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他吐了。
他像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身體, 推開九陰的手趴在榻上痙攣一般吐了,他胃裡空空,隻吐出來一些剛喝下去的血沫, 却不斷不斷的乾嘔, 手指緊緊的攥著被褥痛苦的幾乎要將指甲攥斷, 一字字嘶啞的說:「不要救我, 拿著和離書回你們宋家!」
他好瘦。
九陰垂眼看著他光著的背,他瘦的肩胛骨嶙峋,顫抖的樣子真像一隻蝴蝶,她才發現他蒼白的肩胛骨上、後頸上被他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痕,在他沒有血色的皮膚上格外觸目驚心,密密麻麻, 深深淺淺, 有些還在滲血。
「應激反應。」系統低聲說:「反派應該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和反應, 導致他做出一些自殘的行爲來刺激自己,比如扎自己, 抓傷自己……但他已經沒辦法自己克制了, 他需要接受治療才可以,宿主, 您藥下太猛刺激到他了……」
他真的生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九陰沒有再去觸碰他,往後退了兩步說:「我不碰你,我現在出去。」她挑開床幔退了出去。
光綫在床幔的縫隙間一抖, 又被床幔蓋的嚴嚴實實, 裘衣輕失控的嘔吐, 像是要將五臟六腑吐出來,看著她光潔的脚踝消失在外,眼眶發紅的一錘擊在床框上,他不想這麽對她,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他的身體像是不是他的了,他越想平靜下來就越失控,身體痙攣的停不下來,他費力的將自己縮回墻角,將發顫的額頭抵在了冰凉的墻壁上,閉著眼一下一下的蹭著,蹭的破了皮才覺得好受一些,只有疼痛讓他覺得這身子還是他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才自己停下來,虛脫感和平日裡熟悉的昏睡感一點點將他覆蓋,他知道是到了平時服藥後昏睡的時間了。
他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可又不安心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她走了嗎?被他氣走了吧?
門輕輕響了一聲,有人叫了一聲:「夫人。」
「噓。」她忙讓進來人禁聲。
他不知爲何聽見她的聲音奇异的鬆弛下來,昏睡了下去,她沒走,即便他對她那麽凶,她也沒有走……
房間裡只點了一盞燈燭,光綫微弱。
春桃提著籃子進來,瞧見羅漢床上孤零零坐著的九陰眼眶就紅了,她的腕上又流了血,春桃知道她又給爺喝血了。
春桃進去爲她換上剛用爐子烘乾的寢褲,還是爺的,她給夫人修了修,如今稍微合身一些。
「委屈夫人了。」她蹲在床邊爲九陰小心翼翼的處理腕子上的傷口,看見那麽好幾道口子,眼泪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夫人是這個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明明是被迫指婚嫁進來衝喜的,爺又……沒有好好疼過夫人,入門口一件新衣也沒有想起給夫人做,可如今爺發病,夫人却這樣爲爺犧牲。
九陰被她說的渾身膈應,往軟枕裡一歪道:「別別,可別噁心我了,我給他喝我的血救他可不是爲了他,我是爲了我自己。」她若是能找到比裘衣輕更甜美的反派早就和離改嫁了,這不是沒有嗎?那個裘望安是不錯,但到底是抱起來沒有裘衣輕舒服香甜,况且她還沒有跟裘衣輕雙修過一次,怎麽能甘心讓他就這麽死了?
她甚至懷疑她的靈根復蘇,是不是得和裘衣輕雙修才可以?
春桃却泪盈盈的抬頭望她,心更酸了,「奴婢知道夫人是怕爺心裡有負擔……奴婢都知道,嗣王府上下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夫人的大恩大德。」夫人還爲爺找理由,說是爲了她自己,這世上怎麽有夫人這麽善良的人?
