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概率事件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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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棋最近突然開始覺得，幸運女神可能真的存在，雖然在他心裡，那女神沒有那麼的仙氣飄飄，她金髮碧眼，長了副愛麗絲的模樣，可愛更多，甜美也更多，笑容如同春風，溫暖得深入人心。

　　其實他自己根本沒有覺得這是什麼病入膏肓的症狀，只是愛屋及烏的覺得同樣姓安的安思弈也沒那麼討厭了。

　　所以，他接下了合唱節指揮的位置，和負責伴奏的安思弈天天一起帶著大家訓練，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愉快的。

　　安思弈彈鋼琴的技術不比秦曦月差，而班裡的人在看過他倆試穿那身登台用的燕尾服之後，忍不住覺得這次的選擇實在是太正確了。

　　安思弈本就眉清目秀，一身禮服襯得他多了幾分男孩子的英俊。至於時棋，他到底是要站在指揮台上的人，修身剪裁的燕尾服配上他那雙大長腿，堪稱完美。

　　大家甚至忍不住開始想象，到時候台下會有多少人盯著他們的指揮看。

　　全班一致認定，他們的舞台一定會非常炸，炸翻整個港南一中，直逼當年某對cp在話劇表演上深情擁抱時的熱度。

　　自從有了安安，時棋覺得整個世界看上去都不一樣了。他還是那個熱愛學習的學霸，可是除了學習，他覺得生活有了別的盼頭。連在家做飯的時候，他都忍不住開始想，等他和安安一起工作之後，是不是可以在帶工作便當的時候給安安也做一份。

　　而每天跟他一起練習的安思弈則是憂喜參半的倒數著日子，數著在時棋正式入職之前，他還能上幾天安穩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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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6）班今年五四青年節的演出非常成功。

　　時棋的指揮行雲流水，安思弈的鋼琴婉轉動聽，全班同學在文藝委員的帶領下認真練習，關鍵時刻誰都沒有掉鍊子，成功拿下了全校第一的榮譽，贏了個大大的獎杯。

　　被派去領獎的人是時棋和安思弈，他們一個抱著獎杯，一個抱著獎狀，拍照的時候被簇擁在人群中間。安思弈被後面的人擠得趔趄了一下，時棋乾脆坦坦蕩蕩的伸手攬過他的肩，讓他們以一個非常親暱的姿勢，被收錄在了攝影大叔的相機里。

　　後來安思弈每次看到那張掛在公告欄的照片，都覺得非常的羞愧難當。

　　因為鏡頭裡的他，在突然被時棋勾住肩膀的那一刻，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臉上的笑容完全僵掉，變得非常的不自然，遠不如他身旁微微勾起嘴角的時棋好看。

　　只是……這也算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近距離合照吧。安思弈猶豫再三，還是把照片加入了他的收藏里。然後，他在照片里自己的臉上面貼了一個兔子頭的貼紙，好讓自己看照片的時候不用一面覺得幸福，又一面覺得窘迫。

　　他打開了自己用來裝收藏品的那個上鎖的鐵盒子，裡面除了一本時棋觀察日記vol.1之外，還有幾張偷拍的照片，以及一個貼滿了便利貼的筆記本。

　　時棋雖然平時不愛笑，嘴上或是行動上都不太饒人，但從高一他們成為同桌的第一天起，他就每天雷打不動的，在放學的時候會給整天埋頭大睡的安思弈桌上貼一張便利貼，告訴他今天佈置了哪些作業，或者班主任交代了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安思弈作為回禮，時不時會給他帶點零食。在高一快結束的時候，乾脆大著膽子在時棋生日的時候，送了他和自己同款的透明水杯。

　　他是在放學的時候直接把杯子連同一本全新的便利貼塞到時棋的手裡，然後就立刻跑掉了。他猜不到時棋的反應，戰戰兢兢了一晚上，結果時棋收到杯子的第二天就直接用了起來。

　　因為怕兩個人一模一樣的杯子不好區分，時棋問他要不要拿膠帶貼個名字上去。他當時也沒多想，就從包里掏出店裡新出的周邊愛麗絲主題貼紙，直接往自己的杯上貼了個愛麗絲，又分給了時棋一個他覺得設計得還挺酷的瘋帽子的貼紙。

　　時棋平靜的說了句：「嗯，謝了，這樣就不會分不清了。」然後就把貼紙貼在了自己的杯子上。

　　那邊他正因為和暗戀的人擁有了第一件同款而感到高興，下一秒就收到了坐在他後面的同學的一句譏諷：「喲，時棋，你這是要被同化了啊？」

　　緊接著他的同桌也補了一句：「別啊，我們班最純正的大老爺們都淪陷了，那可怎麼辦。」

　　安思弈聽多了類似的話也就習慣了，他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收起了貼紙，繼續趴在桌上裝睡。

