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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雙叒叕發芽了》第66章
◤066:急速成長◢

 白曉有些難受,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聽國王的話。

 白曉深呼吸了幾下,用力掐著手心,才開口問道:“我該怎麼做?”

 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洪亮,但實際上說出來的聲音,他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古珊娜聽見了,然後她笑著對白曉伸出手:“到這裡來。”

 白曉猶豫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

 白曉走到古珊娜的跟前,站在古珊娜旁邊的臧戰就退開了,站到跟臧鋒一樣的位置上去了。但是天犼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看來,這個儀式只有結契者和她的守護獸可以靠近。

 古珊娜拉起白曉的手,卻沒有立刻做什麼,而是先看著白曉,語帶感激地說。

 “小小,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或者負罪,你沒有傷害我,相反的,你是在救我。”

 白曉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這個道理他明白。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心裡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古珊娜彷彿知曉白曉的心情,她嘆了口氣,沒再多勸什麼。

 古珊娜拉著白曉走到了那棵焦黑的樹像跟前。

 看著面前焦黑的大樹,古珊娜的眼神落在了虛空,彷彿看到了久遠的過往歲月。

 她伸手撫摸到了焦黑的樹幹上,原本堅實無比的樹幹,立刻掉落了一層黑灰,像是已經被燒得碳化的朽木,一碰就要散掉了。

 “生命樹涅槃的時候,樹像也會跟著涅槃。從樹根往上到枝葉,一片一片的全部無火自-焚。然後又會在原地,從那些自-焚的灰燼裡落地生根,變成新的樹像。”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涅槃的時候,出了意外。人類的迫降致使了涅槃失敗,力量潰散,如果放任不管,新的樹像將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什麼地方、不知道契約什麼人,就此成長。

 但凱斯特等不起。

 這些日子你大概也發現了,凱斯特人好鬥,特別是戰士,這是源於血脈裡的獸性。”

 古珊娜苦笑了一聲。

 “我不知道王族是不是最合適的契約者,但是我知道,如果契約落在一個毫無準備的人的手裡,凱斯特會迎來毀滅性的人禍。

 所以在發現涅槃失敗的時候,我立刻做出了決定。

 在新的生命樹還沒成形之前,我作為'結契者'這個生命樹的代理者身份還能使用。我以自己的身份拖住了涅槃的過程。”

 古珊娜抬頭看著眼前的巨木,看著那些在這麼多年一直不停往上攀升的焦黑痕跡。

 “但是,這個被延緩的自-焚過程,對樹像來說,是很痛苦的。”

 “它一定很恨我。”

 就在這時,本來密閉的水晶宮忽然刮起了一陣清風,天犼低低地鳴叫了一聲。

 白曉聽不懂,但是能體會到其中的情緒,悲傷卻釋然的。

 古珊娜笑了起來。

 “現在,你終於可以解脫了。”

 “這麼多年,真的很對不起。”

 古珊娜一邊說著,一邊屈起了放在樹幹上的五指,然後她的整隻手就像是插-入了泥灰,陷入了焦黑的樹乾之中。

 當手腕沒入之後,古珊娜輕聲道。

 “我,結契者古珊娜,與生命樹解除契約。”

 她的聲音依舊,但是在白曉聽來,那簡單的語調產生了變化,就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輕聲梵唱著晦澀莊嚴的咒語,這些咒語組成了這句話,完成了某個神聖不可說的儀式。

 話落。

 高大的樹像“轟”地震動了一下,水晶宮裡狂風大作。

 同時,樹幹上的焦黑痕跡忽然動了起來,它如游蛇一般迅速朝上攀附、蔓延。

 轉眼之間,翠色的葉片全部被染成了墨色。

 當最後一片綠葉也變成墨色之後,這巨大的樹像完成了它的涅槃。

 焦黑枯朽的樹葉紛紛從枝頭剝落。

 在葉片掉落的一瞬,它們碎裂成了黑色的飛灰,飄飄搖搖,如同下起了一場黑雪。

 而當黑色的“雪片”飄落到樹像一半的高度的時候,它們又再次消融,化成金色的光沙充滿了整個水晶宮。

 這個畫面美極了。

 白曉仰頭看著,他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因為他從這些金沙的微光裡,彷彿看到了遼闊的草原、無垠的大海、奔走的魔獸……生生不息的凱斯特。

