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接了陸嘉燁，大家就往度假目的地出發了。

　　夏之隽開的那輛車， 顧思憶和鄭培培都在。陸嘉燁的本能帶領他走向後排另一邊， 却又在經過車門的時候放弃了， 走向周驍開的那輛車。

　　陸嘉燁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後排坐著向梨和張欣奕。

　　向梨坐在陸嘉燁斜後方，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側臉， 眼裡情緒翻涌。看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看窗外， 克制自己的情緒。陸嘉燁跟周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周驍問他，「怎麽不去那邊坐，跟鄭培培叙叙舊？」

　　陸嘉燁輕嗤道：「那個母老虎， 嘴裡沒有一句好聽話，我剛回來還想感受一下祖國的溫暖， 不想自討苦吃。」

　　周驍呵呵兩聲， 以前他對鄭培培的心思大家都知道。這過了一年回來，他要是坦坦蕩蕩坐在她身邊， 跟她神吹互懟，還沒什麽。特意避開，就是心裡那個坎兒還沒跨過去。

　　車子開到遠郊山上的度假酒店，大家在酒店入住。夏之隽跟顧思憶一間房，周驍和陸嘉燁一間房， 另外三個女孩開了一間三人住的套房。

　　以往鄭培培肯定吵嚷著要跟顧思憶住一間房， 但是這一次是爲他們倆慶祝生日， 她還是很識趣的退居二綫。

　　吃過晚餐， 大家來到大包間裡唱歌嗨皮。

　　陸嘉燁點了一首歌，邀請鄭培培一起合唱，笑道：「我就喜歡跟你一起唱歌。」

　　鄭培培接過麥克風，陸嘉燁繼續道：「她們都唱的太好聽，只有你，跑調跑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跟你一起唱，能够完美掩飾我的缺點。 」

　　鄭培培一脚踢過去，陸嘉燁完美躲開，調侃道：「一年不見，臭脾氣絲毫沒變啊！」

　　「我是溫柔可人的小仙女，就你……我見一次就想打一次！也是奇了怪了，爲毛偏偏你這麽討打？」

　　「打是情駡是愛，你要這麽喜歡我我也沒辦法啊！」陸嘉燁攤手聳肩。

　　「滾吧你——」

　　其他人對於這種場景已經是見怪不怪，顧思憶還有心情看個笑話。仿佛又回到高中那時候，大家還整天玩鬧在一起，而這對歡喜冤家，從來沒個消停。

　　向梨默默起身，離開包間，去了外面的洗手間。

　　等他們鬧的差不多了，顧思憶拉鄭培培一起唱歌。

　　幾個女生大合唱，幾個男生聚在一起喝酒酗酒。

　　鄭培培感覺手機在震動，從貼身的牛仔褲口袋裡拿出來一看，蘇韓打來的。

　　她迅速走出包間，去外面接電話。

　　「在跟他們一起玩嗎？」

　　「嗯……」她輕應。

　　「抱歉，我沒有去陪你。」他低低的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鄭培培走到外面的景觀平臺，山谷裡空曠的晚風吹來，不知道爲什麽，她的心裡似乎空蕩蕩的。

　　「陪陪？」蘇韓喚了一聲。

　　鄭培培說：「嗯。沒關係，我知道你在劇組拍戲，騰不出檔期。而且你拍戲的地方，跟這裡十萬八千里。」

　　「……」蘇韓輕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看你那個戲，跟你搭戲的都是老戲骨，你壓力挺大吧？」

