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這酸臭味◢
球豆閉嘴了,空氣寂靜了。
白曉捏著球豆,臧鋒捏著小零食,兩人都沒有動。
空氣裡像是有一根弦,極細、繃緊了,稍一動彈,就會斷掉。然後牽扯在兩頭的那不具名的東西,就會從心底爆發、或者深埋。
白曉的鼻頭有點薄汗,他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樣,但心臟倒是真的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剛才——”
白曉剛下了決心,打算把球豆的話混過去的時候,熊烈跟苟勾就忽然跑到了他們跟前。
“哎喲,這麼多吃的啊,嘿,還都是自己做的?”
熊烈一點沒客氣地坐下,伸手攬過一小半零食到了他自己的跟前,餓狼一樣開吃。
苟勾悄悄瞧了臧鋒一眼,小媳婦一樣挪到稍遠的位置,挨著白曉坐下了,零食也沒敢拿。
空氣裡的那根弦倏然放鬆,消失。
熊烈就像是一個人形換氣機,微妙的氣氛一掃而空。
白曉心里松了口氣,但也有些遺憾——他還挺有點衝動,要不直接說破了。
但現在冷靜下來,還是覺得再緩緩的好。
於是白曉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把球豆團成一顆球給塞兜里了,接著笑著問苟勾他們。
“這麼快就看完了?”
熊烈一聽這話就哼唧開了:“嗨,看什麼啊看,宣傳說是用了紅海鯨的骨頭,結果那是什麼玩意兒?就一油沙蟲的化石糊弄人!”
白曉對凱斯特的物種還不算了解,也不知道這兩個物種之間有什麼共通性,但想來大概是魚目混珠之類的事情。
白曉笑著聽著,其實心不在焉,只努力壓著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刻意集中在臧鋒身上。
熊烈還沒哼唧完,不過話題倒換了個:“我本來是想來看看紅海鯨骨頭的效果,看看能不能給殿下的機鎧用上——我還缺一個防禦中間層的材料沒找到,——結果,哎!”
白曉的耳朵捕捉到“殿下”兩個字,然後回魂:“給殿下的機鎧?”
臧鋒的魔核狀況暫時無法融甲,這件事,身為臧鋒唯二好友的熊烈也是知道的才對。
熊烈咧嘴一笑:“是啊,我從小立志成為機凱師,我們三個里只有殿下是戰士,所以我就想,我成為機鎧大師後,一定要讓殿下用我做的機鎧融甲~”
苟勾在旁邊聽了,卻是恍然:“怪不得殿下現在還沒融甲,是因為熊大師你做的機鎧還沒完成啊!”
熊烈不樂意了:“你這小狗怎麼說話呢?”
苟勾一愣,誠惶誠恐道:“那,那是因為什麼?”
熊烈:“……”
他還真不能說。
苟勾:“……”
你都默認了你剛才還兇我?
不過苟勾理解“熊大師”要面子的心理,於是只是委屈地看了熊烈兩眼,就收回了視線,不再提臧鋒不融甲的原因。
嗯,給熊大師面子。
熊烈:“……”
他是不是背了個鍋?
算了,反正機鎧沒完成也確實是事實。
熊烈很快將這個小插曲拋諸腦後,他看著白曉,興致勃勃地咧嘴:“想不想看看我給殿下做的機鎧是什麼樣的?”
白曉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想!”
熊烈是個人來瘋,見白曉這麼捧場,頓時也興致盎然。
他“啪啪”兩聲拍掉手裡的食物殘渣,然後打開終端,從裡面調出他儲存的資料來給白曉看。
先是圖片。
白曉今天被苟勾科普了不少,一眼就認出來,這也是一體式機鎧。
這套機鎧是凱斯特形態的,銀白,就像是貼著凱斯特的身體形成的一層金屬鎧甲。
雖然漂亮,但老實說,平平無奇。
白曉有點失望。
熊烈似乎洞悉了白曉的想法,頓時嘿嘿笑了,“後邊還有呢!”
說著,他又按了幾下光屏,幾個小視頻被排起來連續播放。
視頻是在實驗室裡錄製的,操作的是擬態模型——一種模擬魔核魔力波動的機鎧專用實驗模型。
熊烈也在視頻的鏡頭里,鏡頭里的熊烈手裡拿著一個晶體板操作著模型。
開始的兩個視頻,被模型穿著的機鎧在完成常規測試。
例如跑、跳、穿越障礙……
雖然看著有些無聊,但白曉看了眼屏幕旁邊記錄的數據,也瞪大了眼睛——就他所知,這些數據是機鎧平均水平的十倍左右。
而在第三個視頻開始後,白曉才真的發自內心覺得,熊烈真的是“大師”。
這具機鎧是會變形的。
第三個視頻的測試環境很複雜,模擬的是真實對戰,於是機鎧的各種功能都被用上了。
然後白曉就看到機鎧不斷變換形態,它的身上裝載了很多武器,從四肢的刀刃、砲口,到背上的四翼飛行器,甚至還變成了人形——並不是白曉之前看到的那個大漢的那種“高大到讓人誤會是機甲”的人形,而是普通的成人尺寸。
白曉驚呆了:“它可以在人形使用?”