 很快,巨大的樹像全部化作了飛舞的金色光沙。

 古珊娜的手依舊維持著之前的知識,她的指尖動了動,那些金色的光沙就全部朝著她匯聚了過來。

 她們繞著她的指尖盤旋、凝聚,像是找到了歸屬的孩子,十分歡快。

 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光沙在古珊娜的手中凝成了一團明亮的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的邊緣微微波動著,就像是心跳一樣,舒緩地張弛。

 古珊娜輕輕握住了那團光芒,然後看向白曉,“準備好了嗎?”

 白曉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古珊娜微微笑了起來,接著她的手猛地一握。

 “咔!”

 一聲脆響,那團看似柔軟無比的光團,像是一個被捏碎的薄皮玻璃球,碎裂成了許多棱角分明的光刃。

 光刃再沒了之前對古珊娜的親近和依賴。它們碎裂之後停滯了一秒,然後齊齊扎進了古珊娜的手掌之中!

 白曉瞪大了眼睛,但是古珊娜拉著他的那隻手卻倏然收緊,像是要阻止白曉的動作。

 白曉只能眼睜睜看著。

 那些光刃割裂了古珊娜的皮膚,然後在接觸到她血肉的時候,又碎裂成更加細小的光刃,順著血脈的方向,朝著古珊娜的身體前進。

 而當光刃全部消失在掌心中後,之前被割裂的皮膚又恢復如初。

 可是看著那些未曾消失的血液,白曉知道他看到的不是錯覺。

 然而這還沒完。

 白曉看到古珊娜的手腕開始,她潔白的皮膚上迅速出現一片青紅的淤痕,甚至時不時還會從裡面被割破皮膚,然後又快速癒合。

 這種傷痕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竟是要朝著頭顱和心臟去的架勢。

 那些光刃,在割裂她的血肉。

 “陛下!”

 白曉被眼前的景象駭到,但古珊娜卻有跟她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力氣,白曉根本掙脫不開。

 “沒關係,別怕。你不會疼的,我也,不會有事的。”

 古珊娜忍痛的間隙,沙啞著聲音安慰白曉。

 白曉咬緊了牙,指尖有些顫抖,但是並沒有再掙扎。

 那些傷痕現在已經破裂到了古珊娜的肩頸。

 當一道裂痕從她的脖子上炸開的時候,古珊娜“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儘管如此,她的身形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天犼低低地嗚咽著,用它龐大的身體支撐著古珊娜,試圖讓它的主人站立得輕鬆一些。

 古珊娜的呼吸急促,嘴角不斷地滲出鮮血來,大概是那光刃割裂到了氣管之類的地方,她嗆咳了好一會。

 白曉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終於,這種折磨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

 那些從內部被破壞的傷痕,順著古珊娜的手臂,來到了和白曉牽著的手的附近。

 “小小,閉上眼睛,調動你身體裡的魔力。”

 古珊娜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清亮,只是聽上去有些微的疲憊。

 白曉依言做了。

 而當白曉調動身體裡的魔力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跟古珊娜交握的手掌心開始發熱。

 這種熱量很快席捲全身,然後透過皮膚往身體裡鑽。

 白曉的意識被一片溫暖的海洋包裹,很快陷入了一種虛無的入定狀態。

 而在水晶宮中。

 當古珊娜將自己的生命樹力量過給白曉之後,白曉的身體就倏然發生了改變。

 一道光芒包裹了白曉,當光芒褪去,白曉又變成了在神蹟中呈現過的那副模樣。

 而見到這樣的白曉,古珊娜卻是單膝跪下了。

 “白曉”睜開眼,金色的眼瞳中彷彿還有光芒流轉。

 他的視線隨著古珊娜的下跪而低垂,低眉順眼,神情中竟然還有慈悲的味道。

 “違契者。”

