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副導演的速度很快，小演員們第二天中午就進組了，正好能趕上明天的開機儀式。

　　出去買完紅豆冰沙的林子平正巧在酒店門口碰到了。笑望著三個孩子從車上下來，身後是拉著行禮的媽媽們。

　　兩男一女，看起來也就二三年級的樣子。既然被選進組，顏值上肯定是好看的。其中的小姑娘林子平看著很面熟，想了半天才記起來之前也和她一起拍過洗戲。不過那時候她還小，四歲，每天一收工就過來找自己抱抱。一口一個「大哥哥」喊的很親。

　　見有一個媽媽注意到了自己，林子平乾脆走過去打招呼，手上拎著兩杯紅豆沙冰，笑的人畜無害：「你們好，我也是《奪權》的演員，我叫林子平。」

　　「你好你好，我是褚俊峰的媽媽」一位打扮時尚的媽媽熱情的搭話，拍了拍手邊的小男孩：「給哥哥問好。」

　　「哥哥好。」小男孩扭捏了一會，小聲道。

　　林子平溫柔一笑，「你也好，小帥哥。」

　　小男孩被誇帥，眼睛頓時亮了，抿嘴沖林子平開心的笑。

　　「我也是小帥哥！」一旁長的虎頭虎腦的男孩見林子平沒誇他，立刻大聲道。

　　「嗯，你也帥。」林子平忍俊不禁。

　　「幾位稍等一下，我給劇務打個電話，這會他們應該在休息。」寒暄過後，就得安排住處了，林子平見接人的司機也是一頭霧水，乾脆當回好人。

　　交待了一下情況，五分鐘左右，上次給他指路的劇務大哥從電梯裡出來了，臉上有睡覺被壓的紅痕，「這麼早就來了啊。」

　　「副導昨天打電話說挺著急的，就趕緊過來了。再說都在本市，沒多遠。」

　　「嗯，明天就開機儀式了。」劇務大哥揉了揉眼睛，「走吧，先入住。好好休息休息。」

　　「麻煩小林了。」劇務大哥沖林子平一樂。

　　「小事，那鄭哥我先上去了。」再不喝，他的紅豆冰沙都不冰了。

　　林子平上了4樓，敲開了趙岩的門，將紅豆冰沙分他一杯，「來，趁涼喝。」

　　趙岩對林子平一天一杯紅豆沙冰的習慣已經習以為常，接過來後，「今天晚了十五分鐘。」

　　林子平：「……你還帶計時的？」

　　「你每天12：30出去買，12：50左右回來。很規律的。」趙岩陳述道。

　　林子平無話可說，有這麼個嚴謹的保鏢，真乃三生有幸。

　　「我沒有監督你的意思。」趙岩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子平：「……」

　　不好意思，關於這個問題我第一天心裡就有數了。

　　「當然，我也沒那麼想。」林子平毫不猶豫地口是心非，自家保鏢這麼單純、這麼直，還是不要傷害他了，「這說明你認真負責。」最後這句話他是真心實意的。

　　趙岩放了心，還很開心。

　　「趕緊喝吧。」林子平用食指點了點自己手裡的紅豆冰沙，已經沒了半杯，「明天開機儀式後就會正式拍了，到時候等戲、趕戲、夜戲……就沒這麼輕鬆了。」

　　「到時候你就得辛苦了。」

　　趙岩毫不在意：「這是我分內之事。」

　　林子平：呆子。

　　導演定的是10點準時開機儀式，之後再一起吃個午飯，然後就合作愉快了。

　　林子平提前半個小時到的片場，紅底金字的條幅已經掛上去了———電影《奪權》開機大吉。兩側擺了兩台蓋著紅布的攝像機，中間是一個貢品台，上面放了一個香爐和幾盤水果。

　　林子平參加過數不清的開機儀式，大同小異，都是討個吉利。

　　「小林來了。」張導眼尖地看見了他，林子平上前幾步，「張導早，」目光望著張導身邊的人，一名中年男人，微胖身材。林子平猜測應該是製片人。

　　「這位是咱們《奪權》的製片人，姓錢。」

　　這人一看就是專門做影視投資的，只負責投資，非專業製作人，掛個名而已。身上沒有一點「同行」的味道。林子平立刻拘謹禮貌道：「錢總好。」

　　中年男人衝他頷了下首，算作招呼。

　　林子平也沒指望對方能對自己另眼相待，捏了個藉口便離開了。

　　導演和投資商的對話，他還是不聽的好。

　　也就三五分鐘的事兒，顧傑輝和何解來了，一道的還有何解的女助理。

　　「顧先生。」錢總餘光瞄到了顧傑輝的身影，主動迎上去，伸出右手，「好久不見。」

　　顧傑輝也同樣抽出了插在褲兜裡的右手，笑意盈盈：「好久不見，錢總。」

　　看，自己果然沒叫錯，連顧哥也這麼稱呼他。

　　何解這時候忽然側了下頭，林子平立刻偷悄悄地對他做了一個『勾引』的手勢。何解上挑了下唇角，和顧傑輝說了句話便朝林子平走過來。

　　「什麼時候來的？」何解難得主動詢問別人，哪怕只是句客套。

　　「沒多久，不出十分鐘。」

　　「他們大人說話，不適合我們這種小孩兒。」林子平靠著26歲的殼子，裝了把嫩。

　　那一堆人，隨便揪出一個來都30歲往上，顧哥今年都34了。

　　何解笑，「確實。」

　　「你多大？我26了。」林子平還真沒刻意搜過何解的資料。

　　「比你大一歲，27。」

　　林子平點了下頭，沒管何解叫「哥。」他和何解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林子平也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那咱倆在娛樂圈算是年輕的了。」

