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大丫三姐妹這會兒都在屋裡，見到許大嫂鬼鬼祟祟的進來還立刻轉身關上房門，登時就詫异了。

　　等到許大嫂將自己藏著的那一小碗鶏湯拿出來，大丫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娘，你偷鶏湯！」

　　二丫和三丫也都圍了過來，雙眼發光的看著許大嫂手裡那一小碗鶏湯。

　　「娘，你不可以這樣的。要是被奶奶發現，你肯定會挨駡，甚至被奶奶趕出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大丫急忙催促道，「娘你趕緊把鶏湯悄悄還回去，我給你打掩護。」

　　二丫和三丫連連點頭，雖然很饞鶏湯喝，却更加不想看到許大嫂挨駡受罰。

　　三個閨女的貼心，直讓許大嫂心下生暖，忍不住就笑了出聲：「你們別怕。這碗鶏湯可是你們奶奶親手盛給娘的，爲的就是讓娘端回來給你們三姐妹嘗嘗。」

　　「真的？」大丫三姐妹异口同聲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娘怎麽會騙你們？」許大嫂說著就壓低了聲音，凑近了大丫三姐妹叮囑道，「肯定是你們四嬸跟你們奶奶說了什麽。你們奶奶從你們四嬸屋裡出來就給你們三姐妹盛了這碗鶏湯。以後啊，你們要更加孝順你們四嬸，記住了嗎？」

　　「記住了。」大丫三姐妹用力點頭，語氣很是鎮定。

　　其實不用許大嫂說，她們也會好好孝順四嬸的。不單單是因爲她們很喜歡四嬸和兩個弟弟，也因爲跟著四嬸有肉吃。昨晚的飯桌上要不是有四嬸爲她們出頭，她們三姐妹肯定吃不到野猪肉的。

　　對自己的三個女兒，許大嫂向來很信任。聽她們認真答應了她的叮囑，許大嫂滿意的舒了口氣，將鶏湯遞給三姐妹喝。

　　「娘先喝。」大丫最懂事，接過鶏湯却沒有自己先喝，而是舉到了許大嫂的嘴邊。

　　「娘不喜歡喝鶏湯，你們三姐妹喝。」推開鶏湯，許大嫂的眼神滿是慈愛。這就是她爲何能始終堅持在許家辛苦/操/勞却從不會抱怨的原因所在。三個貼心又懂事的女兒，就是她最大的動力。

　　「娘喝一口，養好了身體才能給我們生弟弟。」很是堅持的再度將鶏湯送到許大嫂嘴邊，大丫昂起頭，殷切的說道。

　　許大嫂眼眶一熱，差點掉下眼泪。最終還是默默接住碗，小小的抿了一口。隨即就連忙將鶏湯還給大丫三姐妹：「你們快喝，別被發現了。」

　　見許大嫂真的喝了鶏湯，大丫三姐妹才甚是珍惜的你一口、我一口，乾脆利落的將鶏湯分的一乾二淨。

　　許大嫂一直面帶笑容的看著三姐妹吃完鶏湯，又拿著碗準備送回厨房。然而很不幸的，她才剛出房門，就被許二嫂逮了個正著。

　　「大嫂！你偷吃什麽呢？」一個箭步衝到許大嫂面前，許二嫂大喊大叫道。

　　「我……」許大嫂是個實誠人。要是沒被撞見也就算了，一被撞見她登時就慌了神。

　　一看許大嫂這般模樣，許二嫂更是生氣，緊抓著許大嫂的胳膊就往堂屋拽：「大嫂你怎麽可以這樣？咱家可是不准偷吃的！不行，你跟我去找娘說理去。」

　　「鬧什麽呢？」許奶奶一出來就看到許大嫂和許二嫂拉拉扯扯的情景，沒好氣的怒道。

　　「娘你來的正好，大嫂她偷吃！」難得抓住許大嫂的把柄，許二嫂很是耀武揚威。

　　「偷什麽偷？說話這麽難聽，恨不得張揚的全村人都知道是不是？」怒氣衝衝的瞪著許二嫂，許奶奶的語氣極爲不耐煩，「都給老娘消停些，別逼得老娘打人！」

　　「娘！明明是大嫂她偷吃，你不駡她，却反過來駡我？你……你太偏心了！」許二嫂本以爲許大嫂肯定會吃不了兜著，正等著看好戲，結果却平白無故挨了許奶奶的駡，當即不樂意了。

