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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372|故國神遊(33)三合一
故國神遊(33)

這個節點利用的好很重要!

林雨桐不由的看向四爺,四爺手裏搖著扇子,可這似乎也扇不走晚上的這股子悶熱。

「出去坐坐吧。」林雨桐朝外指了指,「起風了,外面正涼快。」

焦灼的氣氛被這麼一打岔,直接給泄氣了。

四爺起身,用扇子拍了拍弘曆,「出來坐吧,不著急,慢慢說。」

院子裏栽種著各種不知名的草,據說是藥草。好處是,基本是沒什麼蚊蟲的。晚上的風一起,只剩下涼爽。

可這涼風半點也吹不到乾隆的心裏,大有火助風起的架勢。

石凳上坐下,一人一杯冰鎮的西瓜汁。四爺沒喝,隻把弘曆的那杯朝前推了推:「流言殺人,自大清以來,從未斷過。」

乾隆一愣,手慢慢的抓向杯子,慢慢的抿了一口。心態倒是也逐漸的平和了下來。

是啊!自己倒霉那是真氣憤,但發現誰也沒避開這個死症的話,好像一起倒霉並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

四爺緩緩道:「從大清入關之前,太祖文皇帝駕崩,就有流言稱文皇帝是被刺殺身亡……」

乾隆面色微微一變,似乎是有點明白。就聽自家皇阿瑪又道,「後來孝莊老祖宗和多爾袞之間,又多有流言……」

是啊!雖然都不放在明處,可暗地裏也都知道這些事的。如今再去看,從太祖遇刺到最後的太后與皇帝不和,將這些事情前後串起來,硬生生的被演繹成一出離間計。

不管是不是這樣,文人不痛快,他是可以罵娘的,罵你的先人們都不得好死。再看這些流言,難道不是在罵娘,罵你祖宗八代都不得好死?一樣的!性質都是一樣的。

四爺嘆氣,「所以,康熙朝,你皇祖父才屢次南下,那時候,只能用撫。便是朝廷舉步維艱,此事也不能有絲毫馬虎。」

乾隆點頭,是啊!朕也想如此啊!錯了嗎?

四爺就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天下初定,人心思安。安撫便是最好的策略。等到你皇祖父晚年,他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了。若一味求寬,你八叔比你阿瑪寬鬆的多,為何繼位之君是你阿瑪?」

乾隆臉紅,久久不語。他的說法是因為他皇祖父看重他這個孫子。可反過來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皇祖父接了自己進宮其實是想暗示朝臣繼位之君是誰呢?

四爺卻不在這事上糾纏,繼續往下道:「可朕繼位以來,緣何流言四起,言朕得位不正?此事固有你八叔等人暗中操縱,但流傳之廣,誰人推動?為何要摻和這樣的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利字!觸動了別人的利益,尤其是動了『士』的利益,加上嚴苛的手段,如此的皇帝,還想從這些人嘴裏得了好話?可殺了人流言就製止了嗎?還有流言說朕是死於一個叫呂四娘的女人手裏,可這是事實嗎?不都是怎麼編排的能解氣怎麼來?」

乾隆沉默,慢慢品出味兒來了。所有的流言不過是那些腦後生反骨的人故意製造出來的,製造出來為什麼的?為的也是凝聚他們那個小團體的人心的。證明我們反清復明不是什麼都沒幹。看!我們刺殺清帝成功了!

可這跟此次的流言又不同!

「不!從根子上來說,是一樣的。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人,能把故事編的這麼完滿?」

不能!

