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小紙條弄得終日惶惶不安的陳秋如今就像一隻整天生活在滿弓下的鳥,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嚇得他膽戰心驚,陳遇珩今日難得不用去實驗室,陳秋得以跟著陳遇珩坐車回家,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很是不安,縮在床邊一言不發的看窗外的風景。
陳遇珩悄然的打量著他,如今陳秋可與初見大不相同,變得戰戰兢兢的,就連那雙明亮的眼睛也總是閃爍,讓人想要窺探他內心更深處的恐懼。
真可憐,被嚇壞了。
陳遇珩靠近過去,突如其來的接近讓陳秋劇烈的打了個抖,然後惶恐的回過身,瞪圓了眼睛,陳遇珩佯裝什麼都不知道,輕聲的問,「哥哥怎麼了?」
陳秋甚至沒能發現兩人過近的距離,陳遇珩整個人幾乎都挨到他身上去了,說話間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臉上,但眼前的是陳遇珩,不是他該害怕的人,他慢慢的恢復平靜,表情鬆弛下去,囁嚅道,「我沒事。」
「可是哥哥最近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好呢。」陳遇珩伸手去觸摸陳秋的額頭,陳秋微微瑟縮了下,但沒有躲開,任由他摸著,他又碰碰自己的額頭,狀若疑惑,「沒有發燒,還是說,路謙又欺負你了?」
陳秋呼吸一窒,連忙搖頭,「沒,沒有。」
路謙說過,只要他敢讓陳遇珩知道這些事情,他就把目標從他身上轉移到陳遇珩身上,陳遇珩這麼優秀的一個人,肯定不能接受路謙那樣的侮辱吧。
他在用自己渺小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弟弟,卻不知的他的弟弟才是他一切苦難的始作俑者。
陳遇珩欣賞著他刻意假裝無事的神情,心裡升騰起一股滿足感,繼而又靠近了些,這次幾乎是要貼到陳秋的臉上去了,他深深看著陳秋,誘哄一般,「那哥哥是為什麼事情不高興呢,不能告訴我嗎,我或許能為哥哥分擔呢?」
即使是兄弟,靠得太近,陳秋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努力往後縮了下,可惜他坐的位置是角落,退無可退,陳遇珩的表情很認真,像是今天不問出個所以然就絕不會罷休,陳遇珩這也是在關心他吧,陳秋有點兒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把紙條的事情告訴陳遇珩,畢竟那些字眼不堪入目,他私心不想讓陳遇珩看見。
「哥哥,告訴我吧,我是你弟弟,你不信任我,還有誰可以信任呢?」似乎因為陳秋的隱瞞,陳遇珩有點兒哀怨的樣子,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趴在了陳秋身上撒起嬌,「還是說,哥哥從來沒把我當弟弟看待?」
被陳遇珩這麼一抱,陳秋一顆心都軟了,這段日子來,陳遇珩對他的照顧他都記在心裡,面對這麼討人喜歡的弟弟,他實在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半晌,陳秋才破罐子破摔支支吾吾的說,「有人往我抽屜里塞了小紙條.....」
陳遇珩埋在陳秋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溫度,竟然伸手環住了陳秋的腰,眯著眼睛問,「寫了什麼?」
陳秋有點兒彆扭,但陳遇珩難得跟他這麼親密,或許這也是他表現親近的一種方式,所以他沒有推開陳遇珩,只是低低的說,「寫了很多,我說不出口。」
陳遇珩有點兒捨不得從陳秋身上起來,但深知做得再過陳秋就該起疑了,於是慢條斯理離開了陳秋溫熱的身子,攤手,「能給我看看嗎?」
陳秋想說都說了,就去把書包里的紙條找了出來,十來張,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想拿跟繩子把你栓起來。」
「你好騷,想操/你。」
「別每天都對男人發浪。」
陳遇珩竟然念了起來,被自己的弟弟念這些污言穢語,陳秋難堪又尷尬,急忙打斷陳遇珩,「別說了。」
陳遇珩倒很聽話沒有再念,而是狐疑的看著陳秋,好像很為難,隔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麼給哥哥寫這些呢?」
「我,我不知道。」陳秋滿臉通紅。
陳遇珩眼神暗了暗,「那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呢?」
是不是你真的發/騷發浪,讓人想要栓起來操呢?
