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在江牧和林子平準備視而不見時， 江子濤走過來主動道：「一起進去。」

　　江牧嗤笑一聲， 「一起進去營造家和萬事興的假像嗎？」

　　江牧的視線落到幾步之外站在車子旁的陳依依和江舟身上， 真是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曾站到過這個男人的身後享受過片刻歡愉、得到過絲毫庇護。那對母子卻那般輕而易舉。

　　父子一場，一場空。

　　江牧早早地就對他沒了丁點的期盼和僥倖。

　　「江牧！你跟誰說話呢！」江子濤說話全靠吼。

　　「要不想當眾下不來台，勸你們早點進去。」江牧不痛不癢道：「然後找個地方老實的待著。」

　　「我們之間，父慈子孝，沒可能。」

　　江子濤負氣轉身離開，和陳依依、江舟一起進了酒店。陳依依穿著一雙恨天高， 在上台階時， 左邊丈夫扶，右邊兒子攙。

　　「她現在即便死了， 也沒什麼遺憾了。」江牧眼眶子發酸， 語氣委屈懷念，「林哥， 我想我媽了。」

　　林子平的心頓時揪成一團，張了張嘴，連句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明天想去看看她。」江牧的目光還停留在門口，情緒慢慢平緩， 「林哥和我一起去吧。我還沒跟媽正式介紹你。」

　　林子平牽起江崽兒的手，緊緊地握住，希望能借此給他點力量：「好。」

　　「走吧。」江牧快速整理好情緒，恢復了往常的云淡風輕，「我現在是江氏總裁。」

　　不是那個沒媽沒爹的孩子。

　　「好。」

　　兩個人攜手進了酒會廳，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溫柔如水、一個冷漠如冰，但都有共同的一點：帥。兩個自帶光效的人，想被忽視都難。

　　現在正式的宴會還沒開始，大部分人都沒落座，手裡端著高腳杯，或紅酒或香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的開心。

　　「繼續玩吧，宴會八點開始。」江牧實在不想看到一堆的木頭人，便開口道：「玩的開心。」

　　「謝謝江總！謝謝江夫人！！」不知哪個不要命的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一陣哄笑後，氣氛又恢復如初。

　　「你這員工文學素養不行啊。」林子平笑過後，吐槽道：「哪有成男人為夫人的。」一雙貓眼中閃著笑，沒有絲毫怪罪。

　　江牧沒應，拉著林哥到了餐飲區，拿了一個餐盤遞給對方，「看看想吃哪個。」

　　林子平丟給江崽兒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開始挑揀自己和他喜歡吃的東西。剛撿了三塊，視線被忽然出現的手機擋住。

