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默認卷 第9章

　　兩個月後，柏安顏宇和Lisa主演的片子播出，片名定為《三人之行》。

　　V圈在早上八點發佈片源，到了晚上八點，購買量已經破了三十萬，瞬間壓過了霸榜幾個星期的片子，官方連發了三條消息播報，粉絲區也在短短一天內改天換日，被《三人之行》淹沒。

　　這一切發生時，顏宇正在酒吧里和朋友醉生夢死。

　　兩個月來，顏宇的朋友們輪番被他約出來喝酒，最終都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被顏宇的酒量虐得灰頭土臉。這個朋友也不例外，他面如土色地用手蓋住杯口，擋住顏宇又要倒酒的手：「哥！我給你叫哥了行嗎，咱別喝了！」

　　顏宇嫌棄：「你才喝幾杯？」

　　「幾杯不是問題，問題是誰禁得住三天兩頭這麼喝？哥，顏哥，你這倆月怎麼了？你是不是失戀了啊？」

　　顏宇：「……」

　　心事被人無意間說中，顏宇拿著酒瓶的手一僵，瓶口拗向自己的杯子，忿忿嘀咕：「不喝就不喝，找那麼多藉口。」

　　朋友一聽，覺得他語氣和反應都不太對味兒，哭喪著的表情被驚訝取代，手肘支著吧台坐直：「你該不會……真失戀了吧？」

　　顏宇懶得理他，語焉不詳地「唔」了一聲，舉了杯子就往嘴裡倒，放在台面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許常寧的名字躍進朋友的視線，他趕忙拉住顏宇的胳膊，揚了揚下巴，提醒：「手機！手機！來電話了！」

　　顏宇低頭一看，把酒杯放在桌上，拿著手機按下接通，下了卡座，擠過人群往衛生間走。

　　那邊許常寧大概說了什麼，顏宇一概吼著「聽不見」三個字作為回答，等到進了衛生間外的走廊上，音樂聲和人聲小了點，才問：「什麼事？」

　　許常寧的聲音極其興奮：「你們片子上了你知道嗎？臥槽太刺激了！你快上V圈看看去！屠版了都！不知道的以為是柏安你們倆拍的鈣呢！！！」

　　顏宇一恍，靠在了走廊的牆壁上，有兩個女人相伴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顏宇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走上來直接挑起了顏宇的下巴就要湊近，顏宇擋開了她的手，把手機揣回兜里，直起身離開衛生間，擠出了酒吧門外。

　　過了會兒，朋友的電話來了，問他是不是掉進了馬桶里，得知他已經離開，罵了一聲掛了電話。

　　顏宇在酒吧街上一個人溜達，在路邊看著一個靠在車邊上哭著嘮叨「為什麼她不喜歡我」的男人。他站路邊聽了起碼十來遍，覺得和這個男人同病相憐，蹲到男人面前，打了個響指：「兄弟，用不用我幫你打個車？」

　　男人搖頭：「為什麼她不喜歡我？」

　　顏宇沈吟了幾秒，現身說法：「有可能是因為你們倆性取向不匹配。」

　　男人繼續搖頭：「為什麼她不喜歡我？」

　　「你他媽是復讀機嗎？」顏宇不耐煩了，站起來用腳踢了一下男人的腳：「你家住哪兒？」

　　男人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遍，顏宇在路邊攔了輛出租，粗魯地把人塞進去，看著車屁股跑遠，捻了捻彷彿沾了酒氣的手，哼了一聲，不知道是說自己還是說那個男人：「為這麼點事就買醉，出息呢。」

　　他沿著街頭漫無目的地散步吹風，許常寧的話始終在胸口盤桓，終於在第三輛出租車在他身後按喇叭時站定，坐進車里。

　　深夜十一點半，顏宇回到家，進門把鞋子外套一甩，邊走邊脫衣服，到了浴室門口時身上只剩一條內褲。把這最後一層脫掉，關上浴室門，衝了十多分鐘的澡，洗掉身上的酒氣，出來靠到床邊，拿起放在床頭櫃的平板，登陸了被他晾了兩個月的V圈。

　　果然，如許常寧所說，官方區和粉絲區的頭版頭條都被《三人之行》佔領，尤其是官方資訊區，一共五條公告位，《三人之行》佔了四條：

　　——柏安顏宇世紀同框化學反應熱烈，合作女神Lisa，新片《三人之行》於今早八點上線。

　　——《三人之行》購買量突破十萬！

　　——《三人之行》購買量突破二十萬！

　　——《三人之行》購買量突破三十萬！

　　顏宇看到三十萬的購買量嚇了一跳，V圈不比娛樂圈，這樣的購買量已經突破柏安所創的二十四小時購買量的記錄了！

　　驚訝之余，滾動著鼠標向下瀏覽，三人之行的片源已經飄紅，後面跟著一個「爆」字，再往下，是官方轉載的粉絲剪輯，其中有單剪了柏安和Lisa的，有單剪了顏宇和Lisa 的，但最火的，還是一個名叫「王見王」的柏安顏宇cut，無論是播放量還是彈幕量，直接甩出前兩個幾十倍。

　　顏宇強迫著自己把鼠標移開，但鼠標好像變成了鐵釘，那個視頻像是磁力超強的磁鐵，硬生生把移開的鼠標拉扯回去，「咔噠」一聲輕響，一個視頻框彈出來，開始播放。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顏宇打算關掉那些總愛「沒事空吆喝」的彈幕，無奈他不熟悉V圈，找了半天沒找到關閉的選項，只好盡量不受那些時不時飄過的話語影響全神貫注地看著畫面。

