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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197|清平歲月(27)三合一
清平歲月(27)

徐家?

四爺端著碗輕笑:「煩了這種遊戲了。那就都別玩了!根子不是在徐家嗎?」他相信桐桐的判斷,「那就把徐家拉下來好了。」

只要拉下來了,他還折騰個屁。

誰也別想阻擋自己和桐桐過清平日子的腳步。

要是過的是富貴豪門,咱享受了榮華富貴,那為家族想著點,原本也應該。這就跟生做皇子,你就得裝著天下是一個道理。先都得對的起自己的身份。

現在自己的身份是什麼?

就是罪臣之子!

罪臣自己能活著並且活好,就且不錯了。折騰那些陰謀詭計,什麼圖謀造反啦,謀朝篡位了。天下安定才多少年?打仗呀?也不怕遭雷劈!

徐家不是鬧騰嗎?估計是拿著金家的什麼把柄了,這就跟扯著金家的蛋一樣……事實上,徐家跟金家也真扯不開關係,徐家是金家這弟兄幾個的舅家。這要真誅滅九族,金家妥妥的在九族之內。

徐家要真是鬧出事端來,金家休想脫身。哪怕你躲在這犄角旮旯裡,那也一樣。

林雨桐就說:「老侯爺當初怎麼就選了徐家的姑娘做兒媳……」

看這話說的,要不是徐氏,生出來的也不是他們這哥幾個不是?

反正瞧著天下挺清平的,除了偶爾鬧出來的土匪,沒別的。不過這土匪嘛,騰出手總得滅了的,除開這些癤癇之疾,整個社會基本是運行良好的。

徐家到底想幹什麼這個咱也不知道,咱也問不出來。家裡有徐家的女人,但估摸著知道的也有限。那我何必跟你費這個心思。把人先一把拽下來。拽下來之後……不管有什麼鬼計劃,你都先得擱置著。再慢慢的查問也行呀!

好吧。林雨桐比較喜歡四爺的做事風格。

就是這樣,大開大合,磨磨唧唧的,太浪費時間了。

於是,四爺第二天就去了鎮上,主要是茶鋪,跟陳掌櫃的喝喝茶,說的主要是瓊姐兒的事。算著日子,瓊姐兒快要生產了。四爺又給李誠寫了一封信,安排了一些事情。

但回來之後,卻直接去見了金匡。而且,面色說不上是多好。

金匡放在手裡的工具,說在一邊寫字的琪哥兒:「給你爹倒杯茶。」

四爺摸了摸琪哥兒的腦袋,「門口守著,爹跟你祖父說會子話。」

琪哥兒應了一聲,就利索的出去了,在門口站著。支著耳朵聽著裡面說話。

四爺開口說:「徐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匡手一頓:「什麼?徐家……怎麼了?」

四爺搖頭:「我不知道徐家怎麼了才來問,只是接到個信兒,說是徐家要不好了……」

這是實實在在的舅舅家,作為外甥不管是出於怕連累還是別的,著急的問一問怎麼了。

金匡的手扶在椅背上,一副要起身的樣子。可隨即他又坐下了,「要不好了?」他嘆氣,「如今的朝局,誰家要不好了都不奇怪。也好,真要不好了……許才是最好的結局。」他認真的打量了這個兒子一眼,然後擺擺手:「放心,連累不到咱們家。」

四爺就問說:「徐家的老家在哪?」

是說可能會發回老家嗎?

金匡挑眉便問:「你不知道你外家的老家在哪?」

四爺看他:「徐家是前朝老臣,因著破城時砍了燕帝的頭顱大開城門,做了降臣,徐家的祖墳就在京郊……」

金匡緩緩點頭:「我以為你們母親告訴過你呢,既然沒有,那我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徐家是大燕的開國勛貴……跟咱們是大周的開國勛貴一樣。大燕傳國兩百餘年,徐家始終盛寵不衰……」

四爺點頭,明白這裡面的潛台詞了。沒有哪個家族能始終興盛不衰。況且,大燕也出過幾個昏聵的帝王,到了末帝,更是荒唐異常。在這樣的帝王身邊,還能始終興盛,那這陪王伴駕的,得是什麼樣的人。

