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肉味

　　融端走的那一碗是罕巴的， 剩下的半鍋在敖的碗裡面，即使再不要臉， 融也不可能搶妖族小崽子的口糧，他不要臉的嗎？

　　罕巴整個人恍恍惚惚，盯著親哥走遠的背影眼睛都要綠了，許多福冷眼看著卻覺得融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厭惡罕巴， 能從他手裡搶吃的本身就是一種親密的表現。不管他嘴上說得多煩罕巴，實際上根本沒把罕巴劃到「外人」那個圈子裡去。

　　搞不好這位是唯一一個相信罕巴不是懦夫， 而是生病了的人。

　　這樣細膩的情感，甭指望巫族人能體會，罕巴也不是個心思敏感細膩的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親哥的做法代表了什麼， 一心只想著炸的紅薯條……他剛剛隻吃了一根，連他的碗都被端走了！！

　　敖抱緊了自己的碗， 齜牙咧嘴一臉凶噠噠的樣子， 她是想要將碗裡的紅薯條全部倒進嘴裡的， 可是又捨不得，所以選擇躲到了許多福身後。這種外部脆脆的， 裡面軟軟甜甜沙沙糯糯的口感能征服真本世界的大部分人。

　　是的，大家都知道油炸食品不夠健康， 但還是無法擺脫它的魅力。

　　許多福：「我再給你炸一份。」

　　罕巴：^__^

　　過了不一會，融再次過來了，這回他帶來了大約二十公斤左右的肉，這肉是紅色的， 看著和牛肉有些相似。用這麼多的肉來換一碗炸紅薯條，怎麼說都是許多福占了大便宜，她也覺得太多了，讓罕巴給融裝一袋子紅薯走。

　　袋子是用大葉子縫合之後做成的，裝鹽之類的會漏，裝大個的紅薯卻完全沒有問題。

　　融沒有接。

　　「我是想來問問巫，怎麼樣才能將果子做出肉的味道。」

　　許多福略想了一會才明白了融的意思，說炸紅薯條有肉的味道倒沒錯，因為是用葷油給炸的嘛！不過是把果子做出了肉味……融這話說得像是她做了什麼素齋一樣，許多福可沒那個本事能將素菜做得叫人葷素不分，融是沒懂她用了呼嚕獸油。

　　[叮咚]

　　[初級巫醫任務（3）：教導南方部落的巫族人提煉葷油/未完成]

　　這些任務哪裡像是巫醫的任務，根本就沒有要她治病的，反而有意無意的都在讓許多福幫助巫族人度過困境，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她也沒啥疑問，亦沒跟322掰扯這事。高級文明的大老闆同她簽署合同的時候給的理由是讓她來收集遠古巫族的資料，但不誇張的說她的到來改變了很多事情，未來甚至還可能改變更多的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讓她收集資料這麼簡單。

　　可這也不是許多福該關心的，大老闆的意圖距離她來說太遙遠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過好當下的每一天，努力活下來。

　　許多福：「我可以教你們，但不是無償的。」

　　融：「許巫，你需要什麼？」

　　一起打獵回來還要分肉呢！許多福還是認為白教不合適，上次教授臘肉的製作方法也不能算是無償教的，除開系統的獎勵之外，還因為僅僅靠自己這三個人無法獲得鹽，那鹽就是報酬了。

　　不一定報酬要很多，很珍貴……對許多福來說珍貴的東西，巫族也拿不出來，可一定得有。什麼都免費，什麼都無償，有一天她要是教得不好了，人家會反過來怪她。

　　許多福想了一會說：「我要兩頭呼嚕獸。」

　　這個融就可以答應下來，他們約定的時間是幾天後，許多福去南方部落熏肉時一同教他們將果果變成肉的辦法。

　　許多福說了幾次不是讓果果變成肉，可融不能理解，許多福也只能隨他了。

　　融走了之後，許多福就開始製作胡蘿蔔末打蟲藥了。不管是巫，還是妖都似乎有吃飽了就不想動的習慣，罕巴和敖在飯後的動作驚人的一致，癱那！這大概是沒有娛樂的遠古時代裡巫妖兩組人的清閒時刻吧！

　　見許多福將胡蘿蔔肉剔出來，將胡蘿蔔放置在纏繞樹頂部的架子上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許多福：「這不是吃的，是藥。」