　　還未等何解說什麼，一聲童音將林子平的注意力拉了過去，是昨天來的三個小演員。

　　何解看了林子平一眼，沉默不語。

　　要是換成顧哥，估計會來一句：「要臉不？」

　　林子平訕訕。

　　男人30一枝花，他現在還是個花骨朵，就是年輕啊！

　　最後到場的是男三號，雖然是最後一個，但間隔也沒多久，提前了十分鐘。

　　都是新人，態度自然要謙卑些。

　　「導演、錢總，人來齊了，咱們開始吧。」副導看了下人，開始招呼。

　　錢總問：「女主不來？」

　　「她時間排不開，晚點進組。」張導解釋。

　　「行，那開始吧。別誤了時間。」

　　開機儀式流程：上香、投資方講話、揭紅蓋頭，講話這個環節可有可無，因為不是每個投資人人都會到場。不過這次肯定是有了。

　　第一波上香的是製片人、投資人、導演，第二波是各個主創，第三波是各部門工作人員代表。

　　女主沒來，C位肯定是何解的，林子平站在何解右邊，男三左邊。

　　林子平對著不知哪路神仙拜了三拜，將燃著的香插進了香爐裡。之後便退到了一邊。

　　至於那個一直用眼神挑釁自己的男三……林子平選擇性裝瞎。

　　上完香便是講話環節，林子平望著站在對面侃侃而談的人，腦子裡不自覺地想到江牧。

　　以前自己的每一部電視劇、電影，江牧無一例外都是投資人。開機儀式時，江牧都會抽時間過來。也不講話，就往自己身邊一站。等儀式結束後再一語不發地離開。

　　林子平知道對方是來給自己撐場子的，就像他上高中時被人欺負，自己會偷偷幫他揍回來一樣。

　　男人間的友誼，就是這麼……悶騷。

　　不知道那個崽子有沒有按時吃飯？沒自己每天的督促，估計是夠嗆。

　　林子平身在曹營心在漢，心思一點也沒在開機儀式上。

　　一通下來，將近12點才結束。

　　錢總也很大方，「我在君來酒店定了個廳，今天中午都去那裡吃飯。預祝拍攝順利！票房大賣！」

　　人群一陣歡呼，林子平也跟著鼓掌。

　　於是，呼呼啦啦五六十號人，浩浩蕩蕩地衝君來酒店就去了，不知道還以為是砸場子的。

　　大廳裡一共就四個電梯，東西各兩個。肯定要分批上。

　　林子平和趙岩往人堆後一縮，等大家都上的差不多了，趙岩才按了電梯。

　　男三倒是下蛋不勤佔窩勤，電梯門一打開便迅速地走了進去。林子平懶得跟他計較，抬腳也準備進去，被趙岩拉了一下。

　　電梯門正好關上，阻斷了對方得意的眼神。

　　「這人……」趙岩話未說完。

　　「沒事。我們等下一個。」林子平打斷他，伸手又按了下向上的箭頭。餘光掃了下四周，沒什麼「重量級」的人物，所以對方才敢這麼放肆。

　　「不是所有人都正直剛毅，習慣就好了。」林子平見趙岩一臉不爽，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道。

　　「嗯，我知道。」

　　林子平上到10樓後，大家都差不多落座了。見他進來，劇務大哥調笑道：「我們男二怎麼上來的這麼遲？」

　　「去了下洗手間，耽誤了。」林子平輕描淡寫。

　　「小林來這坐吧。」副導演沖林子平揮了揮手，「正好還有個位置。」

　　同桌的還有導演、投資方、製片人、何解、顧傑輝、男三。

　　「謝謝副導。」林子平環視了一圈，低聲對趙岩道：「你坐我旁邊那張桌子吧。要是有人讓你喝酒，你就說要一會要開車載我回酒店，不能喝。」

　　「嗯。」趙岩聽話的點頭。

　　「吃飯不要留情面，往死了吃。不夠就繼續點。反正有人請客。」

　　趙岩耳尖泛紅：「嗯。」

　　林子平和男三擦肩而過的瞬間，側頭禮貌溫和的衝他彎了彎唇角。

　　對方不意外地氣個半死，又礙於場合不能發作，恨不得將林子平瞪出個窟窿來。

　　林子平心裡輕笑，兵不血刃才是真本領。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