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等等，鄭麗華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上？

我看著她穿紅裙的嬌小身軀站在架架高大的機甲之間，十分疑惑地和林恩對望了一眼。「……團長。」通訊器接入單獨頻道，某個叫庫克的二百五在裡面歡快地道，「我歸團啦！」

我看看庫克在妖獸群裡撒歡的機甲，問：「鄭老闆是你帶來的嗎？」庫克純良地道：「是啊，鄭老闆說她有辦法對付艾斯比，讓我把她帶來，我就順道捎上她了。」

我怒斥道：「胡鬧！這裡是密佈著死亡輻射的戰場，如果出什麼意外怎麼辦？你負責嗎？」

庫克委委屈屈地找自己的老公並肩戰鬥去了，而我則把目光投向在腳下與艾斯比對峙的鄭麗華。我觀察了鄭麗華一會兒，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岳母大人高強的戰鬥力簡直令人望塵莫及。艾斯比是靠著精神力來操縱分身的，而那條專門摧毀精神力的鬼畜腰帶剛好得到了充分的利用，一時間在兩處作祟的分身全都風化成顆粒飄散在了空中。

鄭麗華撩裙抬腳，狠狠地踹在艾斯比的腿骨上，一手仍緊緊地勒著他的腰，另一手就去抓他攥在手裡的光明之海。

這時，被羅道拖住的霍金極快地從兩人的戰場上抽身出來，背上的滑翔翼大大張開，縱身朝艾斯比的位置跳下，鷹爪狀的手迅速地朝鄭麗華伸向的地方抓去。林恩手中的能量刃剛欲揮起，就被一隻妖獸撲了上來。

源源不斷的妖獸群還在持續進攻著，使人分不出心神來對付那兩個最終BOSS。我活動了一下達芙妮號的關節，將霍金鎖定在攻擊範圍內，逕直朝他撲了過去。

雖然有點不明白狀況，不過既然他冒充了羅道那張俊臉，我就不再手下留情，看看這個金蘭的一員到底有什麼本事。

因為我攻擊的角度和力度都選取得剛好，能量環上的利刃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砍上了他的腦袋，在他的天靈蓋上發出一聲劇烈的響聲。只這一下，我就判斷出了這個霍金病毒的傳播者真正的身份——他是個體內有合金骨的仿生人，極有可能是羅道的仇家專門按照他的樣子製作的。

對付一個沒有真正智慧的仿生人，我的戰鬥熱情頓時少了一半，也不再想多耗功夫試試他的身手，攔截住他伸向光明之海的手就將利刃刺進他的肚腹，在刃上聚集著高溫融化他的合金骨。他身體的硬度驟然變大，在我眼前彈開，同時將身上的斗篷變為保護屏。

雖然這個傢伙既靈活又狡猾，不過畢竟是沒有任何外掛的仿生人，身上的病毒源又被數字城堡截斷了傳播路徑，實體還是很好對付的。不單是我，上方的禁區騎士也都在集中火力攻擊他，投下來的灼熱射線險些燒到我的達芙妮號。略有埋怨地抬頭向上看時，坐在飛行器裡的孫英維遞給我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

「……麗華，你太讓我失望了。」

感受到不遠處傳來異常的能量波動，我趕緊收住追趕霍金的步伐。低頭向鄭麗華看去時，我發現她勒住艾斯比的腰帶不知何時崩斷在了空中，兩人的姿勢調轉，艾斯比正狠狠地掐著她的喉嚨，身上散發著被高能粒子灼燒的黑煙。

艾斯比的精神力究竟是有多恐怖，連令人聞風喪膽的鬼畜腰帶都拿他沒轍？

「你知道嗎，我這些年去各個空間搶來金山銀山，把你囚禁在我的王國，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娶你為妻，把最好的東西獻給你。只要我們結婚，就算是光明之海也可以為你所有。」艾斯比說著收緊了雙手，臉上的表情十分陰毒，「可是現在呢？你居然跟著這些禁區騎士一起對付我，我的心已經涼了。」

說著，他一把將鄭麗華推了出去。

「岳母大人！」我俯衝下去接住鄭麗華昏迷的身軀，確定她沒有受什麼致命傷後才抬起頭，看著艾斯比囂張的模樣咬了咬牙，在指揮頻道中命令道：「庫克，立刻停止戰鬥，把鄭老闆帶到安全的地方待命。」