 “白曉”的聲音並沒有改變,但是聽上去卻有金屬一般的冰冷質感。

 他看著臣服的古珊娜,對她做了最後的宣判。

 “一命。”

 臧戰和臧鋒都倏然瞪大了眼睛,他們想要說話、想要過去,但是卻發現他們根本無法動彈。

 古珊娜聞言一怔,卻是緩緩閉上了眼,接受了生命樹的審判。

 “白曉”說完之後,從樹藤包裹之中伸出了一條光-裸的手臂。

 他伸出食指,在虛空輕輕一點。

 “嗡”的一聲,一個巨大的金色魔法陣出現在了古珊娜的腳下,圓形的金色魔法陣剛好把古珊娜包裹其中。

 然後很快,第二個魔法陣出現在了古珊娜的頭頂,第三個出現在她的後方……眨眼之間,古珊娜已經被包圍在了一個由魔法陣構成的金色牢籠之中。

 “白曉”神情冷漠,食指再次在虛空一點。

 “咚——。”

 一聲沉悶的鐘響,像是命運最終審判的斷聲。

 六個魔法陣齊齊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然而就在魔法陣的光芒淹沒了古珊娜的時候,旁邊一直乖順臣服的天犼,忽然猛地跳起,撲向了魔法陣中的古珊娜。

 “轟——!”

 如雷電轟鳴的巨響在魔法陣的牢籠中響起。

 接著,光芒潰散,魔法陣消失。

 而在原本魔法陣牢籠的地方,只留下了天犼已然沒了聲息的屍體。以及它壓在身下,吐了一口鮮血、已經昏迷過去的古珊娜。

 天犼原本是想將古珊娜撞出魔法陣牢籠的,但是魔法陣的禁錮太厲害,它沒能將古珊娜完全撞出魔法陣,於是只好努力護住古珊娜,讓自己承受大部分的懲罰。

 水晶宮裡的恢復了死寂。

 天犼的屍體漸漸化作微光,碎裂消失,露出了下面趴伏的古珊娜。

 “白曉”靜靜地看著昏迷的古珊娜,他的眉頭微蹙,眼神不停閃爍。

 他伸在空中的手也一直沒有收回,手指伸出又縮回,手掌張開又握成拳。

 就像是在他的體內,有兩個人在激烈地搶奪身體的主控權一樣。

 臧鋒跟臧戰都看得清楚明白,他們知道這是白曉在努力。

 他們的視線聚集在白曉的手上,屏住呼吸,生怕那隻手最終張開再次點下手指。

 但萬幸,它沒有。

 幾分鐘後,“白曉”收回了手,並重新閉上了眼睛。

 懲戒結束。

 白曉的身上再次亮起了光芒,而這一次,一旁的雞崽的身上也跟著亮起了微光。

 雞崽被一團光芒托起,飛到了白曉的身邊。

 隨著它的靠攏,白曉跟它身上的光芒也逐漸融合,將白曉跟雞崽都包裹在了其中。

 接著,光芒越發明亮,直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當光芒散去,白曉和雞崽都昏迷在了地上,和古珊娜躺在一起。

 “珊娜。”

 “小小。”

 臧戰和臧鋒同時恢復了自由,他們一起朝著那裡走去,抱起了各自的愛人。

 ※

 白曉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明亮,應該是中午的樣子。

 就是不知道是第幾天的中午了。

 白曉從床上坐起來,回憶起了之前在水晶宮裡的情況。

 從拿回生命樹力量後,他的意識就像是被湮沒了,但是後來隱約間,他像是清醒了些,可現在腦袋裡並沒有清晰的記憶。

 不知道陛下怎麼樣了。

 白曉這樣想著,就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才剛穿好衣裳和鞋,臧鋒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小。”