　　林子平仔細看了看手機屏幕，是一個詞條———夫人：多指男性配偶的禮貌稱呼。

　　「我不是男性？林哥不是我的配偶？」江崽兒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子平：「……」

　　這個幼稚鬼。

　　「你這是在給你的員工找面子？」

　　「不是。」江牧收了手機，「我只是不想林哥否認自己的身份。」

　　林子平屈肘懟了江牧一下，力道之輕，蝨子都沒嚇著。

　　這次年會全是公司的員工，江牧是食物鏈頂端的人，有且僅有。所以沒必要和別人寒暄，也沒有應酬，專心陪著林哥就好了。

　　任憑那一家三口將整個酒會廳轉了不下三遍，挨個打招呼，江牧正眼都沒給一個。

　　「這個陳依依，真是削尖了腦袋想鑽進公司。」林子平雖然在認真吃，但不是無腦吃。時不時就掀起眼皮瞄一眼。對方和江子濤正與另外幾個股東言笑晏晏。

　　「江崽兒，我問個事。」林子平用叉子刨了一口布丁，「江子濤手裡有多少股份？」

　　江牧沒隱瞞，「15%，我是25%。」

　　江氏最大的股東不是江牧不是江子濤，而是江老爺子。不然以江子濤的性子，即便死了也不可能讓江牧摸到公司。

　　林子平忍不住樂了，「那陳依依就算急死也不可能有機會控制江氏。」

　　江牧伸出食指給林哥擦了擦嘴，「想進江氏，下輩子吧。」

　　林子平：「下輩子也不讓進。」

　　江牧眼角染著溫柔，「好。」

　　晚上八點，宴會正式開始。大家按著食物鏈落座後，服務員開始上菜。

　　林子平望著桌子上豐盛的菜餚，目光幽怨地盯了江崽兒一眼，「你怎麼不告訴我還有正餐呢。」

　　「我也不知道。」江牧無辜道：「年會不是我負責籌劃的。」

　　「林哥要是喜歡這家的菜，我明天再帶你過來吃。」

　　「那倒不用。」林子平將筷子戳齊，夾了一口肉，「我現在就能吃。」

　　這桌就他和江崽兒兩個人，不用客氣。

　　「服務員。」江牧揮手叫來了服務員，「麻煩把這些菜撤下去，來兩杯水就好。」

　　服務員臉色一白，「是菜不合口味嗎？要我不……」

　　「不是。」江牧打斷她，「是這的菜做的太好了，再吃某人就要撐壞了。」最後這句話是看著林子平說的。

　　一直候在一旁的服務員剛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家愛豆身上，自然知道林子平吃了多少東西。頓時也覺得這些菜不能在桌子上放著了，連忙點頭，「好的。這就幫您撤下去。」

　　服務員偷瞄到愛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於心不忍地問：「用不用上幾盤水果？助消化的。」

　　江牧同意了，「多謝。」

　　可憐的林林，因為對胃容量分配不當，別人吃山珍海味的時候，他只有吃水果的份。連搞笑好看的節目都沒心情看了。

　　又是一個節目完事，主持人上台串場，聲音朗朗好聽，很像播音系畢業的。但實際上，無論是節目人員還是主持人，全是江氏的員工。

　　自家江崽兒果然領導有方。

　　林子平貼了下金，從座椅上起身，小聲對江牧道：「我去個廁所。」

　　「我和你一起。」

　　「不用。」林子平搖頭，「下一個就是你致詞了，不能缺席。我自己去。」

　　林子平按照服務員告訴的，順利找到了洗手間。解決了生理需要後，便走了出去。迎面遇到了他上輩司機的女兒。

　　對方也注意到了他，熱情的打招呼：「您好。」

　　明明是平輩卻稱呼為『您』的林子平：「……」

　　「你好。」林子平彬彬有禮，「做什麼工作的？」

　　對方沒料到林子平會和自己搭話，驚訝了下，然後不好意思道：「辦公室文員。」

　　林子平另闢蹊徑的誇獎：「那看來你是個細緻的女孩。」

　　「……您比電視上更帥、更好看。」

　　林子平火了之後，之前演過的沙雕電視劇也被網友扒了出來，不看質量，數量還是很可觀的。

　　「努力工作，再見。」林子平禮貌地笑了笑，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身上的衣服，任意拿出來一件，價格都不下兩萬，再加上耳飾、項鏈、手錶……不是普通上班族能消費的起的。

　　很不對勁啊！

　　林子平回到餐桌，江崽兒果然已經站在了舞台上，身形挺拔，面無表情。這個男人，不需要聚光燈也能輕而易舉的成為全場的焦點。

　　「感謝一年來大家的辛苦工作，感謝在座的每一位對江氏的付出…………只要你不走，江氏便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謝謝大家。」抑揚頓挫的聲音通過麥克風迴蕩在整個酒會廳裡，帶著強有力的說服力和鼓舞人心的力量。

　　江牧在經久不息的掌聲裡緩步走下台，坐到林哥身邊，問道：「林哥剛對著我拍什麼呢？」

　　「錄視頻。」林子平保存好，「爺爺給我的任務，要看看你致詞時的英姿颯爽。」

　　江牧：「一堆官話，哪來的什麼英姿颯爽。」

　　「江崽兒，」林子平想了想，問道：「有沒有給我的司機的家人一大筆錢？」

　　大到能捨得花將近十萬來打扮自己，只為了一個年會。

　　「沒有。我是按月給的，一個月一萬五。」

　　那就更不對勁了。

　　林子平陷入沉思。

　　「怎麼了林哥？」

　　林子平大致說了一下，「江崽兒覺得呢？」

　　「確實不太對勁。」江牧也贊同林哥的想法，「我會派人查的。」

　　「嗯。你別直接問。最好能暗地裡查。」林子平囑咐道：「萬一是咱們想多了呢。」

　　「放心吧，我有分寸。」江牧抓起林哥的手，「別多想，有我呢。」

　　林子平點了下頭。

　　年會順利結束已經快11點，江牧和林子平從酒店裡走出來，站在石階上等著服務生開車過來。

　　林子平仰頭看著天上難得的星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地舒出來。

　　明天就是2057年，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平白無故撿來了一生，自己應該心懷感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