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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逆襲手冊[快穿]》第72章
072種馬文原配

  沈容回到家, 司馬衝天已經在她房裡等著了, 瞧見她進來,馬上急切地迎了上去:「怎麼樣, 成了嗎?」

  「成了!」沈容笑眯眯地說, 「張老太太邀請我去她家做合桃酥。」

  司馬衝天欣喜不已,激動地握住沈容的雙手:「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 阿容,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遇到你!」

  沈容扯著嘴角,故作嬌羞地笑了笑, 縮回了手, 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竊笑的雪雪和思思,嗔道:「還不快鬆開,讓人看了笑話!」

  司馬衝天知道她性子內斂害羞, 遂放下了手, 扭頭笑著對雪雪和思思說:「夫人勞累了一天,上菜吧!」

  他這意思是又要陪沈容吃飯。

  吃飯倒無所謂,大不了就夾自己面前的,少吃點,沈容怕他還自以為是地又要陪睡, 要是再一次把他趕出去, 搞不好會引起他的懷疑,便說:「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把幾個妹妹也叫來,大家共聚一堂吧, 咱們大家也好些日子沒聚在一起了。」

  司馬衝天無奈地看著沈容:「你呀,這天下就找不出比你更大度的媳婦兒。」

  沈容莞爾一笑,笑得端莊溫婉:「我就喜歡熱鬧,人多,家丁興旺,這是興家之兆!」

  這話極大地取悅了司馬衝天,他扭頭對雪雪和思思說:「去吧,把三個姨娘和香兒姑娘都請過來!」

  沈容本來不想請香兒的,免得生出什麼事端,可大家都請,貿貿然的,獨獨不叫她,這不符合自己大度賢惠的人設!

  罷了,她若是能做出什麼,早就做出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沒多久,雪蓮三個就來了,規規矩矩地站在沈容面前請安,沈容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都坐下吧,我讓廚房做了些好吃的,大家聚聚。」

  「多謝夫人。」雪蓮三個無不感激地說。至於是真感激還是做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香兒最後才來,一男五女,這樣尷尬地組合坐在一塊兒,這頓飯注定要吃得人食不知味。雪蓮三個為了在司馬衝天面前表現出最美的一面,都吃得很文雅很秀氣,香兒全程板著一張臉,把碗筷碰得叮噹響,沈容事不關己一樣,安安靜靜地吃飯。

  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久,大家都知道沈容好性,軟綿綿的,像個泥人一樣,極好說話,對妾室們客客氣氣的。因而幾個妾室也不怕她,見她只是低頭吃飯,幾個妾室乾脆明目張膽地給司馬衝天拋媚眼敬酒。

  喝到最後,毫不奇怪,司馬衝天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胡言亂語:「阿容,香兒,琯琯,小魚,你們就等著莊主我出人頭地吧,我以後要讓你們過上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出門八抬大轎,回家奴僕成群,金銀首飾珠寶隨便你們挑……」

  雖是酒話,但也逗得三個女人樂呵呵的,沈容按住頭,笑了笑,擺手說:「我也不行了,你們誰喝得少一些,今晚辛苦了,幫忙照顧莊主!」

  雪蓮和琯琯都當仁不讓,小魚似乎也想,只是沒那兩人那麼大膽,敢於說出來。沈容見了,打著酒氣說:「這個簡單,你們三劃拳,誰贏了,今晚就誰伺候莊主,辛苦了啊!」

  最後是琯琯把司馬衝天給帶走了。

  屋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沈容按了按太陽穴,這原配當得,為了不陪睡,真是太辛苦了。不行,進度得加快,這麼磨磨蹭蹭的,司馬衝天能忍,她都不能忍。

  次日,司馬衝天從琯琯的床上醒來時,外面的日光燦爛,時間已經很晚了,他眨了眨眼,開口就問:「夫人呢?」

  琯琯掀開簾子,端著一杯溫水送到他面前,笑盈盈地說:「夫人去張老太太家做客去了,她說莊主昨晚喝多了,讓妾身好好伺候莊主!」

  一聽說沈容去做正事了,司馬衝天心裡高興,又無事可做,身邊還有一個美妾嬌滴滴地看著自己,沒有半絲猶豫,司馬衝天把琯琯拉到了榻上,榻上很快傳來琯琯柔得讓人骨頭都酥了的聲音:「莊主,不要……這是大白天呢……」

