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鄭培培正看的臉紅心跳津津有味的，突然傳來畫外音， 她嚇的一哆嗦， 猛地捂住書， 抬起頭。

　　陸嘉燁坐在顧思憶位置上，雙手抱胸，朝她曖昧的眨著眼， 「那是什麽小黃書？給我也看一看唄。」

　　鄭培培漲紅了臉， 快要氣炸， 想要駡死他，一張嘴顧及到臉面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咬牙道：「黃泥煤！那是情節需要！情節需要懂不懂？」

　　「噢……」陸嘉燁點頭，摸著下巴，意味深長道，「爲愛鼓掌， 確實很需要。」

　　「……我還是打死你算了！」鄭培培忍無可忍， 將漫畫書塞進抽貼裡，直接卷起桌面上的英語書朝他招呼過去。

　　「不是， 我們在討論情節需要， 怎麽就動起手來了……」陸嘉燁被鄭培培追的到處逃竄，「姑奶奶， 你這脾氣收斂一下成不成？」

　　「我脾氣好得很！！！」鄭培培一聲怒喝。

　　班裡同學紛紛側目，以前他們還會爲陸嘉燁捏一把汗， 如今是談笑風生， 坐觀小老虎追殺小狼狗。這兩位隔天就要上演的世界大戰， 已經成了大家固定觀賞的課後娛樂助興節目。

　　「別人搞對象，小兩口都是甜甜蜜蜜膩膩歪歪，怎麽到他們這裡畫風就變了？」也有人疑惑。

　　「不懂了吧？這叫打是情駡是愛，打打駡駡才是談戀愛。」

　　「高見，高見！」

　　蘇韓聽到前面兩個人的議論，一脚踢上他們的凳子，那兩個男生錯愕的回頭，他微笑道：「同學，不要亂說話。」雖然臉是笑著，眼底沒有一絲笑意，溫柔無害的臉透著一股凉意。

　　那兩人當即噤聲。

　　陸嘉燁和鄭培培追逐打鬧的時候，夏之隽正在給顧思憶講題，看到顧思憶眉頭緊鎖，他覺得是那兩人太吵了，這麽吵她怎麽思考問題。

　　陸嘉燁一個閃身，鄭培培撞上夏之隽的桌子，夏之隽及時伸手，扶住他的杯子。陸嘉燁由他們後排繞過，撞上顧思憶的後背，顧思憶筆尖一頓，往前縮了縮。

　　夏之隽忍無可忍，驀地起身，抓住陸嘉燁的衣領，跟老鷹抓小鶏一樣把他鉗制住，低聲斥道：「別鬧了。」

　　鄭培培正在周驍的空位置上，趁機伸出胳膊越位去打他。接連打了幾下，身體却在失衡，往前栽倒。蘇韓趕忙扶住鄭培培。

　　慣性使她壓著她往下倒，蘇韓的胳膊及時撑著兩邊桌子，將兩人的身體穩住。

　　鄭培培扶著蘇韓的肩膀，等到穩住後，發現兩人距離很近，他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那雙眼睛的眼尾微微上揚，眼仁烏黑澈亮，泛著溫柔的光。

　　而他似是驚魂未定，也怔怔看著她，兩人不約而同的有點臉紅。

　　顧思憶抬起頭，目睹這一幕，率先回過神，問道：「沒事吧你？沒撞到哪兒吧？」

　　鄭培培慌亂的起身，前一刻的母老虎仿佛成了小兔子，囁嚅道：「沒事，沒事……」

　　她瞪了陸嘉燁一眼，「下次再收拾你！」便回到位置上。

　　夏之隽輕籲一口氣，「終於安靜了。」

　　他接過顧思憶手裡的筆，在她的解題步驟裡畫下一步，說：「你從這裡開始錯了……」

　　「啊？我這裡就錯了？」顧思憶一臉懵逼。

　　「你仔細看看，你是不是把速度和加速度用錯了？」

　　「啊……」顧思憶有點懊喪的抓著腦袋，「這裡難道不該用加速度計算嗎？」

　　藍曉秋在一組倒數二排，正跟一個課代表說事，目光一瞥，就看到顧思憶做的題目，眼裡流露出輕蔑和不屑。這麽簡單的問題，居然都要問……這得是學習有多差，平常還裝學霸。不過期中考試馬上就要來了，她是什麽水平，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

　　.

