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全區警報

　　這些年外區就一直在傳變异物種攻進來的話， 然而許多年沒動靜， 再有人提起就跟鬧著玩兒一樣，誰也不會當真。不過每年的緊急避險演習還是會例行開展的， 也幸虧如此，廖莎在聽到警報後， 才能立刻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坐車是不可能的了，這個時候應該全區的交通工具和設施都被徵用， 像他們這種普通人就別想了。與其在公交站浪費時間，不如趁現在趕緊往回跑，也許還能來得及。

　　「穩住。」封睿在廖莎身後， 只差著幾步的距離， 「過快消耗體力會讓你續航中斷， 即便回去了，也幫不上忙。」

　　廖莎放緩了脚步，被焦急衝暈的大腦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顧不上跟封睿說話， 她點開腕表， 試圖聯繫慕飛章他們， 結果信號斷斷續續的，一直沒人接，讓她本就焦躁的心情越發不安。

　　「會不會咱那邊是重灾區？」廖莎恨不得脚下生風，可封睿說得對，疾跑快倒是快，可她堅持不了多久， 反而不如維持現在這種速度比較合適。

　　封睿沉默片刻，沒能說出安慰人的謊言：「或許。」無法聯繫，本身就能說明問題，但他也沒有把話說死，「但也有可能是恰好那一片的通訊基站被毀，所以才無法聯繫。」

　　「一定是這樣的！」

　　廖莎用這個理由安撫著自己「砰砰」跳動的心，一邊跑著，一邊祈禱著家人的平安。這個時間的話，外婆和小月都是在外面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大家順利匯合。

　　【滴滴滴！】

　　正想著，廖莎的腕表響了起來，她幾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聽鍵，裡面傳來了卓陽氣喘吁吁的聲音。

　　「莎莎姐，沒事吧？」

　　廖莎趕緊回答：「我和封睿都沒事，你們呢？外婆和小月和你們在一起嗎？」

　　「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慕飛章的聲音從腕表中響起，應該是他接過了通話權，「你們還有多久能回來？」

　　廖莎從慕飛章的聲音裡聽出了久違的疲憊，心中一緊：「大約40分鐘。交通工具都被徵用了，我們兩個跑回去。」

　　「路上小心。」慕飛章的聲音很穩，「突破口不是咱家附近，不用太著急。我們待會就都去地下室，等你們回來，咱們立刻出發去避難所。」

　　家裡的狀况很糟糕，慕飛章自己是坐輪椅的，外婆和周漢光走路是沒問題，但提重物或者推車就不行了。小月和卓陽還沒成年，顧得了前顧不了後，沒事還行，遇到趁火打劫的，這邊5個人就只有卓陽算半個戰鬥力，太危險了。

　　慕飛章算得很清楚，與其冒險出發，不如占著地利把自己家弄個臨時防禦工事，等廖莎和封睿兩個戰鬥力都回來，再出發也來得及。剛才他就在帶人忙這些，剛告一段落，這才讓卓陽帶著腕表去信號好的地方，嘗試聯繫廖莎他們。

　　「現在就只能等了。」把人都帶回了自家院子的地下室裡，慕飛章坐在輪椅上思考著後續的計劃，其他人都在精簡要携帶的行李，以及把帶不走的都藏匿起來，好等回來後再拿出來繼續用。

　　所有庇護所的外區，都是最靠近迷宮的區域，也是最容易被變异物種襲擊的地方。所以除了普通民衆的生活區外，這裡還有大量的軍事區存在，雖然近幾年沒有什麽動靜，防守人數逐年銳减，總歸還是有的。

　　只要不是運氣太差，趕上突破口，怎麽也能撑到去避難所，或者軍方支援的到來。跟慕飛章說完話，廖莎的心就放下了一多半，將精神集中到了趕路上。

　　路上的交通狀况已經很糟糕了，演習是演習，一旦危險真發生了，在恐懼的驅使下，混亂依舊會發生。這無形中又給維持秩序和疏導的工作人員添了不少麻煩，連帶著廖莎和封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等他們好不容易繞開那些前往避難所的大部隊，趕回院子時，已經過去了將近1個小時，院門是敞開的，不值錢的東西淩亂地堆了一地，看著就像是被誰洗劫過一樣。

　　廖莎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也不敢大聲呼喊，三步幷作兩步就進了屋子，直奔外婆的臥室——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她的衣櫃裡面，這還是當年蓋房子時就有的，據說最初的理由僅僅是因爲有趣。

　　衣櫃的兩扇門半開半掩，裡面一件衣服都沒有，衣架淩亂挂在衣杆上，還有幾個掉落在櫃子外面，地面上脚印淩亂，像是來過了好幾批人的樣子。

　　廖莎疾步上前，把櫃門全都拉開，單手一撑就跳了進去，耳朵貼上了後櫃板，屏氣凝神屈指在上面有節奏地敲擊著。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一遍之後，她停頓了約莫4、5秒，又按照相同的順序，重新敲擊了一遍。這次剛敲完，廖莎就聽到了門板後面發出了喜悅的驚呼聲，稍微退後了點，門板移動，小月的腦袋就從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裡鑽了出來。