四爺就道:「說到底,過於寬鬆的環境中,叫這些文人更肆意了。」

這一點,乾隆深以為然。

四爺就道:「他們從談論朝政,試圖影響朝政,進而乾預朝政,這卻是萬萬容不得的。」

這話每一句都說在乾隆的心坎上。

乾隆點頭,剛要說話,就聽他阿瑪話音一轉,「可你大張旗鼓的去查,然後呢?殺!查出多少殺多少?可殺多少才算完呢?」史書記載因為這次的事,光是記載的被牽連入罪的就有兩千多人。由著他順著他的思路下去,這次只怕手段會更強硬。因而,怎麼樣說話能引起弘曆的共鳴才最重要。於是,四爺嘆了一聲,「從大清入關以來,殺的少嗎?可有用嗎?若是有用,何以越演越烈?」

乾隆不說話了。這些個流言各種的都有,包括他的。說他是漢女生的,說他的額娘另有其人,說他出生在獅子園,而非雍王府。更有說他是漢人家的孩子被阿瑪換了的。這些個流言漫天飛,跟當初質疑皇阿瑪的那些流言手段何其相似。

但只要有人說,就會有人信。

為什麼會信?為什麼歷朝歷代這樣的對皇室的猜測從沒有大清這樣的?究其原因,依舊是滿漢之間的問題。

看似簡單的一個問題,被皇阿瑪這麼一說,似乎觸及到了某些根本的東西。

他皺眉,除了深挖,除了往下查,他竟然有種不知道從哪下手的感覺。

「大清入關,范文程曾進言,若要得民心,得先得士子之心。這一策,一直沿用至今。當年,歷經戰亂,讀書人只剩幾何?如今天下承平已久,讀書人又有多少?而與之相比,監生多、恩蔭多,饒是科舉不斷,時有恩科,能入仕者亦是微乎其微。文人多了,閑了,便是要生事的。這些人,你用他,他怕你。你不用他,他憤世嫉俗,損你……」

這個評價中肯的很。乾隆抬起頭來,「因而兒子才說,此等人該殺。記醜而博,五惡之一,最最可恨。」

聖人的話裡有這麼幾句:言偽而辯,行癖而堅,記醜而博,心達而險,順非而澤,此為五惡。

其中『記醜而博』是說,只看事只看得見不好的那一面。

說完,乾隆又嘆氣,之前皇阿瑪的話也有道理,這些人殺是殺不完的,「可這些酸儒就該這麼慣著?」

繞了一圈子,等的就會你這句話了。不殺人的法子,怎麼著都行。四爺將扇子慢慢的展開,緩緩的搖著,「你在朝堂上,滿漢文武之間,平衡的極好。為何如今反倒是忘了平衡之道?」

什麼意思?

「傳抄廣……這就意味著涉案的皆是讀書人!都是士子!要麼是不入仕途的,要麼便是在仕途上不甚順心之人,這些人遠離廟堂,看的本就片面。但他們偏又植根百姓中,最會蠱惑人心。如今既然想用民意左右朝局,那你若親自下場去辯,去爭,去論,或者去打殺,那你可不僅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還站在了被他們蠱惑的更多的子民的對立面。作為皇帝,你確定因為這樣的事,你便要赤膊上陣?」

乾隆恍然,一拍腦袋,自己需要的是能與之抗衡的新生力量。一旦親自上場,便已然是輸了。可隨即他又皺眉,從來隻文武對立。若是文人生亂子,武力鎮壓便可。可除了武力,如今又從哪裏來的勢力與之對抗。而今,不管是文與武的對抗,還是在朝與在野的對抗,其實這都與他這個帝王赤膊上陣無甚區別。在天下人看來,能動用的了武的只有他,能叫在朝官員只針對這些死查到底的也只有他。

這一會子,他竟然發現你,對這些人想用溫和的手段的時候,竟然缺少了趁手的武器。

林雨桐就這麼看著四爺一步一步的將乾隆引到了套子的跟前。這不,四爺要收口了,就聽他道:「在有科舉取士之前,那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世族勢力過大,才有了寒門興起。可如今,沒有了世族,卻有了士族。一代為官,幾代為宦……寒門出身者幾何?讀書人尊孔孟,學儒家,這個很好。但我們學儒家,尊儒家,敬儒家,也要慢慢的納百家,要有一匹區別於老儒生的新儒生……」