九陰一臉厭弃的瞅著泪光盈盈的春桃,沒想到啊沒想到,她九陰累世惡名,被這嗣王府給污了。
她也懶得跟春桃這個聖母小丫頭解釋,點開了她的系統界面,看飼養反派裡裘衣輕的狀態欄。
好在剛才裘衣輕喝了幾口隻吐出來一點點,那幾口獲得了50的靈氣。
他的狀態欄和裘望安的不一樣,他沒有智力這一項,他只有兩個進度條:
【生命】1000\\50
【肢體】1000\\0
昨晚喝完她的血,獲得了50靈氣,她直接就點在裘衣輕的生命上了,所以她一時半會不擔心裘衣輕會死。
她把這可憐的50靈氣加在了生命上,看著它從50變成100,裘衣輕這具身體得她回血多久才能回來啊。
「宿主像是在練號一樣。」系統道,在同時練著兩個反派的號,一個脆皮生命值不行,一個血厚但腦子不太行。
「夫人今晚真要在這裡睡?」春桃小聲問她,又看了一眼羅漢床,「這床上連個被褥也沒有,硬邦邦的夫人怕是睡著不舒服,若夫人要留下奴婢去抱床鬆軟的被褥來。」
「不用。」九陰動了動她包扎好的腕子,「我去相公床上睡。」
「啊?」春桃一楞,忙看了一眼床幔,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要和爺同床睡?可是爺還病著,您……」只怕爺又發病,傷害自己又傷害夫人。
九陰小聲說:「我等他昏睡過去,再摸上他的床,早上早點起來就行了,他不會知道的。」
「這、這行嗎?」春桃擔心起來。
九陰却揮手讓她下去休息,有什麽不行的?他昏睡過去又沒有知覺,又不省人事,如同砧板上的魚,她睡一睡怎麽了。
他又不會知道。
她等春桃出去,又坐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脚的走到了床幔邊,試探性的低叫了一聲:「裘衣輕?」
裡面沒有半點動靜。
她挑開一點床幔看進去,看見昏暗的床上被子裡縮著一個人,只有嶙峋的脊背露在被子外,真瘦像龍的尾巴。
「裘狗?」她又叫一聲,見他沒動,走到了床邊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骨節分明的脊背。
沒動也沒抖,看來是真昏睡了過去沒知覺了。
她這才放心大膽的鑽進了他的被窩,隔著一層寢衣在背後抱住了他,凉冰冰的身子貼在身上,舒服的令她打了個顫,她喝了酒就格外的熱,憋了好半天了,這會兒總算等到他昏睡過去了,她將熱熱的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感嘆道:「還是挨著你最舒服。」
她又換右邊臉蹭了蹭,香噴噴、凉冰冰,舒服舒服。
「宿主……反派他還病著,您這樣不太好吧?」系統覺得宿主有點趁人之危,「您確定反派真沒知覺沒意識了?要是他能感覺到第二天醒過來不得自殺?」
「康老兒說了,他昏睡狀態像蛇冬眠是沒有知覺得。」又不是第一次趁他昏睡抱著他睡了,也沒見他感覺到什麽,九陰半點不擔心,之前也驗證過了,他昏睡時連那個也不行,顯然是處於沒有知覺得狀態。
「我用血喂養他圖什麽?」九陰道:「若是不能抱著睡來滋養,我費那勁兒。」
話是這麽說……
她連放了幾天血虛的很,必須得挨著裘衣輕補一補,不然她可太虧了。
這麽熱的大夏天,他還蓋著厚厚的被子和狐絨毯子,却沒有暖出半點溫度。
他將自己悶在一層層被子下,蜷著身子,額頭抵在墻壁上,若不是鼻翼間還有呼吸,九陰差點以爲他將自己悶死了。
「你是不是河蚌成精的?這麽愛把自己悶起來。」九陰在被子裡去托他的臉想將他腦袋托出被子,却摸到他額頭上濕濕潮潮的液體,她頓了一下,忙將手抽了出來,只見指尖上是殷紅色的血。
她忙掀開了被子,那鬆軟的黑色被褥中蒼白的他陷在其中,她傾身起來將他的臉轉過來,血珠子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掉入他的黑髮裡,他的額頭被蹭的血肉模糊,而那墻壁上也是血迹。
是剛蹭破的,就在剛剛她强行逼他喝血,碰了他以後。
她看著那傷口,忽然氣的低頭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用了力,咬出了一圈牙印有血泛在她的唇齒間,她才鬆了口,捏著他的臉道:「你不讓我碰,我偏要碰,裡裡外外全碰個遍,明日我就叫人把這床挪開一丈,我看你還能怎麽樣。」
他陷在層層被褥裡宛如被强行撬開了殼子的蚌,軟軟的任人欺負,肩膀上的一圈牙印冒出了血珠子。
九陰唇齒裡泛著他血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不錯,九陰看著他看著他,泄氣一般的摸了摸他的臉,他怎麽連血也這麽對她胃口,簡直……是她的唐僧肉。
她低下頭輕輕舔掉了他肩膀上的血珠子,只覺得裘衣輕就是死了,她也要吃的乾乾淨淨。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窗外還在下的夜雨。
九陰下床拎了春桃丟下的藥箱過來,坐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爲他清理著額頭的傷口,塗了藥,又將他輕輕轉過身去替他將後頸、肩胛骨上的抓傷擦了藥。
