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顧思憶給夏之隽系手巾的時候， 無數目光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或驚訝的看著……

　　但這些顧思憶都無暇注意，她全神貫注的給他系上這條淡藍色的帕子。不能系的太緊讓他不舒服， 也不能系的太鬆，以免等會兒運動時掉下來，還得恰到好處的鋪平方便他擦汗。

　　穩穩當當的系好後，顧思憶鬆了一口氣。

　　夏之隽嘴角浮起淺笑， 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等會兒讓我聽到你的加油聲。」

　　「哦。」顧思憶乖乖應聲。其實她剛才也有喊加油啊……只不過是在心裡。

　　陸嘉燁看到夏之隽系著一條帕子過來， 嫉妒的眼睛都瞪圓了，「爲什麽特殊待遇都是你的， 我不服，一千一萬個不服！」

　　夏之隽凉凉掃了他一眼， 懶得吭聲。

　　蘇韓在一旁笑道：「不服找你的小梨子給你系。」

　　沒多久，下半場開始。

　　夏之隽奔走在場中， 手腕上的那條帕子隨著他拍球傳球而飄動， 分外顯眼。

　　顧思憶之前系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目光每次觸及那條帕子，心裡就浮起一絲淡淡的甜意。

　　鄭培培感嘆道：「這場比賽還有這條手帕， 在告訴廣大女同學一件事情。」

　　「什麽？」向梨和張欣奕好奇的問。

　　「夏之隽再牛逼再帥氣，也跟大家沒有一毛錢關係，因爲他是屬顧思憶的。」

　　向梨和張欣奕連連點頭， 深有同感。

　　顧思憶聽到這一說， 紅著臉反駁：「你們別亂說了， 他只是跟我關係好！我跟他是好朋友啦， 就跟你們一樣的好朋友！」

　　鄭培培翻了個白眼後，一臉你高興就好的表情，「好的好的，好朋友。」

　　「就是好朋友啊，他媽媽跟我爸爸也是好朋友啊。這是寄托了上一輩人期望的友情的延續！」顧思憶振振有詞。

　　「呵呵噠。」鄭培培懶得跟這個小白痴繼續說了。

　　她跟夏之隽認識這麽多年，他是什麽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好朋友？异性好友？這麽多年都沒有异性朋友的人，突然就跟顧思憶做好朋友了？屁嘞！

　　她也只有在他看著顧思憶的時候，才能看到他眼底的溫柔。

　　場中激烈的籃球爭奪賽還在繼續。

　　陸銘那幫人在上半場勉强維持的優勢，越來越顯出頽勢。

　　那些人急了，有個高大粗壯的中鋒嘴裡髒話不斷，當夏之隽抱著球突圍時，被他以蠻橫的方式撞擊阻擋。

　　激烈的碰撞聲，連場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媽呀，這肉盾，夏之隽得多疼啊……」

　　「好煩這個死胖子！」

　　「裁判怎麽不吹哨子啊，這不是犯規嗎？」

　　場下女生激動議論，顧思憶的心揪在一起。

　　夏之隽被撞得退了兩步，球却沒有滑落，他轉身把球傳給了隊友。

　　六班勢頭不减，八班越來越莽撞。當副班長被撞倒在地，裁判吹哨，比賽暫停，換人上場。

　　「太氣了，這是打球還是打人啊！」

　　「可別再撞學神了，看著心疼……」

　　「他們難道就想靠著這種下三濫的方式贏球嗎？」

　　顧思憶咬著唇，心裡憋著氣，繞著場外來到球員休息區，跟體育老師說：「老師，我可以上場嗎？」

　　正在抬手擦汗的夏之隽，轉過頭看她。

　　喝水的陸嘉燁差點嗆到，放到水瓶，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思憶，「妹妹，你別鬧。」

