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一模一樣?”路嶼坐直了身子,把之前得到的資訊做了一個匯總, “是指她們身上都出現了在案發現場不可能造成的傷痕, 還是指她們的死亡時間都在受害者的之前?”
“都有。”秦奮逐項點明, “因為上一個受害者也是在看守所裡出的事, 所以現在整個看守所全面戒嚴,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把一個大活人弄出去燒了,然後再運回來, 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她的屍檢顯示的死亡時間,也早於被她撞死的受害者的。”秦奮頓了頓,“我們有理由懷疑,有異人介入了這兩起案子, 所以希望你能夠把案子接過去。”
“沒問題, 我讓明薇過去把資料接過來。”路嶼爽快地點了頭,末了, 又有些好奇,“秦奮, 一般這種案子移交的事情你都不會提前跟我打招呼的, 這一次怎麼轉性了?”
秦奮聽完笑了, 那是一種有些低沉又透著無奈的輕笑:“我專門給你打這通電話,是因為我的私心。”
路嶼來了興致:“噢?”
“現在隊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她們是被鬼報復了, 才會淒淒慘慘地死在牢裡。”秦奮有些咬牙切齒,“可那些人渣對她們的迫害是實實在在的,我們做員警的, 出事前沒能保護好她們,出事了,也保護不了她們,無能啊!”
“行,我知道了。你那些查過、整理過的資料,也一併交給我吧。”秦奮既然說出了“迫害是實實在在的”這種話,就說明他手裡肯定是有相關證據的。
兩位行兇者的確做錯了事情,用不正確的方法去申述自己的冤屈,因此她們需要受到懲罰,可即便如此,仍然有那麼一些人企圖撫平她們的創傷,憐惜她們的境遇。
秦奮說:“路嶼,謝謝你啊。”
“客氣了,你不也幫過我嗎?”路嶼笑著說,“回頭請我吃飯就行。”
“沒問題,到時候帶著你家晏庭一塊兒來。”
路嶼掛斷電話之後,轉頭聯繫明薇,讓她負責完成相關的交接工作。
之後三下五除二,把早餐給吃了。
晏庭早在他打電話的時候就吃完了早餐,這會兒還坐在餐桌前,純粹就是為了等他。
見路嶼停了筷子,晏庭抬頭問他:“吃飽了嗎?”
路嶼乖順地點了點頭,晏庭起身收拾了他們面前的餐具,端進廚房裡,路嶼眼疾手快地幫忙收了尾,然後跟進廚房,蹭到晏庭邊上。
路嶼也不開口,只是將自己端來的碗筷放到晏庭手邊,然後就那麼礙手礙腳地擱邊上站著。晏庭多瞭解他啊,見狀哪還能不懂他那點兒小心思,於是晏庭側身,在路嶼白嫩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又輕又軟的吻:“謝謝寶貝。”
路嶼心滿意足,退後一步給晏庭讓出了操作的空間,然後把方才和秦奮的那通電話,轉述給晏庭:“……我答應把案子接過來了。”
“你的決定我都支持。”晏庭將洗好的碗筷收納好,“這案子聽起來確實有些奇怪的地方,查一查也好。”
路嶼趁著晏庭不注意,飛快地將擦手用的毛巾藏到了身後,隨後若無其事地跟晏庭搭話:“我老覺得,自從我經歷了你遇險那件事,就變得特別容易心軟,我以前不這樣。”
晏庭早就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自然注意到了路嶼藏毛巾的行為,但他並不打算說破,而是順著路嶼的話題往下接:“怎麼說?”
“之前夏心悅那件事,想著她找個哥哥不容易啊,我一心軟就答應幫她找了;這一次,秦奮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我,我一心軟就答應幫他接了這個案子……”路嶼想了想,從他的詞庫裡找到了準確的形容,“就好像是經歷過差點失去你的擔驚受怕和痛苦悲傷之後,變得能夠稍稍感知到別人的感受了。”
晏庭一愣,瞬間百感交集,但他最終只是柔聲對路嶼說:“寶貝,你可以幫我找一下毛巾嗎?”
路嶼奸計得逞,快活地點了點頭:“你抱我一下我就幫你找。”
晏庭好氣又好笑,將這小討債鬼擁進懷裡,成功get毛巾x1。
之後,兩人一同出門上班,在惡城社情局一樓分別,晏庭直上頂層的局長辦公室,路嶼則踏進了行動組的大門。
路嶼進門時,明薇和聶聞溪已經在對交接過來的資料做分類整理了。聶聞溪現在還不顯懷,但整個行動組已經默契地將他從外勤隊伍裡踢了出來,留他在大本營裡給明薇打個下手。
見路嶼過去,明薇指著桌上的案卷:“老大,出事的兩個姑娘的案卷資料都拿過來了。”
路嶼問:“有什麼新發現嗎?”