乾隆腦子裏嗡的一下,全都懂了。他看向他阿瑪:「書院?」

四爺點頭,要興新學,隻告訴他這麼做的好處不行。你得告訴他他能從中得到什麼,要不然,他如何會只因為你就用國家力量大動乾戈。

乾隆這會子想到的不止是製衡這些越拉攏好似越遠的士子,而是想著,從古至今,選拔人才的變革除了變革出一科舉制度之外,還有別的嗎?沒有!一千年,都在不斷的完善科舉,卻從沒有哪個君王想著去變革他。

當然了,千年的制度變革艱難,但卻不是說不能並行其他。

而今,這個變革就放在眼前。做成,他便是真能算的上是亙古以來聖主明君中的一位了。能跟自己比肩的,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想到這個,他的心不由的砰砰直跳,第一反應便是:這麼做行嗎?

可緊跟著就想:皇阿瑪雖然如今才提出來了,只怕是之前就已經預見科舉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弊端了,要不然,為何好好的要辦書院。或者說,皇阿瑪其實不僅僅是預見,而是在海外別國看到過這種變革。而以皇阿瑪的性子,做了就必然是要做好的。能做好,他才去做的。

要真是如此,做下去風險便不大,做成的概率該在六成以上。別說是六成,便是五成也能去嘗試。更何況,他現在對這些心野的讀書人,也沒有比殺人更好的辦法。但他沒急著應承這事,話題又繞回來,「那麼眼前……眼前這事該如何?」不管培養誰去製衡誰,那都是需要時間的。而眼前這件事,卻迫在眉睫。

四爺啪的將扇子合上:「你之前說,記醜而博,這個評價……也對!也不對!對是因為對方只看壞不看好,隻把壞的去宣揚確實有失偏頗,誤導人心。而不對也在於,你跟對方犯了一個毛病,你難道不是只看到這事的壞處,卻沒瞧見這事的另一邊。就說那個偽稿,我不看也不知道對方大致寫的是什麼。他寫出來的,你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有!不要說那些奢靡過度之類的不是你的初衷……既然事情辦的叫大家看見的就是那個樣子,那有人將這些說出來,就未必全是別人的錯。總也有自己做的不到的地方。」

乾隆面色一變,這記醜而博,反過來,也能用在自己身上。皇阿瑪其實還是想說江南的事,當時在路上若是按照皇阿瑪的意思辦了,事情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才要說話,卻聽他皇阿瑪語氣又一轉,「當然了,你是帝王。便是錯,也是錯在寬容太過。你問我要怎麼辦?這事也不難,其一,將你早前下發的諭旨重新昭告天下,哪一年什麼時間發的諭旨,諭旨是什麼內容,像是不讓擾民,不讓奢靡,這些事情就該叫天下皆知。」

也就算是把江南那些逢迎巴結的直接給定死了。

林雨桐心想,這些人一旦入罪,後面誰敢請旨叫乾隆下去巡幸的。只怕是乾隆想下去,別人也未必就歡迎。六次南巡?或許吧,但絕對不會是聲勢這麼浩大了。四爺是從根子上直接跟砍斷了。

但乾隆現在顯然還沒有想到這個。他繼續聽他皇阿瑪往下說:「其二,馬上著人,將南巡過程中安排違背聖旨的官員,先行拿下。其三,深挖。下面的官員不管是不是有貪汙受賄的,只要其治下出現傳抄,便是治理不當。更何況,其中未必沒有知而不報者。從南巡迄今,幾個月過去了,他們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先拿了回京慢慢辦。但記著,這些官員的罪名裡,都得與偽稿案無關。」如此,好幾個省的官員,牽扯不進來的是極少數。一旦開始查,那牽扯出的事跟偽稿案有沒有關係誰去管,四爺要的就是把這些沆瀣一氣的連鍋端。而此次,就是一絕好的機會。德海之前就在收集這些人的罪狀,這些官員裡,挨個賜死,肯定有冤死的。但隔一個放一個,就有該死的逃脫了。剩下的多多少少的都有罪,乾淨不了。