  ***

  沈容一大早就出了門,去了張老太太家。

  張衡三十歲出頭了,還沒成家,一進的院子裡,就張老太太和幾個下人。張老太太看到沈容,高興極了,把準備好的材料拿了出來,沈容不會做合桃酥,就陪著她,看她做,適時地幫忙,說說話。

  忙活了一上午,張老太太做了一鍋合桃酥,用油紙給沈容包了一份,送給她帶回家吃,還極力邀請沈容在家吃飯:「今天是我到京城來最痛快的一天,阿容,辛苦你陪我老婆子說了這麼久的話,今兒中午就在我這裡用飯吧!」

  她這話剛一說完,門外就響起小丫鬟高興的聲音:「老爺回來了,老太太,老爺回來了!」

  張衡回來,沈容一個婦人就不好在這裡待下去了。她忙起身,對張老太太說:「時候不早了,家裡人都在等著我,老太太,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陪你!」

  「誒,那我送送你。」張老太太也不好再留沈容,只好戀戀不捨地把沈容送了出去。

  等把沈容送走,她回頭就凶巴巴地瞪了兒子一眼:「你不是一向都在王府吃午飯的嗎?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張衡摸了摸鼻子,他老娘今天好像有點不待見他啊。

  「今天王爺陪王妃去齊國公府了,府裡沒什麼事我就早點回來陪娘了。」

  「誰要你陪!」張老太太嫌惡地瞥了他一眼,扭頭,吩咐丫鬟,客人已經走了,讓廚房少做點菜。

  張衡:怎麼感覺自己在家裡的地位急轉直下,還不如一個外人了。

  吃過飯,他把管家招來問了問沈容的身份以及與張老太太相識的過程,還不放心,又叫來一個心腹隨從說:「去打聽打聽這位司馬夫人的來歷,還有她的夫家是什麼來歷,做什麼的,全都要給我查得清清楚楚的!」

  ***

  離開了張家,沈容並沒有回去,她帶著雪雪去了一座很豪華氣派的茶樓,要了二樓一個用簾子半遮半掩的雅座,點了一壺茶和兩碟小點心。

  雪雪頭一回來這樣的茶樓,興奮中帶著一點不安,尤其是看到一壺茶,兩碟小點心就得要十兩銀子後,更是不適應,她輕輕拉了拉沈容的袖子,怯怯地說:「夫人,咱們回去吧!」

  「回去做什麼?」沈容指了指桌子上的小點心,「餓了就墊墊肚子。」

  說罷,沈容的也不管雪雪了,探著頭,往下看說書人抑揚頓挫地精彩故事。講了一刻多鐘,說書人的故事終於告一段落,他退了下來。

  沈容馬上招來店小二,給了小二幾個銅板:「小哥,能不能把那位說書先生請上來,我有點事情想詢問他一二。」

  「夫人請稍等,我這就去請陶先生。」小二得了賞錢,高興地應了。

  沒過多久,他就把穿著青色粗布長衫,一身儒雅氣質的陶先生給領了上來:「陶先生,這位夫人想見見你。」

  「陶先生,久仰。」沈容淺淺一笑,素手點了點對面的位置,「陶先生請坐,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你!」

  陶先生背脊挺直,坐到了沈容對面,不卑不亢地說:「承蒙夫人看得起,不過在下只是個說書人,未必能為夫人解惑,還請夫人寬宥。」

  「陶先生多慮了,小婦人才隨丈夫舉家遷入京城,舉目無親,對京城概況一無所知,因為想跟陶先生打聽打聽京城的風土人情,趣聞軼事,免得小婦人出去交集時鬧了笑話。」沈容笑盈盈地說道,「耽誤陶先生不少時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陶先生笑納!」

