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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373|故國神遊(34)三合一
故國神遊(34)

和敬是乾隆和孝賢皇后所出的嫡女。這位皇后孩子生的不少,可活著的只剩下和敬公主了。以乾隆現在對孝賢皇后的感情,可想而知,對和敬該有多疼愛。

和敬的額駙出身科爾沁蒙古勛貴,這一支勛貴很不一般,是孝莊太后娘家那一支。這幾個孩子便是孝莊親哥哥的曾孫子,九歲便養育宮中。跟皇子們一道兒讀書教養,說起來,這孩子跟和敬也算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到了婚齡,乾隆心疼女兒,把當做半個兒子養的少年指給自家的女兒做了額駙,出嫁後也捨不得女兒去蒙古,便叫夫妻常駐京城。若不是去年額駙的長輩身體欠安,和敬也不會陪著額駙回了一趟蒙古。這不,才去了半年的工夫,宮裏來來回回的就派了好幾趟的人了。

她婚姻順遂,跟額駙感情極好。成親四年,頭一年便已育有一子。對外孫乾隆尤其珍愛,名字取了十二個字的長名字,可見其有多寶貝。後面三年和敬是為她母后守孝,並沒有子女出生。

如今才二十歲,備受寵愛的固倫公主,跟和婉的氣質是完全不同的。

和婉是被拉著來的,來時因為倉促,穿的是日常的便裝。因著失儀,她進門就請罪。

但和敬則不同。她肯定是知道和婉朝這邊來,才快速趕來的,也來的急,穿的也是便裝,但她卻絲毫沒有和婉的拘謹,一進門就笑盈盈的叫祖母,跪下叩頭時滿眼都是歡喜。林雨桐伸手拉她起來,她也順手抱著林雨桐的胳膊,很自然的流露出十分的親昵來,「皇祖母,早就該來請安的。還想著等回稟了皇阿瑪再來,卻不想朝中事情不斷。孫女說要來,額駙偏攔著,說冒冒失失的不像個樣子。這不,今兒聽奴才們說妹妹來了,孫女便厚著臉皮跟來了。」

「什麼時候都不晚。」林雨桐拉著她坐著,「原也沒想著驚動你。不過是永璧過來,說和婉身上有些不協,這才帶過來給我瞧瞧。」

和敬馬上撫掌:「莫不是有了?」

和婉眼眸一暗,微微搖頭,「就是夏日天熱,食欲不振。大哥偏當大事來辦。」

和敬眼裏就有些羨慕,「有哥哥惦記是福氣。」

和婉倒是不好接話了,和敬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沒了。

這不是一個好話題。

和婉隨即馬上跳過這茬子事,「姐姐如何知道我來的?必是又叫人給我送東西去了?」

她是和親王弘晝和吳扎庫氏的嫡女,也是和親王府唯一的格格,自小便過繼宮中,養在皇后富察氏膝下。和敬對這個妹妹也還算是照顧,得了什麼好的,便著人給和婉也送一份。

和婉這麼一問,和敬倒是愣了一下,剛才太著急,也沒問下面的奴才是怎麼知道的,不過內務府的奴才就是這樣,她得寵,下面的人總有什麼手段跟她賣好。不過以後要再是如此,只怕就要得罪人了。她將這事記在心上,就道:「是啊!原是下面的奴才從江南帶的胭脂水粉,顏色是極好的,我叫人給你送去,卻不想還不到地方就瞧見你出門了。這不,都是些沒出息的,東西都沒給你,直接回來先告訴我。」

和婉抿嘴笑:「原也是我的不是。該叫人跟姐姐說一聲的。」

和敬拍拍她的手,很溫和的樣子。

這麼一來一回,林雨桐就看出這兩姑娘的性子了。和敬很好,被寵著,但又因為沒有同胞的兄弟,因此不曾恃寵而驕,為人很有些獨到的地方。

和婉呢?她不知道和敬來的快不正常嗎?知道!可知道還給對方遞了梯子,為何?因為對這種的事她其實是無能為力的。當跟一個人不能相比也永遠不可能比的過的時候,你就得學會比別人低一頭,永遠叫對方舒服。而和婉就做到了這一點。在這一點上,她倒是同她阿瑪有許多相似之處。