乾隆緩緩點頭,他覺得他已經明白他皇阿瑪的思路的,只要造出大案,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朝臣想著自保,百姓只會叫好,那偽稿上所有的指責,也有人擔著了。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想到這裏,他低聲往下補充:「其四,下旨賞孫嘉淦。孫嘉淦不畏權貴,敢於直諫。江南之案,他為首告!朕令他為欽差,查辦此案。」

林雨桐心道,到底是乾隆,心思果然了得。這事派誰都不如派孫嘉淦合適。首先,偽稿案孫嘉淦無辜被牽連,弄不好就得掉腦袋甚至牽連全家全族。他焉能不恨?此時皇上用他,還用在此案上,他敢不賣命?其次,孫嘉淦並沒有上書參江南官員,但是,有偽稿,就得真稿。真的奏本引起的轟動得大,得大的轉移掉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就不得不拿掉江南官場上一大串的腦袋。於是,孫嘉淦必須上一真奏本,參一本江南的官場。這麼著,不僅將真假奏本的事說清楚了,更是把孫嘉淦推到了江南那麼多官場同僚的對立面,這是結仇了。他若是不把這些恨他的人都給摁下去,那等將來對方緩過勁來,能咬死他。他孫家三兄弟都是進士出身,如今都身在官場,兒孫也是一樣。他不能冒險把孫家的人都給搭進去。

而如此,還有一個好處,孫嘉淦的真奏本參奏的一定是官員,侵吞民脂民膏,驕奢淫逸,貪圖享受,諂媚惑君的是他們,偽稿上所有的指責都跟皇上無關。而那個炮製出來的稿件,矛頭直指皇帝……跟孫嘉淦的真最笨這一對比大家就會想,一個人為何出兩個截然不同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奏本。那麼,這假的奏本才會被大家真的承認是假的。只要認可是假的,那就好說了?這事扣在反賊身上便是了。

林雨桐是這麼想的,可乾隆的手腕更滑,他沒往反賊身上扣,而是道:「其五,朕要下旨賞這個寫偽稿之人。賞伯爵一個,府邸一座,良田千畝,黃金萬兩……」

這個主意真是……狠吶!這麼甜蜜的誘餌,不知道有多少人趨之若鶩。之後主動來認領的哪怕不是寫稿之人,也必是傳抄之人。他們是罪魁禍首也罷,是利欲熏心來冒領的也罷,來了就是自投羅網。真是寫偽稿的人那倒好辦,一個府邸萬兩黃金就能將其圈在京城,順便洞悉其背後的牽扯。可要是利欲熏心者來冒領,三兩番盤問下來必然露餡。那便是治罪,也是冒領之罪。雖罪不至死,可活罪也是難逃。便是真拿了這些人下監牢,那也是師出有名,名正言順。誰又能說什麼呢?

乾隆說著就看向四爺:「皇阿瑪,兒子想,能不能令各地的秀才、舉人、未出仕的進士,以及致仕官員推舉人才,但有所長,便可舉薦……」

四爺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對天下讀書人,一方面得打,一方面還得拉。在可製衡的力量培植起來之前,不僅得拉,還得大力的拉。不能再在官員及其子弟中施恩,那便從更底層施恩。

明白了這個,四爺就點頭,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書院這邊而言,也能迅速的將各地的人才聚攏起來。哪怕那些舉薦來的人之中真正的良才隻佔半成,也是值得一試的。他就道,「國子監陪貢之策可借鑒一二。秀才、舉人有功名者,每省每三月可舉薦五人。而這些人中,若是舉人,可順帶兩名被舉薦者。若為秀才,可帶一名被舉薦者。這些人非書院學生,隻為見習生,為期三月。此見習並不與考錄書院相矛盾,其中若有想考進書院者,亦可考。」

