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白城的影視城裡拍了半個月， 嚴祿華大手一揮：「進山！大家都回去準備一下， 明天出發！」

　　一旁的江牧想把他一腳踢死， 耐著性子問：「進什麼山？」

　　嚴祿華理所當然：「取景拍戲啊。」

　　「待多久？」

　　「年前都在那裡。」嚴祿華想了想，「反正過年之前肯定殺青不了，儘量多拍些。」

　　「住哪？」

　　「……」嚴祿華眉頭一皺，「你問這個幹嘛？我可沒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不用你安排。我和林哥擠一擠。」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嚴祿華實在看不下去。他和江牧談不上多深的交情，但也認識有幾年了。但是這幾年都沒有這幾天給他的信息量大。簡直……判若兩人。

　　「你懂什麼。」江牧斜了他一眼，「記得做好保暖和安全。」說完便灑脫的走了。

　　嚴祿華：「……」

　　這個劇組到底誰才是導演？？

　　晚上，酒店裡， 林子平主動邀請道：「江崽兒跟我一起進山挖土怎麼樣？」

　　不然分別那麼久， 他還真捨不得。

　　江牧樂不得的，「好。」

　　寒冬數九， 進毫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肯定行不通， 別說別的，連最基本的吃住問題都解決不了。所以嚴祿華找了一個山腳下的村落， 跟村長商量了一下，晚上住在村子裡，白天進山拍戲。也不用走太遠，有那種感覺就行。

　　不得不說， 在拍戲全靠綠布的時代，嚴祿華能千里迢迢跑到天寒地凍的白城取實景，單這一點就值得稱讚了。

　　第二天一早，劇組全部搬遷。一輛白色農用車裡放滿道具，跟在最後面。嚴祿華開車在前面領路。

　　出了白城又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道路兩旁的景色慢慢由高樓大廈轉變成農田瓦房，目之所及，全覆蓋著一層潔白的雪。

　　林子平隔著車窗看著外面略過的景色，四時之景，各有千秋。

　　「這的景色真不錯。」江牧也和林哥的想法一樣。

　　林子平隱隱約約望見一坐白雪皚皚的山峰，點了點頭，「白山腳下，確實很好看。」

　　車子向左轉，原本平坦的柏油路換成了砂石路，也窄了很多。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的砂石路，就在林子平被顛的昏昏欲睡時，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江牧一邊給林哥拉棉衣拉鏈，一邊輕聲細語，「林哥，到了。」

　　林子平睡眼迷濛地「嗯。」了一聲，緩了一會，「走吧，下車看看。」

　　一串車停在村委會的門口，嚴祿華正在和村長說話，「我們一共有45人，就按之前談好的，每個人一天50。」

　　村長是一名六十歲左右的人，一臉褶子，用目光清點了一下人數，隨後點了下頭，「那先交一個星期的錢。」

　　「能不能微信支付？」嚴祿華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

　　「我不會玩微信。」村長毫不猶豫地拒絕，「只認現金。」

　　林子平下車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扭頭問江崽兒，「你身上帶現金了嗎？」

　　「沒那麼多。」

　　「倒是把這茬忘了。」林子平嘆了口氣，「我都快忘了錢長什麼樣子了。」

　　江牧笑了笑，隨後高聲道：「大家把身上的現金都拿出來湊一湊。」之後大步走到村長面前，不疾不徐道：「一個星期肯定湊不夠，先給一天的。等我們安頓好了就去鎮裡支錢，天黑之前一定能給你。」完全沒有想借宿卻拿不出錢的窘迫感。

　　「不用湊，」人群裡的趙岩忽然出聲，「我帶了3000元現金，夠一天的錢。」

　　林子平扭頭看他，用一種『你怎麼這麼厲害』的眼神。

　　趙岩抿了抿嘴，「我爸媽就不會用微信，所以就帶了點。」隨後又嚴肅道：「那我到時候朝誰什要錢。」

　　江牧：「嚴祿華。」

　　林子平「嚴導。」

　　分分鐘欠了一屁股債的嚴祿華：「……」

　　「把錢先給村長 」嚴祿華走到趙岩跟前，「等明天我再還你。」

　　錢肯定是要借的，不然讓這四五十號人在冰天雪地凍著可不行。

　　但是，

　　「嚴導給我打個欠條吧。」趙岩有理有據，「你好我也好。」

　　嚴祿華有點懷疑人生：？？？

　　欠條？怎麼打？格式是什麼？內容怎麼寫？

　　林子平努力憋笑。

　　在勤儉持家這方面，自家保鏢的發揮穩的一逼。

　　「來來來，打。」嚴祿華從隨身包裡拿出個黑皮筆記本，大筆一揮寫好欠條，撕下來後遞給趙岩，「看看行不行。」

　　趙岩認真的讀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後對折了兩次放回兜裡，點了2500給了嚴導，把剩下的500又裝進兜裡。

