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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我後,他們悔不當初》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林桓

  要是雲飛鏡經歷過過年時的家庭聚會, 就會知道世上有種恐懼,叫做「來, 閨女/兒子, 給阿姨表演個背古詩/唱歌/跳舞。我家寶貝可厲害了……」

  不幸的是她幷沒經歷過。

  於是雲飛鏡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完全沒有預感, 也毫無防備。

  她懵懵懂懂地被王啓航向著栅欄邊上推了推, 王老師厚實的熊掌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常得意地和對面的李老師炫耀。

  「看見沒有,我說什麽來著這才不到一星期吧轉學手續辦下來了,我學生!」

  李老師一看王啓航的那副表情,簡直恨得牙根癢癢。

  「早就跟你說過, 小姑娘怎麽能去你那兒呢,去你那兒像話嗎」

  王啓航衝著李老師一抬頭, 他太胖了, 下巴底下露出的是整整一排叠肉下巴:「在我這兒能學知識,在你那兒學掄鐵鍬嗎」

  李老師神情非常激動, 他猶如探監一樣把鐵栅欄拍得啪啪作響。

  雲飛鏡强烈壓抑著自己捂臉的衝動。她偷眼一看, 發現對面李老師身後帶的那三個學生也都在忍不住偷著樂。

  吳志宇和劉贇超可能同樣經歷過這樣羞耻的高光時刻,因此早就閃在一邊,離王啓航幾米遠。

  沒想到王啓航和李老師隔著栅欄「王大胖」和「李鐵頭」地現場掰頭幾句後,又突然想起他們兩個。

  王啓航招手示意這兩個人過來, 然後胖乎乎的熊掌挨個拍過每個人的後背。

  吳志宇身板最高最壯, 被拍一下露出個吐血的神色, 但按著脚跟站穩了。

  劉贇超實在太矮太瘦, 站直了比雲飛鏡還低兩個指頭,小胳膊還沒雲飛鏡粗。王啓航手在他背上一拍,他就做撲地狀貼上了栅欄。

  至於最後的雲飛鏡,在聽了那兩聲敲打人體空腔的聲音後,就一直心驚膽戰地用餘光覷著王啓航的那隻手。

  沒想到最後,王啓航的巴掌輕輕落下,隻樂樂呵呵地呼嚕了一把雲飛鏡的頭毛。

  「看看,三黃蛋。」王啓航非常自豪地說,「就你們班有仨嗎我們也有三個。比你們少個啥啊,聯考第一都不少!」

  這話端得是振聾發聵,底氣十足,配上這次一中名列第一的聯考成績,自帶一種無懈可擊的底氣。

  看對面李老師的表情,他可能已經快內傷了。

  「王老師,」對面突然有個男生懶洋洋地笑了起來,「您班其他兩個我都熟悉,就這個雲飛鏡同學,還是第一次見到。要是您說她比我們都强,那我是不服的,非要比一比才知道高低。」

  雲飛鏡循聲望去,就看見那個男生眼神正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不知道已經默默觀察了自己多久。

  在視綫和對方相交的瞬間,雲飛鏡微微一楞。

  在中學生必讀課外篇目裡,四大名著必然歸類其中。作爲女生,雲飛鏡尤其偏愛世情類的《紅樓夢》。

  但《紅樓夢》裡的人物都明顯經過藝術加工,因此雲飛鏡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現實生活裡看到這麽一個……儼然從書裡走出來的人。

  就像是曹公描寫的那樣,這個男生一看便知「有不足之症」。

  男生相貌不算英俊,也絕不女氣,但他有種非常特別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

  他膚色不是特別的淺,然而臉色却蒼白。這個男生眼神高傲,頭髮和眉毛的顔色都偏淡,看起來有點混血兒的意思。

  注意到雲飛鏡的視綫,他衝著雲飛鏡淺淺一點頭,臉上却殊無笑意:「林桓。」

  雲飛鏡又是一楞。

  她奇怪地不是這個名字怎樣耳熟……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按理來說,他們這些全市成績拔尖的同學彼此都應該聽過一點對方的姓名,或者至少能叫出來「三中那個特別厲害的」,「九中的物理大佬」

