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嫂子？？

　　周縉是獨生子，同輩兄弟姐妹裡也沒有和他相差不到幾歲的兄弟， 那麼眼前這個人肯定不是周縉的弟弟。

　　金來多猜這個人是他在《愛情連連看》裡演男朋友和金主的演員的親戚。金來多以前也遇上過這類人， 借著家裡親戚和金來多認識， 各種套近乎耍嘴皮子， 討厭得要命。

　　金來多仔細把眼前的男人打量一遍， 覺得有些眼熟，可是又不知道是在哪裡見過。

　　他在《愛情連連看》裡的男朋友和金主沒有一打也有十個八個，小叔子小姑子那更是一個加強排，平常和關係好的在微信裡聊天或是私下一起聚餐，都是嫂子弟妹的叫，也許有過一面之緣，可是他根本記不住眼前的男人是誰。

　　金來多問：“你是誰的弟弟？”

　　男人問：“你說呢？”

　　金來多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男人伸手把門鎖了，手按在門上， 又靠近了一點：“嫂子，這玩笑可開不得。”

　　金來多說：“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而且最先開玩笑的不是你嗎？”

　　男人笑道：“我沒結婚， 說些胡話人家都當我是犯渾，你都結婚了，還是不太合適的。”

　　衛生間裡陰冷，金來多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 被眼前的男人用濕黏黏的眼神看著， 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金來多向後退了一步，兩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裡，“你讓還是不讓。”

　　“和我說會兒話就這麼難受嗎？”

　　金來多說：“對， 腳難受。”

　　他突然抬起腳，狠狠一腳朝男人摁在門上的手踩過去，男人愣了一下，連忙收回手，卻沒想到這是個假動作。

　　男人動作也很快，在金來多去開門的時候，搶在他面前用胳膊肘抵住了門鎖。

　　“好好說話不行嗎？動什麼手？”

　　“這明明是動腳。”

　　金來多趁男人低頭看他的腳時，突然伸手摁住對方的頜角，男人還以為金來多是要反客為主調戲自己，卻沒想到金來多勾住了他下巴的口罩，彈彈弓一般狠狠拉開，然後一鬆手，黑色的口罩重重地彈在了男人的臉上。

　　“這才叫動手。” 金來多得意地收回手，飛快地開鎖拉門，把男人關在了裡面，向休息區飛奔而去。

　　男人被彈懵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恨恨的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扔在了地上，重重用腳碾了幾下。

　　人體彈弓還是挺好玩兒的，可惜這人的長相他不喜歡。

　　金來多摩拳擦掌，想起了周縉那張帥臉，接著，又想起來去排隊掛號的周縉。

　　“糟了！”

　　想到周縉，金來多連忙掏出手機，發現他已經離開快十分鐘了，本來兩三分鐘可以來回，偏偏被這個討厭的男人耽誤了幾分鐘。

　　他把口罩掛上了，一路小跑回到休息區，結果沒見到周縉的人，打了電話發現信號也不好，只有在原地等著。

　　發現周圍好幾個人看過來，金來多連忙低下頭，裝作在看手機。

　　周圍的人還是在竊竊私語，金來多的頭越來越低。

　　怎麼以前來醫院，就沒這麼多人認識他呢？

　　他有些擔心被認出來，把頭幾乎埋在了膝蓋裡，過了一會兒，有人捏住了他的臉頰，把他從膝蓋裡拔了出來。

　　金來多抬起頭，正對上周縉十分不爽的目光。

　　“嗨。”

　　金來多知道是自己理虧，加上今天又冤枉了周縉，連周縉捏他的臉都不計較了。他被捏得疼了，才慢慢地伸出手，兩根手指順著周縉的腰部開始爬呀爬，一路爬到周縉的手上，夾著他的拇指，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挪開。

　　“跟我來。”

　　周圍不少人在看著他們，周縉也不好一直捏著金來多的臉，只好撈過他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牽著他去了急診室。

　　來這家三甲醫院看病的明星一直都不少，不過都是掛特需號，和周縉一樣排隊掛號的是少數。周縉身體好，紅了之後幾乎沒去醫院看過病，這次事發又突然，不會有狗仔和私生跟著，他便以為墨鏡口罩戴上就完事了。可他忘了那部《盛興往事》在大眾中為他刷了不少關注度，也忘了金來多這個中老年人中的頂流。