　　倒是時棋，他砰地一聲放下水杯，說話的語氣里帶著些明顯的怒意。

　　「別給老子陰陽怪氣的。你想說淪陷什麼？同化什麼？要是看不慣我和安思弈整天霸著班裡的一二名，你要不要也來同化一下啊？」

　　其實也不是脅迫性多強的話語，可是帶著刺兒的話里有些旁人模仿不來的自信。

　　這就是時棋。他一向拒絕從眾，只以自己的意志來決定自己的行動，包括對待安思弈的態度。

　　所以他的高中生活才過得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痛苦。即使依舊流言纏身，即使暗戀沒法成真，他還是會經常覺得，能夠遇見時棋，真的是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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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第一個週六，時棋迎來了工作的第一天。

　　在被錄用之後，時棋第二天早上就立刻在早餐桌上跟家裡人說了這件事。而一直擔心兒子只顧著讀書總有一天要把腦袋讀傻了的母親自然是雙手雙腳的贊成。

　　老父親一向沒什麼發言權，自然是乖乖聽從母親的安排。只有時晴捂著頭，嘴裡嚼著油條，覺得心裡有點累。

　　講道理，近水樓台先得月也是個策略。可問題是她哥哥真的能成嗎。

　　只不過，時晴的擔心似乎落空了。

　　因為，第一天出去上班的時棋，居然到了晚上十點都還沒有回家。

　　這還是時棋第一次在沒跟家長報備的情況下，這麼晚還在外面。

　　更何況，明天就是時棋的十七歲生日，他們還等著給他吹蠟燭吃蛋糕呢。

　　而就在她們的母親大人已經開啓了對大哥的八卦模式，纏著她問那個店裡是不是有漂亮女生的時候，關鍵時刻身為真正的一家之主的時晴忍不住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打個電話提醒一下自己的哥哥，高中生就要有高中生的亞子，好好讀術。就算談戀愛也要談得純潔一點。

　　她撥了時棋的號碼，對方幾乎在一秒內就接通了。

　　「哥？你人呢？怎麼還不回家？」

　　電話那邊傳來了時棋有些低沈的聲音。

　　「小晴，聽我的話，把電話開外放，然後打開錄音功能，別掛電話，一會結束了我跟你說。」

　　咋回事？？？

　　哥哥到底要跟她直播什麼？？？

　　總不是告白現場吧？？？

　　時晴還沒來得及開口吐槽，就先聽到了電話那邊，疑似小混混的辱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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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這天下午，時棋到店裡的時候安安已經在上班了。他因為要負責接聽客人的預約電話，然後在電腦上調出預約表格為他們安排時間，所以只能一直呆在前台。一下午過去，反而跟安安沒說上幾句話。

　　總覺得這樣不行啊，別說是十一位數的電話號碼了，一天下來，除了打招呼之外他們可能都說不到一句超過十一個字的話啊。

　　餐廳晚上營業到九點半，可加上店內的打掃和清理，最晚的班要上到十點。只不過，大家的上班時間都不是一塵不變的。每個人首先根據自己意願提前一個月提交排班表，然後店長根據具體情況，進行靈活調整。

　　所以，時棋本以為安安不會上到那麼晚，卻在偷看大家的排班表時，看到了安安的下班時間確實寫的是十點。

　　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上到這麼晚，也太不安全了。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於是，即將步入十七歲的時棋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要等安安下班，然後送她回家，順便跟她告白。

　　前台接待的工作八點半就結束了。時棋不好意思賴在店裡，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廳復習功課打發時間，然而他手裡的題一道都沒算下去，倒是在草稿本上寫滿了告白計劃a計劃b計劃c……

　　計劃寫到第十一個版本的時候，安安下班了。

　　時棋知道她們下班都會從後門離開，就直接繞到了後門那邊。卻沒想到，還沒走到店門口，他就遠遠的看著有幾個男人正在糾纏他的安安，其中一個還抓著她的手腕。時棋氣得青筋暴起，握緊拳頭，正準備直接衝過去，他妹妹的電話打了過來。

　　於是就有了剛才那兩句對話。

　　時棋把電話開了免提之後，放回到口袋里，便朝那個幾個男人走了過去。

　　「你們給我放開她！」

　　他說話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沈，音量不高，卻很有威懾力，而抓著安安手腕的那個疑似是頭兒的男人看到有人走過來之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時棋，笑得更歡了。