　　顧思憶板著臉道：「我沒鬧，我也會打籃球，我比張凱倫打得好。」

　　剛才在場外看了半天，她對這幾人的球技有了基本判斷，要說控球和得分能力，她覺得自己勝過副班長。

　　蘇韓溫聲勸道：「你是女孩子，上場跟一幫男生橫衝直撞，太危險了。」

　　周驍點了點頭，「你不合適。」

　　「不用衝撞，我擅長綫外三分球。」顧思憶信心十足，轉而又對體育老師道，「上次羽毛球證明了我的實力，這一次籃球也可以。」

　　體育老師很犯難，男孩子的籃球賽，讓一個女孩子上場，有點亂……

　　夏之隽走到顧思憶身邊，手掌放在她的腦袋上，說：「你上場的話，我們就是勝之不武了。」

　　「爲什麽？」顧思憶莫名道。

　　「你這麽好看，那幫人光顧著看你，忘了打球，不是勝之不武嗎？」

　　「……」顧思憶迎上他含笑的眼神，不自在的低下頭，有點無措道：「什麽呀，亂說什麽。」

　　陸嘉燁：「……？！！！」

　　我草，這位神是時候學會往嘴巴上抹蜜的？

　　蘇韓：輸了輸了……

　　夏之隽：「你在場邊喊加油，其他的交給我。」

　　顧思憶：「可是我……」

　　夏之隽在她腦袋上輕輕按了下，「聽話。嗯？」

　　「嗯……」顧思憶垂下眼瞼，輕輕應聲。

　　又溫柔又强勢的他，令她完全無法反抗，甚至生出某種說不出的羞澀。

　　於是，六班換了個男生，比賽繼續。

　　這一次六班的打法變了，不再强行突破內防綫，隊伍以夏之隽爲核心，進行綫外投籃。

　　一個球三分，夏之隽接連投了幾個，比分迅速拉開。

　　六班女生的呐喊聲爆棚，八班女生有的表面不吭聲，心裡在爲夏之隽喝彩。

　　顧思憶雙手圈在唇邊，大聲喊道：「夏之隽，加油——」

　　班上女生跟著他一起喊，「夏之隽，加油——」

　　夏之隽運球時，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目光交匯，他微微揚起唇角。

　　「我的天，我看到夏之隽在笑！」

　　「啊啊啊夏之隽的笑容好蘇啊！」

　　「好想把那一瞬間拍下來舔屏啊……」

　　顧思憶抬手掩住唇，藏著嘴角咧開的笑容，笑了一會兒後繼續大聲喊：「夏之隽，加油！夏之隽，加油！」

　　她越喊，陸銘越加心浮氣躁，目光屢次朝這邊看過來。

　　夏之隽又一次拿著球站在三分綫外，當他投籃時，陸銘出現在他身前，跳起身欲截下籃球。

　　全場屏息以待。

　　夏之隽後仰投射，籃球完美避開了陸銘的手指。

　　籃球飛出去時，場內一片沸騰的尖叫，唯有顧思憶擔心的看著夏之隽。

　　後仰式跳投是很有難度的技術動作，能够有效避免被防守自己的人蓋帽，但滯空中得保持身體平衡，落地時稍有不慎就會跌倒，甚至扭到脚踝。

　　夏之隽落地，身體輕微晃動，隨即站穩。顧思憶鬆了一口氣，繼而愈發激動。

　　玩籃球多年，她一向自詡爲三分球神射手，沒想到今天看到夏之隽站在跟她同樣的位置，擔任同樣的角色，這麽精彩的秀了一把三分球。

　　顧思憶捂著胸口，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臟，雙眼放光，看著偶像般嘆息道：「怎麽可以這麽厲害啊……」

　　隨著哨聲吹響，比賽結束，六班以壓倒性優勢勝利了。

　　顧思憶拿著一瓶水，第一時間跑到夏之隽跟前，把水遞給他。

　　夏之隽低低一笑，接過那瓶水。

　　藍曉秋拿著一瓶水站在不遠處，原本打算這一次再遞上去試試，最終還是沒有機會。

　　八班那邊，一片陰雲籠罩，陸銘臉色黑如鍋底。

　　輸球也就罷了，還TM全場在看那兩個人秀恩愛。

　　心裡一股邪火直往上冒，他猛地抄起球，朝夏之隽的後腦勺砸過去。

　　站在夏之隽身旁的顧思憶，第一時間看到飛過來的籃球，心下一慌，下意識的推了一把夏之隽，籃球夾著萬鈞之勢朝她的側臉鼻梁砸來。

　　一股劇烈的悶痛，顧思憶原地晃了下，鼻間一股潮濕。

　　夏之隽扶住顧思憶，看到她鼻血直往外涌，迅速從她口袋裡拿出紙巾，壓住她的鼻梁。

　　「是不是很痛？」他輕聲問，聲音極度克制，隱忍著難言的心疼和巨大的怒意。

　　顧思憶搖了搖頭，接過紙巾，低著頭擦拭。

　　意外發生後，幾個男生對那邊人怒目而視。

　　陸銘在砸到顧思憶時，眼底現出一絲驚慌和不捨，但面對這些人虎視眈眈的眼神時，一切歸於平靜，依然是那痞裡痞氣的樣子，聳肩，攤手，「sorry，手滑了一下。」

　　夏之隽按著顧思憶的肩膀說：「你往旁邊去。」

　　說完，夏之隽朝陸銘那邊走去，陸嘉燁他們幾個跟在他身邊。幾個男生眼神冰冷又凶狠，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要鬧出事了。

　　兩個體育老師第一時間攔在他們跟前，勸道：「別衝動，這是不小心發生的事情。」「我讓陸銘過來，跟你們道個歉。有話好好說。」

　　夏之隽面色冷峻，一字一頓道：「張老師，你讓開。」

　　「夏之隽，你別衝……」動字還沒說完，他被夏之隽一把推開。

　　突如其來的力道，又大又猛，猝不及防的體育老師直接被推到一邊。

　　夏之隽冷著臉，直直走到陸銘跟前，抓住他的衣領，一拳朝他的臉揍過去。

　　「我草你媽……」陸銘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全校知名的好學生，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率先動手打人。打架，他打得多了，陸銘當即反擊。