　　「莎莎姐！封大哥！你們沒事太好了！」

　　小月從廖莎讓開的位置裡爬了出來，後面跟著的是周漢，再然後是廖外婆。慕飛章是自己慢慢走出來，卓陽留在了最後，和小月兩人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完成了包括輪椅在內的物資傳遞工作。

　　「都沒事就好。」慕飛章重新坐上了幾乎成爲了小型物資車的輪椅，上下打量著廖莎和封睿，看他們除了累出一身汗外沒別的外傷，這才真的放下了心，「休息一下，我們去避難所吧。」

　　廖莎安撫性地拍了拍外婆的手，接過她的小包裹挎在身上，封睿已經推起了輪椅物資車，周漢、卓陽、小月三人則圍在了周圍，一起往外走去。

　　「剛才有人進來了？」廖莎一邊走，一邊低聲問外婆，「我看院子裡亂得不像樣。」

　　外婆搖搖頭，指了指在前面的慕飛章：「飛章的主意，說弄亂一點，就沒人打咱們主意了，就算有人進來，看幾眼也會走，不會細翻。他管這個叫什麽『空城計』，倒是蠻好用的。」

　　「我說院子裡的那些東西怎麽看著眼熟呢……」廖莎嘀咕了一句，將話題轉到了這次變异物種突襲的事上，「我們剛從迷宮出來就聽到了警報，到底怎麽回事，網路上有消息嗎？」

　　慕飛章接過了話頭：「目前給出的消息，是末日教徒提前圈養了一批變异物種，爲的就是今天。更進一步的內幕……「他搖搖頭，神色凝重，「時間太倉促了，還不清楚。」

　　廖莎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那幫人到底圖什麽啊？好好活著不行嗎？」

　　慕飛章眼前飄著自己個人終端的屏幕，手指上下滑動，瀏覽著上面的信息：「最新消息出來了，外區差不多八成的生活區都遭到了攻擊……」

　　廖莎的神經一下子綳緊了，四下看看，唯恐從哪裡跳出了個變异物種襲擊他們。

　　慕飛章的話還沒完，隨著滑塊的下拉，面色越來越凝重：「修復的代價太大，上面很可能選擇暫時關閉外區，等清理掉所有變异物種後再逐步修繕開放。」

　　小月急忙問道：「那我們怎麽辦呀？」

　　慕飛章閉了閉眼：「預測會有兩種方案，1、進入中區，2、打散後分到其他地下城的外區。」

　　「能進中區？那太好了！」卓陽眼前一亮，比起變异物種攻城，她更關心升入中區的事，那裡的環境條件可比外區好太多，「咱們什麽時候能——哎呦，幹嘛打我？」

　　小月收回了敲卓陽爆栗的手，譏笑一聲：「別做夢了，中區就那麽大，每年開放收人的名額就那麽幾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這次有上面施壓，最大限度開放名額，你以爲誰都能去？沒聽飛章哥哥說麽，外區被毀了八成，你猜一共有多少人？」

　　卓陽癟癟嘴，沒還嘴，但明顯神情低落了下去，想來也是明白了，知道自己這些人的機會不大。

　　「其實也不用那麽灰心。」慕飛章安撫性地揉了揉走在自己身邊卓陽的腦袋，隨後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外婆、小月、卓陽你們三個，都是能進入中區的，就是可能會被打散，也未必是我們這個地下城。」

　　「誒？」卓陽瞪大了眼睛，「爲什麽啊？」

　　沒等慕飛章解釋，小月就給了他答案：「平日裡讓你多讀點書，你不讀，現在跟個傻子一樣，就知道問爲什麽——法律規定，當生活區遭到不可抗力破壞時，該區的未成年人、及年滿48歲幷領取福利的老人，自動獲得進入上一級生活區的權利，任何組織及個人不得推諉拒絕。」

　　卓陽看看面色陰沉的小月，又看了看其他沉默不語的人，撓撓頭開口：「我們去了中區，那周叔你們呢？」

　　周漢苦笑一聲：「以前我還有資格爭一爭，現在麽……」他的傷還沒好，何必去參與選拔，自取其辱呢。

　　小月：「卓陽你和外婆去就行了，我就跟大家留在外區，哪怕是別的地下城也行——中區哪兒有外區自在，我不去。」

　　卓陽：「那我也不去了，有我在還能幫著幹活兒呢。」

　　小月：「你留下只能添亂。」

　　卓陽：「才不會！」

　　「行了，別爭了。」廖莎制止了兩人的爭吵，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離家最近的避難所，外面一片亂糟糟的，有找人的，有做交易的，還有圍成一群探聽消息的。

　　好在出入口有人看守，沒被他們堵著通路，廖莎等人掃描各自的腕表過了登記處，又集體爲沒有腕表的封睿做了擔保，這才分到了一個不過10平方米左右的地方作爲落脚處，算是暫時有個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