　　急診室在門診大樓的西邊，周縉幾乎把金來多拽到了急診室，可還是有兩個大媽跟了過來。

　　“是多寶嗎？”

　　“是的，看這圓圓的後腦勺，一看就是金多寶。”

　　金來多也慌了，他小聲問：“等會兒會不會有很多人圍過來？”

　　周縉說：“你老實點就行。”

　　大媽們沒有粉絲那麼狂熱，急診室人又多，周縉帶著金來多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把那兩個大媽甩開了。

　　金來多很聽周縉的話，周縉讓他老實點，他就真的一聲不吭，給他就診的是位年紀比較大的男醫生，看到金來多這麼安靜，竟然沒認出來他，直到看到掛號單，才扶了眼鏡，，說：“哦，是你啊，怎麼了？”

　　金來多卷起袖子：“被貓抓了。”

　　“是寵物貓嗎？”

　　金來多說；“是的，三聯和狂犬病疫苗都打過了，最近在發X情期，脾氣比較暴躁。”

　　醫生替他處理了傷口，詢問他的過敏史後，給他開了抗病毒血清和破傷風，金來多一聽果然要打破傷風，小心翼翼地問：“可以不打破傷風嗎？”

　　醫生相當耿直：“不僅要打破傷風，還要做皮試。”

　　金來多不安分了。

　　從小他就怕打針，輸吊瓶都能從頭哭到尾，更何況是皮試和肌肉注射，他有反皮試的經驗，知道急診一到晚上就做不了皮試，磨蹭著又要去上廁所，被周縉架著去了廁所，然後又強硬地把他從衛生間裡拖出來去做皮試。

　　“明天！明天做！天要黑了！”

　　金來多一想起皮試的針頭頭皮就發麻：“明天我一定做！”

　　周縉架著他往注射室走：“你這招誰沒玩過？就你知道晚上不能做皮試？”

　　“縉哥，我不過敏啊——”金來多聲嘶力竭，“真不過敏！”

　　旁邊一個媽媽抱著小姑娘路過，小姑娘剛打了針，小手摁在左手的手背上，正抽抽搭搭的掉眼淚，結果看到身邊兩個口罩男擰麻花似得絞在一起，嚇得都不敢哭了。

　　“你看看。”周縉一手架著金來多的胳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小姑娘都沒哭，你一個男人哭什麼哭？你能不能要點臉？”

　　金來多的聲音真帶上哭腔了：“臥槽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和你誰更不要臉，你心裡沒點數？”

　　“嚎，你就繼續嚎。”

　　現在的金來多簡直就是一隻蚱蜢，周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鬆開金來多的手，煩躁地撥了撥頭髮：“你想明天上頭條？？著名演員金來多為逃打針哭暈在廁所？”

　　金來多理直氣壯：“這裡又沒人！”

　　周縉說：“我不是人？”

　　金來多：“？？”

　　周縉笑地讓金來多毛骨悚然：“我也是有小號的。”

　　“……我不信。”

　　周縉說：“你們吃公家飯的擅長內鬥，那你覺得我們娛樂圈的最擅長什麼？”

　　“撕X逼嗎”

　　這理由金來多服氣。

　　周縉看他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又覺得有些可憐，他說：“你也算演員，怎麼就不能發揮點演員應該具備的想像力，去把打針想像成一件快樂的事情。”

　　金來多說：“不行，疼。”

　　周縉說：“根據我的研究，兩男的xx也是疼的。

　　金來多：“？？你研究這個做什麼——不對，我打針，你給我說xx是幾個意思？”

　　周縉在空中劃了一個屁X股，又劃出一個注射器：“痛苦的來源都是屁X股那一圈，把兩個動作抽象化一下，其實差別也不是很大。”

　　“……”

　　周縉繼續給金來多上課：“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沒體驗過的，但是如果我要去表演這一個場景，那麼我就要從我能接觸的事情裡，去找兩件事的共性，去體會那種抽象的感覺，然後慢慢的把自己的感覺引入到另一件我沒有體會過的事情上，再慢慢的具體化。”