　　對顧思憶來說，期中考試是懸在她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爲此她著實是一改初中的作風，發憤圖强努力學習不敢倦怠。可是她的基礎跟這些重點學校的學生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兩點，而是很大一截。

　　有時候老師講的例題她也能聽懂，可是當老師出題給大家做，她一看題目就傻眼，每一個字都認識，凑一起就是天書，難度直接飛升了……

　　看到大家奮筆疾書時，她深深懷疑，大家聽的是同一堂課嗎？

　　沮喪的時候她也想跟鄭培培一樣，乾脆破罐子破摔，愛咋咋地。

　　可是，一想到父母的期待……好吧，她現在更多是想到夏之隽的成績。一想到他全市第一的成績，想到他學神的光環，她就自慚形穢，不願落後。

　　墮落了，以後會被他看不起吧？

　　千回百轉之後，還是咬咬牙，硬著頭皮剛。別人幾分鐘就做出來的題目，她大不了就做個半個小時嘛。基礎差，就努力補上。還有三年時間，鹹魚也能翻身！

　　顧思憶最上心的是英語，畢竟是英語課代表，而且這門課沒那麽吃力。現在除了蹭著夏之隽讀書，她自己也會想辦法提高口語，課後經常聽BBC新聞。學校有個英語角，每晚七點到九點開放，顧思憶抽時間去了幾次感覺還不錯，給自己定下計劃每周去兩次。

　　又一次去英語角的時候，顧思憶遇到了陸銘。

　　本想裝做沒看到，不料陸銘主動過來跟她講話，只能應付著交流了。

　　沒想到陸銘的口語很不錯，雖然言談間比不上夏之隽那種風華氣度，但也是流暢自然發音地道，宛如跟外籍學生交流。

　　交流了二十分鐘，顧思憶疲了，大多數時候是他在問，她在答，而他的問題基本上圍繞著她的興趣愛好展開。她找了個藉口，結束談話。

　　陸銘跟顧思憶一道離開英語角，出來後，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你經常過來嗎？」

　　「偶爾吧……」她可不想經常在這裡遇到他。

　　顧思憶對陸銘的觀感很複雜，畢竟一開始形成的印象很不好，但是後來他又救過她……向來恩怨分明的她，被這種衝突攪得有點亂。

　　表面上的禮貌還是得維持，顧思憶跟他打招呼道，「我要回寢室了，再見。」

　　陸銘目送顧思憶走遠。

　　他獨自在臺階坐下，從兜裡摸出一包烟，給自己點了一根烟，抽起來。

　　邊抽邊滑動手機，微信裡有個對話框點開，裡面都是顧思憶的照片。

　　有的是顧思憶發在朋友圈和QQ空間的照片，有的是她的日常抓拍照。陸銘的目光落在顧思憶跟夏之隽的合照上，眼裡劃過一抹黯色，猛抽一口烟後，似乎想開了什麽，又勾了勾唇角。

　　無所謂，路還長。這才哪到哪兒。

　　顧思憶回寢室，洗漱之後，馬不停蹄的開始刷題。

　　鄭培培窩在床上打游戲，對顧思憶招呼道：「憶哥，一起開黑唄。」

　　顧思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作業沒做完。」

　　「哎……」鄭培培幽幽嘆了口氣，「每天那麽多作業，多死個人，怎麽做得完嘛……」

　　「做不完是因爲咱們做的太慢了。」顧思憶很善於從自身找問題。

　　鄭培培繼續吐槽：「我就不明白，我媽幹嘛非得把我轉到這裡來讀書，差距太大，上課聽都聽不懂，累死了……還不如以前，玩玩鬧鬧在班裡混個中等……」

　　顧思憶勸道：「別那麽喪嘛，有點追求好不好？」

　　雖然她也覺得很費勁，但是她不後悔來這裡讀書。

　　「你加油，我看好你的憶哥！」

　　「……」

　　「我找陸嘉燁那混球一起開黑，不打擾你啦，你好好學習。」

　　鄭培培自從在成都跟陸嘉燁開黑後，發現跟他一起玩還不賴。他不僅技術好，配合意識也好，最重要的是，誰敢在游戲裡噴她菜，陸嘉燁分分鐘幫她噴回去。以往她被人噴，因爲忙著操作沒空回懟，只能憋著一口氣，自從帶上陸噴子後，游戲人生猶如開了挂般舒爽。兩人在游戲裡橫行霸道，一路往上升，已經升到了鑽石段位。