 看到白曉醒了,臧鋒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來。

 臧鋒拉著白曉,二話不說,先從空間鈕裡拿出了一個手持身體檢測儀,對著白曉掃了一遍。確認得出的結論數據沒問題後,臧鋒才總算鬆了口氣。

 白曉難得看到臧鋒這樣的表情,心裡有些暖,但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的他,實在是也沒多餘的心思溫存了。

 等臧鋒收起檢測儀後,白曉問道:“陛下的情況如何了?”

 臧鋒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在休息。”

 白曉皺眉:“不太好?”

 臧鋒卻道:“比預料的好。”

 白曉放下心來,然後問:“我能去看看她嗎?”

 臧鋒點頭,“你先洗漱、吃點東西。你已經昏迷五天了。”

 白曉愕然,竟然五天了?他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感覺像是睡了一覺一樣。

 而在白曉吃飯的時候,臧鋒也把這幾天的情況,以及當天水晶宮裡發生了什麼,告訴了白曉。

 當知道天犼代替古珊娜應了那個“一命”的懲罰的時候,白曉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對天犼這只守護獸的印像其實很淺,但是從那個虛空可以得知,這些契約者的守護獸有著不亞於人的智慧,而同時,這些守護獸也並不是如他們的名字那樣,為了守護契約者而生,它們還有著“監管”契約者的任務。

 天犼選擇保護古珊娜,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等同於背叛了生命樹。

 它一定很喜歡古珊娜。

 白曉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

 “還有一件事。”

 臧鋒說完天犼的死亡後,又說了一件讓白曉沒想到的事。

 臧鋒說道:“我將你的樹像,種在了水晶宮裡,現在它已經成了新的樹像。

 今天的水晶宮是完全暴露的,其中樹像的涅槃就算瞞得了一時,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自作主張,將樹像種在了那裡——按理說,樹像的歸屬地,應該是由你來選擇的。”

 或者是選定的結契者。

 雖然很多時候,王族的結契者都會選擇在同一地點讓樹像新生,但也有想種在其他地方的——比如神蹟遺址。

 白曉怔了怔,隨即笑道:“沒關係,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臧鋒點點頭,沒說話。

 白曉又細問了古珊娜目前的情況。

 說起這個,臧鋒的情緒有些低落。

 “生命樹的懲罰雖然被天犼擋去了大半,但是母親還是沒有躲過。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也無法再使用魔力,但是比起我們之前的預想,要好很多。”

 這種“病”是沒法醫治的。

 白曉抿了抿唇,說道:“我吃好了,帶我去看看她吧。”

 “嗯。”

 ※

 國王的寢宮裡。

 古珊娜靠在大而柔軟的靠枕上,沉下一個小小的凹坑,看著就像是陷進了棉花糖裡一樣。

 臧戰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本書,正在輕聲地念著。

 房間裡的氣氛溫馨而平靜,實在讓人不願打擾。

 寢宮的房門是打開的,但白曉跟臧鋒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也沒有敲門提醒。

 臧戰知道他們來了。

 但他還是等到讀完了手裡書本的一個小節後,才俯下身跟古珊娜說了什麼。

 然後過了一會,臧戰合上書轉過身來,對他們說道:“進來吧。”

 白曉跟臧鋒走了進去,兩人在古珊娜的床前站定了。

 白曉細看了古珊娜的樣子。

 古珊娜的臉色並沒有白曉想像中的蒼白,甚至有些淡淡的紅暈,看著竟然是比交還力量前的氣色還要好一些了。

 古珊娜發覺了白曉在打量她,她沒動聲色,就笑著任白笑看。

 等白曉看完了,古珊娜才說道;“我沒事吧,小小。”

