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拍了十天後，小演員們順利殺青。小演員們扮演的是幼年的太子、女主和鐘皓程，戲份很少，因為是小孩子，無論是體力還是注意力都不能長時間拍攝，這才拖了這麼久。畢竟張導再怎麼工作狂，也不能摧殘祖國的花朵。

　　也算是，人性尚存。

　　「大哥哥。」小女孩兒卸完妝一把抱住林子平的大腿，可愛道：「我殺青啦！」

　　還是一身戲服的林子平輕點了下她的鼻子，聲音溫柔：「對啊，殺青了。豚豚很厲害。」

　　三個小演員裡，最配合的就是她了。主要在劇組待過，比較聽指揮。

　　「豚豚跟你真親。」豚豚的媽媽看到自己女兒拍完戲第一個人抱的竟然是林子平，有些吃未道。

　　「因為哥哥帥！」豚豚抱著林子平不撒手，扭頭看著她媽媽。

　　周圍的人都被她逗笑，林子平也哭笑不得。

　　這孩子之前也喜歡黏著自己。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不拍戲了。給我們的小演員開個殺青party。」張導聽到笑聲，也過來湊熱鬧。

　　每個人的順利殺青都是向結局靠近的一步，這是好事。所以只要有點戲份的，劇組都會意思意思。

　　「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之後還得再辛苦一段時間。等都殺青了，我請大家吃大餐！」張導見大家都聚了過來，趕緊鼓舞士氣，「這部電影票房大賣，還會給大家發大紅包！」

　　人群一陣歡呼，顯然被這個傳銷頭子忽悠好了。

　　林子平完全不敢說話。張導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

　　考慮到小演員們還小，導演也沒把時間定的太晚。晚上六點半，準時開席。地點就是劇組定的那個酒店，一樓的一個小廳。

　　在酒店房間裡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六點十分，林子平叫上趙岩去蹭飯。

　　電梯停在頂樓，林子平按了一下，等著它下來。

　　「顧哥，何解，你們也下去，好巧啊。」電梯裡是何解和顧傑輝，林子平笑著打招呼，抬腳走了進去。轉過身看著猶豫不前的趙岩，納悶道：「進來啊？怎麼了？」

　　趙岩目光不自覺地掃了眼抱肩倚在電梯角落裡的顧傑輝，對方也在看他，很不爽的那種。

　　林子平秒懂，忍笑道：「快進來，何解還按著電梯呢。」

　　趙岩趕緊進了電梯。

　　門緩緩關上。

　　趙岩侷促不安，身後就站著顧傑輝，他總覺得自己脖子有點涼，緊張到開始摳手手。

　　何解感覺到氣氛不對，不解地看了眼林子平，林子平將食指抵在嘴唇上，不言不語。

　　好在從四樓到一樓並不需要太多時間，電梯門一開，趙岩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健步如飛。

　　林子平趕緊跟上，哭笑不得：「你怕個什麼勁兒？」

　　「沒怕。」趙岩不承認。

　　「其實顧哥這個人挺好的，你多相處一下就好了。」林子平當起了和事佬。

　　畢竟以後他真簽到了顧哥的手下，兩人可就低頭不見抬頭見了。

　　趙岩沒說話，顯然不準備多相處。

　　還沒等林子平循循善誘，前面忽然傳來豚豚的聲音：「大哥哥！」正在廳門口望著自己

　　林子平立刻回了個大笑臉：「豚豚。」

　　豚豚並沒有和往常那般沖林子平撲來，只是怯生生地望著他，以及身旁的趙岩。

　　趙岩不自覺地放慢腳步和林子平拉開距離，這孩子怕自己，不能把她嚇哭了。

　　林子平牽著豚豚的手走了進去，人還沒齊。

　　「豚豚一來就去門口守著，說是要等你。」豚豚媽媽道，面色感慨「豚豚從小就沒了爸爸，所以可能對你纏的緊，別嫌煩啊。我一個人把豚豚養大，可能慣的嚴重了些。」說完，還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林子平。

　　剛進門的顧傑輝聽到這番話忍不住看了豚豚媽媽一眼，心底嗤笑。

　　林子平淡笑了下，將豚豚交給她媽媽後便自動分開了。

　　豚豚一把抓住林子平的衣服：「大哥哥去哪啊？不和豚豚一起吃飯嗎？」

　　「大哥哥去趟洗手間。」林子平面色溫和，「一會就回來。豚豚先吃飯吧，吃完了好早些睡覺。」

　　豚豚聞言慢慢地鬆開了手，信以為真。

　　林子平轉身的瞬間，眼底一片清冷。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豚豚沒爸爸，自己沒了老公，又說豚豚有多喜歡自己……意欲何為呢。