  。

  這個林桓能被對面李老師單獨帶出來,想必有非常出衆之處。可雲飛鏡却從來都沒聽說過他。

  不單純這次六校聯考,上學期的考試裡,甚至在一年前的中考,雲飛鏡也不知道這個人。

  她正在這裡微微發怔,王老師和李老師已經把這次比試內容定下來了。兩個老師一人出一道題,他們六個就現場在這兒做。

  劉贇超向著雲飛鏡走了一步,雲飛鏡下意識閃了閃。由於過往經歷的原因,她不太習慣和別人站得太近。

  但關於這個微小的細節,劉贇超根本沒注意。這個小個子又缺根筋的男孩直接問雲飛鏡:「你要不要筆,我看你沒帶筆。」

  他直楞楞地把一根水性筆戳到雲飛鏡鼻子前,雲飛鏡稍微躲了一下,接過他的筆說了聲謝謝。

  吳志宇又慢悠悠地撕了幾張草稿紙給她。

  兩個老師的題都是手寫在一張紙條上的,男老師沒有那麽多講究,直接撿了半塊磚頭壓住紙,不讓題被吹跑就行了。

  他們留下六個學生在這裡做題,自己則沿著欄杆慢慢踱遠了一點,低聲商量其他的事兒。

  那兩道題一道是圓錐曲綫問題,另一道則是導數相關。

  雲飛鏡在圖書館時已經感受到了,王老師在幾何方面有特殊偏好,而且出題一向偏難。

  他甚至都不屑設置多餘的條件,一句話題幹甚至絕不會超過一行,但已經足够把學生活活難爲死在試卷面前。

  做過這麽多王老師的卷子,雲飛鏡已經很能摸准他的脉。

  這道圓錐曲綫雖然還是他一貫的簡練風格,但雲飛鏡打眼一掃,就大概知道應該用後兩個條件結合得出第三個條件,再用第三個條件裡延伸出的基本定理,配合第一個條件往下推導。

  那之後應該還有三到兩個思考步驟,但順著這個思路往下,就應該沒什麽問題。

  倒是這位第一次見面的李老師……

  他出題風格好詭詐!

  這道題看起來非常簡單,就是題幹廢話稍微多一點,仿佛難點都在讀題上。

  但雲飛鏡可以保證,當同學們自信滿滿地根據題幹埋頭運算時,如果沒注意到那一句仿佛是在附和定義的先决條件,那大家就可以十拿九穩地……做錯了。

  只有真正讀懂了題幹,才會發現這道題彎彎繞繞,曲裡拐彎,一轉腸子生了十八個心眼。

  有點意思。

  雲飛鏡找到思路後就下筆如飛,她先是飛快把第一道勝券在握的圓錐曲綫搞定。這道題她已經洞察了出題人的思路,因此唯一的工作就是在計算量上。

  至於導數題,她一連換了三種解題思路,最終確定,這一是一道考察替換構造不等式、極值應用與根的分布的大題。

  她思路已經够快,却沒留神有人比她還快。只差最後一個不等式推論步驟,導數答案就水落石出之際,對面的林桓突然吊兒郎當地舉起一隻手:「解决了。」

  他語氣慢吞吞的,腔調被拖得很長,自帶一種故意的氣人感,眼神似乎還若有若無地瞟著這邊。

  雲飛鏡沒有受到林桓的影響。在她身邊,吳志宇和劉贇超聽到對面這麽說,速度都加快了一些。但雲飛鏡仍然保持著原先的頻率,一直把這道題做完。

  不遠處的王老師和李老師收了聲,他們好像交換了什麽東西,然後朝自己心愛的學生們走來。

  雲飛鏡的計算恰好在這時候收尾。

  她把筆合回筆蓋,不卑不亢地說:「老師,我也做完了。」

  王老師拿起雲飛鏡的答案一看,心裡立刻就喜歡上了——和那天聯考時他透過窗戶看的一樣,雲飛鏡字迹清秀,解題過程簡練,却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採分點。