四爺腦子裡過了一遍徐家的人,有耿介的,有深沉的,有狷狂的,有逢迎諂媚的。這要是叫別人看,也最多說是這家的兄弟差別也未免太大,可如今再看,只怕每個人都有他們固定的人設,不管是碰上什麼樣兒的帝王,總有人能投其所好。

這個無法評價好壞,世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不能墮了門楣。

徐家先祖給徐家換了榮華富貴來,那徐家的後輩就要想方設法的守住這份富貴。家族傳承就是這麼傳承的。

四爺表示明白了,隨即又問:「當年砍了末帝的頭……是活著砍的,還是從屍身上砍的……」

金匡握著茶杯的手明顯僵硬了一瞬,「你怎麼會這麼問?」

「從活人身上砍的,那他就是大周的忠臣。要是從死人身上砍的,那……」四爺說著,話音一轉,「早些年鬧的很兇,說是前朝的餘孽要刺殺外祖……說是外祖當年帶人搜捕前朝皇室……皇長孫就是他搜出來親手交出去的……是吧?」

金匡翻來覆去轉著手裡的杯子,然後朝後面的椅背上一靠:「……你比你二哥更聰明……更識時務……」

四爺坐在對面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我猜對了!徐家是從末帝的屍身上砍下的末帝的頭……他搜捕前朝皇室是假,救下皇長孫是真……他交出來的是替身,可對?」

金匡閉眼,良久之後才點頭:「都對!但這事,是我跟你母親成親生下你大哥之後,才知道的事。這件事徐家做的隱秘,又有人配合演戲……真真做成了徐家是前朝叛臣的假象,先帝都不曾懷疑……」

四爺眯眼:「父親是怎麼發現的?祖父都不曾發現?」

金匡搖頭:「那個時候,大周初立,百廢待興,有多少事情要忙,徐家也確實做的真,當真就沒人發現。因為搜捕前朝餘孽的功勞,徐家說動了你祖母,要將你母親嫁給為父……這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成親後,先生了你大姐,再生了你大哥……許家本是要讓人將一個嬰孩跟你大哥調換的,事實上當時已經是調換成了……不過是巧了,你大哥出生的那天,府裡鬧賊了,關了府門,在查這個事,結果那婆子把裹著你大哥的包裹只能藏在假山洞裡……你大哥生下十一月……」

農曆的十一月,京城已經很冷了。

「是那個飛賊救了你大哥,他沒處躲沒處藏的,躲到假山裡,發現了你大哥。他知道那日府裡的夫人生孩子……以為是有惡仆害主,脅迫了巡邏的護衛要見我……我這才看見了已經起熱,渾身的汙穢都沒清洗的你大哥……而產房裡,確實是有個孩子,那孩子……不像是剛出生的,即便沒有滿月,也生下有幾日了……

「然後呢?」四爺挑眉,「大哥換回來了……可那個孩子呢?」

金匡重新又閉上眼睛:「你何苦追根問底呢?這麼著過著日子不好嗎?」

「我想即便是哪天死了,我也想死的明白些。」四爺看著他的眼睛,「那個孩子……你沒有還給徐家……」

金匡點頭:「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這後面的事情,那就是一個孩子,我還能殺了他?我把那個孩子交給了飛賊,叫他帶著想去哪去哪……隨後才調換孩子的事,可惜,產房裡除了昏過去的你娘,其他的都死了……我當時就想到了徐家,因為產房裡的,都是徐家陪嫁來的。最後,徐家的給的結果,是你娘嫁出去卻守寡的庶妹連同她的姨娘合夥謀害的。那庶妹嫁出去半年男人死了,她還懷著身孕,她不甘心,所以想將倆孩子調換了……那位老姨娘和你娘的庶妹也認了,當著我的面認的……明知道這裡面的事不簡單,但那時候哪裡會想那麼深?當時事出突然,你大哥又病的在吊命,我全部的心思都在你大哥身上,根本就來不及細想……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徐家怎麼樣,隨他去吧,跟咱們不相乾!」

這就是不配合著往下說了。

四爺起身告辭:「那父親歇著,我先下去了。」

金匡擺擺手,一副你隨意的樣子。

四爺從裡面出來,琪哥兒在外面等著,金守家也在院子裡站著。

「今兒你娘做了你愛吃的,要不要跟我回去?」四爺主動先把琪哥兒叫回去。

琪哥兒一樂:「好啊!」然後朝裡面喊:「祖父,我先回家吃飯了。」

金匡在裡面『嗯』了一聲,琪哥兒沒心沒肺的跟他爹出來,可一出正院,他的臉就垮了,拉著他爹的袖子說了一句:「爹,我有點怕!」

怕什麼呀?