他對自己可真下得去狠手。
她輕輕吹了吹他剛塗過藥的傷口,又跳下床翻翻找找的找出了一把銀質小剪刀又回來,坐在他的身邊牽過他的手,躲開他指頭上的傷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的替他修剪著他的指甲。
「沒弄疼你吧?」她邊剪邊小聲嘟囔,「我活這麽久可沒這麽伺候過一個男人,連我師父也沒有,雖然我氣急咬了你,但那只是我看你傷害自己給你氣的,不是欺負你。你是我用血救回來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了,身體髮膚受之於我,不要隨隨便便亂糟蹋,不然我還咬你。」
她認認真真的將他的指甲修的又短又平滑,自言自語的笑了一下,「我剪的可真醜,有沒有人替你剪過指甲?我猜你母親定是爲你剪過,她剪的肯定比我好。」
她將剪刀和藥箱收回原位,又重新將裘衣輕放會原來的姿勢,在背後摟住了他的腰,貼著他的背嘆息一般的道:「我也不是逼你非活著不行,但你才娶了我,你還沒有跟我圓房雙修,現在不能死。」
她挨著裘衣輕,夜裡靜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她輕輕親了親他塗了藥的抓傷,滿嘴的苦澀,與他說:「裘衣輕,我不與你和離了,你以後不要再說讓我回宋家,我要留下來夜夜挨著你。」
挨著他可真舒坦,他的氣息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沒一會兒她就睡熟了。
她不知道緊緊摟著的人,悄無聲息的在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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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到半夜停了,夏夜裡濕透了的院子傳出蟲鳴聲,廊檐下的滴水輕輕的敲在紅欄上,像是怕驚了誰的夢。
裘衣輕發病以來第一次沒有夢到春蟬,夢到血淋淋的人,他夢到了母親,母親濕著頭髮坐在榻邊爲他剪指甲,後來那個人又變成了宋燕呢,她蜷著一條腿,將小小的臉放在膝上上,握著他的手指耐心的替他剪指甲,她半濕不幹的黑髮散在他的肩膀旁、臉頰旁。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聲音纏綿溫柔。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與他說過話了,從母親去世後,他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柔的聲音。
她溫軟的身子貼著他,呼吸浮動在他脊背上,他像是墜入了一場溫柔鄉。
等他再醒來,他在昏暗之中緩了半天沒醒過神來,抬起手來看到自己短短醜醜的指甲才醒過來,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牙印還沒消。
再看一眼墻壁,竟是離床一兩丈遠。
昨夜……果然不是夢!
外面傳來脚步聲,屋裡響起宋燕呢的聲音,「動作輕點,跑什麽跑,別吵到我相公。」
「是夫人。」止水停下脚步忙小聲說:「夫人,國公府的人找上門來了……怎麽辦?」
國公府?因爲射獵之事?
裘衣輕抓緊了被褥,他該起來,若國公府真找上門來宋燕呢可怎麽應付。
他閉了閉眼,强忍著不適伸手掀開了一綫床幔瞧出去,只見窗下的羅漢床上宋燕呢穿著他的大袍子坐在小案幾前,案幾上放著一叠紅紅黃黃的櫻桃,她在挑挑揀揀的隻找紅色的吃,吃一個酸的皺眉。
「什麽怎麽辦?就說王爺重病昏迷,沒空見人,打發他們走不就行了。」她將櫻桃丟回了碗裡,「吃他幾個櫻桃而已,他還能衝進來殺了我不成?」
她一抬眼正好對上了裘衣輕的眼,「相公醒了?」
他將床幔放下咳了兩聲。
九陰端著櫻桃下了羅漢床,快步到了床幔外,「昨晚睡得好嗎?」
她還好意思問?
裘衣輕瞧著床幔下她的脚,她又沒穿鞋子,「昨夜你在哪兒睡?」
他聲音啞啞虛虛的。
九陰毫不猶豫的道:「在外面的羅漢床上睡啊,怎麽了?相公昨晚可是想我想的厲害夢到和我一起睡了?」
她這張嘴慣會說鬼話。
裘衣輕躺回去閉上了眼,昨夜是真的,她又睡了進來,還咬了他。
他抬手摸著肩膀上已經不痛的牙印,現在倒是……沒什麽不適的感覺,仿佛只是做了個夢一樣。
床幔一動,她將那碟子櫻桃遞了進來說:「相公吃不吃櫻桃?這可是我一大早跟止水去隔壁偷的。」
偷的?隔壁偷的?
裘衣輕又睜開了眼,側頭看住了她手裡端著的櫻桃,隔壁可是國公府,是趙泰的家!
當初皇帝將隔壁的宅子賞給趙國公就是爲了國公能方便監視嗣王府的一舉一動。
他是記得國公府有一顆櫻桃樹,這種樹是外邦傳進來的,十分不易活,國公府種了好些年才長成大樹,挨著嗣王府伙房的那堵墻,有幾枝長過了墻來,她和止水把國公的櫻桃樹給摘了?因爲這個國公府上的人找上門來了?他們是偷了多少,把整棵樹都擼光了嗎?
「不愛吃嗎?」她又說:「我也不愛吃,酸的很。」
不愛吃還要偷人家的櫻桃?
