺那邊，我一起教你們兩個。」

　　封睿見廖莎回答，拽著她直接跳入了池水，三兩下游回了包久久站著的大平臺，把事情跟她說清楚之後，接下來就變成了教學時間。

　　可能有了剛才的基礎，兩人學得都還算快，只要能忍耐那種不適感，把自己像個鐵疙瘩一樣沉下去，還是挺容易的。

　　廖莎看包久久也學會了，乾脆就把自己之前的計劃和盤托出，只是省略了原本是由自己和封睿下去的計劃，沒必要說出來徒增猜忌。

　　包久久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點，反正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她和封睿兩人一左一右游向了兩邊的平臺，廖莎則游到了靠近鐵網那邊的平臺下面，就近觀察會不會出現什麽機關。

　　封睿在平臺邊上等了會兒包久久，之後兩人喊了「3、2、1」後一起下潜，廖莎就小心翼翼扒著那邊平臺的邊緣，注意著不讓自己碰到電網，以及電網哪怕往外打開，也不會磕到自己投的姿勢，緊張地注視著裡面的一切。

　　大約過了10幾秒，兩個人都沉到了池子底下，廖莎就看到眼前的電網上藍光流竄，隨後猛地向內彈開，讓出了通往平臺的路。

　　沒敢猶豫，廖莎麻利地從水中跳起翻身上了平臺，顧不上站穩去看後面，連滾帶爬先到了即便電網再度關上也碰不到地方，這才站直了朝著水池那邊喊話。

　　「封睿！包久久！你們出來吧，門開了！」

　　說完，廖莎死死盯著水面，就見兩個黑影從水底冒出，應該是封睿和包久久聽到她喊話，從下面浮起來了。可隨著他們離開水池下的按鈕，電網以一種緩慢但堅决的姿態關了回去，時機剛好卡在那兩個人從水池裡抬起頭，呼呼喘著粗氣往這邊看的時候。

　　廖莎、封睿、包久久：「……」

　　封睿拖著快非自主式沉底的包久久到了電網旁邊，讓她能扒著檯子，省得還得勞煩他再去救人。

　　「電網是向內開的，你們的位置比較安全。」廖莎叮囑了一句就往後跑，「我去看看後面有沒有新機關。」

　　然後，她在轉角處看到了一個很明顯的紅色開關，想了想，暫時沒去按，而是又多轉了幾圈，確認了除了通路外，附近就只有這一個開關後，才又轉了回來。

　　廖莎盯著眼前那個紅色按鈕，總覺得一摸上去，那玩意兒就會跳起來咬她的手。說實話，要是就她一個人在的話，說什麽也不會去碰的，可現在她有兩個隊友還都泡在水裡——再不上來，別說是包久久了，怕是封睿也要堅持不住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廖莎覺得讓自己過來是最正確的選擇。她能做到不背叛隊友，但真的不敢把這種事押在別人身上。

　　咬了咬唇，廖莎猛然伸出手按在了紅色的按鈕上，最初幾秒沒有動靜，隨後，她就聽到了一陣「咯噔咯噔」和「嘩嘩」水流聲混雜在一起的聲音。

　　廖莎緊張地扭頭往四周看去，却發現沒有什麽機關出來，正當她茫然間，封睿的聲音突然水池那邊傳來。

　　「鬆開機關！水位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