和敬很周到,跟和婉說完了,就問林雨桐,「怎麼不見永琅?我來還給他帶了不少東西。您瞧,這還都沒見過呢。」

弘暉不在,今兒外面那麼熱鬧,他也待不住。見和敬問了,林雨桐瞧著也快到飯點了,叫就嬤嬤,「去瞧瞧人在哪呢。」

人還真不在書院。

今兒報名的人員很雜,有四五十歲花白了頭髮的老者,也有七八歲孩童。有渾身錦緞,被家僕簇擁著的權貴子弟,也有背著乾糧,身上打著補丁的寒門子弟。更有好些個前來會試的舉子,他們成群結隊,有心動想要報名的,也有堅持科舉是正途,從而帶著挑剔的心態在這裏來回瞧的。

好些個宗室子弟也來了,但是本人卻不往裏面擠。這裏較城裏涼快的多,書院對面的大路兩邊,林木茂盛,裏面亭子遊廊,假山石凳,便是石板地上坐著乘涼的也大有人在。當然好地方是被這些權貴給佔著的,別的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走開了。

這些人在一塊,就說,這老聖人住哪呢?來的差不多都是『永』字輩的,四爺跟他們又遠了一層。這些孩子不是把他叫叔祖,就是伯祖父的,也都基本沒見過他。心裏本就好奇。又是突然沒了突然又出現的,這就又好奇加好奇,都在猜,人是在哪住著呢。

想著去找原本在這裏念書的那幾個同宗兄弟打聽打聽,到哪這人現在都在書院裏面幫忙呢,隻說晚上忙完了,兄弟們一塊兒聚聚。當然了,這是客氣話。因著當年弘晳的事,宗室子弟很少成群結隊的往一塊兒湊。這會子這裏這麼多人,都屬於你跟我熟,我跟他熟,但你跟他肯定不會熟。因為三五便成群,大家還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的好。不過因著每年過節祭祖,宗室裡總要聚在一處的,也算是都彼此認識。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大家聚在一塊才沒事。找人套近乎,被人家算是委婉的拒絕了。這就沒戲了。有人對十四家的孫子略有微詞,覺得這就抖起來了。

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呢,就見永璧帶著人騎馬過去了,一路連停都不停,不知道有什麼事。沒法子,這位有時候也不是誰想巴結就能巴結著的。他也是不敢惹是非的。

誰知道他出去有一個多時辰吧,就又回來了。架著馬車,從道兒上過去,直接往書院去了,不過入的是側門。真猜著永璧忙什麼事呢,緊跟著,就見和敬公主府的馬車又進去了。看那前呼後擁的架勢,還有公主的華蓋,這必然是和敬就在裏面坐著的呀。

一行人就起身盯著馬車,馬車又從側門進去了。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明白了。之前不知道老聖人在哪住的,現在好似找到了。人就在書院裏呢。

這一群宗室子弟的後面,跟著一個穿著並不光鮮,年紀已經在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男子,他緊緊的盯著馬車,然後慢慢的垂下頭,緩緩的朝後退去。樹蔭下,此人顯得跟別人有些格格不入。

這些子弟都像是跟這個人不熟,對此人也不大怎麼兜攬。

他們自己說自己的。這個說,要不要遞帖子。

那個說,遞帖子也不知道要往哪裏遞。

後面不知道又誰就在攛掇永宣,說你去!你去合適。

永宣是老怡親王的孫子,若是去見老聖人,永宣比較佔優勢。老聖人肯定對怡親王這一支後人會寬容許多。

永宣卻擺手:「不成!不成!等入了學了,該見的時候也就見了。」

這話一出,大家就覺得沒勁。來的人裡,有幾個是能考上的?