　　交了錢，一行人在村長的指引下被分散在各個的農家裡。

　　「村長，麻煩把我倆安排到一家。」林子平看著一家三兩個人，趕忙道：「一個房間就行。」

　　村長扭過頭看了兩人一眼，點了下頭，「你們兩個住我家吧。我家寬敞些。」

　　識人的本領，村長還是有點的。雖然嚴祿華才是導演，但他總覺得這個叫江牧的人才是最厲害的。

　　被忽略的徹徹底底的嚴祿華：「……」

　　這個劇組到底誰才是導演？？！！

　　農家瓦房最簡單的結構就是兩扇窗戶一扇門，分為東西屋。東屋是主人住的，西屋空出來留給客人。

　　林子平和江牧作為帶資入住的客人，自然住在西屋。

　　「家裡就我和我老伴，沒孩子，清淨。」村長打開西屋的門，「昨天剛收拾的，也乾淨。」

　　村長一笑，「被套床單也統統是新換的，直接就能用。」

　　「謝謝村長。」林子平笑著道謝。

　　「行，那你們先休息休息，我先出去了。」村長轉身輕關上了門。

　　林子平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陳設簡單，但滿足基本需求綽綽有餘。也很乾淨，木桌子上還能看出水珠幹掉後留下的輪廓，想來是一番悉心的打掃，視線一轉，林子平挑眉：「還是火炕哎。」

　　一句話福至心靈，「老婆孩子熱炕頭。」

　　江牧眼裡染上笑意，「沒有孩子，只有江崽兒。」

　　林子平肉麻道：「江崽兒就是我的寶寶。」

　　江牧自然很吃林哥這套，臉上的笑容立時又大了很多。

　　林子平拖鞋上炕，對江牧道：「把咱倆的衣服拿出來，我摞起來。」炕上有個紙箱，正好能用來放衣服。

　　把帶來的衣服都整理好，江牧坐到板凳上，打開了電腦。

　　「沒無線吧？」林子平問。

　　「沒有。」江牧掏出手機，「我開個熱點吧。」

　　連上網，江牧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忙工作。工作這種東西，即便離開之前全都清光，轉眼就又來了。江牧即便不在江廣，一些事情也得他來拍板。

　　林子平盤腿坐在炕上，盯著聚精會神忙工作的江崽兒，「工作很多嗎？」

　　林哥的聲音對江牧有一種謎一般的召喚力，即便再怎麼全神貫注，也能在聽到對方聲音的下一秒回神。

　　「不多。」江牧違心道：「有些事情需要我點頭，所以得看看。」

　　林子平踩著棉拖鞋走到江崽兒的跟前，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親暱地蹭了蹭，「我以後一年只拍一部戲。」

　　「遇到好的劇本該接還是要接的。」江牧不願讓林哥為他犧牲一絲一毫，「但是也不能太忙。」

　　「跟上輩子那樣腳不沾地肯定不行。」

　　林子平輕咬了一口江崽兒的耳朵，笑著說：「知道了。」

　　多好的劇本也不過是一齣戲，哪有眼前的人重要。

　　兩個人粘糊了一會，敲門聲伴隨著村長的聲音在門外忽然響起：「吃午飯了。」

　　「好，馬上來。」林子平扭頭回了一句，然後拍了拍江崽兒的肩膀，「吃飯了，吃完再忙。」

　　兩個人到了東屋，炕上擺了一張方桌，上面擺了三菜一湯，兩素一葷。村長和一名身材很胖、留著短髮的女人正吃的認真，年紀和村長相仿。大快朵頤的模樣看起來很有食慾。

　　村長見兩個人進來，熱情道：「餓了吧，快過來吃飯。」

　　林子平客氣道：「真是太麻煩了。」

　　江牧不動聲色地望了兩人一眼，沒說話。

　　「村長，不如把飯分出兩份，我們帶回西屋吃吧。」林子平想了想，「我看這也挺擠的。」

　　村長點了點頭，剛要拿碗分飯，一直眼也不抬一下的女人陰陽怪氣了一句，「當初可是說好的，50一天，只管住不管吃。」

　　林子平一愣，第一次品嚐到了何為寄人籬下。

　　「那我們就不吃了。」江牧冷聲開口，「多謝。」

　　林子平還沒等說什麼，便被江崽兒拉著出去了。

　　林子平無奈一笑，「幹嘛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我不餓。」江牧賭氣。

　　「說幾句就說幾句吧，沒事。」林子平知道江崽兒是不開心對方陰陽怪氣的說自己。

　　江牧很固執：「不行。」

　　林子平輕笑，「那你說咱倆現在怎麼辦？」

　　「我帶林哥去鎮上吃。」江牧到了西屋拿上車鑰匙，載著林哥去鎮裡，「在順道買點傢伙事回來。」

　　「以後林哥去拍戲，我在家做飯。」

　　林子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