  她兩道題的答案都是對的。

  反觀另一邊,李老師拿起答案紙,差點被林桓把鼻子氣歪。

  「空白的」李老師問林桓,「你就交張白紙給我」

  這情况實在太讓人意外,吳志宇仍然在埋頭苦算,劉贇超却已經忍不住停筆看了過來。反觀對方的同學,看起來也沒有好上多少。

  林桓嘿嘿一笑,做了一個翻轉的手勢:「老師看背面啊。」

  直到這時,雲飛鏡才注意到他的手掌非常的薄,而且手背上青筋浮現,掌心皮膚乾燥起皮,好像被石灰腌過。

  林桓的答題紙比他的臉還乾淨一點,上面隻寫著兩行正確答案。李老師看著那兩個簡略的答案,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顯得得意,一會兒又帶著點惱怒。

  雲飛鏡下意識去看林桓的草稿紙,發現上面也只是淩亂地記著幾個數字,畫了幅簡單的函數圖而已。

  他大部分的計算過程,大概都是靠心算。

  ……確實聰明得有點可怕。

  就是這麽做題大概率拿不著分。

  雲飛鏡好像有點明白,爲什麽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了。

  李老師和王老師顯然對林桓的這種風格已經習慣了,王啓航樂呵呵地說:「還是這麽有個性啊。」

  李老師臭著臉把那張紙還給林桓,自己則看了一眼雲飛鏡的答案,表情說不出的眼饞。

  ——乾乾淨淨的小姑娘,水靈靈的,懂事又聽話,一步一採分,英語語文都不差,多好的孩子!

  ——他怎麽就晚了一步沒撈著!

  林桓朝栅欄雲飛鏡的方向走了兩步,這回他臉上帶了點笑模樣:「你不錯啊。」

  雲飛鏡問他:「因爲我把題做出來了」

  如果是因爲這個……吳志宇和劉贇超的速度也沒有比她慢多少,他們現在也做出來了。

  而且對面三中李老師帶的剩下兩個男孩,也同樣挨個交卷。

  大家都是天之驕子,差的這一分半分不算什麽。僅僅兩道題,也不能就此果斷地定出高低。

  「沒有,主要是靠你同行的襯托。」林桓笑眼窺著雲飛鏡,另一半目光却放在雲飛鏡身邊的兩個男生身上。

  劉贇超當場就被激怒了,撲到栅欄上想伸手撓他。

  從舉止風格上看,劉贇超真應該去當李老師的學生。

  吳志宇微微低頭,小聲和雲飛鏡科普:「他們兩個不太對付。劉贇超喜歡打籃球,林桓你看出來了,他這人嘴賤,一聽說劉贇超的愛好,就損了他的個頭兩句。」

  「然後他們杠起來了,約好放學比一場。那次劉贇超連扣了林桓五個帽,把林桓扣到當場心臟病發。是真的心臟病發,那天救護車都開進來了……」

  雲飛鏡:「……」

  她又忍不住仔細地看了看林桓那毫無血色的嘴唇。

  林桓沒理張牙舞爪的劉贇超,眼神緊盯著吳志宇的方向,很警覺地問:「你說什麽呢」

  吳志宇抬起頭,笑容綿裡藏針,竟然非常有王老師的風範:「我和我們班同學說話呢,你三中的著什麽急。」

  「我要是你,我就離她遠點。」林桓突然嗤笑了一聲。

  那句話聽起來實在不怎麽善意,吳志宇笑眯眯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雲飛鏡也皺眉看了回去,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莫名地,一種突兀而確定的感覺升上雲飛鏡的心頭——他看出來了。雲飛鏡想。