　　「有點。」

　　「導演還很嚴格……」鄭培培揉了揉鼻子，有點心酸的說，「有粉絲說他在片場駡你駡了半個小時……」

　　「還好。」蘇韓低低笑了下，「我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需要被教育。」

　　「你真棒，重壓之下還有這種積極樂觀的心態，請一定繼續保持！」鄭培培爲他打氣。

　　那邊沉默半晌，蘇韓開口道：「陪陪，有你在真好。」

　　鄭培培眼眶紅了，又笑起來。

　　兩人挂斷電話後，她坐在外面吹風。

　　陸嘉燁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旁，「一個人在這兒悲春傷秋什麽？」

　　鄭培培瞪他一眼，嫌弃道：「離我遠點！傻逼是會傳染的！」

　　陸嘉燁嘿嘿一笑，「那你豈不是早就是智障了？」

　　鄭培培想發作，一轉眼又懶得理他了。陸嘉燁不甘寂寞，凑到她跟前，「前面還虎虎生威一蹦三尺高，現在跳都跳不動了？」

　　「你這人……」鄭培培站起身，差點跟他腦袋撞上，又跌坐下去。

　　仰頭看到那雙眼睛，跟漫天星辰一樣閃亮。她突然發現，陸嘉燁也有一雙好看的眼睛。

　　「懶得跟你一般見識。」鄭培培輕哼，腦袋別向一旁。

　　陸嘉燁坐到她身旁，悠然的搭起腿，說：「講真的，這一年過的怎麽樣啊？」

　　「挺好啊。大學比高中自由多了，每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沒人管。」

　　「嘖，挂科跑不了了。」

　　「可是我補考過了啊，不用重修！」鄭培培頗有幾分得意道。

　　「哈哈哈哈鄭培培啊你就這點出息？別人是及格萬歲，你都墮落到不重修萬歲！」陸嘉燁樂不可支。

　　「哎喲，說得好像你很有出息一樣？」鄭培培雙臂抱胸，轉頭盯著他，「你倒是說說，你到了美帝，拿了什麽成績，撈了多少獎學金？」

　　「這倒沒有。」陸嘉燁笑睨她，「可是我沒挂科啊。」

　　鄭培培估計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藐視……

　　現在居然連這個學渣都能藐視她了？

　　鄭培培不服輸：「你等著，明年我就拿獎學金拿給你看！」

　　「行呐，拿到了給哥哥發個紅包，哥哥就當是路費，回來給你開個慶祝趴體~」

　　「好啊，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陸嘉燁舉起手，鄭培培跟他擊掌爲誓。

　　放下手，鄭培培突然心裡一酸。

　　她轉過頭，往一旁的欄杆邊走，昏暗中，泪水滾落。

　　陸嘉燁跟到她身邊，無意間看到她的眼泪，不知所措，心都揪起來了，「你怎麽了？哭什麽啊？」

　　「沒有……我……我就是……」鄭培培一邊擦眼泪一邊說，「挺想念以前的……讀高中的時候……你別管我，讓我自己矯情一會兒好嗎？」

　　「行。」陸嘉燁退到一旁，坐下。

　　「……」鄭培培努力平復情緒。

　　讀高中的時候總想快點讀大學，以爲那樣就自由了……

　　可是當真的讀了大學，却發現她比高中孤獨的多……

　　明明有了一個男朋友，有放在心上的人，但想念多過見面，心酸多過快樂。

　　高中時沒心沒肺的快樂也遠去了。

　　鄭培培調整好情緒，回過頭看陸嘉燁，發現他在抽烟。

　　鄭培培走到他身邊，瞪他一眼，「你被美帝帶壞了，怎麽都開始抽烟了？」

　　陸嘉燁手指夾著烟，由口中取下來，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道：「抽烟有點陶冶情操。」

　　他轉頭笑看她，把手裡的烟遞過去，「要不你也試試？」

　　「你可拉到吧，別想毒害我！我可不想抽烟抽得一口大黃牙！難看！」

　　陸嘉燁笑了笑，「你先進去玩吧，我把這根烟抽完，你待在這兒抽二手烟也不好。」

　　「那你慢慢抽吧，我進去了。」

　　鄭培培離去。陸嘉燁轉個身，看著她的背影，香烟送入口中，用力吸了一口。

　　等到陸嘉燁回包間，他諧星的氣質讓氛圍更加活躍。

　　快到半夜的時候，酒店工作人員把他們訂好的大蛋糕推進來。

　　顧思憶和夏之隽一起許願，吹蠟燭。

　　和諧靜謐的氛圍沒有維持幾分鐘，現場上演蛋糕大戰。大家瘋玩成一片。

　　張欣奕被人推到周驍懷裡，周驍將她扶住，張欣奕緊張的手脚都僵硬了。

　　陸嘉燁吆喝著：「大合唱，來！《乾杯》，走起！」

　　「會不會有一天時間真的能倒退

　　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歲月

　　也許會有一天世界真的有終點

　　也要和你舉起回憶釀的甜 和你再乾一杯……」

　　大家一起唱歌的時候，鄭培培開了手機錄音。

　　錄了一段，她將音頻發給蘇韓。

　　片刻後，蘇韓回復了幾個笑臉。

　　夜深人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顧思憶鬧騰一天，累慘了，倒床就想睡。

　　可是，某人不想就這麽睡……

　　他抱著她，誘哄道：「這個特別的日子，就這麽睡過去嗎？」

　　「晚上不就是睡覺嘛……」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這時候要做點什麽，恭喜我們進入十九歲。」

　　「十九歲……怎麽了……」

　　「我們離法定結婚年齡，又近了一年。」他咬著她的耳朵道。

　　「唔……」

　　只想做鹹魚裝死的她，被充滿激情的他，撩的不行……

　　最後的結局總是相似的……夜晚被和諧的聲音占據……

　　過了生日，進入六月份，又是該要打起精神應對月底期末考的時候了。

　　有了上一次順利過關的經驗，這一次顧思憶很淡定，按部就班的複習。

　　某天，校學生會幹部找到她，說有一位教授想找她聊一聊。

　　這位教授是航天院的，顧思憶應約到達這位教授的辦公室。

　　「夏之隽是一位天才學生，他現在應對研究生課題已經游刃有餘。爲了更高層次的學術突破，最好的辦法是赴美留學。麻省理工已經對他拋出橄欖枝，那裡代表世界最高航天科研水平。」

　　「可是他不同意……」

　　「大家都說他有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我猜想這是他拒絕的原因之一。」

　　「我認爲這不明智，感情應該是引人向上的動力，而不是羈絆人前進的阻礙。」

　　「我希望你作爲女朋友，爲了他的前途著想，能够勸勸他。我在咱們學校，見過很多异國戀最後也很圓滿的戀人。」

　　「如果他就此停止脚步，作爲他的老師，我真的很遺憾，很痛心。」

　　「他爲這個社會這個國家能做的，遠不止一個普通人找一份工作那麽簡單……」

　　顧思憶從教授的辦公室離開後，腦子裡不停的回蕩著那些話。

　　很突然，因爲他從沒跟她提過有出國的想法。

　　但是却又仿佛是意料之中，因爲他是那麽出色，他需要到最頂尖的平臺去學習。

　　顧思憶找了個無人的樹蔭下落坐，給鄭培培打電話。

　　她問她，「陪陪，异地戀是什麽感覺啊？」

　　鄭培培一楞，回道：「很不爽的感覺啊，還能有什麽感覺。」

　　「哦……」

　　「你特麽沒事兒跑來戳我傷疤！就爲了秀恩愛嗎？過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