庫克驚奇道：「哎？為什麼是我？人家打豆豆打得正起興的說……」

許是通過黑漆漆的屏幕感受到了我陰沉的氣息，他嚇得連忙敬禮道：「好的團長，沒問題團長！」說著上前抱住鄭麗華，小心翼翼地帶著她往遠方的平地去了。

「哦，我倒是忘了，你有一個兒子名叫林恩·德古拉。」艾斯比說著，把惡狠狠的目光轉移到了拿破侖號身上。他把長劍拔出腰間，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哀傷：「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不宰掉你的兒子我心裡不好過！」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霍金在內，都用看小丑的眼神看著他。

艾斯比說完，將腰上的滑翔翼綁好，長劍一揮便衝入了妖獸群，一邊斬殺著身邊撲上來的妖獸，一邊攻擊處於妖獸群正中的林恩。林恩剛才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他打入空中，心裡本就十分惱怒，這下更是不顧身邊還有妖獸的攻擊，使出全力與他對戰起來。

我行駛到這片區域與林恩前後夾擊，手中的射線槍和能量環一直未曾放下，不時地承受著他通過蟲洞神出鬼沒的攻擊，堪堪能和林恩與他打個平手。

艾斯比雖然兇猛，身體也像得到異能般力氣頗大，不過因為他智商不高，不會在戰鬥中分析局勢以及規律，只會常規的攻擊，因此缺陷相當明顯。如果艾斯比沒有蟲洞的話，這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地將他打敗；可是因為他有那種超自然的瞬間轉移技術，即便是數字城堡的高階騎士也奈何不了他。

他躲來躲去，使我的攻擊範圍始終無法鎖定，如果貿然使用離子炮的話，很可能會殃及到自己同伴。

「首席騎士還沒有到嗎？」我又注意到身後出現了艾斯比的分身份散的顆粒，忙和林恩一起躲過，對通訊器裡的孫英維緊張地問道。

孫英維沒有答話，霍金病毒殘餘的射線仍在持續地干擾著我們的信號。我皺著眉將它掛斷，卻不小心按下了旁邊全智能模式的按鈕，剛準備將其註銷，卻聽到達芙妮號智能似男似女的聲音從音孔中傳來：「是否開啟隱藏智能模式——蟲洞系統？」

我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掏掏自己的耳朵：「達芙妮號，你說什麼？」

達芙妮號頓了頓，重複道：「是否開啟蟲洞系統？」

雖然不知道達芙妮號口中的蟲洞系統是夏綠蒂設計出來的什麼程序，但它的名字讓我從中嗅出了一絲異樣，抱著僥倖和好奇的心理道：「立即開啟。」

話音剛落，達芙妮號的內部智能上閃爍起運作的光芒：「開始執行——進入蟲洞隧道——」

面前忽然出現類似於側向穿越時出現的瑩藍漩渦，很快將我和達芙妮號吸入進去，送入一條窄窄的導管。「請選擇移動方位。」我不明所以地在淺層意識中選擇，下一刻便被身下的流體衝到了導管盡頭，眼前一片黑暗。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自己居然已經身在了距剛才兩百米遠的地方，而眼前的每個人都還保持著進入隧道前的姿勢。

夏綠蒂居然造出了人造蟲洞系統？我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操作面板，又迅速地試驗了一遍，心中愈發激動起來，而達芙妮號始終安靜地等待著我的指示。「達芙妮號，這個蟲洞系統和真正的蟲洞效果是一樣的嗎？」一陣狂喜將我淹沒，我緊盯著還在囂張的艾斯比，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達芙妮號用禮貌的中性聲音說：「回主人，完全一樣。」

我握著操縱桿大笑道：「好傢伙！」

SB船長啊SB船長，我要用實際行動讓你明白，裝逼是會遭雷劈的。

不動聲色地操縱著達芙妮號遁入導管，因為戰場上喧囂一片，誰也沒有發現我去了哪裡，只有時刻注意著我的林恩感到了一絲慌亂。艾斯比不斷地通過蟲洞盤旋在拿破侖號的各個方位，左踢一腳右踹一下，還偏偏奈何不得他，林恩的能量刃總在即將穿透艾斯比的那一刻被他逃跑，眼裡已經冒出了猩紅的光芒。