怕也得往前走呀。

四爺叮囑:「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要多話,明白沒?」

琪哥兒點頭:「我肯定跟誰也不說。」

晌午的時候,四爺跟桐桐在院子裡喝茶,院子空曠,四周無遮擋,說這些私密話最好不過。

林雨桐聽了一遍,大致明白了一些。那意思是徐家想把大燕的皇室遺孤偷著養在金家,不過是沒辦成。還因為這件事被金家給警覺了,甚至是還因此害的金伯儀的身體一直病病歪歪的。可這也說不通呀,徐家已經這麼著了,金家躲著都來不及,何苦再娶進一個小徐氏?

小徐氏這個事情,四爺倒是知道:「那時候金匡不在京,是徐氏做主的。當時病的七葷八素的,眼看就不中用了。是小徐氏沖喜成的親。從說親到成親,前後不到十天……」

等金匡回來,這都成了既定的事實了。

這怎麼聽著,都像是徐家跟狗皮膏藥似得都黏上了呢。

林雨桐想了一回,「徐家的姻親故舊在京裡當真不少……」

是啊!

不光是跟門戶相當的聯姻,每一代都養不少像是白氏一般的養女。

所以,這壞事的根子一定在徐家身上。一棵大樹,這觸及到埋在下面的根了,就不信這枝葉不晃動。這一動,就好辦了。最好是連根拔了,自家才有消停日子過。

就隻四爺今兒這投石問路,就足以叫該動的動起來。

那邊金匡靠在椅背上,半天都沒有動。等到金守家進來,他才道:「叫金一錢來。」

金一錢來的很快,他一進來,金守家就出去了。

金匡道:「送出消息……就說,盯著京城的消息,許是機會來了……」

金一錢其實並不是很明白這些話裡的含義,但他沒有猶豫,重複了一遍老爺的話,確認之後,馬上從裡面出去了。

等金一錢走了,金匡才叫了金守家進來,嘴角挑起幾分涼薄又快意的弧度,「想辦法叫小徐氏知道,徐家要不好了……」

「徐家要不好了?」小徐氏看著站在下面的丫頭周紅,「你打哪來的消息?」

「吳姨娘……」周紅低聲道,「我聽見吳姨娘跟婆子在廚下說的……」

「原話是怎麼說的?」小徐氏站起來,急聲問道。

周紅被小徐氏的樣子嚇的朝後退了兩步,「就是……就是太太那天吃了四奶奶做的佛跳牆還是什麼的,今兒又說想吃了。吳姨娘本說去告訴四奶奶,結果太太不叫麻煩四奶奶,說四奶奶忙,吳姨娘就說,心疼兒媳婦就不說心疼她……說她這麼大年紀了,還得跟丫頭子似得伺候主母之類的話,最後又說什麼……要不了多久,就顧不上吃啥了,給啥也能吃的香甜……那婆子就問為啥,說太太現在日子也算是順心……吳姨娘就說,順心?她快順心不了了!徐家要不中用了……那婆子就問說吳姨娘說的啥意思……吳姨娘就不說了,隻說是氣糊塗了瞎說的……可我看著,也不像是瞎說的。」

吳姨娘能從哪裡知道徐家不好了,必然是老爺說的。

她一刻也不停,奔著太太那裡去。

徐氏卻皺眉:「胡說,要是徐家不好了,姥爺不能瞞著我。別鬧騰,好好給老大祈福要緊。這些事都是男人該管的事,你跟著摻和什麼?」

小徐氏抿嘴,徐家怎麼會出徐氏這樣的女人,她張嘴再想說什麼,那邊徐氏卻已經拿著經書看了,「去吧去吧!精心最要緊。」

「是!」無可奈何,小徐氏從屋裡退出去,一步一步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氏在小徐氏出去之後,慢慢的閉上眼睛,手裡的佛珠卻比平常轉的快的多。