　　「喲，咱們安安現在是有護花使者了？小子你哪來的啊。我跟我女朋友親熱一下，你來搗什麼亂。」

　　什麼？？安安有男朋友了？？

　　時棋短暫的震驚了一秒。

　　可是……眼看著被圍在中間的淺金色頭髮的女孩低著頭，就算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也能感覺到她的不情願。

　　而且，這個小混混，顏值不如自己，身高也不如自己，哪裡配得上甜美可人的安安了。

　　時棋立刻恢復了理智，他一步上前，拍開那人的手，把安安拉到自己的身後，然後回過頭，關切的問了一句：「安安，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嗎？」

　　女孩依舊低著頭，卻拽著他的衣服，拼命地搖了搖頭。

　　「不，不是。」

　　「所以，他是在騷擾你，對不對？」

　　女孩低聲應了一句，又點了點頭。

　　「嗯。」

　　時棋在得到女孩的答復之後，回過頭，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卻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

　　「那麼這位先生，請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們三個男生一起欺負一個女孩，證據確鑿，你看我們是和平解決，還是一起去派出所見個警察叔叔比較好？」

　　「cao，姓安的你tm要點臉啊。」

　　領頭的人說著就抬起了手，卻被時棋緊緊的拽住。他試圖掙脫，可是時棋的力氣顯然比他大，他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掙脫開，倒是時棋訕笑著放了手，然後他被這一舉動給徹底的激怒了。

　　「給我教訓教訓這小子！」

　　他衝手下的人使了個顏色，他們便一擁而上，把時棋和安安圍在了中間。

　　時棋左右看了看，三個人，這瘦胳膊瘦腿的，看上去也不是武力值多高的樣子，全依賴一副自以為很有氣勢的混混嘴臉。

　　他好歹也是從十三歲就被擔心他會成為文弱書生的老媽安排每周至少要去一次健身房的人，要是這都打不過，這幾年的肌肉真是白長了。

　　他對著身後的女孩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說了一句：「安安，你乖乖站我後面，閉上眼睛，數十個數再睜開，好嗎？」

　　「嗯。」

　　安安點了點頭。

　　得到女孩的承諾之後，時棋瞬間換了副面孔。他先是活動了一下手腕，趁站在眼前的人抬腳向他踢來的時候，側身一閃，然後借著他身體沒有完全恢復平衡的空檔，立刻出拳，打中了那人的鼻梁，那人立刻慘叫一聲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見老大被打了，站在兩側的人就開始有點慫了。

　　時棋趁他們露出有些膽怯的表情時，抬腿一掃，左邊的人倒了，右邊的人自以為找到了好時機不怕死的撲了過來，卻被他無情地送去一拐，肘關節直擊臉部，說不定得掉顆牙。

　　完事兒。

　　時棋得意地拍了拍手掌，然後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小晴，都錄下來了吧？」

　　「嗯，老哥你超帥的！！」

　　電話的那邊女孩顯然有些興奮。

　　時棋隨便說了兩句就先掛了電話，而在他身後，女孩的十個數也數完了。

　　她終於重新睜開了眼睛，抬起頭，一雙閃著淚光的大眼睛對上了剛回過頭的時棋。

　　她這會沒有帶美瞳，露出了一對大大的黑眼仁，那效果也不比美瞳差。

　　總覺得……這雙眼睛，他有點熟悉。

　　不過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這位先生，我希望這事情我們能夠就這麼和平解決哦。剛才我們的對話，我都錄下來了。真要鬧到警察局，怎麼想也是你們吃虧啊。」

　　時棋把手機吊墜套在食指上轉了幾圈，笑得有些狡黠。

　　而那邊捂著鼻梁的老大依舊坐在地上，他仰頭望著他倆，說話的語氣有些無奈：「cao，安思弈你真行，找了個這麼能打的。」

　　嗯？等會，安思弈這個名字是從哪出來的。

　　笑容逐漸從時棋臉上消失。

　　他再回頭去看他的安安……嗯，一米七以上的身高，不算小鳥依人。嗯，沒有了淺藍色的眼睛，除了假髮和妝容起到的偽裝作用，再仔細的看一下……這雙眼睛，眼角的小愛心不知何時被擦掉了，可以看到那顆標誌性淚痣，還真是安思弈？！

　　時棋在原地愣了足足十秒鐘，然後才聲音顫抖的開了口：「安安你……是安思弈？」

　　「對不起。」

　　他的愛麗絲開口了，不再是那個細細的女孩子的聲線，而是雖然細聲細氣，卻是他所熟悉的，男生才有的嗓音。

　　也是他此刻一點也不想聽到的安思弈的聲音。

　　五月六號，在十七歲生日即將到來的這一天，時棋在大喜過望之際，拿到了一份老天送給他的「驚嚇」大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