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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我後,他們悔不當初》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水落石出

  串串店裡,三個人勾選了二十串羊肉串, 十串牛肉串, 十串掌中寶, 十串蜜汁梅肉還有鶏翅青菜若幹。

  在串串上來之前, 雲飛鏡偏頭看了一眼羅泓隨意架在桌上的手腕一眼:他手腕上帶了塊電子錶。

  一中放學之後, 也就是八點之後, 會留時間給走讀的同學放學用、同時也允許住宿舍的同學出去放放風。但在九點之後,大門就會上鎖。

  所以住宿舍的同學最好九點之前回到學校。

  雲飛鏡偏頭去看羅泓的表,就是想知道大概還有多少時間。

  面對雲飛鏡的這個動作,羅泓連忙把手腕遞到她眼前,林桓則翻了見面以後的第二個白眼。

  「著什麽急。三中的門衛我熟, 要是時間超過了, 我帶你從三中翻栅欄。」

  「萬一翻不過去怎麽辦你把肩膀借給我踩」雲飛鏡笑了起來,「算了吧,我實在不敢呢。」

  林桓悻悻地哼了一聲, 沒理她。

  「不過, 」雲飛鏡找了個話題, 她指了指林桓身上一看就非常凉爽透氣的短袖套頭衫, 「你什麽時候換了衣服在學校」

  在雲飛鏡的印象裡, 這種事好像只有初中的時候,幾個特別愛美的小女生會做。

  她們會穿自己的衣服來學校, 早晨在衛生間裡換成校服。然後等晚上放學後, 再不辭麻煩地換回去, 這樣在上下學的時候看起來好看。

  要是林桓也這麽做……那雲飛鏡有關他的認識會再刷新一回。

  幸好林桓沒有。

  他慢吞吞地拖長了口吻:「你沒想過, 我爲什麽和門衛熟嗎」

  頂著雲飛鏡迷惑的眼神,林桓撇了撇嘴:「自習課我從來不上,每天四點半放學走人——重複的題海戰術和機械的背誦是你們的方法,我的時間和智慧都要用在更有意義的事上。」

  他這話說得……好生欠扁。

  雲飛鏡揚起一條眉毛,還沒等說什麽,羅泓就已經攔下了話口。

  「比如說,現在和我們在外面吃串」

  林桓傲然說:「勉勉强强吧。」

  雲飛鏡看透了,讓這人坦率地好好說一句話大概能死。

  她用同一個邏輯推理下去:「所以你也從來都不背書包,因爲那些繁瑣的、一眼可得答案的功課沒有讓你勞動自己肩背的意義。」

  林桓贊許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同理可推,你天天四點半放學,現在這個時間本來早該回家了。之所以會八點出現在一中門口,是爲了給我送奶茶」

  雲飛鏡一邊說著,一邊戲謔地把那杯冰激淩紅茶吸溜了一口:「好喝,真會點,謝謝了。」

  「……」林桓臉上浮現出幾分惱羞成怒的神色,他疾聲說:「我晚飯後遛彎你也管得著」

  羅泓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頭:「嗯,看來只有我還沒吃上晚飯——明明剛吃完飯,還陪我來這裡吃串,好心人,多謝了。」

  林桓:「……」

  羅泓和雲飛鏡相視一笑,而對面的林桓已經七竅生烟。

  不知道是因爲剛剛吃完晚飯,還是因爲被雲飛鏡和羅泓一唱一和氣得撑著了,等店家把串串端上來後,林桓沒吃多少,始終咬牙切齒地撕扯著一串掌中寶,看表情簡直像是在吃這兩個人的肉。

  在大家都吃了一點東西以後,羅泓才慢慢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最近……大概也會轉到一中來吧。」

  羅泓說這話時視綫來回在烤肉盤裡亂飄,聲音却還沉穩:「看你在一中過得很好,一直也羡慕一中的環境。而且我現在住的地方也離這裡更近……我會去和舅舅說的,大概很快就會轉學過來。」