 她的語氣得意,像是一個驕傲的小孩子。

 但是白曉能聽出來,她的聲音沒有以往那樣中氣十足了。

 白曉也笑了笑,說道:“希望您健康。”

 古珊娜好像更加開心了,正要得意地繼續顯擺兩句,卻沒想到樂極生悲,像是被自己嗆住,她忽然咳嗽了起來。

 臧戰連忙放下書,拿出一條手帕為古珊娜擦拭。

 白曉一開始還沒發現,等臧戰收回手的時候,他才看到那手帕上的淡淡血痕。

 白曉剛才放鬆的心臟,一下又沉了下去。

 “哎,病美人果然沒有那麼好當。”

 古珊娜對自己的情況卻很看的開,甚至還自己調侃了兩句。

 可惜房間裡的三個男人都很沒有紳士風度,沒有一個人來寬慰她病美人的美。

 古珊娜無奈地撇了撇嘴,於是開始說起正事。

 她白曉問:“小小,你的魔力如何了?”

 白曉醒來後還沒有實驗過,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魔力變化。

 白曉:“強了些,但是我對魔法那些,都還沒有熟練……”

 “這個倒沒關係。”

 古珊娜輕呼出一口氣,像是積蓄了一些力量,才繼續開口。

 “生命樹之間的力量較量,並不是戰鬥。這個你在神蹟遺址裡的經歷,應該也明白的。”

 白曉點頭。

 神蹟遺址裡的那次,雖然大精靈一開始攻擊他們,但目標並不是他。

 而在進入虛空後,大精靈給他看了生命樹的本源。

 在那之後,那虛空的“守護獸”只是在考驗他是否有成為新生命樹的覺悟,之後並沒有任何戰鬥,就確認了他的身份。

 古珊娜:“所以我想,機械之城裡,你如果得到了核的認可,就能拿回生命樹的力量了。”

 白曉點點頭,若有所思。

 古珊娜卻沒再多說這方面的事,而是問他們:“去的時間定了嗎?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臧鋒搖搖頭:“就這兩天再決定。”

 之前白曉一直沒醒,自然也不會這麼快決定。

 古珊娜點點頭,輕輕喘了口氣。

 她剛才的聲音就越來越虛弱,說話間的間隔也變長了,顯然很是疲憊。

 臧戰看出來了,於是他拉住古珊娜的手,制止她再多說什麼,然後抬頭看著他們說道:“如果沒事就離開吧,珊娜需要休息。”

 臧鋒跟白曉自然不會打擾她休息,於是行了禮就離開了。

 結果兩人才剛走出寢宮門,就見臧鋒的親衛隊長石勒從遠處跑了過來,很著急的樣子。

 “殿下,你們房間著火了!”

 石勒壓低了聲音說道,顯然怕吵到國王休息。

 白曉跟臧鋒聞言都是一愣——著火???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沒說什麼,趕緊回去看看。

 臧鋒的寢宮就在右手邊,他們很快就到了樓下,然後抬頭就看到二樓上扑出來的火苗,以及在樓下都能感受到的灼人熱浪。

 有親衛在試圖滅火,但是無論是用水,還是用魔法陣,都無濟於事。

 白曉看著那火苗,立刻有一種熟悉感,這是對魔力的感知,只是現在他的感知更加明顯了——那些火焰並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魔力凝聚而成的具象化影像。

 “蛋黃?”

 “是蛋黃的火焰?”