  沈容說著,將一個小小的紙封推了過去。

  古代最通用的貨幣是銅錢,其次是銀子,這兩樣東西都很沉,肯定不方便塞進紙封裡,能放進紙封裡,輕飄飄的,只能是銀票。銀票最小的面額也是五兩銀子。這可是不小的一筆打賞,都夠普通的四五口之家生活兩三個月了。

  陶先生估摸沈容是哪個從外地調入京城的官員家眷,得了這麼一筆豐厚的賞銀,自是知無不言。他先跟沈容講了京城裡的幾大底蘊深厚的大家族,然後又講了一些新崛起的新貴。陶先生非常聰明,講這些家族時,大多用溢美之詞,但還是在中間不動聲色地穿插了一些對這些家族行事風格的暗示,讓沈容別往槍口上撞。

  沈容含笑聽著,不時地點頭。

  講了半個多時辰,陶先生喝了一口茶,接著講起了京城的趣聞軼事:「這要說有趣的事啊,非榜下捉婿莫屬。話說十幾年前,有個叫韓恩的年輕人,一舉考中了進士,因其相貌堂堂,體貌不凡,才學出眾,被福安伯家看中,派了十幾個家丁將年輕人團團圍住,簇擁回家,路遇跟福安伯家不和的襄陽侯。襄陽侯靠在高頭大馬上半路截婿,問年輕人,『吾有一獨女,如花似玉,願嫁公子為妻,不知可否?』。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笑答『某出身寒微,能得侯爺賞識,固是幸事,能否容某歸家與妻商議一二?」

  這個故事,把沈容和雪雪都逗笑了。

  雪雪閃著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問陶先生:「後來呢?」

  陶先生一攤手:「都有老婆了,哪還有以後,自是散了。」

  「這個故事倒是蠻有意思的,陶先生能否給咱們多講幾個榜下捉婿又或是寒門貴婿的故事?」沈容笑著問道。

  這是她第一回提明確的要求,而且是這種無傷大雅,不會得罪人的逸聞趣事,陶先生當然是知無不盡。他在京城說了十幾年的書,消息靈通,平日裡最喜歡講的就是這種故事。

  所以再次拾起來重溫,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他講得天花亂墜,沈容和雪雪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沈容還會插一句,問問當初被貴人看上的年輕人現在怎麼樣了?

  能被權勢之家看上的年輕人,多是才學出眾之輩,且相貌堂堂,自身有能力,又有強勢的岳家相扶,自是前途無量。

  這一聽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申時,金烏西墜,沈容才帶著意猶未盡的雪雪回去。路上,雪雪興奮地說:「夫人,京城真好玩,難怪大家都這麼嚮往京城呢!」

  沈容掀開車簾,打量著京城的建築,沒做聲。她在好好消化說書人今天所講的這些趣聞八卦,並從中篩選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馬車繞過兩條街,轉悠了一刻多鐘,停在了司馬家門口。

  康伯早守在門口翹首以盼了,瞧見馬車過來,趕緊上前,焦急地說:「夫人怎去了這麼久,可擔心死莊主了!」

  沈容踩著馬凳下來,微笑著說:「離開了張老太太家,我又去茶樓小坐了片刻,瞭解瞭解京城的風土人情,達官貴人們!」

  「原來如此,夫人快請進,莊主在書房等你。」康伯笑著把沈容迎了進去。

  書房在外院,沈容很少來,她進去的時候,司馬衝天正坐在桌前看書,瞧見沈容,連忙笑道:「夫人來了,怎麼樣?」

  沈容把油紙包著的合桃酥放在了桌上:「這是張老太太送我的合桃酥,她本來要留我吃飯,張大人回來了,我便先離開了。後來又去茶樓聽了聽說書先生講京城的趣聞軼事。」

  司馬衝天打開油紙,拿了塊合桃酥咬了一口:「嗯,張老太太的手藝真不錯,她有邀請你下次再去拜訪嗎?」

  沈容含笑點頭:「有,張老太太讓我有空隨時去玩。不過,天哥,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你且再忍耐忍耐,多的時間都等了,也不在乎這十天八天的,不是嗎?」