  雲飛鏡沒有注意到羅泓的眼睛看著哪裡,她正在認真地幫羅泓對比盛華和一中的優劣。

  即使把自己在盛華遭遇的一切全都忘掉,將硬件條件和盛華相比,雲飛鏡依舊會覺得一中更好。

  而盛華比一中唯一優越的地方就在於財力,英語環境的配備,以及權貴子弟們互相交往結識的環境上。

  但羅泓又不是她,他看起來不是缺錢的模樣,英語成績雖然比不上雲飛鏡,但也沒有差到哪裡去。

  而且從前雲飛鏡也沒有聽說過,羅泓和誰的關係特別好。

  所以面對他說自己要轉學的這個想法,雲飛鏡舉雙手支持。

  林桓什麽話都不說,反正你來我往,你情我願,你議我想,話全都被這兩個人說完了。

  他開始嘎吱嘎吱地咬第二串掌中寶。

  在和羅泓强烈推薦的王老師的班級氛圍,以及王老師這個優秀的班主任後,雲飛鏡當然也沒有忘記林桓。

  她和林桓打聽:「王老師和李老師很熟嗎」

  林桓就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你們老王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過周末去他家的事」

  雲飛鏡聽了這話還沒有怎麽樣,羅泓倒是先警醒地竪起了耳朵。他先一步問:「怎麽回事」

  林桓露出了一個惡劣的微笑,他磨磨蹭蹭地開始咬第三串掌中寶。

  直到羅泓的胃口給吊得七上八下,林桓才慢吞吞地開了口。

  「你們老王和我們老李周末都會給學生補課,他們最喜歡的那幾個學生,你們班的吳志宇和劉贇超——我猜他肯定會叫上你的,不是這周就是下周。到那時候你就能發現……」

  說到這裡,林桓就像是卡帶的老錄音機一樣,又不肯說了。

  雲飛鏡:「……」

  雲飛鏡學著林桓的那個模樣,氣定神閒地笑了一下,自己找了一串梅肉配著奶茶吃。

  她一邊吃還一邊衝著林桓笑:「最關鍵的信息已經知道了,剩下的大概周末也就知道。我滿意了,謝謝你呀。」

  林桓:「……」

  他沒好氣地加快了語速:「然後你就會發現老王和老李住對門。他倆同歲,當年一個村子裡出來的高中同學,高考考了一届,大學也上了同一個學校數學系,死對頭很多年了。」

  無甚滋味地講完了這個故事的結尾,林桓責怪地看了雲飛鏡一眼,似乎是怨她打斷了自己精心設計的懸念。

  說到這裡,時間也差不多了。林桓指了指羅泓手腕上的那塊表,毫無感情地念出那個時間:「八點四十八。」

  雲飛鏡跑路之前還不忘最後留給林桓一句:「你剛剛不是說,讓我不要著急嗎」

  「什麽」林桓不能理解地睜大了眼睛:「你和這位唱雙簧堵我,又不肯接我拋下來的懸念,你竟然還指望我帶你過門衛翻栅欄」

  他在桌上畫了一個叉叉的手勢,雖然很快就被店裡桌子上那層薄薄的油膩噁心得隻甩手:「門都沒有——看我口型,門都沒有!」

  雲飛鏡大笑著跑遠了。

  羅泓出神地目送著她的背影,臉上漸漸浮現出朦朧而欣慰的笑意。

  在盛華的時候,雲飛鏡是沒有這麽開心,這麽輕鬆的。

  她好像總在學習,沉默的、拼命的、無聲地學。

  看起來她真的很適應一中,很喜歡自己的新生活。

  「回神。」林桓伸手,在羅泓眼前打了個響指。

  他沒有露出招牌般的傲慢神色,因此看起來總算有了幾分嚴肅。林桓拿剛剛吃光的竹簽點了點門外,低聲問羅泓:「她是怎麽回事在你們盛華有人看不慣她」

  羅泓搖了搖頭,幷不回答。

  林桓當即就沉下了臉:「我已經知道有人打她了,出手還不輕呢。」

  隨即,他策略性地放緩了語氣:「就問問你具體細節——她怎麽回事」

  羅泓當真不負那個「死心眼」的評價。

  他反問林桓:「你問過她嗎她告訴過你嗎如果她沒有和你說過,那麽我也同樣不能說。」

  雲飛鏡沒有看錯過羅泓,他是一個有原則的、善良的、正直的好人。

  單論道德標準來說,他的品行甚至可能比雲飛鏡還要好一些。

  他和雲飛鏡一樣,都是有本心,有底綫,林桓一輩子都不會在嘴上承認,但從私心裡非常喜歡的那種人。