正說著話呢,就見大路上有一男童溜溜達達的走來了,這孩子一身蜀緞白袍,手裏拿著把小扇子走的悠哉悠哉。可他身後跟著的人大家卻都認識,此人正是之前在太后宮裡伺候的張保。

勞動張保親自跟著,那眼前這個小童是誰大家基本都猜到了:這便是過繼到仁慧皇帝名下的皇子永琅。

其實這名字跟怡親王弘曉的第二子的名字重了,但那邊一說這個養在外面的皇子名叫永琅,原本的永琅就不能叫這個名字了。悲催的孩子直接改名叫永良。沒有金玉那般貴重了,也不要那個『玉』了,直接叫永良其實也挺好。

永良盯著弘暉的時間有點長,弘暉能察覺不到嗎?他今兒是幹嘛來的?今兒就是奔著這些宗室子弟來的。

那麼一群人,本來都該是一樣身份的人,但細看,還是能看出差別來。日子過的好的,家裏的情況還算不錯的,這些人就衣著光鮮,身上的配飾件件精緻。可也有看著光鮮,但其實早已經不鮮亮了,不看別的,只看腳上的鞋,打眼一瞧就能分出貧富來。

他站住腳朝對方看過去,那麼些人也都看了過來。弘暉不怎麼認識這些小子,說不得他們的老子來了,他基本還能認出來。但是現在,這些孩子基本都不認識。

而對方那麼些人就算是猜出他是誰,可這……如何稱呼呢?

按說,大家的身份其實是一樣的,也是平輩人,算是同族的兄弟吧。可畢竟第一次見面,對方呢,是皇子是真的。可對著他直接稱呼一聲阿哥又不合適,這位並沒有在皇阿哥中序齒。當做一般的宗族兄弟,喊一聲『你小子上哪去?看見哥哥們不知道過來打聲招呼?』,好像還真沒這個膽子。人家的嗣父是仁慧皇帝,他還養在老聖人膝下。他這身份,便是造反,也要不了命,頂多就是被圈禁。所以,這位只要不往死的作,那基本上是前途相當無量的。

按說就算是這麼著,也不至於就看著他就把人嚇的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了。可這小子也邪性,那眼睛看過來,總覺得像是被自家阿瑪給盯著,很不自在。

弘暉也是怔愣了一瞬,然後眼睛從這些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這人遊離在這一群人之外,保持著距離不靠近,但顯然,又是這麼一夥的,畢竟這麼多宗室子弟在這裏,有些出來腰上還特意纏著黃帶子,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呀。他這麼一站,想看不見也難。不過眯眼細看,倒還真認出來了。

這是八叔的孫子,弘旺的兒子肅英額。按年紀算,他現在也有二十四五了吧。

當年皇阿瑪冷落了八叔那一脈,但是弘旺一直也在宗室之中的。不過是一直也沒怎麼用便是了。倒是到了弘旺的兒子這裏,他還是用了。因此,對此人還算是有印象。那個時候早已經是事過境遷,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而現在,情況跟自己那時候又不同。弘旺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他也不知道。不過因著看肅英額的時間有點長,張保就察覺了。在弘暉耳邊低聲將弘旺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張保很機靈,對當年八叔跟皇阿瑪的事他一句也不提,像是篤定他知道一般,隻說些雍正年之後發生的事。

他一說,弘暉就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收回視線。才要說話,就見人群裡走出來一個少年,細看了兩眼,好似有點印象,這是十六叔家的孫子永瑺。

永瑺是出門的時候被自家祖父給叮囑過了,說要是遇到養在老聖人膝下的小阿哥,要恭敬著些。他問祖父說這個恭敬得有多恭敬才算是恭敬,結果祖父說,「對你祖父有多恭敬,對那位就得有多恭敬。」

呵呵!要不是祖父在皇上南巡的時候還能出來當差,監理國事,他都以為祖父是老糊塗了呢。這段時間,祖父是燒香拜佛,把家裏弄的烏煙瘴氣,跟著魔了一樣。以前從不信這些人,現在竟然突然虔誠了一起。當然了,這些都不敢大張旗鼓的叫人知道。但事實上,就是如此。可叫自己真對這個一個孩子恭敬的跟對祖父似得,他也拉不下這個臉。能先恭敬的打招呼,這已經是極限了。因而他此時臉上帶著三分恭敬,三分親切,三分熱情,還有一分試探和打量,先說話了:「是琅兄弟吧?這大熱天的怎麼出來了?」