  「夫人言之有理!」司馬衝天笑著給沈容斟了一杯茶。

  沈容接過抿了一口,又聊起今天在茶樓的所見所聞:「今天那說書先生倒是挺有趣的,他對京城的勳貴家族了若指掌……」

  接著沈容給司馬衝天講了一堆京城有哪些富貴人家,這些富貴人家傳承了多少代,族中天才弟子輩出,一次次地將家族推向巔峰。這一溜描繪下來,引得司馬衝天胸口激蕩不已,羡慕的同時也生出萬千豪情,他也要開創司馬家的未來,讓司馬家成為一個傳承數百年的大家族。

  沈容瞥到他臉上的嚮往,悄悄勾了勾唇,野心是要與相應的能力相匹配的,沒有能力,空有野心,最終只會葬送自己。

  「京城還有一種非常有趣的現象,叫榜下捉婿,也就是說凡是有……」沈容把韓恩的例子說了一遍,然後又舉了其他例子,「現在的大理寺丞,當年中進士後正是被刑部尚書看中,招為女婿,接著進入大理寺,十年三遷,步步高升。還有禮部侍郎,據說也是十八年前,被丞相王勝安相中,做了女婿。不過最傳奇的當屬啟林長公主的愛女思雅郡主,她看中了一個寒門進士,執意嫁給那人,那個仕子一躍成為皇親國戚,貴不可言……」

  別以為只有女人才盼著高嫁,男人也一樣希望通過婚姻少奮鬥二十年,改變命運。司馬衝天聽得心馳神往,等沈容講完,問道:「那韓恩呢?」

  「韓恩?沒聽說了,估計是泯然於眾了吧,秋闈、春闈三年一次,進士好幾百,沒有門路,個人又不是特別突出的,大多外放做官了。」沈容感同身受地說,「我父親亦是進士出身,從縣令走到知府,用了十幾年,想更進一步或是回京,都一直沒有門路,只能這麼熬著!他這樣的讀書人不知凡幾。」

  聽得司馬衝天皺眉唏噓,是啊,他的岳父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出身,經過層層考試,最後脫穎而出,中了進士,但又怎麼樣?混到中年,還不只是個小小的知府而已。

  隨後沈容又給司馬衝天舉了幾個反面例子,安順十年的狀元公,才高八鬥,為人清高,謝絕了藺國公的招攬,這都過去十年了,還是翰林院一個小小的編修呢!

  沈容反復用這種例子,不停地給司馬衝天洗腦。她就不信,司馬衝天不上鉤,如今太平盛世,武將立功不易,升遷更是艱難,以後但凡遭遇了不公,吃到了苦頭,司馬衝天都會把這一切歸咎於,他沒有背景,沒有後臺,所以被人壓制,鬱鬱不得志。長期下去,他肯定會想走捷徑,而寧王府,還有哪一個是比小郡主更好走的捷徑呢?

  除了大人物,沈容也偶爾會狀似不經意地跟司徒衝天感歎一下街坊鄰居七大姑八大爺的八卦,內容當然是誰家的兒子娶了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也跟著翻身了雲雲。司馬衝天不是野心勃勃嗎?她就要不停地澆灌、助長他的野心,遲早有一天,這野心會反過來吞噬掉他!

  多管齊下,果然,司馬衝天的心思也浮動了起來。

  沈容故作不知,歇息了三天又去了張家。

  張老太太熱情地招待了她,領著沈容做家鄉的美食,念叨著老家的那些鄉里鄉親,沈容陪她坐到中午,張老太太自然留飯。這次,張衡沒回來,而且還托人回來告知了張老太太,沈容也就留下了。

  張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吃過午飯,就有些乏了,坐在榻上說著說著就腦袋一歪,就枕在大迎枕上睡著了。

  沈容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拿起薄毯蓋在了張老太太身上,轉身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門,朝守在門口的丫鬟說:「老太太睡著了,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回頭等她醒了,你替我跟她說一聲。」

  丫鬟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不吭聲,眼神時不時地瞟向沈容的背後。

  沈容皺了皺眉,盯著她看了幾息,猛地扭頭,一眼看見屋外的簷下長著一個長身玉立的清雋男子,赫然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張衡。