　　說著就講了猛的蟲病是怎麼回事，又將胡蘿蔔末或許可以治療蟲病的事告訴他們。

　　罕巴越聽越糾結，聽完之後忍不住說：「許巫，別的巫看病都不會像你一樣說這麼清楚，不會隨便講給別人聽，而且用的什麼藥也不會輕易讓人知道的……」

　　謔！巫醫的秘方都藏著呢？！

　　這不奇怪，許多福曾經碰到一位祖祖輩輩都是中醫的女先生，她自己開個中醫診所給人瞧病，疑難雜症都能看，是真的有本事。可這一位瞧了病只能在她店裡抓藥，照著藥方抓完藥，那方子抓藥先生就直接回收了，不給人拿走的，也不從患者手上過。

　　人家也真沒錯，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嘛！真本世界大環境對技藝的傳承也不算特別好，人家不敢隨便傳，也覺得沒保障。

　　崦嵫大陸也一樣，道理都是一個道理。

　　見許多福沒有說話，罕巴還以為她生氣了，又接著說：「當然，許巫跟我們說說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們不是巫醫也學不會的。」

　　許多福：「為什麼學不會？怎麼會學不會？」

　　罕巴：「只有巫中之巫，神選中的族人才會卜、樂、醫，這是一生下來就已經決定好的，手心沒有五顆紅痣的人永遠不要妄想受到部落的供奉，所有的巫族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狗屁道理！

　　許多福：「金瘡藥你和敖都制過很多次了，你記得是放哪幾種藥嗎？」

　　罕巴：「我記得。」

　　敖乖巧的說：「巫，我也記得。」

　　每種藥的量許多福也是手把手教過的，像搗藥的工作多半是敖在做，罕巴也沒少幹。倒不是許多福不喜歡做這個，她也幹，但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敖都比她做得更好更快，他們對自己身體的掌控以及對力量的掌握是非常強的。

　　用最少的力氣做最多的事情已經成了一種本能，這種能力許多福沒有，比起她來，當時罕巴和敖幹得更多。

　　許多福奇怪的看罕巴：「那你還是沒學會？」

　　這就是被慣性思維給騙了嘛！

　　罕巴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下次有人受傷他也可以用金瘡藥給人止血，甚至他自己都可以製作金創藥了。這讓他張開手看了又看，明明沒有五顆紅痣，可他這不是成巫醫了嗎？

　　一時間，罕巴的世界觀都受到了衝擊。

　　許多福沒有管他，這個得他自己想通。敖沒受影響，她畢竟是才進化成功沒多久的妖族，像一張白紙一樣，連說話都是跟許多福和罕巴學的，對罕巴來說根深蒂固的常識她還沒來得及聽說。

　　休息好了的敖去幫許多福做活了，她每頓吃完飯休息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喂魚，丟了一把草在石缸中，她回來發現罕巴還坐在那，不滿的對他吐舌頭：「罕巴懶~」

　　罕巴：「……」

　　這次的對話發生之後，每次許多福說起藥物的處理方法時，罕巴聽得更認真的，不像從前明顯只當許多福是跟他聊天一樣的聽。

　　同融約定好的日子到了，許多福帶著罕巴去南方部落，今天換她下了絨服穿上了毛皮衣褲，都是她自己做的，要是在真本世界穿出去別人一定會嘲笑她這糟糕的手工，可是在崦嵫大陸這一身毛皮衣褲就很不得了了，起碼在南方部落裡頭——首領沒有，土巫也沒有。

　　罕巴今天也是穿的「新衣服」，一套嶄新的皮衣，上次那一套絨絨獸毛皮製作的衣服在這個天氣對他來說太厚了，每天忙不停，衣服穿不住。

　　只要是罕巴獵回來的動物，許多福都留著皮的，有些曬得好，有些沒曬成功，隨著一次一次的製作，慢慢的她也就有點經驗了，存下來的皮子也多了。只有三個人穿用，大家都有新衣服。

　　許多福就是想要讓南方部落的巫族人知道，她掌握了皮毛的鞣制技術。另一方面，從家裡來南方部落其實就類似於走親戚，起碼對罕巴是這樣，那為什麼不穿最好的衣服出來？！

　　兩個人走進南方部落，誰不多看一眼他們。現在這個階段的巫族人羡慕的無非就是兩點：吃得飽、穿得暖，後面這一項還沒到冬天不算多重要，前一項看罕巴臉盤子就知道了，沒餓著。