　　你看，或者不看，彈幕永遠在那裡。

　　即便顏宇刻意忽略，總有那麼幾條顏色特殊的字母闖入視線。

　　開場時，三人久別重逢，彈幕刷——

　　「顏宇站在柏安身邊感覺好嬌羞啊！快告訴我這是我的錯覺！」

　　「姐妹，不是錯覺，是真的！！！」

　　顏宇撞破柏安和小優做愛，和柏安翻臉，彈幕刷——

　　「我這麼愛你，你居然出軌，該打！」

　　「柏安！你手往哪兒放呢！！！」

　　「臥槽柏安太寵了吧，挨打還要摟一下顏宇的腰，我真情實感地枯了！」

　　顏宇不經意地一抬眼，看到了上面飄過去的彈幕，抿了抿唇，又把視頻往回倒了一點，畫面上的自己正衝進屋裡撲向柏安，只有短短一瞬間，柏安確實用手攬了一下他的腰。

　　「什麼時候……」顏宇驀地捂住了眼睛，手慢慢下滑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橫放在人中的食指之外熱燙的紅爬出。

　　視頻繼續播下去，兩人扭打的畫面出現，彈幕爆發——

　　「大型家暴現場！「

　　「打媳婦兒，柏安你會後悔的！」

　　「你們仔細看啊，柏安根本沒還手！」

　　「寵溺縱容攻，男友力爆棚，啊啊啊啊我死了！！！！」

　　最後顏宇騎在柏安身上，一大片彈幕直接糊住了畫面，各種顏色的「啊啊啊啊啊」和「我死了」以及「我可以」刷過。顏宇把鼠標一摔，終於爆發，怒罵了一聲：「有毛病嗎！」

　　他和柏安在打架啊，他是靠自己實力翻身的，怎麼到了彈幕里就變成柏安故意放水寵老婆了？！

　　顏宇退出視頻到粉絲區查看，果然，這個視頻已經登上了頭版，不管是誰，只要進入V圈，一眼就會看到這個視頻。他低聲罵了一句，心裡湧出了強烈的羞恥與不安，如果柏安看到這些誇張的彈幕……會不會覺得惡心？

　　一想到柏安可能在和自己看同樣的視頻，漫不經心地看著屏幕上的自己，羞恥不安之中，又泛生了一種詭異交纏的焦慮與快感，就好像柏安的視線穿過了屏幕，直達自己身上。

　　肩膀、脖子和臉上傳來針扎似的熱，顏宇把平板仍在一邊把自己撲進被子里，用力揪著被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顏宇，你是變態嗎？」

　　他在被子里埋了五分鐘，最終抵不住內心的渴望，爬起來找回那個視頻，繼續往下看，由於版權原因，剪輯中不能出現超過三分鐘的連續片段，畫面一閃，已經到了江邊。

　　彈幕不知疲倦——

　　「我cnm這就是gv吧！！」

　　「刮什麼鼻子，直接親啊！我真想鑽進去按頭！」

　　「鬼才編劇！」

　　「都他媽這樣了，還不來一髮嗎？」

　　像是應彈幕所求，下一個場景，到了三人一起的那場床戲。

　　夾在中間的Lisa被剪掉，兩半拼接在一起的屏幕上，柏安和顏宇視線糾纏著，隔著屏幕，也能從顏宇逐漸泛紅的身體感覺到現場不算升高的溫度。

　　顏宇目不轉睛地盯著視頻，待到柏安脫得精光不斷進攻著身下肉體時，時隔兩個月，他恍然間又被拉到了一直刻意忽略的、拍攝那一天的下午——柏安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體又回到了眼前，冷淡的眼神染上了強勢與熱烈的灼熱，不斷落在自己的臉上、身上……顏宇忍不住後腰一軟，一股熱流向下湧去。

　　平板陷進了被子里，揚聲器被柔軟的布料擋住，肉體拍擊聲與喘息聲變得朦朧，顏宇跪趴在床上，臉埋在臂彎里，咬著牙將另一隻手伸進內褲里上下動作。

　　越是暢快越是空虛，沈湎在酒精里與柏安毫無聯繫的兩個月已經足夠他想清楚——他喜歡柏安，但他的喜歡只能是一場無望的暗戀。就算柏安看到了視頻也不會在意。在柏安眼裡，他和以往合作過的搭檔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顏宇討厭自己這樣做賊似的窺探，這樣像極了他那個病態的媽媽，輕賤自己去追逐輓回一個對她不感興趣的人。

　　那些暗中的在意和矜持的等待已經是他的自尊允許他做的全部，一切都該在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結束。可是……為什麼這樣不甘心呢？

　　遠在城市另一端的房間里，柏安同樣靠坐在床頭，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霸榜的「王見王」，視頻暫停著，沒有彈幕，只有顏宇赤裸著的特寫，手指落在屏幕上，沿著顏宇的腰向上觸碰，在他的胸口停住，片刻後轉上他的脖子，划過他的下巴，落在那雙發紅的嘴唇上，重重地抹了一下。

　　顏宇的皮膚被乾熱的火燒得發紅，像是有人從他的腰一直撫摸到了胸口，帶起了一陣陣不由自主的顫動，臂彎處快要被他的眼眶灼傷，柏安的眼神、嘴唇、手還有線條完美力量十足的肌肉......無數片段在他腦海裡不間斷地連閃，最後他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疑問：他那時候，是想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