“我簡單整理過一下,先前她們的犯罪事實清楚,警方將她們當作兇手,基本上沒有對她們進行深入調查。後來秦隊長介入後,簡單調查過,但調查的時間短,還沒什麼成果。”明薇總結了一下,“但秦隊長給了我們很多線索,有很多東西可以繼續往下查。”
路嶼點了點頭:“說說看他都查到了些什麼?”
明薇翻開了第一個受害人的卷宗:“第一位受害者名叫杜若菡,反殺了企圖侵犯她的網約車司機,隨後自首。後來被發現死在看守所單間裡,死狀淒慘,且死亡時間早於被殺害的網約車司機的。秦隊查過杜若菡的手機,發現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她接連兩天在同一個時間打車去了同一個地點,而且接單的車是同一輛車。”
路嶼挑眉:“那個死掉的網約車司機的車?”
“老大英明!”明薇極其浮誇地拍了個馬屁,繼續說,“秦隊聯繫了網約車公司,調出了這輛車的行程記錄,然後發現這輛車的兩次行程都沒有到達最後的目的地。”
路嶼問:“去了哪兒?”
明薇補充道:“附近一座荒無人煙的山上,順便提一點,這個地點也是女孩自首後,網約車司機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聶聞溪聽了半天,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很奇怪啊,為什麼第一次她就沒有被送達目的地,第二次她還坐了這輛車?”
“你別忘了,她的死亡時間比那個網約車司機的早了一天。”路嶼提點道。
聶聞溪瞬間反應了過來:“老大你是說,她有可能是在那裡遇害的,在第一次被網約車司機載到那裡時。”
“不排除這種可能。”
“但很奇怪啊,就算網約車司機膽大包天,敢接連兩天奸殺乘客,可他看到這個女人不會跑嗎?他前一天剛剛殺過她,竟然還敢載?”聶聞溪撓了撓頭。
“你的重點跑偏了吧!”明薇恨鐵不成鋼,“她死而復生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吧!”
“對哦。”聶聞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岔了。”
路嶼說:“我們到現場去看看吧,明薇去開車。”
“得嘞!”明薇這會兒對兩個女孩子滿滿的都是同情,也懶得和路嶼計較後勤出外勤的加班費問題,麻溜地就去開車去了。
“老大我也去!”聶聞溪自告奮勇。
路嶼的目光在聶聞溪小腹位置徘徊了好一會兒,考慮了路途的顛簸程度、步行的路程長短和本次任務的危險程度,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好,一起去吧。”
他們一路將車子開到了案發地——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山坡上,距離最近的公路有好幾裡,被帶到這裡的受害者,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而誰能想到,這兒竟然也成為了加害者的墓地。
現場很好找,因為網約車司機流出的血,將地面浸得泥濘,雖然時隔多日,地表重新變幹,但暗紅的色澤還留在土壤裡。
有了明薇這位殮骨人,那一塊浸染過鮮血的地,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好找得很。
但他們這一次來,並不是沖著網約車司機來的。
以案發地為圓心,三人開始在附近溜溜達達,不多時就找到了他們想要的——一小塊浸了血的土地。
這塊地上的血遠比網約車司機陳屍的那一塊上的少得多,但血跡星星點點,綿延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聶聞溪在距離血量最多的那個地方好幾百米的草叢裡撿到了一隻染血的小兔子,他捧著小兔子,去問路嶼:“老大,這條拖拽的痕跡,是兇手轉移屍體的時候留下的嗎?”
路嶼搖了搖頭:“我想不是,他既然不打算掩埋屍體,轉移屍體也沒什麼必要。”
聶聞溪又問:“那這是……”
“聞溪,你看……”路嶼順著草叢壓痕的朝向,指向視線盡頭的公路,“那邊是公路,公路上有路燈,是她在一片漆黑之中唯一能夠看到的光亮。”路嶼頓了頓,“我猜,她被兇手割開喉嚨丟在這裡時,並沒有立刻死去,她朝著她所見到的光爬行了很久……她想到公路上去求救,想要活下去。”
聶聞溪看著壓痕停止的地方——那個地方距離公路還有一段路程,換作他,兩分鐘就能走完,可對杜若菡來說,這段路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她死在了奮力活下去的路上。
明薇拍了些照片,走過來對路嶼說:“老大,壓痕附近的矮枝和灌木叢造成的劃痕,與屍檢報告上死者身上的傷痕相符。”
也就是說,他們的推斷極有可能是正確的——這個女孩在第一次約車時,受到網約車司機的強迫,慘死於此。
在某種目前尚不得而知的手段運作下,她奇跡般地死而復生,開始了她的復仇。第二天,她將那位殺害了她的司機誘騙至此,在同一個地方,用同樣的方式,完成了她的血腥復仇。
如果第一位受害者確如他們所料,那第二位受害者,會不會也有相似的遭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