　　鄭培培給陸嘉燁發微信。

　　陪陪：「來來來，開黑。」

　　陸爺不高興：「吃鶏。」

　　陪陪：「別吃鶏了，一起開黑啊，搞事情啊。」

　　陸爺不高興：「你昨天才打了我，本少爺也是有脾氣的！」

　　陪陪：「。。。。。。。。。」

　　陸爺不高興：「【傲慢】【傲慢】」

　　鄭培培懶得理他了，自己去玩。

　　沒想到她開局後，不停有微信消息彈出來，還都是陸嘉燁發來的。

　　這不停的彈消息太影響操作了，鄭培培相當鬱悶，邊打邊吐槽，「發什麽呀，煩死了。」

　　這一局以失敗結束，她氣勢汹汹的殺回到微信，點開陸嘉燁的對話框。

　　「你求求我，我可以考慮帶你玩一把？」

　　「人呢？」

　　「死哪兒去了？自己去玩了？」

　　「我太陽！鄭培培你沒有我，你鐵定輸！」

　　「輸死你！輸死你！輸死你！」

　　「小菜瓜，被對方完爆的感覺怎麽樣？」

　　鄭培培看到這一連串騷話廢話，簡直要氣昏過去。

　　她緩過一口氣，直接把他拉黑，再次進入游戲。

　　剛進入，陸嘉燁發來游戲邀請，她掙扎了幾秒，接受了。實在是剛才被虐慘了，太想翻身農奴把歌唱。

　　接連贏了幾把後，鄭培培沉浸在濃濃的喜悅之情中，之前的恩怨都如雲烟散去。

　　陸嘉燁說：「等會兒別忘了把你的好哥哥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鄭培培嬉笑道：「不慌，再上一顆星。」

　　深夜，這兩人一個從書山題海裡爬出來，一個從游戲的大坑裡爬出來，一起打了個哈欠，結束這疲憊的一天。

　　次日課間時分，體育委員周驍問顧思憶她們，「學校馬上要召開秋季運動會了，你們有想參加的項目嗎？現在要開始報名，統計人數。」

　　鄭培培問：「都有些什麽項目啊？」

　　周驍說：「就是短跑長跑接力賽，跳繩跳高跳遠鉛球拔河這些……」

　　顧思憶不假思索道：「100米短跑，1500米長跑，接力賽，我都參加。」

　　「不愧是長腿妹妹，跑步健將啊！」隔壁陸嘉燁聽到後，驚嘆道。

　　鄭培培豪邁的一揮手，說：「思憶報名的項目，我都參加。」

　　陸嘉燁：「老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跟風報名的……」

　　鄭培培輕飄飄的翻個白眼過去，「是吧？長見識了吧？」

　　「好，我先給你們記下。」周驍說，又問向梨和張欣奕，「你們呢？」

　　「我們是啦啦隊。」向梨笑道，張欣奕跟著點頭。

　　這兩人體能不太好，有自知之明，還是不拖班級後腿了。

　　這幾人討論時，原本懶洋洋的夏之隽突然站起身，往前排走去。

　　走到第三排的男生陳旭身旁，居高臨下，冷睨他，「手機拿出來。」

　　「怎……怎麽了……」男生緊張的有點結巴。

　　「拿出來。」夏之隽聲音冰冷，陰沉的臉色透出極度不好惹的氣息。

　　班裡都安靜了，大家紛紛往那邊看去，不明所以。

　　男生在重壓之下，迫不得已拿出了手機。

　　「打開。」他冷聲命令。

　　手機打開後，他拿過來，打開手機相册，看到幾十上百張偷拍顧思憶的照片，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他再次看向那個男生時，男生被他陰冷的眼神嚇得手足無措。