  不知道爲什麽林桓這麽敏銳,但雲飛鏡能感覺到,他看出來過自己身上曾發生過什麽。

  那一瞬間雲飛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情裡是否泄露出什麽,但下一刻林桓撇開眼睛,聲音還是那麽欠扁。

  「她有點潔癖方面的强迫症,你沒看出來嗎沒看出來的話,男女有別四個字够不够你別靠她那麽近」

  他竟然主動幫雲飛鏡打了個圓場。

  吳志宇連忙跟雲飛鏡確定這件事。

  雲飛鏡推說不是那麽回事,就是她剛剛在花壇邊上做題身上沾了點土,不願意蹭到吳志宇身上。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林桓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兩邊學生交流完畢,王啓航對他們三個打了個手勢,示意收工。

  他讓吳志宇把操場上撒歡的猴孩兒們集合一下,又讓劉贇超幫他印一份卷子——從那個題的新鮮程度來看,大概是他剛和李老師交流完的,兩邊都有。

  至於雲飛鏡,他眼疾手快地收起那兩道題塞到雲飛鏡手裡,讓她找個時間抄在教室後排黑板上,當思考題,班級同學做不做都隨他們的便。

  那兩個男生領了任務跑遠的,只有雲飛鏡看見林桓對自己比了個手勢,就在栅欄附近磨蹭了一小會兒。

  林恒看著雲飛鏡,姿態有點彆彆扭扭的:「你喝不喝奶茶」

  「咦」

  「喝不喝!」

  「……喝」

  「哼。」林桓就狀若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小女生都喝奶茶。行了,改天我請你。」

  「……」

  雲飛鏡看著他病態蒼白的側臉,一種近乎荒謬的感悟從心間升騰而起:這男生不是在道歉吧

  因爲剛剛不小心說漏嘴她不希望別人知道的事,所以在委婉地表示道歉

  林桓下面做的事,讓雲飛鏡知道那不是錯覺。

  他指了指雲飛鏡的袖口,揮手比了個手刀的姿勢,語氣還是很不客氣:「你沒有更長的長袖了沒有的話帶對兒護腕。」

  雲飛鏡猛地一低頭,只見自己袖口在做題時稍稍蹭上去一點,露出了關節上的的一綫青痕。

  她身上的舊傷這半個月已經差不多都褪下去了,手腕關節這裡,是那天和周海樓打架時,對方用手刀砸出來的。

  她低頭拽下袖口,再抬頭時,林桓已經雙手插兜,晃悠悠地走遠了。

  他和雲飛鏡一樣,離自己班級裡的兩個男同學隔一段好大的距離。

  只不過雲飛鏡會下意識離男同學遠一點,是出於某種歷史原因。而他大概……

  他大概就是瞧不上吧。

  ————————————

  在距離一中一墻之隔的派出所裡,陸縱臉色陰沉地聽著面前訓導員的教育。

  嚴錚青坐在他旁邊,表情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只是少了幾分攻擊性。

  在弄清楚闖入一中只是個誤會——其實派出所根本不相信是誤會,陸縱的那個氣質太匪氣了——他們就被宣布要接受思想教育,然後再由家人領回去。

  給他們做思想教育的訓導員已經見慣了小混混,知道如果第一次犯錯不好好把人震住,等成年後大概就只能在看守所看見他們了。

  所以訓導員響鼓用重錘,錘得嚴錚青雙眼發花,陸縱心頭一個勁兒冒火。

  他們兩個的不以爲然,當然都被訓導員看在眼裡。

  等過了一會兒,陸縱父親的秘書趕到之後,訓導員心裡了然地「啊」了一聲。

  原來是有錢人家給慣出來的,不然怎麽能教成這個德行。

  秘書倒是客客氣氣地簽字領人,但訓導員還是多說了兩句。

  一中和三中都是省裡的重點中學,萬一出個什麽意外,不要說上面領導全都看著,就連全省人民一定也都盯著。

  有錢了不起嗎有權了不起嗎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能在小範圍內一手遮天,偷梁換柱,但你難道還想做下大案,激起民憤,然後再堵住悠悠衆口

  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再往前的大明,錦衣衛骨頭都爛了!

