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番外十七

　　天師爹養娃日常：

　　「小弟弟， 你已經在這裡看了半個小時了， 到底買不買呀？」一家甜品店裡， 服務員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長了張特別可愛的娃娃臉， 看上去像個小正大， 只可惜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爛爛，像是在垃圾堆裡撿的，生生降低了他的顔值。

　　半個小時前，這位少年進店，當時客人多，服務員見他選看著商品，忙著服務其他顧客， 一時沒顧上他。

　　然後發現這位少年一直在店裡看， 也不說要買什麽， 服務員抽空問了幾次， 得到的回應是「我再看看」。

　　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 服務員沒好說什麽，但他怪异的動作已經吸引新進店的顧客的注意，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影響店內生意， 服務員不得不採取點措施。

　　服務員自認自己說的够委婉，而且語氣也很輕柔， 哪想她話音一落，眼前的少年猛地跳起來：「我不是小弟弟，我已經是當爸爸的人了！」

　　再然後， 他一語道出她的出生年月，包括出生時辰，最後總結：「你今年二十一歲，我比你大。」

　　左星平氣死了，居然把他認成未成年。

　　服務員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的，待她反應過來時，便見少年，哦不，年輕人說：「我身上錢不多，你們這裡有五塊以下的蛋糕嗎。」

　　服務員：「……」

　　面對這樣的目光，服務員著實不好拒絕，然而店裡幷沒有五塊以下的蛋糕，她只好搖頭。

　　左星平臉上閃過明顯的失望，服務員忍不住道：「你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出生的？」

　　「算的。」左星平回了句，不捨地看了眼蛋糕，想到兜裡的幾塊錢，只好轉身離開。

　　他其實掙了五十塊，結果收到的是一張假的五十，偏偏他沒有鑒鈔的能力，剛才在一家餐館打包盒飯，給錢才知道自己的是假幣。

　　身上剩餘的錢不够買飯，路過蛋糕店，想給女兒買點蛋糕回去吃，不然今晚寶貝女兒的晚飯還沒著落。

　　他可以餓，女兒不行。

　　小姜眠輪到他養時，雖然沒錢，但左星平盡自己最大努力給姜眠最好的，從來不會餓著她。

　　服務員：「……」

　　蒙的吧。

　　眼看年輕人就要離開，垂頭耷腦的，看的服務員有些不是滋味，她下意識出聲：「等等。」

　　「我們店裡沒有五塊以下的蛋糕，但有昨天沒賣完的，不過沒有今天的新鮮，質量完全沒問題，你要嗎？」

　　說著，她從櫃檯後面提出一個袋子，裡面裝了三個漂亮的小蛋糕：「你拿去吧。」

　　左星平眼睛一亮，當即要給錢，服務員拒絕了：「不用，這些本來就不能賣的，扔了也浪費。」

　　不給錢的話……左星平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從兜裡掏了半天。

　　服務員以爲他在找錢，剛要說話，却見年輕人掏出一張扁扁的黃紙，幾下折成一隻三角形，遞給她：「不能白要你的蛋糕，這個給你，隨便你怎麽用。」

　　然後他提著袋子離開了。

　　服務員低頭看手中的三角形，無言片刻，沒看出來年輕人居然是個神棍。

　　正準備將符扔到一邊，忽然頓住，年輕人算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啊。

　　想了想，服務員把符放回自己兜裡，不管有沒有用，反正又不占地方，放著就好。

　　一個很普通的小區，小區門口有塊柔軟的沙地，幾個小孩在沙地上玩，平均年齡四五歲。在他們中間，有個小女孩，個頭是他們當中最小的，大概三歲左右。

　　仿佛會說話的水潤大眼，又卷又長可以當扇子的睫毛，雪一樣的皮膚……與這些孩子比較起來，她宛如童話故事中的白雪公主。

　　孩子們雖然還沒有對美醜的分辨能力，但也有最基本的判斷能力，大家都喜歡和這個小女孩玩。

　　尤其是，他圍著小女孩的另一重原因，是她在給他們講哪咤鬧海的故事。

　　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一個小男孩聽著聽著，突然打斷她，用崇拜的語氣說：「眠眠妹妹，你怎麽懂這麽多，好厲害呀。」