  林桓臉上露出了幾分不爽之色,但幷沒有加以諷刺。他只是說:「好吧,我那換個問題——她是不是缺錢」

  ——————————

  剛剛過了早晨,華秘書就已經從盛華返回,帶著他剛剛從校醫院調查到的病例,還有一些其他調查出來的東西。

  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爲自己此行只是普通地去一趟校醫院而已。

  當然,華秘書辦事一向利落。上一次替周靖安排和雲飛鏡見面的時候,他只是簡單地調出了雲飛鏡的基本檔案。

  現在既然知道了雲飛鏡的身份,他自然要把雲飛鏡在盛華這些年的成績單都調得全一點,這樣周靖看了自然高興,做父親的看到孩子成績好,總會感覺與有榮焉。

  滴水不漏一向是華秘書辦事的風格。就像上一次周靖只是讓他「請」雲飛鏡過來吃一頓飯,但華秘書還是客客氣氣地帶了個探病的花籃。

  雖然沒什麽用,但至少面子上看著漂亮,過得去。

  在這一次熟門熟路地踏進校醫院前,華秘書本以爲,除了周總授意他調查的病例,以及他自己打算調出的成績單、和雲飛鏡班主任老師表揚的口信之外,此行不用帶走更多東西。

  他錯了。

  在看到那厚厚的一沓病歷時,華秘書的臉已經隱隱發青。

  他知道,從自己調出這沓醫療記錄起,這事就不能善了了。

  拔出蘿蔔帶著泥,學校裡一定還有更多他沒注意到,周總也不清楚的事。

  要知道,直到在校醫院的內部醫療網系統打出「雲飛鏡」這三個字之前,無論是周總,還是他,都只以爲雲飛鏡的病歷記錄雖然可能多,但總歸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可能女孩子生得比較嬌氣,所以來月事了也要往校醫院走一趟,都是說不準的事。

  畢竟無論怎麽說,盛華是周總持股的學校啊!

  在他自己開辦的學校裡,他的女兒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三天兩頭搞出點事要去校醫院,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那沓病歷就如此殘酷地擺在華秘書眼前,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一切虛假的表像。

  「……」

  華秘書臉上依舊冷靜,只是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問校醫院的人:「這是怎麽回事」

  那一沓醫療記錄被華秘書一張一張的翻開,每一行備注的小字都看得仔細。

  最開始的幾張還比較正常,首先是雲飛鏡入校時的體檢檔案,檔案顯示她身材偏瘦,體脂率低,血壓也有點低。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毛病。

  第二張是冬天的事了,雲飛鏡那個冬天感冒過兩次。

  最開始那次她有點發燒,所以在醫院連續挂了兩天水。第二次大概是病情反復,就又來醫院開了一盒感冒藥。

  第三張記錄顯示的是本學期剛開學的時候,雲飛鏡眼睛有點乾澀。經校醫院檢查是角膜炎,給她開了一瓶眼藥水讓她回去滴。

  這都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

  真正觸目驚心的記錄,在第四張及第四張後。

  華秘書幾乎是屏著呼吸讀完了有關雲飛鏡腦震蕩的詳細報告。盛華的醫療系統確實升級得不錯,至少電腦裡甚至儲存了雲飛鏡當時拍的腦ct片子。

  華秘書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了醫生短短的病况概述,「……患者額頭淤血,暈眩,語言有輕度錯亂現象,有應激表現……經診斷爲輕度腦震蕩,宜臥床修養……」,神色比他平時閱覽下屬的報告還要認真。