　　夏之隽把那些照片全都删除，猛地將手機扔出去，手機撞上講臺處的臺階又滾下來，幾聲脆響屏幕裂花了，夏之隽走上前，又踩了一脚。

　　手機變成一堆殘渣……

　　當他淩厲的目光再次看向那男生，男生拼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我發誓我再也不這樣了……」

　　全班人都知道夏之隽跟顧思憶關係匪淺，他偷拍一堆顧思憶的照片，還被夏之隽逮個正著，心虛的不行。

　　夏之隽走到他跟前，表情不喜不怒的樣子，看著分外滲人，他一字一字低聲道：「再有下次，就不是扔你手機了。」

　　警告的看他一眼，夏之隽回到位置上。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鄭培培一臉懵逼，追問道。

　　顧思憶也是不懂，跟著問：「怎麽了？」

　　「沒什麽。」夏之隽淡道。

　　他不想讓顧思憶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以免影響心情。

　　他已經是極力克制自己，才沒有對那個人動手。

　　「真沒事嗎？」鄭培培在顧思憶耳邊嘀咕，「你看到他剛才那表情沒，嚇死人了。」

　　顧思憶當然看到了，「可是他不想說啊……」

　　「你就不好奇嗎？他爲什麽要突然過去摔人手機？」

　　「好奇……可是他不想說，咱們就別勉强了。」

　　趁著還有幾分鐘上課，顧思憶起身去接水，走到夏之隽桌邊時，順便把他的杯子拿走。

　　接了兩杯熱水回來，把他的杯子放在他桌上，又把自己的杯子放好後，她拿出手機，埋著頭給他發微信。

　　顧名思義：「大佬，喝口熱水，消消氣。」

　　X：「。」

　　顧思憶轉過頭，看到夏之隽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水。

　　她忍不住笑，埋下頭繼續發消息。

　　顧名思義：「真乖~」

　　X：「。」

　　顧思憶掩住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她知道他有回復强迫症，不知道回什麽的時候就用句號。這時候他回以句號，就像在默認自己很乖，顧思憶越看越覺得歡樂，嘴角笑容忍不住擴大。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才把手機放抽屜裡，坐直身。

　　一轉頭，不經意間跟夏之隽的目光撞上，唇角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

　　「……」他看到她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和彎起的眼睛，眼裡似有光點在跳躍。

　　夏之隽彎唇，不由自主的低低一笑。一瞬間，所有的不開心都被治愈。

　　放學後，被摔了手機的陳旭去商場買新機，陸銘陪在他身旁，大方的給他刷卡付錢。

　　陳旭說：「我不能再拍顧思憶了，你也知道，夏之隽這人惹不起。」

　　「不是我說你，這麽點小事都能被發現……」陸銘輕嗤。

　　陳旭：「你知道夏之隽對顧思憶有多關注？每次我看顧思憶的時候，夏之隽都在看她！我這麽拍她，早晚會被發現！」

　　「好了好了，不讓你拍了，看把你嚇得……晚上請你吃頓好的壓壓驚。」陸銘拍了拍陳旭的肩膀安撫道。這畢竟是他在六班安插的眼綫，不能輕易拉爆。

　　「講真的，你對顧思憶還是死了那條心吧，夏之隽把她看的太緊了，就連我們班上的男生都沒機會。除了夏之隽那幾個哥們，其他男生很難接近她。」

　　「呵呵……」陸銘懶洋洋的笑，笑容帶著冷意。

　　「就算撞了南墻，老子也不回頭。」陸銘將烟蒂碾碎在滅烟盒裡，「除了她，我現在誰也看不上。」

　　陳旭無言以對。畢竟是他們班的班花，顔值在那裡，好看是真好看。

　　周五最後一節課結束，鄭培培高呼自由萬歲，陸嘉燁積極組織周末活動。

　　顧思憶思索著怎麽安排時間，夏之隽問她：「這周末你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