　　小姜眠拍著手中的沙子，一臉自豪地說：「不是我厲害，是我爸爸厲害，全是我爸爸告訴我的哦。」

　　小朋友們「哇」地出聲，話題從哪咤鬧海忽然轉移到炫爸爸媽媽：

　　「我媽媽給我講大象過河。」

　　「你們知道小猫釣魚嗎？我爸爸給我說過。」

　　「早就知道啦，我奶奶也給我說過。」

　　「還有烏鴉喝水。」

　　「這些都沒有哪咤厲害。」

　　小姜眠笑嘻嘻地看著他們爭，末了說：「不要吵哦，我還會講其他故事，你們要不要聽？」

　　小朋友們齊刷刷看著她：「要。」

　　小姜眠歪著頭：「那我給你們講大聖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你們肯定會喜歡。」

　　「這也是我爸爸給我說的哦。」

　　小朋友：「你爸爸好厲害，懂這麽多。」

　　小姜眠點頭：「對呀，我爸爸超厲害噠。」

　　這時跑來個五歲左右的小姑娘，她剛才在旁邊看了半天，平時這些哥哥都愛跟她玩的，小姜眠出現後，他們就不跟她玩了。

　　小女孩不高興，非常非常非常不高興，她插著腰大聲說：「你騙人！你爸爸一點也不厲害，窮的只能撿破爛。」

　　「你們別被她騙了。」小姑娘朝其他小朋友說，「她和她爸爸住在我們樓底下，他們的房子是租的，我媽媽說，她爸爸是個窮光蛋，連房租都交不起，還瘋瘋癲癲的，白長一張臉。」

　　「你胡說。」小姜眠本來是坐在沙子堆的小堆堆上面，這會兒站起來，「不准你這麽說我爸爸，我會生氣的。」

　　她只有三歲，個頭本就小，小姑娘比她高了一個頭，長的還挺敦實，襯的小姜眠更是小小一隻。

　　其他小朋友看看她，又看看小姑娘，一臉無措加茫然。

　　小姑娘很是高興其他小朋友沒有幫小姜眠，她哼了一聲：「我才沒有胡說，你爸爸本來就是窮光蛋，養不起你。」

　　「上次你爸爸鬼鬼祟祟的跑到我們家門口，說不定是想偷我們家東西。」

　　「他是小偷，你就是小偷的女兒。」

　　小姑娘越說越高興，小孩子本也沒有什麽是非之分，只顧說了自己高興。

　　「我真的生氣了！」小姜眠伸手狠狠推向小姑娘，後者沒有提防，被推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

　　「我爸爸就算沒錢，也不像你這樣，沒有教養。」小姜眠鼓著紅紅的眼睛，「我討厭你。」

　　小姑娘越哭越大聲，遠處的大人聞訊趕來。

　　「媽媽，她打我。」小女孩一手指向小姜眠，哭的滿臉泪。

　　女孩媽媽安慰幾聲，抱著女孩，怒聲斥問：「你爲什麽打她？」

　　「我沒有打她，我只是推了她，推和打是不一樣的。」小姜眠邏輯很清晰，「而且是她先駡我爸爸是小偷，我才生氣推她的。」她說。

　　「這也是你推她的理由嗎？」女孩媽媽很生氣，「你爸爸呢！」

　　小姜眠抿著嘴，不說話了。

　　她在睡午覺，醒來後爸爸沒在家，她習慣這種情况了，知道爸爸是出去掙錢，乖乖在家待著。

　　然後算著時間出來到大門口接爸爸，遇到小朋友們在沙地上玩，順便和他們一起玩。

　　見小姜眠不說話，女兒又哭的厲害，女孩媽媽伸手去抓小姜眠。

　　「你幹什麽！」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女孩媽媽手一抖，回頭一看，對上一張憤怒的臉。

　　左星平高高興興拎著蛋糕回家，準備給寶貝女兒一個驚喜，沒想到一到門口就看到寶貝女兒被衆人圍著，一個女人還伸手去打她。

　　他認識這個女人，樓上那家，經常半夜在地板上跳迪斯科，把寶貝女兒吵醒，氣的他跑到她家門口，想弄點事情。

　　最後忍住了。

　　身爲玄門中人，不得對普通人使用玄術，否則有違天道。

　　「爸爸。」小姜眠奔向左星平，後者心疼的抱起她，小姜眠把腦袋埋在他脖子處，抽了抽鼻子，忍住沒哭。

　　左星平一張娃娃臉沉了下去：「眠眠，告訴爸爸，她怎麽欺負你的。」

　　小姜眠悶悶道：「羅笑笑說爸爸是小偷，我氣不過，推了她，對不起爸爸，我不該推她的。」

　　她其實知道自己推人不對，但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何况連爸爸教過她，輸人不輸陣，即便面對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敵人，也不能膽怯。