外面又傳來春桃低低的聲音:「夫人,宋少夫人來了。」
「嫂子來了?」她隨手將那碟子櫻桃放在了床幔內的地上,從他眼底下離開,「請嫂子過來吧。」
「在爺的院子裡?」春桃小聲的問:「爺……不准許旁人進他的院子。」
她又扭過頭來問他,「相公可以讓我嫂子過來嗎?我們就坐在院子裡說話。」
「不准。」他閉著眼說。
却聽她在外說:「我准了,請過來吧。」
他閉眼躺在榻上倒是已經不驚奇了,反正她總不會聽他的話,問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沒一會兒溫玉就被請進了院子,院子裡九陰特意擺了軟塌,扶著溫玉坐下,她如今肚子大的出奇,身子也笨重,走兩步就喘,拉著九陰看她穿著男人的衣服先是一楞,隨後眼眶又紅了,「可是帶的衣服不够了?」她壓低著聲音,生怕驚動了屋內的人。
「怪嫂子怪嫂子,當日你出嫁太匆忙了,嫂子也沒來得及多爲你裁幾身新衣。」溫玉道:「明日嫂子請個裁縫來替你做幾身。」
「不用,我相公說等他好了給我做新的。」九陰故意說給裘衣輕聽,又坐在溫玉身旁摸著她的肚子問:「嫂子怎麽跑來一趟?」
溫玉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半天才開口:「你知道燕錦被皇后破格封爲縣主了嗎?」
「哦?」九陰笑了笑,「倒是不意外,二皇子殺了人家哥哥,皇后娘娘可不得給點甜頭堵住宋家的嘴嗎?這也值得嫂子跑一趟,也不怕累著自己。」
溫玉抓住了她的手,急的細細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止如此,祖母要回來了,皇后娘娘派了燕錦去城外接人,這兩三日就要進京回宋府了。」
祖母?這兩個字勾起了宋燕呢記憶裡很不好的一些回憶,宋燕呢是有個祖母的,只是這祖母極其看不上宋燕呢的母親,當初死也不同意她母親進門,鬧的她父親幾乎跟家裡决裂,祖母才妥協同意,可進門就對她母親百般挑剔,連帶著也十分不喜宋燕呢和哥哥宋燕回。
直到她母親早逝,她父親也沒兩年就過世了,祖母就說要將宋燕呢送回老家鄉下去養,是她哥哥撕破臉的不同意,才作罷。
那之後宋燕回發憤圖强,平步青雲,成了宋家的仰仗,她祖母自覺在宋家說話越來越不管用,狠生了一場病之後回老家去養病了。
一養五六年,宋燕回成親她沒回來,宋燕回過世她也沒有回來。
如今却是突然回來了,看來是聽說了宋明家的事,要爲她最疼的老二撑腰來了。
九陰想,也許是皇后請她回來的。
「嫂子擔心什麽?我如今都嫁人了,她能奈我何?」九陰道:「倒是嫂子要多加注意,她找不到我的麻煩,一定會找你的麻煩,還有那宋燕錦,她如今封了縣主有皇后撑腰,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她替溫玉擔心,「你懷著孕,別再出什麽岔子。」
「你別操心我,我是怕祖母回來定是要你和嗣王爺回府一趟的。」溫玉攏了攏她的碎發,只覺得她憔悴了不少,「嗣王爺身體不適,你若自己回府來,只怕祖母又會挑你的理,你到時有個心理準備。」
九陰想了想,忽然對她說:「不如除掉宋燕錦和那老太婆吧?免得麻煩。」
溫玉嚇的手一抖,忙捂住了她的嘴,「你、你這是在說什麽胡話!那是咱們的祖母!」忙去看站在回廊下守著門的止水和春桃。
兩個人都低頭像是沒聽見一般。
九陰拉下了她的手,倚進軟塌裡道:「你當她是祖母,只怕她當你是眼中釘。」
溫玉也沒敢多留,又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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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衣輕在床幔內是將她們的話聽的八九不離十,聽著宋燕呢去送她,他在昏暗裡睜開了眼。
如今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他躺了一會兒還沒有聽見宋燕呢回來的脚步聲,輕輕側了一下身,看見了她放在床幔裡的那碟子櫻桃。
紅紅的在白瓷碟子裡很是好看,像……她的嘴巴。
他嘴裡翻出酸味,伸出手去勾了一顆她咬了一般的紅櫻桃,抿進了嘴裡,這是他這些天吃的第一樣東西,果肉爛在他的唇齒間,果然酸的很。
却讓他更餓了起來。
一陣脚步聲從門外傳進來,剛進門就對他說:「相公你猜我中午吃什麽?吃田鶏。」
她得意洋洋的說:「又辣又酸的泡椒田鶏,我剛剛去厨房聞了一下,嘖嘖嘖真叫人饑餓!」
裘衣輕拉上了被子,在被子裡反反復複的含著那粒櫻桃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