  幾乎每閱讀下去一個字,華秘書的大腦就也要震蕩一回。

  大概是他的臉色實在太可怕,校醫院陪在旁邊的主任姿勢已經變成正襟危坐,正戰戰兢兢地看著他的臉色。

  華秘書沒心思理他。

  後面的病例時間相當集中,而且可見雲飛鏡幷未回家臥床休養。

  華秘書翻過一張又一張的「擦傷、劃傷、淤傷甚至扼傷」的醫療報告,在最後一份「右脚挫傷,左手手腕脫臼」的病歷上停留了一會兒,最終重新翻回了腦震蕩。

  這張病歷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華秘書注意到,雲飛鏡過於頻繁的皮外傷,和日期高度集中的病歷,全都在由腦震蕩病歷之後。

  它就像一個引子,後面帶著說不清的灾難。

  從它開始,從左手脫臼結束。這整個過程足足長達一個月。

  換而言之,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的是,在這一月共計二十六天的時間裡,雲飛鏡只有六天沒在學校開過病歷。

  ——那是因爲這六天是周末,盛華放假。

  華秘書又一次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轉過頭,不開口,只是無聲地看著在一旁陪坐的醫院主任,示意他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飛鏡同學前些日子來校醫院來的比較頻繁。她開藥也好,挂號也好,我們都按照學校福利的待遇走,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有醫保卡報銷……」

  主任至今沒搞清楚華秘書這番突擊檢查,究竟是來查什麽的。

  華秘書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但我聽說,你們好像從上星期開始禁止給她開病歷。這樣的事,是隻針對雲同學一個人嗎」

  醫院主任的地中海大禿頭上已經滲出了一排亮晶晶的冷汗。

  他極力在和華秘書解釋時表現得自若一點:「這個孩子……她在記錄上有些問題。她經常來校醫院……您也看到了,她經常來校醫院……」

  華秘書靜靜地看著他。

  主任頭上的冷汗更多了,他下意識擦了一把,才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太雅觀,尷尬地點頭又哈腰的道歉:「學校也是覺得,這樣的風氣不能開。畢竟總來醫院,總給她開床位休息,長此以往,同學們想要逃課都來校醫院……」

  華秘書點了點頭,從臉上看不出他信還是不信。他看了主任一眼,突然點了一個名字。

  「……這是你們校醫院的醫師吧我要見見她。」

  被他說出口的那個人,就是雲飛鏡總在校醫院裡遇到的女大夫,也是會爲了她和陸縱對吼的那個好心醫生。

  面對華秘書的疑問,女醫生不顧醫院主任快要抽筋的眼色,非常爽快地說:「您問我這些病歷怎麽回事我知道,這個孩子一直在被校園暴力。」

  「……」

  即使心中早就有了這樣的猜測,華秘書依舊在聽到答案的瞬間眼前一黑。

  他沒把情緒表現出來,只是衝著身邊的主任輕輕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接著又示意女醫生:「來,你坐在對面慢慢說。」

  他一點沒理睬醫院主任惶恐又難看的臉色——反正出了這檔子事,這個和學校領導沆瀣一氣、還被周總聽見不給他女兒開病歷的主任,必然會在接下來的學校大換血中一起被擼掉。

  這個人已經沒有被在意的價值了。

  ——————————

  在面見周靖的時候,華秘書的臉色是萬般沉重的。

  而他的心情比他的臉色還沉重得多。

  把檔案袋遞給周靖之前,華秘書特意輕聲打了個預防針:「周總,您先不要激動,聽我說。小姐在學校裡過得……不是那麽盡如人意,她的病歷……內容比較豐富。」

  周靖聽出一點話外之意,臉色難看地拆開了那個檔案袋。

  然而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在看著那一份份觸目驚心的醫療記錄時,他也差點重新過呼吸一次。

  「周總,」華秘書急促地說:「您不要激動……周總!」

  周靖常年八風不動,喜怒難測的臉上此時已經一臉猙獰。他額頭隱隱浮現出青筋的輪廓,甩手重重把那一沓墨印的病歷往桌上一摔!