弘暉微微點頭:「原也沒想著外頭這般熱。」他朝來時的路指了指,「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去進去坐坐?」

「這怎麼好?會不會太打攪……」永瑺心裏還有些怯,想著客氣幾句。

弘暉已經轉身了,「無礙!書院後頭的園子沒人,去那邊便是了。」

永瑺還要客氣,不知道被誰給踢了一腳,後邊馬上就有人接話,「好啊!好啊!來了這麼長時間,人太多,還沒進書院轉過呢。如此甚好!甚好。」

有人應了,那自然一擁而上,就都動了。弘暉都走了好幾步出去了,扭頭一看,見肅英額還在最後,臉上沒有多的表情,但腳下卻前半步後半步,顯得有些猶豫。

弘暉停下腳步,吩咐張保,「看周圍還有沒有自家人,天怪熱的,都叫過去吧。專門打發人在附近等著,別怠慢。」

張保點頭應著,招手叫了個小太監吩咐了幾句。見別人都走了,隻八爺的孫子還在猶豫不前,他知道小主子的意思,便過去笑道:「阿哥爺快些去吧,若是還有事未辦,交代給奴才便是。」

肅英額一愣,臉上的愕然根本就來不及掩飾,忙拱手誠意的跟張保致謝,連忙小跑幾步,追了上去。

他依舊低調的走在最後面,距離誰都不遠不近。從側門進去,裏面是一個個規整的小院。順著大路往裏走了不遠,就被弘暉帶著拐彎,從別的地方朝後繞去。可這一群人已經看到和敬公主之前所乘坐的馬車了,就在側門進去的那條路的頂端。

大家把這個位置都記下,卻沒人說破。作為第一個跟弘暉說話的人,永瑺就一路跟這個小阿哥搭話,問說:「這路邊種的是什麼花木,不見花也不見果……」

看來宗室這些孩子是給養廢了呀,「那不是花木,那是果樹。這園子裏種的沒一樣是廢物。」

這話聽在耳朵裡怎麼這麼彆扭了。

肅英額就聽到前面的人議論,一個說:「廢物……這話怎麼像罵人呢?」另一個就道:「話裏有話,聽懂了就行,說出來挑破,有意思?」

是沒什麼意思。

那邊不知道誰故意抬杠,就道:「那樹下的草倒也長的好!」

這是懟之前的不養廢物之說。

弘暉沒回頭看,隻道:「以後還能來,那就得記著,那草更不能動。那是母后皇太后養的藥草,瞧著不起眼,但卻當大用。」

這又是一句話裏有話的話。

永宣心裏就不由的納罕,這孩子過繼出去真可惜了。宮裏的皇阿哥除了年長的那兩位不算,剩下年紀還小的瞧著並不怎麼出色。倒不想,這裏藏著這麼一位。

當然了,這樣的想法菜一閃而過,那所謂的園子就出現在了面前。

一大片湖?不!不是湖,是池塘。裏面應該養著魚蝦,池塘裡此時長的蓮蓬。而圍著池塘周圍,像是種著某種牧草,特別種植的。在外圍,就是各種的莊稼和菜地。

湖邊倒是建了幾個亭子,亭子也大,茅草頂的,下池塘的小船都停在亭子周圍。

弘暉招呼著人在亭子裏坐了,正好嬤嬤四處找人就給找這裏來了。弘暉自是不會回去見什麼公主,隻道:「告訴娘娘,我在這裏待客呢。」

林雨桐一聽,立馬叫人給準備吃食去。

池塘邊上的小池子的網兜裡就養著隨時能吃的魚,莊子上另有雞鴨鵝宰殺了直接吃。菜蔬瓜果從地裡直接採摘便是了,「送幾罈子米兒酒去。把廚子叫去幫著烤,一邊吃一邊玩去吧。」