機鎧需要魔力激活,而凱斯特人在獸形的時候,能比人形的時候更精準控制魔力,所以也只能在獸形的時候激活機鎧。
也有人試圖在人形激活機鎧,雖然成功了,但是實際效果卻比不上穿戴式的機甲。
所以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模式,很快就被機鎧市場拋棄了。
熊烈很高興白曉發現了這個“秘密”,然後他就迫不及待地跟白曉嘚吧起來。
熊烈:“機鎧人形使用是有很多弊端的,我就不跟你一一說了。但是我覺得,人形這個點直接放棄實在太可惜。
於是,我就和親王閣下、小狗的爸媽一起,實驗研發了不少新技術,終於研究出了讓機鎧在人形也能激活的模式——咳,就是造價高了一點。”
白曉:“……”
他敢打賭,高得絕對不止“一點”。
熊烈已經搓著手繼續說道:“你還發現其他的沒有?”
白曉還沒回過神,但看著熊烈那寫滿“你快找小彩蛋”的期待眼神,白曉只好繼續思考— —總感覺如果不捧場,這位彪形大漢的學霸能直接給他哭出來。
白曉看著視頻裡的機鎧,很快就發現了那個小彩蛋。
“它比其他的機鎧輕盈很多。”
“嘿!沒錯!”
熊烈一拍大腿,可激動了。
熊烈退出了視頻,拉出機鎧的結構圖,跟白曉講——苟勾見狀,也迅速湊過去了。
熊烈:“從很久前到現在,凱斯特的那些機鎧,只要裝載的武器超過了一定量級,機鎧就會變得更加厚重。就跟之前那個傻大個一樣。
但是那樣太低效率了!”
熊烈一挺胸脯,說道:“也多虧了親王閣下他們,他們是主力軍。
他們用魔法和傀儡的手段,用了大量的魔法陣——這件機鎧上,每一個零件上都至少有三個魔法陣。而且……”
熊烈壓低了聲音,說秘密一樣說道:“有一半的魔法陣都是他們自創的新魔法陣。”
白曉聽得出神,直嘆:“太厲害了。”
熊烈與有榮焉:“那是~我們從殿下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做這個,到現在都十三年了。
我敢說,整個凱斯特,這樣的機鎧僅此一件。”
白曉笑了,連忙又捧了幾句。不過旁邊有真情實感、兩眼崇拜的苟勾,白曉倒也不用虛假吹捧。
熊烈嘿嘿笑了,被苟勾誇到有些不好意思,終于謙虛道:“不不不,這都是大家的功勞。嘿嘿,我們都盼著殿下穿上它的那一天呢,那時候,殿下一定會成為凱斯特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王。”
說著,熊烈忽然收斂了笑意,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白曉,確認一般問道:“殿下一定會穿上它的,是嗎?”