這就跟培訓似的,有功名的,不想考試,那就來見習三個月。能不能利用這三個月出頭,各自看本事唄。這對他們是機會,甚至不止一次機會,今年來了,過幾年還會輪到的。只要還有胡蘿蔔在這裏吊著,就不會生亂子。

可正經的學生,就得考。不管是之前是什麼人什麼身份,要邁進書院的大門,一視同仁。

四爺說的這個方式當然更好,把那些有功名的人面子給兜的住住的。

乾隆心裏一下子就鬆了,從眼下到長遠,解決的辦法和方向都有了。他將杯子裏的西瓜汁一口喝了,放下杯子之後神采奕奕,「兒子先回去了。這件事得連夜辦。」

去吧!

你的事才要辦呢,可你阿瑪短期內要做的就算是做完了。

「洗洗睡吧!」

嗯!睡吧。接下來有的熱鬧呢。

熱鬧是有,可跟大多數人以為的都有點不一樣。便是朝中,也基本分為兩派。一派認為,這次的事只怕跟乾隆三年的事一樣,最後得不了了之。而另一派則認為,這不可能。此一時彼一時。乾隆三年皇帝才登基,一切剛剛穩定下來,當初不了了之屬於不能不選擇的行為。但是現在能跟那時候比嗎?因此上,他們覺得這次只怕要大動乾戈了。

可才一晚上大家就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兩邊都沒猜對!

皇上今兒的反應有點出奇。先是孫嘉淦被誇被贊,說你的奏摺寫的很好,這次南巡,江浙表現出來的問題很突出。人人都在歌功頌德,朝中隻你敢說實話,敢捋虎鬚。你真是忠臣,良臣,直臣,是朕的好臣子呀。你說的很對,江南面上繁華,可一些官員也確實是德不配位,這事隻你這樣的臣子才能替朕去辦。所以,朕鄭重的將此大事託付給你,你去吧,替朕肅清江南官場。朕給你便宜行事之權。你隻說要什麼,要人給你人,要兵給你兵,朕信任你啊。

這便宜之權大了呀,可孫嘉淦敢放肆的用嗎?那偽稿案還在那裏吊著呢。

皇上暗示了要寫一份參奏的摺子補上,他就得補上。可是,偽稿案的事到底是個尾巴呀,不冒別人的名為啥就冒你的名呢?如今辦事要是辦的不合上意,這不是擎等著皇上拿你開刀呢嗎?

他顫顫巍巍的接了聖旨,然後滿朝上下,噤若寒蟬。

試問,這滿朝大人,有幾人沒收過江南送上來的孝敬?這冰敬、炭敬年年都不曾落下呀。要動江南,誰知道能牽扯出多大的事來?

牽扯深的心裏那是咬牙切齒啊,都是這些刁民害的。

是啊!誰見過這樣的呢?刁民鬧事官員卻首當其衝,上哪說理去?

可還有更沒想到呢?那個偽稿寫的那般的放肆,可結果呢?皇上冊封偽稿炮製者為文定伯,賞賜伯爵府邸一座,江南良田千畝,另外黃金千兩。

聖旨上也說了,雖然還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朕虛席以待。這個被大家傳抄的奏疏朕看了,孫嘉淦孫愛卿不承認這是他寫的,朕是相信他說的。那麼這奏稿是出自誰之手呢?剛開始,朕特別生氣,覺得被冒犯了。可緊跟著又想啊,這是好事啊!若不是江南官場那些膽大妄為之徒,朕就要失去一位直臣忠臣了。雖說就文采而言,文定伯確實不如朝中袞袞諸公。但是就其敢於直言之性情,就比朝中這麼多大臣強多了,已然可與孫嘉淦孫愛卿比肩。朕在京城,翹首以盼,但願朕也有文王之運啊!

文王之運?文王是誰?周文王姬昌,他的運道是什麼?是遇到了薑子牙。

這可了不得了:拿此人類比薑子牙?!