　　「眠眠沒有錯，錯的是她們。」左星平朝女孩媽媽道，「這次雙方抵平，下次若再欺負我女兒，可別怪我不講道理。」

　　女孩媽媽哪裡會善罷甘休：「不道歉就走，有你這麽當爸爸的？衝你這種性子，以後指不定養出個什麽禍害……」

　　左星平一聽，肺都快氣炸了，偏偏他不擅長與人吵架：「你女兒以後才是禍害，大大的禍害。」

　　「爸爸，我們回家吧。」小姜眠附在爸爸的耳邊，「她那麽凶，我們不跟她吵。」

　　於是左星平狠狠瞪了眼女孩媽媽，抱著小姜眠回了家。

　　租的房子在一樓，只有輪到左星平養小姜眠時，他才會努力攢錢租房子，還會盡力租家電齊全，環境比較好的房子。

　　父女倆回到家，左星平獻寶似地拿出蛋糕：「當當當，眠眠你看，爸爸給你帶回來什麽。」

　　「哇。」小姜眠超級捧場地跳起來，「好漂亮的蛋糕，好香呀。」

　　但她很快遲疑：「爸爸，這個要很多錢吧。」

　　左星平嘿嘿道：「不要錢，送的。」

　　小姜眠一楞，沒想到爸爸還會遇到這樣的好事。

　　「眠眠你先吃，爸爸下樓一趟。」左星平切了塊蛋糕在盤子裡給小姜眠，然後去拿了個鐵鍬和瓶子。

　　「爸爸，你要做什麽。」示意爸爸彎腰，小姜眠喂了左星平一口蛋糕，後者滿足的彎起眼睛。

　　左星平也不瞞她：「我下樓挖些蚯蚓，放樓上去嚇嚇她們。」

　　玄術不能用，正面不能打，暗中弄點小動作是可以的。

　　敢欺負他的寶貝女兒，用蚯蚓嚇她們——這是左星平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

　　「我也要去！」姜眠舉起小手，「爸爸，我給你放風。」

　　左星平遲疑，怕寶貝女兒害怕蚯蚓，又不忍心拒絕寶貝女兒，最後答應，想的是：眠眠若是害怕的話，立刻把她抱回來。

　　於是父女倆迅速下樓，趁沒人時，在花圃裡挖挖挖。花圃裡土壤肥沃，稍稍一翻就能發現蚯蚓。

　　「眠眠，怕不怕？」

　　小姜眠好奇地看著肥肥的蚯蚓，搖頭：「爸爸，它們好可愛呀。」

　　左星平：「……」

　　他低頭看了眼，確認女兒不害怕，放開了挖，不一會兒就挖了一瓶。

　　「爸爸，怎麽放上去啊。」小姜眠問，「門是關著的呀。」

　　「爸爸自有辦法。」左星平神秘一笑。

　　那對母女還沒回家，左星平找了根鐵絲，既然說他是小偷，那他就「小偷」一回。

　　他可是開鎖的一把好手，將鐵絲往鎖眼裡輕輕一挑，哢噠一聲，門開了。

　　姜眠拍手：「爸爸好厲害。」

　　然後想起自己是望風使者，趕緊捂著嘴。

　　左星平沒有進屋，他是有原則的，用手指在門口畫了個圈，然後將一瓶蚯蚓全部倒在圈裡，蚯蚓只能在圈內活動。

　　做完這一切，他滿意地看了看，迅速抱著寶貝女兒下樓。

　　回到家，小姜眠一臉崇拜地說：「爸爸，你教我怎麽用細細的東西開門吧。」

　　「……」左星平親了她一口，「眠眠乖，這個不能學。」

　　其他三個若是知道他教寶貝女兒開鎖，肯定會炸，他一個打三人，打不過。

　　小姜眠睜著萌萌大眼看他，左星平：「那爸爸教了你，你不能告訴其他三個爸爸哦？」

　　「嗯嗯嗯。」小姜眠高興地抱著左星平狂親，「眠眠保證不說。」

　　左星平：「先吃飯，吃完爸爸再教你。」

　　洗乾淨手，父女倆窩在一起吃蛋糕，小姜眠問：「爸爸，她們會嚇到嗎？」

　　左星平有些不確定：「應該會吧。」

　　「如果不怕，下次我再找其他的。」反正土裡的東西不止蚯蚓一種，大不了他下次找毛毛蟲。

　　小姜眠吃的滿嘴是奶油，開始反思：「爸爸，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不會，我們這是正常的反擊。」左星平用紙巾給她擦嘴和手，用左氏教育給寶貝女兒洗腦。

　　父女倆邊吃邊等待，終於聽到樓道傳來聲音，透過猫眼一看，正是那對母女，路過他家門口時，故意大聲道：「笑笑，以後不要跟那個姜眠玩，免得被帶壞了。」

　　姜眠鼓嘴。

　　沒過多久，樓上傳來一聲崩潰尖叫：「哪來的蚯蚓！！！」

　　父女倆對視一眼，齊齊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