　　陸銘身邊的人幫手，陸嘉燁他們蜂擁而上。陸嘉燁邊打邊駡：「……剛才就想揍你們這幫孫子了！陸爺爺今天不把你們打的滿地爪牙不算完！」

　　陸銘在班裡地位很高，有一幫跟著他玩的男生，群架發生，他們紛紛加入混戰。

　　夏之隽這邊只有四個人，但各個爆發出驚人的幹架能力，絲毫不顯劣勢。

　　一旁的副班長張凱倫見對方人多，對班裡男生喊：「都TM上啊！看著自己班的人被欺負嗎！」

　　他這一聲號召，群情沸騰，一群人的全都衝上去打群架。八班男生見狀，也都衝上去了。

　　一時間，籃球場內徹底陷入混戰，兩個班的男生們打成一團。女生們想拉勸都不知道從何下手，還沒進入戰圈就差點被波及。

　　鄭培培跑到顧思憶身邊，往她往一旁拉，「你可小心點，別又受傷了。」

　　顧思憶按著流血的鼻子，憂心的看著場內的情况，目光追逐著夏之隽。

　　夏之隽不管其他人，就跟陸銘幹架，陸銘那些哥們全都陷入混戰，沒空來幫手了。陸銘從小到大經常惹事打架，別說同齡人了，有的成年人都幹不過他。可是他今天碰上了夏之隽，他狠戾，夏之隽比他更狠戾，他不要命，夏之隽比他更不要命。這兩人的戰爭，夾雜著情敵的仇恨，比其他人來的更爲凶猛。

　　鄭培培看著那邊混亂不堪的場面，連連嘆道：「紅顔禍水……你就是紅顔禍水啊思憶。」

　　「……」顧思憶無言以對。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夏之隽這麽發狠，他深藏的鋒芒都被你逼出來了。」

　　「……」顧思憶憂心忡忡，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無法控制形勢的體育老師迅速聯繫學校保安處。

　　等保安隊趕來，强力拉開了打群架的學生們。

　　最後一個被幾人竭力拉開的是夏之隽，陸銘滾倒在地，鼻青臉腫，唇角都是血。

　　動靜鬧的太大，連校長都趕來了，又帶了一群保安來。

　　幾十個保安，抓著這些學生，連同體育老師一起，前往學校會議室。

　　另一邊校醫接到通知，也在馬不停蹄往會議室趕。

　　顧思憶想要跟上去，鄭培培把她拉住，「你幹嘛啊？」

　　「我也是當事人，我得過去說清楚情况啊。至少是他們先把我打傷的，對不對？」

　　「放心吧，體育老師看著呢，大家都看著，會說明情况。你就別跟那群男生參合在一起，給他們添亂了。萬一到時候說起來，這是陸銘追求你被拒絕，一氣之下發生的衝突怎麽辦？」

　　向梨勸道，「我覺得陪陪說的有道理，除非老師們叫你去，不然還是別趟這渾水了。」

　　張欣奕點點頭，「咱們還是趕緊去校醫室，給你看看鼻子，你看你這血到現在還沒完全止住，鼻子又紅又腫的……」

　　顧思憶沒辦法，被幾個好友帶去了校醫室。

　　校醫爲他看診，好在鼻梁骨沒斷，都是外傷。上了藥，貼上紗布，讓她這幾天注意，被再被碰撞。

　　下午第一節課，只有部分男生回來上課，夏之隽他們幾個的位置還空著。

　　顧思憶心裡很忐忑，向梨問她前面的男生：「你們受到處分沒？夏之隽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男生道：「夏之隽他們和八班陸銘那幫人被校長留下來，繼續談話。我們是通報批評，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樣……」

　　男生同桌插話：「我覺得不會怎麽樣，夏之隽可是咱們學校的招牌，校長連跟他說話都客客氣氣的，怎麽會處罰他？」

　　鄭培培聽了他們的話，撞了撞顧思憶胳膊，「聽到沒，夏之隽不會有事的，他是學神，老師最喜歡的那類人。」

　　顧思憶心裡還是忐忑，不僅擔心夏之隽被責罰，還擔心他有沒有因爲鬥毆受傷。

　　第二節英語課，英語老師點名讓顧思憶起身，帶全班同班讀一遍課文。

　　顧思憶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課文夏之隽都帶她讀過，她已經熟練。

　　課文讀到一半，門邊傳來脚步聲。

　　顧思憶抬頭望去，以夏之隽爲首的幾個男生走到門邊，懶洋洋的說了一聲，「報告。」

　　英語老師之前看到幾個空座位，已經問明瞭情况，眼下看到四個挂彩的男生，忙揮手道：「進來吧。」

　　夏之隽雙手插兜，邁著慵懶的步伐走入教室，一如往昔俊美的臉龐，嘴角帶了淤青。

　　顧思憶忘了讀書，目光緊緊盯著他。

　　全班學生的目光都看著這四個人。

　　陸嘉燁經過講臺時，突然轉身朝著下面的學生們拱了拱手，「各位同學們，謝謝呐。大家的仗義相助，陸某銘記在心。」

　　副班長張凱倫率先說了一聲：「應該的。保護班裡女生，人人有責。」其他男生此起彼伏道：「應該的！」「不團結就被其他班欺負。」「打得好！」「比賽的時候就看他們不順眼了，欺人太甚！」

　　完全被忽略的英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