這旨意發出去,從京城必須傳到各州府縣衙,必須沿街串巷,敲鑼打鼓的念出來給百姓聽到。快馬從京城四散而去,而京城率先炸了鍋了。

有那歷經過兩朝的老臣,此時敏銳的察覺到一點,那就是當今的處事風格,有點不一樣。這不一樣的裏面,又夾雜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東西。

劉統勛一路往回走,邊上就有同僚追上來,「劉大人,今兒這事……您怎麼看吶?」

「我啊!」劉統勛呵呵笑了笑,「萬歲爺聖明啊!」

同僚討了個沒趣,隻得道:「是啊!萬歲爺聖明。」

劉統勛回了家,長子剛從國子監回來。皇上恩典,長子恩蔭了舉人。今年便是會試,長子劉墉本是要下場的。他看了兒子一眼,吩咐道:「跟我上書房來。」

劉墉垂手應是,跟著父親往書房去。

進了書房,劉統勛抬眼問兒子,「皇家書院你可聽聞了?」

劉墉點頭:「之前滿耳皆是此事。」

「你可有想法?」劉統勛問道。

劉墉心中一動:「父親的意思……是讓兒子考書院?」

劉統勛皺眉:「為父如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緊跟著他又問,「今年下場,你有幾成把握?」

劉墉這舉人都是恩蔭來的,哪裏下過場?他自己也不知道啊。於是先問道:「父親猶豫不決,可是朝中有變故?」

劉統勛給了兒子一個讚賞的眼神,「萬歲行事,為父瞧著頗有幾分老聖人的影子。」

劉墉懂這話的意思,父親是說老聖人能影響當今,且影響還不小。

誰也不知道那個書院是給老聖人解悶的,還是有別的什麼緣故。劉統勛也是怕武斷之下,反倒是耽擱了兒子的前程。可若是科舉下場把握不大,倒是可以去試試皇家書院,這也是有益處的。

劉墉沉吟了半晌:「父親可知皇家書院開考是哪一日?」

劉統勛隻道:「似乎是在八月,具體哪一日,不曾得了信兒。」

劉墉繼續不說話,過了半晌便道:「兒子覺得,若是時間不衝突,都可去考一考。」

「哪怕會試排在那邊入學考之前?」劉統勛問道。

劉墉點頭:「若是中了進士還選擇去那邊念兩年書,想來跟別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印象一定深刻。

這個話題到這裏,父子倆就都不再提了。

今年是乾隆十六年,會試本該多在春季,隻今年南巡給耽擱了。因此考試放在了八月底。

那緊跟著,四爺就將皇家書院入學考的時間定在了九月初。

如今,京城士子聚集,定下了時間,就可以前來報名了。報名之後,就給你號碼牌,持號碼牌,考試那日直接來考試便是。

所有的報名都不需要費用,當然了,也不怕冒名頂替。因為最後還有一關面試,試卷上答的再好,別一問就露餡。皇家的書院,你弄個鬼試試?欺君之罪下來,小命還要不要了。

因沒有年齡甚至性別的限制,所以人數比想像的多的多。

原本就在這邊書院上學的孩子,率先都過來幫忙了。這些孩子能考上的就上,考不上的會留在書院打雜,然後明年繼續考。因此他們各自填了自己的信息,就幫著維持秩序去了。

弘暉也填了自己的,這個過程還是要走的。然後跟著永璜,混跡在嘈雜的書院裏。

林雨桐也不去管,她站在梯子上,今年這一架葡萄到底是掛果了,昨兒瞧見有一串紅了,她想試試看看能不能吃。

正找著呢,永璧跑來了,「祖母!祖母!」

林雨桐看他一頭大汗:「今兒怎麼來了?」

永璧苦著連:「阿瑪逼著孫兒也來考。孫兒都做阿瑪了,在書院裏跟著大阿哥打打下手不成嗎?讀書……孫兒讀不進去。」

「書還有讀不進去的?」林雨桐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怕考不進去,你老子捶你。」

永璧扶著林雨桐,「您下來吧,要哪一串孫兒給您摘呀。實在不行,您把孫兒留身邊,您說是種地還是種花,您說是燒火還是做飯,孫兒什麼都能幹。」

林雨桐順勢就下來了,似笑非笑的看他,「真能幹呀?」

真的!