白曉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熊烈應該是知道了神蹟裡的事情,大概是陸榮告訴他的吧。
熊烈在向他索要保證。
索要一個“臧鋒的病會好”的保證。
白曉笑了,然後作出了自己的保證:“嗯,殿下一定會穿上它,並且他會成為凱斯特的王。”
熊烈的眼睛微微張大,然後眼中流露出了難以壓抑的狂喜。
白曉不僅承諾了臧鋒的病癒,還承諾了“結契者”的認定。
儘管已經從陸榮那裡得知過,但當真的聽到,熊烈的心情還是難免激動。
“哈哈!”熊烈高興地大笑起來,然後扭頭看著臧鋒,決定助攻一把,“瞧瞧,這又是一個你的崇拜者,殿下你可一定要努力,別傷了白曉的心啊。”
臧鋒沒說話。
實際上,他並沒有聽到熊烈的話。
自球豆說了那番話之後,臧鋒就一直呆坐著,腦子裡還迴響著球豆振聾發聵的發言。
做-愛兩個字,他是沒有聽錯的。
他雖然對人之間的交際有些遲鈍,但他並不是智商有問題,所以他明白球豆能說出這話的背後,一定牽連著的一系列的“小秘密”。
關於白曉的“小秘密”。
但這個秘密,臧鋒大概是知道的。
早在人類北城的時候,白曉就表露過對他的迷戀。
但那時候,臧鋒並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困擾、也沒有高興,因為那幾天,太多的人類對他流露出那種情緒了。
然後就是後來,白曉一起來到了凱斯特,他聞到了白曉身上的香味。
一開始是好奇的,所以刻意接近白曉。
但是之後,和白曉相處的時間不再是“任務”,反而潛移默化成了每天最期待的時刻。
和與陸榮、熊烈相處時候的輕鬆不一樣,跟白曉在一起的時候,他願意袒露最真實的自己,也願意放下所有的防備和外在的一切因素。
漸漸的,他有了一個認知。
白曉是不一樣的。
而後,生命樹的身份的揭露,給這份“不一樣”上加了一層固化劑。
白曉對他來說,已然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的視線和注意力,越來越多地集中在了白曉的身上。
直到神蹟中,突如其來的第一次“肌膚相親”。
一顆種子便在他從未被人造訪過的靈魂深處落了戶,深深紮根,卻一直掩埋著。
直到球豆的一聲“春雷”,這顆種子破土而出,發出了一顆牽動著血脈的芽。
那芽的嫩葉上,清晰寫著一個信息:伴侶。
是這樣啊,那種陌生的感覺,急切地想要親近,原來不止是朋友的渴望這麼簡單。
臧鋒現在的腦海裡,猶如醍醐灌頂,一些的迷惘和未知都變得清晰起來。
是這樣啊。不然還能是哪樣?
“殿下?”
這時,熊烈沒得到回應,用手肘撞了下臧鋒。
臧鋒的身體一顫,回過神來。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手裡一直捏著的、被捏爛的小零食,然後看向熊烈:“什麼?”
熊烈卻一臉見鬼的表情:“你在發呆?!”
臧鋒:“……”
熊烈:“臥槽,你在發呆!”
臧鋒:“……”
“原來'別人家的孩子' ,竟然也會做發呆這種事”這個認知,讓熊烈的三觀岌岌可危。
臧鋒卻並不想搭理犯二的熊烈,他看向白曉,白曉這時候已經調整好了心情,坦然而平靜地跟臧鋒對視。
兩秒後,白曉敗下陣來,直接轉開了視線,順便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呢?”
熊烈拋開剛才的三觀動搖,頓時又參與其中,提議道:“來了市場,那就要去趟後邊的獸園才不算虧啊!今天有不少獵捕來的魔□□易,還有各種材料,怎麼能錯過!走走走~”
熊烈說完,把桌上的小零食一扒拉,全部裝進了自己的空間鈕,然後一把拉起苟勾,就鑽進了人群。
白曉見他們跑得快,連忙抱起雞崽,正要往人群裡跟上,卻忽然被臧鋒拉住了手腕。
白曉是兩隻手抱著雞崽的,這樣被臧鋒一拉,整個人就跟著轉了半圈,跟臧鋒面對面。
倏然變近的距離,讓白曉猝不及防地亂了心跳。
儘管現在臧鋒是大黃蜂的樣子,但是白曉知道這是誰。
臧鋒手掌下滑,從白曉的手腕移到了白曉的手上,緊緊握住了。
“人多,我拉著你。”
像是解釋一樣,臧鋒補充了一句。
但白曉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手、被、拉、住、了!
這是怎麼肥四!這是幾個意思!
白曉的腎上腺素飆升,但是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臧鋒一直是紳士的,如非必要,他的觸碰都是在禮貌的範圍內。
所以之前上來的時候,臧鋒拉他都是拉手腕。
那為什麼現在變成拉手了?!!
這、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白曉像是從上述的推論裡找到了勇氣。
管他是不是,都到這一步了,他沒有退縮的道理。不然按臧鋒的情商,難道他真的要來個八年長征嗎?
白曉打定主意,思考了兩秒,最後選擇了一個迂迴的方式。
白曉的手指悄悄挪動,從被臧鋒握著手的姿勢,將手指插-進了臧鋒的指縫中。
十指交握。
膩歪的姿勢,但是也能清晰傳遞出某種信息的姿勢。
等了兩秒,手沒有被甩開。
白曉的心臟砰砰直跳,他淺淺吸了口氣,然後抬頭直視著臧鋒的眼睛。
他想要從臧鋒的眼睛裡看到答案。
臧鋒這一次明白了白曉的意圖。
於是他伸手摸向而後的位置,偽裝器的固定模式變回常規模式。
然後白曉就看到了臧鋒的眼睛裡,那絕不會錯認的情誼。
白曉覺得自己在做夢,一個大大的青天白日大美夢!