　　也是，聽說許巫能將果果變成肉。

　　嚇！跟在許巫身邊餓不找他，瞧瞧不僅餓不著，他身上穿的都沒人有。

　　……不是說被驅逐出部落的傢伙都過得很慘嗎？

　　幸好巫族人沒有搬弄是非的習慣，在生存的壓力下也沒有多餘的功夫去羡慕嫉妒恨。許多福一開始教授熏肉的方法，一個個的打起全部的精神聽，就怕自己學差了。部落裡築不好巢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未來可以預料做臘肉手藝差的也會在相親市場上行情大跌。

　　用石頭壘出凹槽來，結實的樹枝放好，一塊塊臘肉掛在上面，火上隔一層放上鬆柏枝，煙慢騰騰的升起，接下來等就好了。

　　許多福開始教他們敖呼嚕獸油了，土巫的大巢前擱了二十幾頭呼嚕獸，融把最大最漂亮的兩頭呼嚕獸留給了許多福，為了方便，也為了安全，打獵帶回來的都不是活的。

　　有了上次的教學經驗，許多福這次學乖了，點名讓薑花和雪各支一口鍋，她做一步，叫兩人學一步。整個部落裡面，許多福就認識薑花和雪兩個女人，悅其實也打過照面，不過她到現在為止看罕巴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厭惡，大概恨屋及烏，對許多福也沒有好臉色。如果不是女人必須來，估計悅都不願意來。

　　悅是首領的小女兒，罕巴都還沒成年，她的歲數肯定更小。許多福當然不會跟她計較，她忙得沒時間琢磨一個沒見過幾面的人，會多注意她，也是因為她是罕巴的妹妹。

　　許多福上次教了醃肉的方法，每回來南方部落的時候，女人們都會纏著她問「這樣對不對？」、「這樣能行嗎？」、「我這個味道好奇怪，出血水了每問題吧？」，肉是很重要的東西，許多福當然不會不耐煩，可她畢竟時間有限，聽說找不到她的時候，大家都是找薑花和雪詢問，畢竟她倆臨時當過許多福的教學助手，而對比起來，薑花又比姐姐雪更擅於與人交流。

　　教會她們倆，遠比去確定部落所有女人都學會來得容易。

　　下一次如果她要再教點什麼，就讓薑花和雪到她那去好了，這麼多人圍著沒必要，她就是靠吼的也不能讓所有人都聽見，好在出於對巫的敬畏還有對新技術的驚歎，很少有人說話交流，否則現場不知道多亂。大家輪流上前看也不是每一步都看得清楚，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其實相當浪費時間。

　　將呼嚕獸油撕下來，剩下的肉許多福讓罕巴搬回去醃起來，她估摸著得在南方部落待大半天，卻沒必要叫罕巴待在這。

　　忙過了這一陣，期待冬季能閒得發毛。

　　猛已經吞服了胡蘿蔔末，昨天在系統空間模擬的時候已經顯示了胡蘿蔔末對這種絛蟲有效，果然等許多福忙完再去看他的時候，就聽融說長蟲已經出來手臂長了。她已經交代過不要去扯，而是讓猛浸在水盆裡面，絛蟲就能慢慢出來了。

　　一直等絛蟲從猛體內脫落完畢，融端水盆給她看了，許多福才點頭。晚上還得再服用一次，以觀後效。

　　呼嚕獸只有這麼多頭，能上手敖製作油的不多。許多福等油凝固了就開始教授『將果果變成肉』的方法，其實就是炒菜，雪第一次嘗試的時候，因為一時火太大菜炒糊了，部落裡的女人們見了都捂著嘴，估計是覺得難。

　　畢竟在她們看來這是很神聖，也很神秘的技能。

　　姜花的一次性成功讓大家覺得安慰，確定兩個人都學會了，許多福才和融一起離開南方部落，這時候都是下午三點多鐘了，她是早上九點半到的南方部落。

　　快要到河邊的時候，融忽然看了看天對她說：「許巫，要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絛蟲就不詳細描述了——我罕巴是被驅逐出部落的小可憐裡面混得最好的一個！！不接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