  這種行爲踩在危險綫邊緣,年齡也在未成年邊緣的男生,回去之後要是不好好教育,搞出事來的一定就是他們!

  兩個「少年犯」最終灰頭土臉地被送出派出所。

  陸縱還想在一中門口等雲飛鏡放學,却被秘書嚴厲地喝住。

  「陸總都知道了,讓你不許再去打擾人家女孩子。對方都轉走了,你還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嗎」

  秘書一字一句地重複著陸縱父親的口令:「陸總說他會好好備禮謝謝雲同學,大少這段時間先冷靜冷靜,就留在家裡學習吧。」

  至於嚴錚青,這是別人家的孩子,秘書的態度倒是很客氣。

  「嚴少去哪兒我送你吧。」

  嚴錚青黯然地看了一中校門最後一眼,把頭緩緩地靠在冰冷的窗戶玻璃上。

  「隨便哪兒……快點開走吧。」嚴錚青低聲說,「你說的對,她都轉走了,就是爲了避開我們。我再過去見她,又有什麽意思呢。」

  秘書發動了車子,一中的輪廓在車窗外漸漸遠去。

  嚴錚青悵然地用窗戶玻璃抵著自己一跳一跳作痛的太陽穴,心想要是雲飛鏡知道他和陸縱剛剛的遭遇,想必會又是不屑,又是高興吧。

  ……其實他想多了。

  雲飛鏡回教室後就在後面黑板上抄題,抄完題又趕緊做劉贇超印回來的卷子。

  等卷子做完了,她開始心算自己圖書館究竟能積多少積分。

  ——她過得這麽充實而有意義,早就把這兩個人進局子的事給忘了。

  ——————————

  另一邊,周靖坐起來後,嘴裡念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雲飛鏡」。

  華秘書想請家庭醫生來給他檢查一下,但周靖只是草草地揮了揮手以示不同意——他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

  現在周靖滿心滿眼裡隻惦記著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想辦法查一下我和她的DNA。」

  周靖沒有說那個微妙的「她」字是誰,然而華秘書已經很明白了。

  第二件事則是:「轉學的事,你已經辦了」

  華秘書苦笑了一聲,對周靖點頭應是。

  周靖臉上露出痛惜之色,但他沒有對華秘書多說什麽。

  畢竟他心裡非常清楚,華秘書只是遵循他最開始的指示。而周靖當時的心境,確實是想讓雲飛鏡離開自己的兒子,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

  華秘書看他臉色不虞,連忙寬慰補救道:「一中是全省出名的好學校,雲同學的班主任還是學校校長,她去了新環境也是不差的。」

  周靖無力地揮了揮手,沒把這話當一回事。

  他的女兒本來不必去外面讀書啊!

  至於第三件事,那就是……

  周靖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句話,他每個被擠出的字間似乎都帶著微末的血氣。

  「你去查,她在校醫院是怎麽回事。」

  路過科室門口偶然聽過的那場對話,如今像是烙印一樣,每個字都被深深釘進周靖的心裡。

  ——爲什麽雲飛鏡會需要頻頻去校醫院

  ——爲什麽校醫院最後甚至都不肯給她留下任何醫療記錄,不肯給她開病歷

  ——他的女兒,究竟在盛華遇到過什麽

  當周靖作爲旁觀者時,那段對話裡解析出的每個因素都把雲飛鏡釘死在罪責柱上。他偏袒自己的兒子,早早地帶上有色眼鏡看人,於是得到的每個結果都理所當然,毫無負疚。

  然而當周靖知道雲飛鏡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開始關心那段對話字面裡的含義,像任何一個普通人,像任何一個「人」一樣,去思考他本應該第一時間思考的問題。

  爲什麽雲飛鏡去校醫院的次數那麽頻繁,頻繁到隨便兩個大夫都知道她是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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