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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第57章
57. 兩心同

  最後三聲琴響,樓中的婦人婢僕摔了一地,痛叫此起彼伏,樓內混亂不堪。

  阮靜妍一陣眩暈,險些從琴凳跌下去,幸而被一隻堅實的手臂扶住。

  蘇璇的手异常溫暖,咫尺之距,呼吸都似乎拂在她耳邊,清寧的眼眸望著她,唇邊揚起一抹笑,一聲輕語傳入她耳中,「奴奴,做得好。」

  在旁人察覺之前他已鬆手退開,從窗口躍下樓。

  阮靜妍在琴凳上怔怔的出神,這一夜恍如一個奇特的夢,迷幻又甜蜜,幾個字低低的幾不可聞,却如瑰寶,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喜悅。

  方圓一里皆在琴威所籠之內,天子與六王及時得高手護衛,尚可安坐無虞,柯太傅和沈國公沒能穩住,這兩位重臣往日莊重恭謹,此時跌成了滾地葫蘆,如婦人般唉喲連聲,格外滑稽,連天子也禁不住大笑起來。

  待護衛將兩人扶起,天子忍著笑嘉言撫慰。「兩位愛卿受驚了,可曾跌傷?」

  柯太傅勉强扶正頭冠,顫巍巍道,「臣無事,多謝陛下。看來那張留書是假的,不知是何人弄出的玄虛,不過倒是歪打正著,令臣等大開眼界。」

  沈國公的屁股跌青了一塊,又不好明著揉,疼得呲嘴吸氣,看得天子越發大樂。

  六王倒是一本正經,「琅琊王府平白一場驚亂,此人縱不是主使,未必沒有關聯,聖上看要不要通令周邊嚴緝,設法將人拿下?」

  天子觀了一場好戲,心情正是舒愜,「這些自有琅琊王查辦,朕微服出游,不宜插手太多。蘇璇不錯,合當賞賜一番,可惜時機不對,還是留待將來恩賞正陽宮吧。這場鬥琴委實精彩,也算不枉此行。」

  薄景煥回來覆命,剛好聽見沈國公在奉承,「聖上所言極是,臣如仙樂洗耳,竟連自己在哪都忘了,此人技藝遠勝宮中琴師,琅琊郡主居然能與之平分秋色,如此佳人如此才藝,可謂世間少有。」

  柯太傅亦有同感,捋須笑道,「也算因禍得福,郡主美名更甚,想必今夜之後求親者多如過江之鯽,琅琊王府不久就要再添喜事了。」

  薄景煥滿心懊悔,有苦說不出。當親眼見到她比從前光芒更盛,才情驚世,亦有了自己的性情,宛如一隻溫馴的玉美人突然有了生命,他越發想擁有。偏是之前過於謹慎,一點話縫未留,此時在御前求賜婚難免突兀,唯有默了。

  這一夜對於琅琊百姓而言,皆在關注郡主;而江湖道上,獲益最大的却是長沂山莊。

  長沂弟子在霍明芝的統領下出擊,轉守爲攻,血洗朝暮閣的琅琊堂口。多少門派在朝暮閣的傾軋下支離粉碎,長沂山莊却揚眉吐氣,以弱勝强,一掃積累多時的壓力與恨怒。

  長沂山莊作爲地頭蛇,想方設法探出了朝暮閣的據點,加上蘇璇的强助,輕離劍鋒芒所向,當者無不披靡,詹寧身亡,池小染重傷,司空堯逃走,長沂弟子氣勢如虹,拼殺極猛,朝暮閣的琅琊堂口給連根拔起,爲夜攻長沂而集結的精銳一朝喪盡。他們習慣了宰鶏屠犬一般的掠殺別派,哪想到一朝碰上煞星,自己反成了鶏犬。

  不過這些血腥的爭鬥遠不如美人如玉,纖手弄弦來得引人,加上追魂琴親口相贊,琅琊郡主已成了青女素娥般的人物,不知引得多少武林人神慕。

  蘇璇在兩件事上都出了力,不過他早已名滿江湖,盛極一時,做什麽大事都宛如尋常。唯因此次相助的均是女子,給傳議添了异樣的香艶。

  琅琊酒樓熱鬧非凡,一個光頭男子嚼著花生米,「霍家靠著鐵礦的營生積累了大把銀子,富得流油,蘇璇這次爲紅顔一怒挑了朝暮閣的堂口,再娶了霍大小姐,可不是白得千萬家産。」

  另一個高個男子滋了一口酒,搖頭晃腦道,「霍莊主才是好算盤,他兩個兒子尚小,就算給女兒半邊家産又如何?得了蘇璇爲婿,江湖中還有誰敢招惹,做夢都要笑醒。」

  一個缺了半邊耳的男子嘿嘿一笑,「江湖上有女兒的都想當蘇璇的老丈人,通通是做夢,正陽宮掌教之位就在他手邊擱著,豈會爲這點甜頭失了大局。」

  光頭男子一激動,花生碎都噴了出來,「不錯!美人再好,哪及正陽宮掌教尊榮。」

  高個男子嗐了一聲,「掌教之位未必是他的,蘇璇還有個師兄,再說當道士一輩子不近女色,怎比得上霍家真金白銀美嬌娘的快活。」

  缺耳男子嚷道,「朝暮閣稱霸江湖,無人敢惹,結果蘇璇在試劍臺上一句話,幾大派共同出手,朝暮閣頓時成了過街老鼠,蘇璇如今鋒頭無雙,還當不了正陽宮掌教?