 臧鋒有些訝異,但是並沒有質疑的意思。

 再細看二樓,的確雖然火勢兇猛,但是旁邊的磚牆、甚至從窗戶裡飄動的窗簾都沒有被燒毀,的確是魔力而非真正的火焰。

 白曉點點頭:“我是這麼感覺的。”

 臧鋒相信白曉的判斷,只是有另外的擔心——球豆還在裡面。

 臧鋒的擔心還在喉嚨沒出口,就見二樓噴火的窗口那裡,忽然滾下來了一個小球。

 小球從二樓落在廣場的石板上,很有彈性地回彈起了兩米左右的高度,然後在最高點的時候,那顆小球忽然舒展開來,變成了一隻球豆。

 球豆一眼就看到了白曉跟臧鋒,四爪著地穩穩落下,然後“咻咻”地就衝著他們跑了過來。

 “爹!我弟它著火了!”

 球豆飛快竄到白曉的身上,張口就喊,很是氣憤,“它差點給我烤熟了!”

 因為白曉一直在昏迷,球豆也沒心思去浪,更不樂意跟它媽一起玩,所以就一直守著白曉。

 但今天它是累極了,於是就趴窩裡打算睡會。

 結果哪知道它就睡了那麼一會的時間,然後被熱醒了。熱醒後一睜眼,它就看到了它熊熊燃燒的弟弟。

 也虧得它醒了,不然等待它爹媽相認的就是一隻碳烤穿山甲了。

 球豆並不擔心它弟的安危,只想哭訴求它爹給討回一個公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它也不是故意的。”

 白曉嘀咕了一句,摸了摸球豆的鱗甲,是有些燙,然後他就釋放了一個冰系魔法陣,弄了一塊小冰塊讓球豆抱著降溫。

 那個冰塊還是球豆最初的智能機器人造型的。

 球豆驚喜異常,立刻就忘記了它熊熊燃燒的弟弟,坐在它爹肩頭抱著冰塊,仰頭看著二樓的火海當看煙火。

 父子倆都淡定得很。

 臧鋒在旁邊看看他們,又看看那不斷噴出的火舌,有些遲疑,問道:“蛋黃沒事嗎?”

 比起球豆,臧鋒還是個背負著違契者懲罰的、還未結契的預備役結契者,對這種守護獸和生命樹之間的感知聯動,他的感知幾乎約等於零。

 所以他只知道小兒子身在火海,大兒子和孩子它娘卻在隔岸觀火。

 白曉卻笑了笑,說道:“反正我感知到的,蛋黃沒有生命危險。而且……”

 白曉沉吟片刻,才看向臧鋒,“照你之前說的那樣,蛋黃也跟著我昏迷了很久。我想,這是因為它跟我一樣,得到了生命樹的力量,昏迷就是因為在消化力量吧。”

 臧鋒聯繫了白曉的情況一想,這倒很有可能,於是也稍微安了心。

 過了一會,球豆抱著的冰塊氣化消失,球豆舒坦了些,這才又細說了一些在樓上時候的情況。

 “我下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我弟那邊,出現了一個大火球——把它整個都包在了裡邊。爹,你說會不會它無法控制力量,真給自己燒了?”

 白曉無語:“你就不能盼它點好?”

 球豆哼唧了兩聲,顯然對自己差點被烤熟還懷恨在心——再說了,那隻肥雞崽不是沒事嗎。

 臧鋒卻想到了什麼,說道:“包裹著球豆的大火球……會不會,是蛋黃進入了成長期?”

 白曉的力量增長是生命樹的凝聚,以神蹟遺址來看,這份力量暫時不會為他所用,而是將會如白曉許諾的那樣,蒐集完畢後,成為新的生命樹。

 所以白曉的力量增幅反映不到他身上。

 但是雞崽是守護獸,守護獸的力量增強,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成長”。

 此話一出,白曉跟球豆都愣了,然後父子倆不約而同道。

 球豆:“它又要變大了?!”

 白曉:“這麼快就又成長了?!”