　　“我反對憑空的想像。”

　　“唯物主義的聯繫觀說，世界上萬物都是聯繫的，只要存在，那麼我就一定能從我身邊，找到最近似的例子。”

　　金來多斜眼看他，手裡啪啪啪的鼓掌。

　　你就繼續吹牛吧，繼續吹，吹到天黑，我就不用做皮試了。

　　周縉沒能讓金來多得逞，開始作總結了：“那麼，把打針抽象一下，溫柔的脫掉你的褲子，像棉花一樣柔軟的手撫摸你的臀X部，你哭哭啼啼說著不願意，護士說沒關係，不痛哦，然後有什麼東西頂著你，趁你不注意，進入你的身體，然後把液體注入你的身體，發現共性了嗎？”

　　“……”

　　金來多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周縉說：“真的有用。”

　　金來多說：“得了吧，鬼才信你，皮試不是做在手腕上嗎？”

　　周縉說：“把手腕想像成屁X股很難嗎？”

　　“……所以你是流量，我就是一個欄目劇的小演員。”金來多耳朵都在發燒，“求求你了，別污染醫院聖潔的白色了。”

　　周縉說：“不說了，不聽話吃虧的是你。”

　　“你也覺得吃虧？行啊，那我們明天來打。”

　　金來多想溜，周縉把他捉住了：“做夢！”

　　他還是被周縉壓著去做皮試。

　　看到粗大的針頭，金來多的嘴唇都在哆嗦，他又想跑，被周縉摁在了座位上，金來多手發著抖，摸索到周縉的手，握住了：“快快快，你，你剛說的，什麼來著？？”

　　“找共性。”

　　金來多都結巴了：“哦，共性，手，手腕，哦，不對，不，這是屁X股……”

　　周縉用氣聲說：“對，再找個帥哥。”

　　“帥哥，帥哥……”

　　金來多腦子一片漿糊，飄過無數個中文的英文的名字，偏偏什麼帥哥的臉都想不起來了——除了不斷講課的周老師。

　　“就，就你吧，你，嗯，對，就你了。”

　　周縉很不滿：“針頭太細了，怎麼就是我了？”

　　“太細了嗎？”

　　這句話護士聽到了：“這個是5號半的誒，你們以前用的那種？”

　　周縉過意不去：“不好意思，您快給他做吧，我們在說別的事。”

　　護士說：“不行，他抖得太厲害了。”

　　周縉摸了摸金來多的頭：“別怕，想想我剛剛給你說的，這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對吧？”

　　金來多狠下心，閉上眼睛，把臉埋進周縉的腰間：“行，來吧，我已經想好了。”

　　“乖孩子。”

　　在金來多的想像裡，他就就像片子裡的小受，面對身邊的猛X男，興奮卻又害怕。

　　作為25年的魔法師，金來多對xx還是充滿著幻想的。

　　“不痛，那麼多片子裡，哪有受會痛的。”

　　金來多拼命給自己洗腦，勉強才安靜下來，然而當針頭刺進皮膚時，他美好的幻想瞬間破滅，發出了殺雞一般的哭喊聲：“周縉，你這個混帳———你就不能輕———”

　　周縉連忙捂住他的嘴。

　　千防萬防，沒有防住金來多這張嘴。

　　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相同讀音的名字，還有吸引人的外表和身高，周縉訕笑著看了一圈，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埋過頭，把捂住金來多嘴巴的手又摁緊了點。

　　他問護士：“我們可以先去肌肉注射室等嗎？”

　　護士也怕人多引起不便，點頭說；“你們跟我來。”

　　這一晚，周縉和金來多是被許衷和寧婉開車接回去的。

　　寧婉一邊刷手機一邊歎氣：“年初我去算命，都說我今年會發財，現在看來，豈止是發財，我這是要暴富了。”

　　周縉就算是流量體質，也需要寧婉的運營，可是和金來多公佈婚訊之後的周縉，根本不需要寧婉花力氣，就能佔據各大頭條。

　　“有什麼好的。”

　　金來多屁股還在疼，他趴在最後一排的保姆車上，唉聲歎氣：“丟人啊。”