陳秋紅透的臉白了下去,他眼神閃爍的看著陳遇珩,好像真的成為了那樣的人,他急急否認,「我沒有!」
陳遇珩安撫他,「我相信哥哥沒有,」又伸手摸了摸陳秋的頭,「那個人看起來認識哥哥,說不定每天都能見到哥哥呢。」
陳秋聽見陳遇珩這麼說,瞬間就覺得被無數雙眼睛盯上了,他最近精神高度緊張,現在更是好似充飽了氣的氣球,外界隨便一點兒動靜就能讓他爆炸開來,陳秋懇求的看著陳遇珩,「那我該怎麼辦?」
「從今天起,哥哥都要跟在我身邊,如果想單獨行動,一定要跟我報備哦。」陳遇珩的手從陳秋的腦袋上摸下來,觸碰到他光滑的臉,有點兒心猿意馬的。
真想現在就把你拖進巷子口,可是還不夠,還達不到恐懼的臨界點。
很快了,他的哥哥就要被嚇破膽了。
陳秋猶豫,「可是......」
可是這不就代表他失去了自由,他雖然和陳遇珩是兄弟,但鮮少有兄弟會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吧,他去哪兒甚至還要跟陳遇珩報備?
陳遇珩眼裡閃過一絲不可見的陰狠,此外蒙上了一層迷惑人心的關切,「我不在哥哥身邊的話,哥哥被人拖進巷子口怎麼辦呢,那個人可是個變態,他想要操......」
陳秋打斷陳遇珩的話,「好了,我知道了。」
陳遇珩不滿的抿了下唇,隨即笑了下,「我也是關心哥哥,等這件事過去,哥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陳秋失落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了,他沈默的縮回角落去,眼神變得有些迷茫。
溫熱的軀體一遠離,陳遇珩飛快的擰了下眉,不夠,還不夠聽話。
他要打碎陳秋所有的戒備,讓他變得在恐懼里只能依賴著自己,一離開自己就像被放養的家雀,連生存都不能。
夜晚下了一場大雨,轟隆隆的雷聲吵得陳秋無法入睡,時針走過十一點,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拼了命的振動,是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的,陳秋沒有多想就接聽了。
那邊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陳秋警戒線大響,質問道,「你是誰?」
「陳秋,」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像是被磨過的鐵,讓人不寒而慄,「你睡著了嗎,想扒開你的衣服,咬你的軟肉,想把你弄哭,想聽你叫,想操進你的身體里,想弄臟你......」
驟然而來的污言穢語陳秋整張臉都白了,他拿著手機的手劇烈的抖著,強壓心中的恐懼,可是聲音已經顫得不像話,「你到底是誰?」
「記得,我時時刻刻都注視著你,別想逃。」
猶如一句魔咒在耳邊炸開,伴隨著雷聲,陳秋尖叫一聲,把手機摔了出去,連他的房間看起來都不安全了,密閉的衣櫃,看不見的床底下,沒有開的窗,似乎哪裡都能蹦出個人來,他嚇得連走路都發軟,踉踉蹌蹌的往外跑。
找陳遇珩,他得去找陳遇珩,陳遇珩能救他。
房間的另外一頭,玻璃珠彈在地上滾進了角落,有著精緻五官的少年掛斷了手中的電話,一雙滿是陰霾的眼閃爍著興奮得光芒,閃電划過,照亮他的臉——滿足,愉悅,勢在必得,像是森林里最優秀的獵手,不止要俘獲獵物的肉/體,還要囚禁獵物的靈魂。
而他可愛的獵物就要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