  「盛華!」周靖怒聲呵斥,「盛華究竟是怎麽辦的!」

  爲什麽她的女兒會在盛華腦震蕩,爲什麽那之後緊跟著一串跌打傷、劃傷、磕破淤傷……甚至脖頸上還有扼傷

  這根本就是意外受傷,這是有人要殺了她!

  他周靖的女兒,要在他周靖開的學校裡被虐待死了!他一點都不知道!

  對於這一切,華秘書已經驚訝過了。他慢慢替周靖收斂起桌子上被砸飛的醫療資料,緩緩地和周靖說話,希望能稍微疏導一下他的情緒。

  「小姐在學校……和人發生過一些衝突……」

  「這是衝突嗎」周靖怒目圓睜,「這是殺人啊,他們想殺了我女兒」

  不等華秘書說完,他一把抓起桌上最顯眼的那張打印的ct圖像,由於手太重,a4紙都被抓皺了半張:「這是誰幹的腦震蕩就是從這個腦震蕩開始!」

  華秘書苦笑了一聲,低低回答:「是陸縱。」

  「……」饒是身處怒火之中,周靖依舊因爲驚訝失聲片刻,「什麽你說誰」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華秘書已經橫下心來了。

  他不避不讓地說:「是大少的朋友陸縱做的——另外小姐在學校的遭遇,和……宋嬌嬌有點關係。」

  雖然是個人都知道,宋嬌嬌能這麽跋扈,純粹因爲周海樓給他撑腰。

  但是這和直接當面告知周靖「因爲太慣著他認的幹妹妹,所以你兒子差點把你女兒在未曾謀面時就給活活逼死。」,其中的含義還是不一樣的。

  「根據調查,一個月前,」說到這個數字,華秘書隱晦地低頭看了一眼ct片上標注的日期,「學校裡曾經有過小姐偷竊了宋嬌嬌手錶的傳言,後來小姐被搜身……最後結果不了了之。」

  華秘書沒有繼續詳細地介紹下去,但周靖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聽懂了雲飛鏡究竟爲何會遭此橫禍,也明白了雲飛鏡在過去一個月裡一切悲慘的源頭究竟是誰。

  他能想到爲什麽陸縱會把雲飛鏡打成腦震蕩——陸縱可是周海樓的朋友!每個星期一起出去兜風的朋友!

  周靖的雙眼先是睜到極大,像是怎樣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然後血絲一根一根地纏上了他的眼球。

  他的喉嚨裡擠出一聲近乎不似人類的哀鳴,整個人重重地跌坐進寬大的辦公椅裡。

  周靖抬起手,每一根指尖都在哆嗦。

  「孽子!」周靖悲吼道,「孽子啊!」

  他重重地一掌拍在厚實的紫檀辦公桌上,那一下敲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華秘書臉上的肌肉微微地一緊,他看見周靖近乎是砸在辦公桌上的小指頭已經慢慢紫漲淤血起來。

  而周靖對此還毫無覺察。

  他怒吼道:「讓周海樓給我滾過來!現在就讓他給我滾過來!」

  華秘書履行他身爲秘書的職責,在父子反目前最後地攔了一下。

  「大少現在還在學校讀書。」

  這句話不但沒能起到勸阻的作用,反而更像是火上澆油。

  「讀書他讀出個什麽東西!」周靖勃然大怒,「我看他連人都不配做了!」

  「不用上課了,讓他現在就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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