　　進組的這幾天，她藉著豚豚的手給自己送了很多吃的喝的，林子平有意或無意都注意到了，只是不想讓豚豚失望，他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收下了。

　　豚豚對自己的喜歡與親暱是發自內心的，這點林子平能感受到。只是或多或少被利用了而已。

　　總歸今天就要結束了，他也懶得戳破。林子平一點想上廁所的慾望也沒有，就是個擺脫的藉口。出了門口便停下了，琢磨著等人都來了，自己再進去。

　　「怎麼了？」是趙岩的短信。

　　「沒事，去個廁所。」林子平蹲在走廊的窗戶下，回覆道：「一會去回去了。」

　　「小林？」頭頂傳來一道聲音，林子平抬起頭，是林姐，正一臉詫異地望著自己：「在這蹲著幹嘛？進去吃飯啊。」

　　林子平終於看到了救星，「林姐，救命啊！」

　　林子平言簡意賅的把事情講了一下，叫苦不迭：「我收她的東西只是不想讓豚豚傷心，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有家室的人，這要是讓我媳婦知道了，我怎麼活啊我！」

　　林子平不介意塑造一個怕老婆的人設，這樣會方便很多。

　　「她就是看出了你這點才敢這麼幹。」林姐忍不住道：「那你讓我怎麼幫你？」

　　「不難。」林子平腦子一轉就想出了法子：「一會等人差不多齊了咱倆再進去，你就當著大家的面問問我媳婦的事就行了。比如做什麼工作的？有沒有孩子啊？」

　　林姐瞭然，仗義道：「行，包在我身上。」

　　林子平合手作揖，感激不盡。

　　又過了五分鐘，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進去，林姐特意將聲音提高了一個度：「小林啊，你媳婦做什麼工作的？」

　　「就是普通的上班族，財會方面的。」連媳婦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林子平順嘴胡謅。

　　「那得是高材生吧？」要說這林姐的演技也不錯，有模有樣的。

　　「一般啦，普通本科而已去。」林子平謙虛道。

　　「小林結婚啦？」不知是誰驚訝的問了句。

　　林子平見目的達到，沖林姐感激一笑，林姐回了他一個「小意思」的眼神，扭身走了。

　　「嗯，結婚半年多了。」林子平淡淡道。

　　「那是新婚啊。這剛結婚酒出來拍戲，不想老婆啊？」攝像師沖林子平擠擠眼睛，玩笑道。

　　一陣哄笑聲傳進林子平的耳朵，讓他這三十多歲的芯子也忍不住老臉一紅，硬著頭皮道：「想也得出來掙錢。」

　　「小林是個踏實人啊。你們明星二十幾歲的，正是緋聞滿天飛的時候。你就這麼結婚了，是個好男人。」

　　林子平笑的溫柔萬千：「緋聞肯定是不敢傳的。家裡管的嚴。」

　　這個話題一啟動就跟上了高速路似的，大家都變身吃瓜群眾，打探個不停。

　　林子平只能硬編，還越說越順暢。最後愣生生地描繪出了一個廚藝好、性格好、孝順善良、知道疼人的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媳婦。

　　他自己都快信了！！

　　………

　　「阿嚏！」正在批閱文件的江牧又打了個噴嚏。

　　「江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去給您買點藥？」一旁等候差遣的男秘書問道。

　　這麼會功夫，打了好幾個噴嚏了。最近一年江總不分晝夜的工作，會議行程安排的滿滿噹噹，毫不喘息。光是助理就熬到了兩個，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沒事。」江牧毫不在意，看了下時間，「這沒你事兒了，你下班吧。」

　　「好，江總也早些休息。」秘書微微頷首，轉身出去了。在關門的那一瞬，忍不住看了眼埋頭工作的男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江牧盯著眼前的文件，一個字也看不下去。終於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出了公司。

　　江牧坐著車裡，望著對面的別墅，神色難辨。

　　「密碼是我生日，你要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就來我這坐坐。我不在也能來。」

　　聲音在腦中迴蕩，心口絲絲拉拉的疼。

　　江牧一下一下的輸入密碼，門『滴』的一聲被打開。

　　沒開燈，伸手不見五指，窗簾拉著，連路燈都透不進來。房子裡靜悄悄地，只留下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咔噠咔噠」，聽上去有些慎人。

　　江牧暢行無阻的到了二樓，打開了一個房間。

　　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忽然亮了起來，還有振動聲，終於劃破了壓抑的黑暗。

　　江牧輕輕地走過去，有一條短信，上面寫著：「林哥，我又來你家了。」

　　「嗯，我在外面拍戲，暫時回不去。你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

　　「林哥也是，要好好的。」

　　江牧佇立在黑暗中，拿著兩部手機，自娛自樂，自欺欺人。

　　滿足的像孩子，傻的如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