「冷靜點，寶貝。」我對著屏幕上咬牙切齒的林恩說，「我已經找到能對付他的方法了。」

說罷，我追隨著艾斯比在進入導管前遺留下來的信息素，跟著他一起在空中變換姿勢，很快找到了他進攻的規律，在他即將出現的位置守好，他剛剛出現，我就一腳將他從空中踢了下去，順手將他腰上的滑翔翼扯下來，看著他成狗爬狀栽倒土地裡。

艾斯比惱怒地回過頭時，我已隱進蟲洞裡穿越到他身後的位置，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本想直接使出分散離子炮把他轟成渣渣，可他剛才欺負了我們那麼久，我怎麼能讓他死得這樣輕易呢？我邪惡地笑著，依然追隨著艾斯比的步伐在他身後閃現，每出現一次就踹他一腳，力度不大不小剛剛好。

林恩在旁邊呆呆地看著我們，似乎不明白我怎麼突然有了瞬間轉移的能力，而現在我也沒時間和他解釋。艾斯比在狠狠挨了許多腳後，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起來，居然選用了最笨最古老的一個方式——走為上。

當我發現他許久不曾出現時，下意識皺緊了眉。這次數字城堡出動如此之多的禁區騎士，目的就是為了抓捕他和霍金，如果他逃了，不但我們會白忙一場，光明之海也會隨著他消失，再不好找回來。「……是否選擇蟲洞連接模式？」眼下的操作面板忽然浮現出一串數據，達芙妮號的中性聲音也再次在耳邊響起。

我問道：「蟲洞連接模式是什麼？」達芙妮號回答：「可以與剛才距離最近的蟲洞產生隧道交替，進入它的隧道進行穿越。」

我思索了一下，道：「執行。」

達芙妮號乾脆地帶領我躍入眼前的蟲洞，在幾個變軌後到達一個未知的漆黑隧道。這裡不像我們的蟲洞一樣盈滿水藍的流體，而是密佈著黑漆漆的模糊液體，給人的感覺像在怪獸的嘴巴裡，十分悚人。「達芙妮號，有沒有辦法摧毀艾斯比的蟲洞系統？」我看著艾斯比的蟲洞上那漂浮旋轉的化學符號，出口問道。

達芙妮號行走在隧道裡，智能閃爍著說：「沒有專門的破解人員，暫時無法做到，不過可以根據隧道的結構式對它進行干擾。」我詫異地看著科學家似的達芙妮號，也沒功夫細想它是怎麼得來的這些信息，道：「教我怎麼做。」

達芙妮號開始在面板上顯示出一串串的數據，示意我把它們按照模子拼接起來，將這些結構式的破譯碼轉換為信號發射到隧道壁上。我照著它的吩咐執行，看著它們融入隧道壁，破壞那些原本緊湊的結構式，咂舌道：「達芙妮號，我事先並沒有在你的程序裡載入這些資料，你怎麼懂的這麼多？」

達芙妮號默默地處理著被我拼接好的數據，智能上顯示出執行成功的方框，過了一會兒才說：「製造師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時，因為一個細節的組裝差錯觸發了我產生變異的智能意識，因此我比尋常機甲聰明一點，蟲洞系統也是通過數據拼接自己研發出來的。」

聽罷，我僵在駕駛艙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架機甲居然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隨便研發了個蟲洞系統」這樣的話，夏綠蒂，你當初到底對它做了什麼……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遲疑了許久，我問道。

達芙妮號淡淡地說：「雖然製造師沒有給我裝小JJ，但我不認為自己是女的。」

「……好吧，小伙子，不用自卑。」我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安慰道，「要知道整個ERA空間沒有一架機甲是有小JJ的。」

達芙妮號聽罷，心情好像輕快了不少，在全智能模式下帶著我在隧道裡穿梭，繼而停在黑漆漆的洞口，在屏幕上顯示出一串數據道：「主人，這個是破解艾斯比異能的方程式。」見我愣住，它解釋說：「他之所以會用人類之軀在戰場上對抗機甲，是因為他的蟲洞已經發生半實體異變，他幾乎有一半的意識是由蟲洞控制的，身體裡也都是蟲洞的能量。」

我說艾斯比怎麼會這麼聰明，敢情就是個傀儡。

哭笑不得地將這些數據轉化為信號發散出去，我不再滯留，順著洞口滑了出去。「你應該早點開全智能模式才對，睡了這麼久，我都覺得腦子變笨了。」達芙妮號略有幽怨地對我道。

腦子變笨……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今的ERA，還能找到比達芙妮號更牛逼的大腦嗎？