　　「老娘就是偏心了怎麽的？老大媳婦平日裡在這個家做了多少活，你又做了多少？光是照顧老四媳婦和咱家兩個大胖孫子，就屬大房做的最多。你呢？天天躲得比誰都快，有事找你肯定看不到影兒，此刻倒是蹦躂的比誰都高。你得瑟個什麽勁兒？」完全沒把許二嫂的控訴放在心上，許奶奶反過來將許二嫂駡了個狗血淋頭。

　　「那她也不能偷吃啊！」許大嫂在家裡做的活比她多這一點，許二嫂承認。但是，她還是很不甘心。

　　「誰偷吃了？偷吃什麽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許奶奶接連幾個疑問直把許二嫂堵的面色鐵青。

　　「她明明就拿了……」指了指許大嫂手裡的碗，許二嫂還待繼續多說，就被許奶奶給打斷了。

　　「就一個空碗，喝水不行嗎？家裡窮的連一碗水都不給喝了？這麽點小事也值得你緊抓著不放？行了行了，都別杵在這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不耐煩的擺擺手，許奶奶隨意打發掉許二嫂的告狀，徑自走向程錦玥的屋子。她急著看自己的大胖孫子，才沒功夫搭理閒雜人等。

　　有了許奶奶的表態，許大嫂頃刻間就心安了。掙開許二嫂的手，轉而去厨房忙了起來。

　　被留下的許二嫂臉色甚是難看，死死的盯著許大嫂的身影，許久沒有說話。給她等著瞧，她早晚抓住許大嫂的把柄！

　　「老二媳婦在家呢！你娘呢？在家嗎？」就在這個時候，程二娘挽著籃子走了進來。

　　「堂嬸。」見到程二娘，許二嫂撇撇嘴，語氣很是冷淡。以前還沒覺得村長夫人這位堂嬸多麽偏心眼，她也樂意跟其接近。但是自打老四媳婦過門，她算是看透了程二娘的真實爲人。

　　就說自打老四媳婦生完孩子，程二娘送過來的那些鶏蛋，就足以讓許二嫂分外眼紅了。

　　「老二媳婦，你四弟妹在屋裡不？我先進去看看她。」許家五個兒媳婦，撇開程錦玥不說，程二娘最喜歡的是許大嫂。至於尤爲勢利眼的許二嫂，她就不怎麽親近了。

　　「堂嬸又給四弟妹送東西呢！啥好東西？我也一起瞧瞧唄！」許二嫂說著就要伸手去掀開蓋著程二娘籃子的花布。

　　「瞧這話說的。我能有啥好東西？這不是你四弟妹的娘家送了點東西，托我給帶過來麽！」擋開許二嫂的手，程二娘挎著籃子小跑進了程錦玥的屋子。

　　許二嫂想要追上去的。然而她剛邁開脚步，忽然就想起許奶奶也在程錦玥的屋裡。咬咬牙，就只得放弃了。

　　「原來你們婆媳倆都在呀！那我剛剛在院子裡問老二媳婦，她還不接話。」程二娘進屋的時候，程錦玥和許奶奶正一人一個哄著福寶和祿寶。

　　「她？你問她還不如問堵墻。」對許二嫂，許奶奶也不是很滿意，不無嫌弃的吐槽道。

　　畢竟不是自家兒媳婦，程二娘當然不會多言。只是當著許奶奶的面掀開了手中籃子上的花布，送到了程錦玥的面前：「玥丫頭，瞅瞅這是什麽？」

　　程二娘今天是真的帶來了好東西。她的籃子裡不光有上好的布，還有精緻的點心和兩隻烤鶏。