不管吃什麼,只要在這裏吃飯了,那回去都有的跟家裏交代,因此一個比一個有興緻。

陪林雨桐的和敬也不見怪,哈哈就笑,「難得有機會聚的這麼齊整。」說著就喊外面候著的嬤嬤:「趕緊打發人去,找上好的果子弄幾框子來。」說這看了和婉一眼,又道,「再買上好的點心二十匣子,是和婉妹妹的心意。」

正說著呢,永璧進來了,一來就笑,「大姐,別叫下面的人跑了。我早打發管事置辦去了,這都快回來了。叫買了十簍子螃蟹,十罈子黃酒……」

兩樣東西,自然有一樣是替和敬買的。

和敬就樂了,「今兒咱也吃螃蟹。正當時呢。」

永璧就笑著跟林雨桐道,「皇祖母千萬給我留兩隻,我先陪客去。」

這邊禮物一到,那邊永璜和弘曕就得了信了。永璜叫人買了點心,弘曕叫他的莊子上的人送了兩籠子鵪鶉過去。說是身上有差事,叫他們自己玩,就不過去陪著了。

這些做客的,說起來也是宗室子弟,可如今就是混日子呢。好些都是混個侍衛,還算有一份自己的俸祿銀子。其實風光早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像是兩位公主,作陪的永璧,還有果親王、以及大阿哥,這些人說起來是關係都不遠,可實在是算不得熟人。等閑上門,遞了帖子人家都未必有工夫見的。

而此刻,一個□□歲的孩子在這裏宴客,便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往這邊送東西,這是給這個孩子面子,但更是給老聖人的面子。也就是說,老聖人在皇上那裏絕對不是一個符號。

那麼,之前隻想來湊熱鬧的,心態都立馬不一樣了。進入了這裏,便是這輩子遇到的最大機遇。要不然,像他們這樣的宗室子弟,能怎麼樣呢?一代一代下去,也就是成了閑散的宗室了。

宗室中人當差,要麼你有體面,要麼,就是特別有本事。另外,關係上的親疏遠近也特別重要。他們是屬於跟皇位上的人關係越來越遠的那種人。體面沒有,本事不大,關係又遠,找個機會有多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像是宗室裡,也不是不讓你科舉。可科舉哪一年叫宗室參加,哪一年不叫宗室參加,這參加了又能有幾個名額分給宗室,這都是隨機的。等著這個機會?說實話,還不如去賭坊贏錢來的幾率高呢。在這一點上,都不如在旗的其他旗人。人家還能參加科舉,雖然科舉也會考慮名額限制,差不多跟其他某些省份被錄取的人數持平。當然了,這是相對的。旗人子弟在某些方面比宗室便利,但對科舉而言,旗人子弟競爭也激烈呀。漢人家的孩子是有些讀書有些讀不起書,但是旗人不一樣。旗人是有旗學的,每個旗人男丁都得去念書的。大家都學,然後那麼多人去考,只為了拿三五十個名額,真的太難了。

於是,之前還覺得不知道跟弘暉這麼一個破小孩怎麼說話的大小夥子,都學會討小孩子喜歡了。這個湊過去說:「什麼時候有空,去我那邊的莊子上玩。我那邊沒養別的,倒是有幾隻鹿,挺好玩的。」這都是祖上就養著,然後一代一代繁衍,算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吸引人的東西了。

那個說,「我府裡養著幾盆蘭草,小盆換大盆,現在盆裡都快養不住了。那還是聖祖爺賞給祖父的,要是喜歡,回頭搬來。這裏地方大,倒也適宜。」

吃飽喝足,隨著大溜一起告辭出來的肅英額心裏苦笑,他還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嗎?