  高個男子自有看法,「那是朝暮閣得罪太多,幾大派都看不下去,蘇璇雖然利害,畢竟年輕,未必擋得住美人計,這不就爲霍大小姐奔走了一場?」

  光頭男子猥瑣一笑,「美人又不只霍家有,蘇璇巴巴趕去琅琊王府是爲什麽,郡主的香閨有幾個男人能進?那可是追魂琴都心動的絕色。」

  幾個男人頓時笑起來,缺耳男子大搖其頭,「郡主的身份不一般,求親的高門顯貴將王府門檻都要踏破了,蘇璇再厲害也是江湖人,琅琊王府哪瞧得上?」

  高個男子聽不過耳,不服道,「自古美人愛英雄,蘇璇是武林第一人,一身本領氣度豈是軟脚的王孫公子可比,那些達官貴人只會縮在護衛和兵卒後頭,窩囊得不值一提。」

  旁桌一人想是外地的,好奇的插嘴,「不是說郡主是個痴傻的?」

  光頭男子咽下一口肉,嘿嘿笑道,「傻了能對陣曲無涯?就憑她的美貌,痴傻又如何,要是我能弄個郡主當老婆,給個掌教也不做。」

  高個男子附和,「沒准郡主也有意,要不是蘇璇阻止,她已經給追魂琴擄去當女弟子了,誰知道要怎麽侍奉師長,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聞者盡皆大笑,話頭越來越歪,整個酒肆都捲入了議論。

  二樓的木階上,薄景煥的目光越來越陰鷙,終是一甩袖出了門,躍上快馬而去。

  長沂山莊既安,蘇璇第二日就婉謝了霍家的留挽,改居城外的太皇觀。

  消息傳開,不少人慕名來訪,均被太皇觀的道士婉拒於外。然而在一日下午,一輛精雅的馬車停在道觀後門,簾幔掀處,一位容顔清絕的美人柔聲低求,連心腸最硬的道士也不忍拒絕,破例迎入了來客。

  客院當中生著一株數人合抱的銀杏,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樹下的佳人披著翠藍色的斗篷,雲鬟青絲挽了枚水晶簪,越發顯得皎白清冷。她孤身獨立,淡雅出塵,纖手輕攏衣擺,一陣西風過,細碎的黃葉伶丁而落,靜美而寂寥。

  蘇璇在遠處看了一陣,終是走近,喚了一聲。「奴奴。」

  她望著他,眼睛漸漸紅了,又極力忍住,經歷的千百種滋味涌上心頭,欲言又道不出來,化作了一個泪盈纖睫的笑。

  她沒有哭,却比哭泣更讓人憐惜,蘇璇的心越發軟了,指掌一緊,忍下了擁住她的衝動。

  靜了一會,她輕吸了一下鼻子,斂住了情緒,「我已經快二十了。」

  蘇璇的眉一動,等她說下去。

  阮靜妍垂睫又道了一句,「祖母年事已高,身子也不如從前了。」

  蘇璇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正在思索安慰之語,她抬起頭,潮濕的雙眸望著他,「等哥哥成親後,我想替祖母祈福,辭家入道,去天都峰做女冠。」

  這一言非同小可,蘇璇怔了半晌才說得出話,「你當女冠做什麽?」

  滿地黃葉被風吹動,她靜靜凝望,纖弱的肩微冷般一顫,「我不想嫁人,修道清淨,或許還能有機會——偶爾見一見你。」

  蘇璇的心仿佛被鐵剪擰了一下,驀然疼痛。

  他知道不該再見,即使她曾經勇敢的表露愛戀,即使每想起她就有溫柔的甜愜,可師兄已反復曉喻過利害,世家與江湖的鴻溝深不可越,稍有不慎都會對她造成極大的損害。

  然而到了這一刻,她親身尋來,忍著哽泣,拋却女兒家的顔面,斷斷續續道,「我喜歡你,可我太弱了,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想去一個離你近的地方——聽說天都峰有不少修道的居士長住——如果你覺得不妥——我也可以在山脚下尋個尼庵——」

  蘇璇血氣上涌,哪裡還聽得下去。「奴奴!」

  她垂著頭,纖白的細頸柔弱可憐,一滴清泪墜入了香塵,「我來尋你不爲別的,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份心意。你顧慮我的名節,不願來見,我也明白。」

  她退了一步,情緒稍緩下來,容顔蒼白而沉靜,「清修是苦,我却覺著甜;合婚是喜,我却覺得悲,許多事緣是自尋煩惱,我也不求其他人諒解。你不必在意,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蘇璇沒什麽能說,也什麽都不想再說,一把擁住她,吻上了她多情多泪的臉。

  阮靜妍好像又墜入了一場夢。

  他如王陵中一般摟著她,在唇上輕柔的厮磨,兩個人同樣生澀,却捨不得分開,直到他偶然舔去她唇間的泪,突然懂得了舌尖相觸的美妙。

  周圍的一切似乎不復存在,他追逐她,侵纏她,越來越肆意的攫奪,沉醉於初嘗的甜美。她心跳如鼓,又溢滿了無限歡喜,身子越來越軟,被箍得緊緊偎著他,感受他胸膛的堅實,嬌柔的回應讓蘇璇更難自禁。

  待兩人終於分開,蘇璇的氣息少有的混亂,眼眸炙熱又溫柔,看著她酡紅的嬌顔,幾乎想再度吻下去。「傻奴奴,做什麽女冠,我又不是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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