  張衡明明特意讓人帶話回來,說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結果卻在張老太太午睡後出現在這裡。沈容馬上意識到,他應該是刻意在等她,就是不知道他找她有何目的。

  沈容趕緊退開兩步,福了福身:「張大人!」

  張衡衝沈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到書房來!」

  這明顯是有話要跟她談,沈容猶豫了一下,緩緩跟了上去。無冤無仇,張衡應該不會對她不利,便是要針對她,也不會在自己家下手,給人落下把柄才對。

  張衡的書房不大,裡面有兩面高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本,書桌上也有不少書冊,筆墨紙硯,還有一張攤開,寫到一半的紙,看起來比司馬衝天的書房亂多了。不過這才更像一個讀書人的書房。

  張衡率先進去,坐到書桌後面的太師椅上,對跟進來的沈容說:「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不必關門!」

  沈容最後一絲顧慮也沒有了。不關門,這是張衡在變相告訴她,不會對她不利,讓她安心,同時也免得別人看了說閒話,影響她的名聲。

  「謝謝。」沈容選擇了坐到他的正對面,「不知張大人找小婦人過來,有何吩咐?」

  張衡瞥了沈容一眼,沒有跟她兜圈子:「你要什麼?」

  「什麼?」沈容不解地看著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張衡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我母親很喜歡你,多謝你陪她,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凡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都會答應你。」

  沈容看著他乾瘦的臉以及那一雙深陷的眼窩和深邃讓人看不明白的黑瞳,心底一震,頓時明白了,張衡肯定是查清楚了她是刻意接近張老太太的,搞不好還查清楚了司馬衝天的目的。

  沈容有些慶倖,阻止了司馬衝天對張老太太下手,不然這會兒,她也要跟著司馬衝天承受張衡的報復。

  見沈容不說話,張衡也不急,黑色的眼睛淡淡的看著沈容,似乎耐心十足。

  沈容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作為甯王身邊第一謀臣,張衡必然是個謀略過人、心機深沉之輩,她在他面前耍心眼,無異於關公面前耍大刀,起不了作用不說,還可能給張衡留下奸猾不實誠的印象。而且,對張衡來說,她有所求,可能他會更放心讓她過來陪張老太太說說話。

  垂下眼瞼,沈容苦笑道:「實不瞞張大人,小婦人一家初初從外地遷移來京城,無親無戚,無朋無友,也無營生的門路,只能坐吃山空。小婦人的丈夫武藝出眾,想找一門營生,能否請張大人幫忙引薦引薦,讓他進王府當個差?」

  沈容這個要求一提出,張衡渾身的冷然之氣都輕了許多。沈容察覺到他收回了那種端詳審視的目光,暗暗鬆了口氣,她賭對了。面對張衡這種人,在沒有完全的把握能瞞著他的情況想,還是別耍小心眼,實誠一點好。

  「明天讓你丈夫到王府找李尤,至於給他安排什麼職務,王府不錄無用之人,一切但憑本事說話!」張衡公事公辦地說。

  聞言,沈容鬆了口氣,她巴不得司馬衝天職務不高,處處受氣,不然他怎麼會動歪心思呢!

  沈容起身,給張衡福了福身,激動地說:「多謝大人給我家夫君一個機會,小婦人感激不盡!」

  張衡點點頭,拿過旁邊的一冊書,提筆書寫,頭也未抬:「以後有空多來陪陪我母親。」

  沈容明白,這是交換條件,也是逐客令。她識趣地說:「只要老太太不嫌打擾,小婦人樂意之至。時候不早了,小婦人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老太太。」

  ***

  回到家後,沈容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司馬衝天。

  司馬衝天樂得在屋子裡團團轉,轉了好幾圈,又走過來緊握住沈容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夫人,夫人,你,我司馬家,真是祖上冒青煙了,娶了你,我三生有幸!」