人家回府,他就是回家。小門小戶,下人十數人,這便是家了。

家裏現在哪裏還有什麼書房不書房,兩進院子也不到,所謂的外院就是一片倒座房,平時住個下人,主子都後面住著呢。正屋東次間住著嫡母,西次間便是阿瑪常一個人呆的地方。他生母住東角房,西角房還住著一個阿瑪新納的妾。而他則是住在東廂房的。

如今,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嫡母曾經生過一個孩子,比自己大半歲。那時候生在被發配熱河的路上,嫡母早產,排在自己前面的這位兄長就早夭了。從此嫡母是吃齋念佛凡塵俗事一蓋不管的。家事倒是自己的生母管的多些。可家道艱難,自己二十四了,尚無人願與府裡結親。額娘著急,想著別管出身,哪怕是侍衛家出身的也行,總也該成親了。可阿瑪死活不願意,覺得府裡不能有這麼一個無名無姓家世不成的主母,額娘不免說了些難聽的話,阿瑪便惱了,回頭就納了一房妾室。這妾室的阿瑪還真是個侍衛,不僅是侍衛,還是侍衛裡一個不大不小的校尉。他用這樣的方式告訴額娘,別小瞧人。他這把年紀了,只要願意,也有那些在你眼裏很不錯的人家願意把閨女送來做妾。你叫我兒子娶個這樣人家的閨女為妻?埋汰誰呢?!如此,婚事就繼續往後拖著。

他回來,先給嫡母問安。嫡母還是那句話,「廚下給你留著飯,吃了早早安置吧。」

他應著,一出來就聽見西次間的咳嗽聲。這是阿瑪不好意思叫他,用聲音告訴自己他在。於是,他抬腳進去,阿瑪坐在桌前,桌上油漆斑駁,擺著的還是老三樣: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茴香豆,一壺街口十文錢一壺的酒。

「阿瑪,我回來了。」他說。

弘旺眼睛都不抬,隻『嗤』了一聲,「被人撅回來的?」

肅英額搖頭:「沒有。跟族兄弟們玩樂了半日,這才回來的。」

弘旺的眼睛終於抬起來了,「進去了?」

肅英額沒回答,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回答。

弘旺就搓著下巴,「我那位四伯他……改性兒了?」他呵的一聲,「他沒問問你是誰家的?」

肅英額低頭:「並沒有見到老聖人。隻那位小阿哥陪著。還有和親王世子……」

弘旺呵呵一笑,「就說嘛!怎麼叫你進去了?感情不知道你是誰。」他灌了一口酒,「小阿哥……一個孩子知道什麼深淺?以後別去了,老子明兒給你謀差事去。別嫌棄侍衛起點低,一點一點來……」

肅英額抬頭,「阿瑪,兒子想去試試。」

「試試?試試怎麼把面子再給你撅回來?」弘旺就道,「別自討沒趣。你祖父這點臉,別都給丟盡了。」

肅英額便不說話了,就那麼站著,不動地方也不走。

弘旺又『嘖』了一聲,「也不知道你這脾氣隨著誰了。滾滾滾!給老子滾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

肅英額這才退出去,回屋什麼也沒吃,躺著琢磨怎麼著才能入了人家的眼。

他身上別無長物,連個上門像樣的見面禮也沒有。發愁發到後半夜才睡了,可早上一早就醒了,醒了還得想辦法去不是?

可一拉開房門,門上掛著個荷包。是阿瑪身上常掛的那個,他取下來打開,裏面的東西全倒出來,才發現裏面放著二十兩散碎銀子。

他鼻子一酸,走到阿瑪的窗戶根下叫了一聲『阿瑪』。

弘旺還在椅子上坐著,隻雙眼通紅,顯然是一晚上也沒睡。這會子兒子在外面叫了,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兒,含混的道,「滾遠點,老子睡會子覺你叫什麼叫?叫魂呢?」

肅英額這才不說話了,慢慢的退回房間,洗漱吃飯,然後出門。等院子裏的聲音都遠去了,弘旺才推門出去,坐在門檻上,看著門外怔怔的出神。

身後是福晉敲木魚坐早課,東邊是老妾扒拉算盤珠子算計多寡,西邊那個年輕鮮亮的妾也已經打開了房門窗戶,藉著這光,抓緊做一會子針線活。

他抬頭看看小小的四方天,還真有點想念曾經的廉親王府。曾經因為嫡母,他覺得那裏是憋得慌,如今回頭去看,感覺這一輩子最好的日子,還是在那裏過的。

菩薩保!菩薩保!