林雨桐擦了手,就見永璧已經摘了一串紅的下來,順手往嘴裏塞了一顆,然後『嘶』的一聲。

「酸嗎?」林雨桐看他。

「有點,還是有點甜的。」

那就是還沒熟好,「我這裏的活你也幹不了。」她將葡萄都接過來,「說吧,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過來必是有話要說。」可不止為了不上學的。

永璧湊到林雨桐身邊,臉上的笑也收了一些,「祖母,和婉回來了。之前因著先皇后孝期,都回來了。」

兩個公主回京,並沒有誰特意告訴過她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林雨桐就問:「和敬是陪著額駙住了大半年,她是不用回蒙古的。和婉……想叫和婉留下?」

「阿瑪跟皇上已經說了,和婉這回不走,對額駙也有安排。」永璧就道,「可孫兒這回見和婉,發現不對勁。以前挺愛說愛笑的,這次回來,有些鬱鬱寡歡。太醫瞧了,也沒什麼病症。額娘去探望了兩回,回來眼睛都是紅的。」

和婉死的時候只有二十七歲,一個子嗣都沒留下。

她現在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林雨桐就氣道:「你額娘也是,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早說?你現在就去,把和婉給接來。」

永璧一愣:「皇祖母……」

「讓你去你就去。」林雨桐催他,「有事我擔著。趕緊把人給我接來。」

永璧應了一聲,麻溜的跑了。

和婉很驚訝,她也是回京才知道這些事的。怎麼也沒想到皇祖母要接她去,「可接了和敬姐姐?」

永璧一愣,「那便不知了。許是叫別人去接了也未可知。趕緊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別叫皇祖母等著。」

和婉身邊的嬤嬤忙道:「這是大事,公主是不是要進宮請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永璧的火氣就上來了,一腳踹過去,「好大的狗膽,尊卑不分的玩意,母后皇太后的話你也敢駁?」

嬤嬤跪下請罪,但永璧哪裏搭理,直接拉了和婉就出門,塞進馬車就走。

和婉忙道:「第一次去,總不能空手!我這也沒梳洗打扮……」

「見自家祖母有什麼要打扮的?」永璧叫她坐安穩,「你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是個很不一樣的人。既然公主府呆的不自在,那就去跟皇祖母住著。額娘和阿瑪想的多,我才不管那一套,大不了皇上斥責一頓。不過也別擔心,我就躲在書院裏,皇上想斥責也斥責不上。」

和婉滿心的不安,大哥說到了到了,可這卻越走越繁華,「這是怎麼了?」

「你呆在公主府裡都呆傻了。」永璧就道,「你住一段時間就什麼都知道了。」

然後和婉的馬車一直停在小院門口,從馬車下來,被大哥拉著進了門,有一嬤嬤就迎了出來,「是公主到了,娘娘正等著呢。」

她點點頭,揚起笑臉,一進院子,就見到自己那年輕的過分的祖母。

林雨桐有一瞬的恍惚,隻覺得和婉跟莫雅琪還真有幾分相似的地方。她招手叫她過來,和婉一步一步過去,到了跟前就見禮,「孫女來的唐突,請皇祖母責罰。」

「唐突什麼?」林雨桐見他穿的簡單,就道,「這就對了,大熱天的別折騰了。擺那花活做什麼?」說著,就拉著她往屋裏去,「裏面涼快,去裏面說話。」

人還沒進去呢,外面就有人稟報,說是和敬公主的車架已經在路口了,牌子遞過來請見。

「叫進來吧。」她來了,女子學堂的契機說不得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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