　　「咦？」程錦玥楞了楞，好奇的看著程二娘，「姨母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還能是哪兒？你娘家唄！」說起這事，程二娘就一肚子的氣，「你那個後娘真不是東西，居然還好意思跟我嚷嚷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程二娘是好欺負的？直接找了你那個好名聲的秀才爹。他倒是會做事，立馬讓人給收拾了這麽一籃子東西給你送了過來。」

　　「姨母，你以後不用爲了我去程家受氣了。我出嫁的時候，後娘已經給我添嫁妝了。」程錦玥搖搖頭，對程二娘這一籃子的好東西幷未太過在意。

　　「她給你添嫁妝，那是應該的。現下你得了兩個大胖兒子，程家憑什麽不送來賀禮？反正我就是要找他要！」程二娘其實很不喜歡程錦玥的親爹程青遠。早先程青遠迎娶程錦玥親娘的時候，說的可比唱的好聽。然而那麽多美好的承諾，伴隨著程錦玥親娘一過世，就立刻化爲了虛有。

　　一想起程青遠那麽快就翻臉不認人的迎娶了繼室，程二娘恨得咬牙切齒，很是爲她早逝的姐姐感到不值。

　　也是以，但凡有機會，程二娘是肯定要幫程錦玥討要些東西的。程家願意給多給少沒關係，她反正是不要白不要，全拿回來了。

　　程二娘和她那個秀才親爹之間的恩怨，程錦玥大致能够猜得到。畢竟原主對程青遠，也是一樣的不滿和怨懟。

　　想了想，程錦玥便也沒有過多的勸阻，只是轉而提議道：「姨母明日有空嗎？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鎮上？我想買些東西。」

　　「行啊！我家就有牛車，讓你大表弟趕著送咱們去鎮上。」只要程錦玥的要求合理，程二娘一般都不會拒絕，此次亦不例外。

　　「娘，我能去的吧？」程二娘這邊答應的痛快，程錦玥却忽然想起還沒請示許奶奶，當即回頭問道。

　　「你倒是會安排。自己都約好了再來問我可不可以。」白了一眼程錦玥，許奶奶的語氣幷不是特別的好，起身就往外走。

　　程錦玥還沒來得及叫人，許奶奶直接出門去了。

　　「你之前沒跟你娘提這事？」反應過來的程二娘頓時變了臉色，跟著訓斥起了程錦玥，「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分不清輕重？」

　　「我一時給忘了。」因爲是臨時想起來的事情，程錦玥著實忘了請示許奶奶。此刻回過神，也是很抱歉。

　　「這麽大的人了，做事一點也不周全，你這樣子怎麽可以？怨不得你婆婆生氣，這事確實是你不對……」就是將程錦玥視爲自己人，程二娘才會有話說話，喋喋不休的繼續說教個不停。

　　「吱呀」一聲，房門再度被推開，許奶奶去而複返，大步走了進來。

　　程二娘的說教立刻打住，急忙幫程錦玥道起歉來：「嫂子你別生氣，這丫頭就是不懂事，我幫你一起駡她……」

　　「駡她做什麽？你第一天認識她？她什麽時候不是個主意大的？你再駡也沒用。」打斷程二娘的道歉，許奶奶走到程錦玥面前，將手中的小布袋遞給了程錦玥。

　　程錦玥詫异的打開一看，竟然是銀錢！

　　「娘，我自己有銀……」程錦玥連忙就想把布袋還給許奶奶。

　　「知道你有，但那是你的嫁妝。如今你嫁來許家，就是許家的人了。花你的嫁妝銀子，許家丟不起這個人！」沒有收回布袋，許奶奶惡聲惡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