在阿瑪最後的日子,他給自己改名菩薩保。是希望自己得了菩薩的保佑度過劫難。

不管怎麼艱難,自己到底是熬過來了。

而今,他也希望能把菩薩保這個名字送給兒子,希望菩薩保佑,保佑他少遭人白眼,少受些苦噩災難。

而肅英額出了門,用點零散錢叫小廝去買了十幾個燒餅,用葫蘆裝了水帶上。雇了一輛車依舊去了莊子上。考進去,他怕是有些難的。如果考不進去,難不成要一年兩年的去學,然後再去考?不是他著急,是家裏總得看得見希望。

所以,他打算去書院,另闢蹊徑。

四爺和林雨桐並不知道這孩子去了,就連昨兒他在,他們也不知道。弘暉到底是饞酒,偷喝了兩杯,年雖小,醉倒了。從昨晚散了一直睡到早上該起的時候也不見起。

而四爺昨晚回來的也晚,書院報名的人多,他大概捋了一遍,還帶回來一份有意思的報名表。這個報名表上添的名字是紀昀,籍貫是直隸獻縣。信息上顯示,他是乾隆十二年的解元,十三年會試落榜。而十五年,也就是去年,他母親去世,他現在在守孝。也就是說,今年的會試他是沒法參加的。

而從這次科舉到下次科舉也是需要時間的,如此的話,中間這點守孝的時間,卻能利用上。守孝不讓科舉,但卻沒有說不能求學。

四爺是知道林雨桐對這些歷史上有名,但是沒見過的人都敢興趣。這才特意拿回來叫她看的。

說完了這個,林雨桐才說了和婉和和敬來這邊的事。和敬回園子去住了,她在園子裏有自己的住處。今兒晚些的時候,和敬的額駙親自來接人了,還帶了不少孝敬的東西。但是和婉的額駙並沒有來。沒來肯定是不知道和婉在這邊,要不然沒膽子不管不問。但這也說明夫妻倆之間的陌生。

四爺的笑意就收了,「收拾個院子,和婉常住吧。」

林雨桐點頭,「已經叫德海去查了。」

結果查的結果還沒來,驚動的各路人卻到了。先是弘晝兩口子,吳扎庫氏眼圈都紅了,「皇額娘,不是兒媳不心疼閨女。我跟她阿瑪想起來就疼的一宿一宿睡不著。可孩子過繼到宮裏,嫁給又是博爾濟吉特氏。他阿瑪剛求了恩典叫住京城……」

弘晝一臉苦笑,想解釋什麼到底是啥也沒說出來。

林雨桐才要說話呢,外面稟報說皇后來了。得了,公主受了委屈了,那是皇后的失職,她可不得趕緊過來嗎?

林雨桐不提和婉是不是受了委屈,許是夫妻倆中間有問題呢?她跟皇后隻道,「看見和婉,像是看見了懷恪,我留著住段時間罷了。」

皇后當然不信這個話,回去就找下朝的乾隆,「和親王在正事上也從不提過分要求,這回卻叫和婉留在京城。緊跟著皇額娘將那孩子接去了,必然是有咱們不知道的委屈。也是臣妾失職!」

乾隆一腦門字都是江南的事,哪裏有時間斷兒女官司,隻道:「你看著辦便是了。誰叫和婉受了委屈,你隻管責罰。」說著就擺手叫皇后去忙,等對方轉身了又叮囑了一句:「叫和敬沒事常去莊子上走走,瞧著這孩子清減了。皇額娘的醫術不錯,在那邊多呆一呆,又孝敬了長輩,又保養了身體……」說著又自言自語,「從哪裏辟出一塊地方,給和敬蓋個別院,離皇額娘近便些。」

烏拉那拉笑了笑,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這一刻她覺得,骨肉果然還得是自己的親。再是自小養的,親疏到底是有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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