 父子倆的關注點,有點微妙的差別。

 臧鋒看了備受打擊的球豆一眼,然後無視,選擇了回答白曉的問題。

 臧鋒:“守護獸跟普通魔獸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生命樹的守護獸與生命樹同壽、共同涅槃輪迴;所以守護獸的成長,很大可能是跟生命樹力量的匯聚有關,隨著你對生命樹力量的收回,蛋黃會逐步成長,很可能當你把全部力量收回,生命樹完全長成後,蛋黃就能完全長大了。”

 白曉猶如醍醐灌頂:“這樣也有道理。”

 球豆卻很崩潰:“意思是說它以後還能長?長多大?”

 它身為兄長,但是無奈一“出生”就已經是成年期形態的穿山甲,沒有二次發育的空間。

 在跟它弟的對峙中,每次它只能靠靈活的攻擊險勝,來維持住它兄長的尊嚴。但是,它真的好想也以體型取勝一次,最好是那種一巴掌摁得那肥雞崽子不敢逼逼的體型!

 而它的美夢還沒見著邊不說,那隻毛球雞居然又要長大了??

 球豆感到絕望。

 它看它爹,企圖從它爹這裡得到安慰。

 白曉跟球豆靜靜對視幾秒,然後語重心長道:“崽,你要知道,內心的強大才是最重要的,外表的一切都是浮雲。”

 球豆:“如果我媽長園長那個樣子,你還能愛上他強大的內心嗎?”

 白曉的回答非常果斷:“那不能。”

 球豆:“……”

 白曉:“但你從另一方面想,如果蛋黃的成長是跟生命樹的力量有關,那你的成長說不定跟殿下的力量有關呢?殿下現在魔核還沒有恢復,等到生命樹的力量歸攏了,殿下的魔核也能恢復了,到時候你說不定能長得比蛋黃還大呢?

 再說了,雖然你看著像是地球種的穿山甲,但這個形態只是生命樹造出來的,不一定就釘死了你是穿山甲啊,說不定你到時候還能來個二次蛻變呢。萬一變成龍了呢!”

 球豆被它爹畫的這個大餅吸引住了。

 它瞇起那豆豆眼,語氣偷著樂,哼哼道:“真的?”

 白曉:“真的呢。”

 球豆又哼唧了兩聲,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直到半小時後— —

 半小時後,二樓的火苗終於漸漸熄滅了。

 但是還不等火焰的餘溫消失,就看到剛剛被火焰填充的窗戶,此時又挪過來了一團金黃色的絨毛。那絨毛像是一張大毯子,把整個窗戶再次重新填滿。

 白曉:“……”

 臧鋒:“……”

 球豆:“……”

 之前就說過,王宮的建築比例比人類普通建築的要大,所以這個窗戶雖然不是落地窗,但也是非常大的了。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大窗戶,此時被塞滿了。

 再加上,那金黃色的絨毛及其眼熟。

 此時,樓下的一家三口的心中,不約而同產生了一個同樣的想法。

 而他們的想法也很快就被驗證了。

 “啾——!”

 一聲清脆長鳴響徹王宮,然後填滿二樓窗戶的那團金黃色絨毛開始往窗戶外面擠。

 “咔咔咔!”

 窗戶玻璃不堪重負,發出最後的悲鳴,然後“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接著那金黃色的絨毛就從窗戶裡擠了出來,並且絲毫沒有停下,直接全部擠出了窗戶,然後掉了下來!

 也是它脫離了窗戶後,才讓人看清,那根本不是一張毯子,而是一個毛球。

 這隻巨大毛球的絨毛實在是太蓬鬆柔軟了,因此即使從二樓的高度掉下來,它也沒發出任何聲響。就像是一個大枕頭落下來一樣,只撲起了一陣清風和灰塵,還有些火焰熱浪的餘溫。

 巨大毛球躺在地上蠕動了兩下,壓著玻璃“嘎吱”作響,但任何尖銳的玻璃都無法穿過它厚實的絨毛傷到它。

 巨大毛球在地上蠕動了兩下,然後換了個方向——其實是站起來了,——總算露出了它的真容。

 這是一隻近三米高、兩米寬的巨型雞崽。

 白曉:“……”

 臧鋒:“……”

 球豆:“……”

 球豆“嗷”的一聲就哭起來了——敵方體型過於龐大,我方的靈活攻擊已然成渣。

 白曉跟臧鋒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們想到雞崽會長大,但是沒想到的是,它長這麼大了,居然還是一隻雞崽!