衝到洞口，眼前是近海的沙灘，我果然看到了因蟲洞干擾被中途丟下的艾斯比，正慌亂地在身邊摸索著蟲洞的邊緣，解除異能的他看上去更SB了。「尊貴的艾斯比船長，」我打開達芙妮號的駕駛艙，踏著鬆軟的沙子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來對他微笑道，「跟我走一趟吧？」

艾斯比眼神一凜，拔劍就朝我劈來，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和以前一樣又SB又瀟灑。雖然很佩服他的勇氣，不過這樣柔弱的身軀怎麼能跟我經過改造的身軀比呢？

我面無表情地拎著他通過蟲洞回到戰場，當著戰場上所有機甲戰士的面把他重重地摔在眼前，身上乾淨的制服和他沾滿了沙子泥土的海盜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並沒有動用什麼高科技的武器，我一拳將他打到身邊的樹幹上，領著他的領口瞇起眼道：「艾斯比啊艾斯比，你欺負我就算了，還欺負我岳母；你欺負我岳母就算了，還欺負我老婆。這個賬，我們究竟要怎麼算呢？」

艾斯比嚥了下口水，滿臉的紅鬍鬚抖動著，剛哆哆嗦嗦地準備說話，就被我一巴掌扇到腳下，又是一拳砸到了臉上。「像你這樣的渣滓，居然也敢暗戀我美麗可愛的丈母娘？」我一拳揮出去。「像你這樣的傻逼，居然也想做我美麗可愛的林恩的後爹？」我又是一拳砸下來。

戰場上的人包括霍金在內，都被我驚呆了。

單人副本打BOSS，就是這麼簡單。

辟里啪啦地打完，眼見他入氣已沒有出氣多，我便好心地停下動作，轉而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娘哎，噁心死個人了，居然把光明之海塞到褲襠裡！」我從某個地方掏出熠熠閃耀的光明之海，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氣得又是一拳砸下去。

「特納團長，停手！」孫英維駕駛著飛行器衝到我身邊，哭笑不得地攔住我道，「他還要去數字城堡接受審判，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們不好向大法官交待啊……」

我的拳頭停留在距他鼻子不足半厘米遠的地方，淡定地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灰道：「哦。」

戰場在經過一陣漫長的寂靜之後，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團長威武！」

「團長太帥了！」

「團長賽高！」

第九軍團的全員紛紛用那種熟悉的崇敬目光看著我，星星眼一個比一個瞪的大，憧憬和害羞的神色就像在等待著我往地上扔肥皂。我像個巨人一樣屹立在被艾斯比鮮血染紅的土地上，高貴冷艷地接受著他們的讚賞。當然，沒好意思說是達芙妮號的功勞。

林恩操縱著拿破侖號漸漸朝我靠近，黑色的機身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芒：「伯奈斯，你是我的英雄。」

我看著屏幕上凝視著我的愛人，朝他微笑道：「林恩，你是英雄的愛人。」

……

俗話說，裝逼遭雷劈，一如剛才的艾斯比，一如現在的我。

正抱著光明之海與林恩含情脈脈的對視間，一直被禁區騎士圍堵攻擊的霍金從我眼前一掠而過。當他喘息著在地上站定時，手上已經多了沾著艾斯比臭味的玫瑰色花鑽。

我一拍腦門，連忙與林恩分開，開啟達芙妮號的蟲洞系統衝到了他的身旁。雖然霍金沒有瞬間移動的能力，不過他的速度極快，也非常敏捷，在我剛剛從他身邊冒出頭時就嗖地一聲跑遠，當我判斷好位置出現在他面前時又極快地剎住腳步，朝別的方向跑去。

正在空中開著飛行器的禁區騎士怕盲目攻擊會傷到我，於是停止對霍金的攻擊，一個個用便秘的表情看著我們倆在森林裡玩老鷹捉小雞。

由於數字城堡的技術員正在對這個空間進行淨化，森林裡的異變妖獸呈現出漸漸退化的趨勢，攻擊力變得弱了下來，第九軍團忙乘勝追擊，使用退化病毒進行大規模掃射，效率頓時提高了許多。

ERA的後方補給小隊通過側向穿越來到這顆星球，為每名戰士換上了嶄新的能量包。我一拳將霍金砸到自己腳下，蹲下身去取光明之海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所有的機甲都已經更換了超過兩次的能量包，可林恩操縱的拿破侖號好像一次也沒有停下來過。

——莫非他動用了自己即將枯竭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