不可思議、不敢置信。
但白曉是誰,美夢在前,豈有白白放過的道理?
於是白曉的第一反應,就是像隻小狼崽一樣。
他抓緊了臧鋒的手,強調十指相扣的存在感,然後刻意加重了語氣地對臧鋒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對吧?如果你敢說不知道,我是會生氣的——會揍人的!”
臧鋒笑了,他屈起手指,扣住了白曉的手背,讓這個“十指鎖”鎖得更緊。
臧鋒:“我會負責的。”
白曉:“……”
“……”
三秒後,白曉的臉爆紅!
他手上的力道一鬆,反而是臧鋒依舊緊緊握住他的手。
然後白曉撇過頭去,剛才狼崽子的氣勢煙消雲散,只露出了一隻紅得跟熟透的大櫻桃一樣的耳朵。
臧鋒聽到白曉用一種很微弱的聲音嘀咕了一句“這跨度也太大了。”
臧鋒忽然覺得這樣的白曉實在可愛。
仔細回想他們的相處,他大概能明白白曉為什麼會說這句話。
不過雖然開了竅,但臧鋒在安慰人、活絡氣氛這方面,還是捉襟見肘。
所以他簡單粗暴道:“走吧,熊烈他們要不見了。”
白曉:“……嗯。”
白曉抱著雞崽亦步亦趨地跟在臧鋒後面。
他的眼神一會兒看著臧鋒的小半側臉,一會兒又低頭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
後知後覺的,白曉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浸入了糖蜜。
簡直想要尖叫。
他們很快就追上了熊烈跟苟勾。
這時候已經離開市場大樓了,外面依舊熱鬧,但人卻並沒有市場裡多,周圍並不擁擠。
不過,臧鋒依舊沒有鬆開“怕走散”而拉著的手,白曉自然也不會主動鬆開——他巴不得現在就讓全世界都看到呢!
然後,熊烈和苟勾就看到了。
接著,兩人露出了出奇一致的懵逼和震驚混雜的表情。
“……”
兩人心底不約而同地咆哮著一句話:
就這麼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但熊烈很快就覺得,事情不能單看表面,特別是他們殿下的那個情商啊……嘖嘖,他都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於是熊烈問道:“你們這是玩小孩子拉手的遊戲嗎?”
臧鋒看了熊烈一眼,沒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充分錶達了他對熊烈的眼神的鄙視。
白曉倒是回答了熊烈的問題,他笑得眼睛都彎了:“不是啊~”
熊烈:“……”
好吧,看白曉這表情,不用再問了。
熊烈還在懷疑人生,祥林嫂一樣自己嘀咕:“不不不,這不可能啊,我們殿下不可能有這種情商,就算是白曉告白了,他都不一定能明白呢,這怎麼可能呢?”
臧鋒:“……”
嗯,他現在知道自己在好友的心裡,是個什麼形象定位了。
熊烈還不甘心,又抬頭盯著臧鋒補了一句:“殿下你知道這樣拉手是什麼意思嗎?”
臧鋒:“……”
白曉:“……”
白曉被熊烈這孜孜不倦的作死精神折服了——他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靠血多皮厚嗎?
臧鋒的表情冷冰冰的:“你這是在挑釁我嗎?”
“……”
根據熊烈多年被揍的經驗,他能確定這一刻的王儲殿下,是真的想揍人,而且還是讓他三天不能動彈的那種揍法。
於是熊烈果斷地慫了。
熊烈呵呵道:“當然沒有,怎麼可能呢,殿下你多心了!”
說著,熊烈轉身,一手勾小雞似地勾住苟勾的肩,邊往前走,邊演技浮誇地說。
“走,咱們去看看有什麼魔獸材料,來這麼一趟,當然要有點收穫才行!”
雖然這麼說著,但走了沒兩步,熊烈就立馬掏出終端,“咔咔咔”地飛快給陸榮發簡訊。
內容只有一個,但是重複了三條。
【臥槽啊啊啊啊!!!!!】
臧鋒看到了熊烈的小動作,但是並沒有計較。
反正很快大家都要知道的。
他側頭看著白曉,像是注意到了什麼,然後伸手撈過白曉懷裡的雞崽,單手夾在臂彎裡,然後問白曉:“去哪邊?”
白曉:“都可以~ ”
臧鋒:“那先去看看魔獸,之後再逛材料吧。”
白曉:“好~”
被夾著胳膊下的雞崽:“……”
被遺忘在兜里的球豆:“… …”
啊,半個小時前他們還是爹媽的好寶寶,沒想到轉眼就變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電燈泡。
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