  「夫君言重了,你我夫妻一體,榮辱與共,分什麼你和我。」沈容笑著嗔了他一眼,「你再這麼見外,我可生氣了!」

  「好,不生氣,夫人莫氣,都是為夫的錯。」司馬衝天拍了拍沈容的手,換了個話題,「夫人,你說,我明天穿哪一身衣服好?」

  沈容給他挑了一身風度翩翩的白衣,又配上了束髮的冠,腰帶,鞋子,務必把他江湖少俠意氣風發、精神奕奕的那一面表現出來。

  司馬衝天這人穿上白衣,還真是有幾分面若冠玉的倜儻瀟灑。這是與京城男兒面貌截然不同的類型,沈容想,說不定小郡主就喜歡這一號。人嘛,就喜歡自己沒有的,新鮮的。作為甯王的愛女,小郡主什麼樣的世家公子哥沒見過,最後還是嫁給了司馬衝天,固然有政治的原因,但據原著說,她也蠻滿意司馬衝天的。希望司馬衝天這次在寧王府亮相能成功。

  ***

  次日,司馬衝天穿著騷包的白衣,騎著駿馬,前往寧王府。

  家裡,除了康伯和沈容,其他女眷都不知道,司馬衝天是去謀差事去了。

  康伯等得很著急,不時地在府中張望。沈容在院子裡曬太陽,康伯按捺不住,有好幾次跑過去問她:「夫人,你說今天這事能成嗎?」

  若是不成,再想攀上寧王府就難了。而且他們進京城已有數月,開銷不小,荷包捉襟見肘,再找不到開源的法子,家裡這點餘錢恐撐不到過年。司馬衝天一心要幹大事,平日裡幾乎不管這個,沈容身體不好,動輒就暈倒,這些雜事,全落到了康伯頭上,也無外乎康伯要著急了。

  沈容輕輕搖著團扇,坐在樹蔭下乘涼,蟬鳴不止,清風徐來,讓人昏昏欲睡。沈容打起精神,反問:「康伯你對天哥的武藝還沒信心嗎?」

  雖然司馬衝天現在的武功還沒達到書裡後來所描述的那麼厲害,可現在也是響噹噹的一枚少俠,通過王府的考驗做個侍衛什麼應該還是不難的。

  果然,到了下午,司馬衝天就喜氣洋洋地回來了,瞅見沈容和康伯,他立刻興奮地說:「成了,王爺見我武藝不俗,極為讚賞,讓我暫且做個正八品行參軍,隻呆立了功就提拔!」

  「恭喜莊主,賀喜莊主。」康伯比他自己做了官還高興。

  沈容也站了起來,好奇地問道:「天哥還見到了王爺,王爺是何模樣?」

  「王爺身高七尺,身形挺拔,儀表不凡,文韜武略……」司馬衝天把甯王誇得那個天花亂墜,眼底神采飛揚,端是對王府權勢的嚮往。

  沈容含笑看著,不時地點頭應聲,沒錯過司馬衝天話裡話外濃濃的豔羨。也是,王府是何等的奢華,他們這座小院跟王府相比,那就是如現代的廉租房跟海景別墅的差別,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領了差事,接下來司馬衝天開始變得忙碌多了,每天定時去王府點卯當差。開始他還覺得有新鮮勁兒,但時日一長,武林中人的散漫性子就露了出來,更重要的是,他不滿足於正八品的行參軍。正八品這樣的低階武官,在王府裡非常不起眼,王府平日來往的哪個不是達官貴人?司馬衝天只有給人畢恭畢敬敬禮的份兒。

  至於他所謂的立功了升職,京城歌舞昇平,王府內戒備森嚴,天天都平平安安的,什麼事都沒有,這升職哪是那麼好升的!武官要想升職,要嘛是在主子遇襲時拼死保護,捨命相救,或者勇猛地斬殺來敵,要嘛是去邊疆守衛國土,用血和性命去拼個前程。

  沒有這兩種情況,想升職比登天還難,漸漸的司馬衝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興奮變成了陰鬱,回家經常一個人躲著喝悶酒。

  而且更讓他憂愁的是,行參軍這份官職的俸祿根本養不活家裡這二三十口人。

  京城大不易居,來了大半年,司馬衝天才明白,京城彙聚了全國的傑出人才,能人異士輩出,他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出眾,輕易能綻放出絢麗的光芒。