　　打個針竟然上頭條，想想就丟人。

　　周縉說：“你還知道丟人？你知不知道今天進黃金周的超話就像在逛窯子嗎？”

　　金來多怒了：“我就說了十二個字！而且不是你教我的嗎？什麼狗屁共性特性，不是你，我會說那句話嗎？”

　　周縉說：“十二個字已經夠多了，我前一個合作的女演員，我就吃飯時多看了她的碗一眼，粉絲就腦補她在備孕了。”

　　金來多說：“所以我這待遇還算是不錯的了？沒到懷孕那一步？”

　　寧婉插嘴：“超話還真有腦補你在生孩子時罵周縉的。”

　　“……腦補難道不應該講科學嗎？”

　　寧婉問：“為什麼你要和粉絲講科學？”

　　今晚偏偏這麼湊巧，急診室裡就有一個認出來是兩人的cp粉，這個cp粉第一次追星，不太好意思過去打擾兩個人，不過偷偷用手機錄下來，發在了cp超話裡。

　　視頻一共有三段。

　　一段是金來多發抖，害怕地抓住周縉的手。

　　第二段是金來多把臉埋進周縉的腰間，周縉說他是乖孩子。

　　第三段則是最勁爆的一段——金來多嚎著讓周縉輕點兒，周縉連忙捂住他的嘴。

　　金來多趴在座位上，把這三段視頻看完，屁股疼，心口更疼，他就不應該相信周縉那套話，什麼想像力和共性都是偽科學，針紮在身上那才是切身的痛苦，搞得現在沸沸揚揚，十張嘴都解釋不清。

　　偏偏這時，金媽還打了電話過來。

　　金媽問：“兒子，你還好吧？”

　　金來多說：“不太好。”

　　“今晚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我看網上說的，都看不明白啊？你怎麼去醫院了？”

　　“被大貴抓了，大貴最近脾氣比較暴躁。”

　　金來多聽到金媽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周縉抓的。”

　　金來多：“？？？”

　　金媽說：“你啊，也真是太不注意了，現在本來就是發X情的季節，還是趕緊把大貴送去絕育吧。”

　　金來多說：“肯定要去的。”

　　金媽說：“過幾天我還是來看看你吧，順便把鎮宅神器送過來，我總是擔心你和縉縉——哎，不說了，下次來再說。”

　　金來多一聽金媽又要來了，連忙問：“您什麼時候來？”

　　金媽說：“鎮宅神器什麼時候做好了，我就什麼時候來。”

　　金媽也沒說出準確時間，手上又有家裡的鑰匙，金來多這幾天總是被叫去台裡，周縉也經常不在家，萬一金媽來個突然襲擊，露餡了怎麼辦。

　　回到家，金來多去看了一眼金大貴後，就開始招呼周縉收拾東西。

　　“過幾天等我媽來了，咱們還是要睡一起。”大概是因為心裡對周縉有些愧疚，金來多對周縉的態度特別好，“這一次，咱們輪著來，每天換一個人睡床。”

　　周縉說：“行。”

　　金來多說：“那這個就達成共識了，我媽也沒說要什麼時候來，你這幾天起床了，記得要把床鋪好，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先放到衣帽間或是我的房間去，還有些沒辦完的事情，也都儘量在這幾天辦完，等我媽來了，我們住一起了，就不太方便了。”

　　周縉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其實我真沒有什麼要辦的，不過我估計你有。”

　　金來多說：“我沒有啊。”

　　周縉看了一眼他的屁股：“護士給我說了這事，但是我不太方便給你說，現在既然提了這事，我就給你說了吧。”

　　他咳了一聲，儘量使自己的表情正直一點：“這幾天就不要看你手機裡的猛X男哥哥了，小心屁X股抽筋。”

　　金來多愣了一下，隨即氣憤道：“沒有！”

　　周縉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

　　金來多說：“真沒有！我拿手機給你看。”

　　他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來翻去，都是這兩天拍的金家班的照片。

　　“是不是沒有！”

　　周縉說：“哦，是沒有——才怪！”

　　突然，兩人的目光同時停留在了螢幕上。

　　這是攝像頭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材壯碩，腰間系著毛巾，正向客廳走去，正是那天被攝像頭拍著的周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