 白曉很憂愁:“殿下,你說等到生命樹力量拿回來完了,蛋黃它……會不會長成一隻哥斯拉雞?”

 臧鋒:“……”

 哥斯拉雞是什麼東西?

 球豆一聽,哭得更兇了:“爹,你還想它長成哥斯拉雞?你可是生命樹,你這樣許願的話它真的長成那樣怎麼辦?而我呢?我就是一只穿山甲,一隻不能二次發育的穿山甲!果然么兒都是爹媽的寶,老大都是練手的草!嗷嗚嗚——。”

 白曉:“……”

 “啾!”

 他們說話間,雞崽已經“敦敦敦”地走到了他們的跟前,撲搧著小翅,哦不,大翅膀,快活地啾了一通。

 “啾!啾啾!”

 媽,我長大了~抱~

 啾完,立刻就身體前傾,要給它親愛的爸媽來個愛的抱抱。

 白曉見狀,大驚失色!然後一把拉起臧鋒就跑開了好幾米遠,邊跑還邊回頭對雞崽大聲喊。

 “抱什麼抱,你是要弒父弒母嗎,逆子!”

 雞崽:“……”

 臧鋒:“……”

 臧鋒現在都還有點懵,並且不太能跟上白曉這齣家庭倫理劇的節奏。

 雞崽則乖乖停下了,它那已經不是豆豆大,但整體比例還是很小的眼睛眨巴了兩下,然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接著它直接蹲在了原地,腦袋垂到了胸口。

 媽不給抱了,難受,想哭。

 白曉看到雞崽停下,他也就不跑了。

 他站在距離雞崽幾米遠的距離,回頭看去,看到大雞崽那委屈的樣子,白曉有些無奈。

 “蛋黃,你倒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是想抱,那能抱得動嗎?”

 雞崽抬頭,“啾。”

 那我可以抱媽媽你呀。

 白曉沉默兩秒,幽幽道:“我怕被你的絨毛悶死在你愛的懷抱裡。”

 雞崽:“……”

 雞崽再次把腦袋委屈地垂到了胸前。

 被嫌棄了。QAQ

 白曉知道雞崽委屈,但他也委屈啊!

 看看,看看眼前這位龐然大雞。

 雖然它是按比例“長大”的,身體依舊圓滾滾的兩頭身,整體看上去更像一顆球了,站起來也依舊……好吧,由於白曉的視水平線相對變低,現在倒是能看到雞崽的小短爪了。

 看著依舊十分可愛。

 但是,它再也不是可以隨時抱著當抱枕、晚上當暖爐、睡覺當靠墊、無聊還可以薅毛玩的小雞崽了啊!

 那便利又可愛的小雞崽,完全淪為了過去式。

 而這時候,旁邊的臧鋒算是看明白了這兩父子在幹嘛了。

 臧鋒有些好笑,提議道:“雖然蛋黃長這麼大,不能隨身攜帶了。但是……”

 臧鋒指了指雞崽那一看就很柔軟、很舒服、很厚實的身體,對白曉發出誘惑的聲音:“難道你不想躺上去試試?”

 白曉一愣,眨眨眼,然後心動了。

 雞崽也聽到了它爸的聲音,於是它立馬往旁邊一倒,躺平。

 “啾!”

 媽,來吧!

 白曉:“……”

 白曉最終沒忍住誘惑,爬上了雞崽的肚皮。

 柔軟的絨毛包裹他的一瞬間,白曉就決定,把這只哥斯拉雞重新提回到“媽媽的寶”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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