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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完會後，眾人爭先恐後快步走出會議室，竟把黎里跟大老闆落在最後面。黎里猶豫著是不是該打個招呼再走，畢竟這麼久沒見了。然而現在的局面實在是尷尬極了，黎里不曉得說什麼好。

　　張凜卻先開了口：「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黎里緊張得很，眼睛只敢盯著張凜胸前的藍色領帶看：「晚、晚上要去試裝⋯⋯」小雲跟服裝師要領著他去試一試接下來跑宣傳活動時的服裝，早就排好的行程。

　　張凜突然伸手揉了揉黎里的頭髮，嘆氣說：「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在躲著我？」

　　「真的要去試裝！小雲也要跟我一起去。」黎里趕緊解釋，抬頭就見張凜正盯著他看。張凜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裝，劉海往後梳，露出飽滿的額頭，一雙眼睛好看得更明顯了。黎里分心想，怎麼沒人找老闆去拍戲呢？

　　「過年後回來，你似乎就在躲著我。黎里，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或者在考慮什麼？」張凜低頭在黎里耳邊說道。

　　低沉的、帶著溫熱氣息的嗓音就在黎里耳朵邊響起，黎里紅了臉，好歹還記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我、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黎里慢慢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一個⋯⋯同性在一起，受到的衝擊有點大，需要好好緩一緩。也好好想一想，我真的⋯⋯要走這條路嗎⋯⋯」

　　走這條路而承擔的壓力，值得嗎？

　　張凜沉默了一會，才說：「是，你應該好好想想。是我太著急了，黎里，我會等你的。」

　　「嗯。」黎里應了一聲，低著頭出了會議室的門。

　　然而轉過身的那一刻，黎里的心酸得很，有種要流淚的感覺。連黎里自己都覺得驚訝，好似電視劇裡一樣強烈的情緒，他怎麼會有呢？

　　黎里的微博粉絲很快就破了十萬。

　　不得不說，還是資源好。這部電影說好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就是愛情喜劇比較討喜，還有一線大牌如李敏敏柯沉、當紅花旦金蘋的加入，人氣極高。電影也花了大錢打廣告攢人氣，還沒上映，各大網站鋪天蓋地的軟文，大大提高了黎里的曝光率。加上本來高詳參演的角色替換成黎里，話題性極高。

　　電影的宣傳活動也開始了，黎里開始跟著劇組跑宣傳。見面會、採訪、上節目，突然之間，工作排滿了行程表，黎里連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了。

　　別的大牌如李敏敏自然不用每場活動都參加，也沒時間場場參加。但劇組的其他幾位主要演員如金蘋，幾乎場場都跟著跑宣傳，更別提黎里這樣剛出道的小明星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劇組要跑二十幾個城市做活動。這段時間，黎里跟著劇組，可以說是馬不停蹄，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連睡眠也無法保證。他跟張凜的聯繫也變少了，有時張凜發個信息過來，黎里要過幾個小時才能看到。有時太累了，黎里睡著了，沒接到張凜的電話。半個月下來，兩人的聯繫少之又少。

　　沒見面，聯繫又減少，黎里覺得張凜在自己腦袋裡佔據的份量有所下降。也許自己並沒有那麼喜歡張凜，黎里想，就這麼漸行漸遠，自然而然淡掉，好像也可以。

　　雖然電話不一定次次都能接到，但張凜每天晚上都會堅持打過來。黎里有時趕飛機，有時在活動中，有時活動結束大家一起吃飯，並沒能講幾句話。

　　到最後，張凜竟將電話打到小雲那。

　　當小雲面色古怪地將手機拿給黎里時，黎里臉紅得要滴出血來，還好他敷著面膜看不出臉色，只能尷尬地笑笑，心裡還怕小雲看出什麼來。

　　黎里心裡有點生氣，「喂」了一聲後就不再說話。

　　張凜問他在幹嗎，怎麼不接電話，難道這麼晚，十二點多了活動還沒結束？

　　黎里硬梆梆地回：「在敷面膜，沒聽見。」

　　黎里從前沒有敷面膜、甚或任何保養的習慣，就是清水洗臉，最多冬天的時候擦擦保濕霜。小雲說，他這張臉得好好保護，雖然先天條件好，但是長時間飛來飛去，睡眠無法保證，對皮膚還是有影響的，必須做好保養，硬是塞給他一大堆面膜，讓他天天敷。

　　黎里覺得小雲說得有道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得靠臉吃飯呢。

　　張凜似乎察覺到黎里的情緒不對，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黎里見張凜不說話了，就說：「我掛電話了，小雲還等著去休息。」

　　難道大老闆三更半夜打員工的電話好玩麼？這樣的舉動會不會讓人多想？小雲要是知道了他喜歡同性，會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呢？

　　黎里思緒萬千，心裡煩得很，語氣就不大好。他倒不知道，其實小雲在心裡早就把他認定為同性戀了，甚至更糟糕，是被包養的同性戀。

　　張凜終於開口：「你跟金蘋的新聞，怎麼回事？」

　　黎里一聽，這問罪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心裡更生氣了。他跟金蘋的緋聞，一開始不還是公司要寫的嗎？大老闆不拍板同意了嗎？現在他跟著劇組開始跑宣傳，幾乎天天跟金蘋待在一起，那些娛記怎麼可能不問這個緋聞？黎里當然否認，金蘋也否認。但金蘋的否認很是微妙，嬌羞地笑笑，再說：我跟黎里只是好朋友，他在片場很照顧我，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關係。

　　好朋友，那就是說明關係很好咯，娛記們怎麼可能錯過這麼曖昧的字眼呢。再加上有次活動結束後，穿著長裙高跟鞋的金蘋要從台上下來，差點絆倒，黎里站在她旁邊，理所應當伸手扶住她。就這個場景，被現場的娛記拍了照片，各種添油加醋，說他們是金童玉女。

　　製片方樂得自己的電影片名能時不時上新聞版面，公司開心見到自己的藝人上版面，誰還去管那麼多？

　　黎里不由回答：「我不知道，一開始這新聞，不還是公司要寫的嗎？你以後不要打小雲的電話，我只是沒聽見手機響而已。」

　　黎里難得生氣，發了火後，等著張凜回答。但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後，竟然說：「知道了。」然後就掛了。

　　其餘的一個字也沒說。

　　黎里盯著小雲的手機，氣得面膜都歪了。

　　他從小脾氣好，幾乎沒跟人吵過架，極少生氣。但這晚，他不知怎麼了，氣得差點睡不著覺。盯著自己手機，打了一大堆憤怒至極的話，想發出去，又不想先跟張凜說話，又刪掉，反反覆覆。次日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把小雲嚇了一跳。

　　「眼霜！眼霜得用起來了！還有眼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