  現實和理想之間巨大的落差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衝擊。他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神情也一天比一天嚴肅。

  雪蓮和小魚兩個傻丫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把這歸結為司馬衝天做了官老爺,官威太甚的緣故。聽到兩人的馬屁,沈容心裡笑翻了天,司馬衝天的後宮可真是有意思。

  司馬衝天鬱鬱不得志,又想到了自己的賢妻。他拎了一壺酒,找到沈容,把自己的苦悶說了出來:「夫人,你說,我該怎麼辦?」

  沈容指了指頭頂:「一人升天雞犬得道,熬,熬到甯王出頭,作為寧王府的屬官親信,你的身份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他之所以想方設法投入甯王麾下,等的就是這一天,可這一天不知何時才能到來。才等了兩個月,司馬衝天就已經等不了了,更別提這樣沒有期限的等下去。

  漸漸的,司馬衝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每天去寧王府都打扮得非常英俊瀟灑,把所有的本錢都穿在了身上。回家對三個嬌滴滴的美妾也變得冷淡多了。

  沈容冷眼旁觀,從炎熱的夏季到枯葉飛旋的仲秋,眼看司馬衝天逐漸一改先前的鬱氣,眉宇間的神采一日比一日顯眼。她估計,司馬衝天不說得到小郡主的芳心吧,但應該也搭上線了,而且發展比較順利。

  嘖嘖,就是不知道具體進展到了哪一步,甯王又會什麼時候發現呢?要不,她尋個機會去張家,泄點口風給張衡?

  不料,她還沒行動,司馬衝天反倒先找上了門。

  「阿容,你我夫妻三載,恩愛兩不忘,夫人的情誼,衝天終身難忘,只是……」司馬衝天捂住臉,又是痛苦又是糾結。

  沈容輕輕掰下他的手,溫柔地說:「天哥,究竟發生了何事,說出來,咱們夫妻商量,多個人多個主意,總能度過難關的!」

  司馬衝天從眼眶中擠下一行清淚,不斷地搖頭:「過不了,阿容,這一關過不去。」

  沈容握住他的手,鼓勵地看著他:「你不說,怎麼知道過不了?」

  猶豫了片刻,司馬衝天抬起手扇了自己一耳光:「阿容,我……我對不起你,我那天下了值,跟同僚去喝酒,喝多了,闖了大禍,稀裡糊塗地輕薄了一個官家小姐,對方要我給個說法,否則就要告官。我倒是不怕自己吃苦,只是怕我這一進去,連累了你們……」

  沈容瞳孔驟然一縮,這司馬衝天真當她是個傻子啊。官家小姐常年居於深閨,便是出門,身後也是婆子丫鬟簇擁,他能輕薄才怪了!而且這種事在保守的古代,說出來都是女子吃虧,唯恐壞了家裡女兒的名聲,有幾個會去報官?

  他這話也就糊弄糊弄小魚和雪蓮這種沒見識的吧!

  不過他特意找自己說這一番的目的是什麼?自己又該如何應對才最自然,最符合自己的身份呢?

  「你這個冤家,你怎麼會犯如此糊塗的事。」沈容氣得狠狠地捶著他的胸打了好幾記,然後伏在他的肩頭,傷心地哭了起來,眼淚順著他的肩頭往衣服裡鑽。

  司馬衝天長歎了一口氣,伸手攬住沈容的肩,滿是愧疚地說:「阿容,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已經交代康伯了,我若是被抓走了,家裡就由你當家做主,你是等我,還是改嫁,都隨你,我不怪你……」

  他說得那個情真意切。

  沈容窩在他的肩上,偷偷翻了個白眼,抽泣著問:「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天哥,你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的,你再想想,再想想啊!」

  「辦法也不是沒有。」司馬衝天扶起了沈容,對上她紅通通的眼睛,張了張嘴,似乎說不出口的樣子。

  沈容焦急地道:「有法子,你就快說啊,這麼支支吾吾地作甚,也不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司馬衝天閉上了眼,痛苦地說:「我們和離,我娶她,對她負責,他們就不會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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