小徐氏回去,在屋裡轉了好幾圈,叫了周紅過來:「……你且好好去替我辦件事,你的婚事不要憂心。縣尉家的次子正在說親,這親事我會放心裡……假裝不會少了,三房的嫡女六十四台,我為你準備四十六台……」

周紅大喜,噗通一聲跪下:「奶奶隻管吩咐,我定是給您辦到的。」

「去學館替我找個人,代個口信……」

於是,茶沒喝完,先是琨哥兒回來說金一錢出莊子了,再是金逸來說,大房的丫頭去了學館方向。

琨哥兒急了,「我叫人給三弟傳話,叫他主意點……」

不用!

學館就那麼大點的地方,瞞不了人,不用特意去說什麼。

周紅一個姑娘家,其實到這地方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她以前也來這裡,太太過來讓給大爺送點東西。

今兒過來之前她已經問清楚了,大爺今兒的課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念書背書,學館裡半日其實沒老師的,全憑自覺。

奶奶叫找的人是學館裡一個叫秦海的學生,她原本也不認識,更沒聽說過。因此到了地方,就找了人問,說是認不認識一個叫秦海的。

還真有人認識,隻說等著吧,我去幫你叫。

可這邊找了秦海,那邊路六爻就知道了。路六爻定了金家的小姐,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如今又來個金家的養女來找秦海,難道又是個幸運兒?

邊上就有人問:「誰知秦海?」

路六爻記得住,「是住二排三號學舍的,說是家裡是行商,如今想安穩下來,在州府置辦了產業,他過來附學的……」

剛開始路六爻也沒在意,可緊跟著,秦海就請假了。請了一天的假!

有人就說是肯定跟六哥一樣,回去找媒人去了。

可這要是去州府,兩天的時間能打個來回,這一天的時間能幹嘛?

因此,秦海一走,他也出了莊子。如今莊子的前面不那麼開闊了,工部來人監督,府衙和縣衙出銀子給修宅子呢,因此,這府衙和縣衙都派了差役在這邊看著呢。他跟府衙的差役熟悉,跟這邊縣衙的差役也不陌生。畢竟,這邊縣衙的差役屬於府衙的下屬,有那跟著縣太爺出門去過府衙應差的,就不可能沒跟他打過招呼。

熟人在這邊,他還專門請了這些人在鎮上吃過飯,去莊子裡自己的客院做過客。這些交情都是在的。

他此時找這些人,請他們騰出一個人來,跟著那個秦海,看看這傢夥幹什麼去了。

晚上的時候,路六爻跟著珅哥兒來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去了縣裡一個叫萬安鏢局的地方……」

萬安鏢局?

「這個鏢局以前沒聽說過,我已經叫人去打聽底細了。」路六爻又多補充了一句。

這小子可真靈性,不用人吩咐,就知道要怎麼辦。

四爺就問:「在學館,不妨礙什麼吧?」

路六爻就回說,「不妨礙什麼?州府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心裡都有數。」

很好。

而金傘今兒回來的晚,是被飯館的掌櫃的給送回來的。林雨桐叫琨哥兒親自給人家道謝,這才把金傘領回來,「……老管家去了酒館,然後酒館的小夥計就出了鎮子。我就跟了一段,見他出了鎮子就是饒了一圈就回來了,我就知道,我被人給涮了。不過老掌櫃的孫子齊全卻看見了,說是酒館的老闆今兒關門早,去賭場玩去了……」

還是通過賭場在傳遞消息。

又這個方向就很好,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靜等著就行了!

四爺給李誠去了信,信是密信,落到別人手裡也沒用。而信到的時候,京裡早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緻了。

瓊姐兒臨產了,女婿回來後就接到賀家去了。緊跟著王府就送了兩個嬤嬤過去伺候,月份大了之後,許家又給送了兩個,如今臨產了,除了王府拍去的,還有從宮裡出去的嬤嬤,隻一點,就是要求母子平安,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誠的妻子岑氏不光親自去了,還拉了順王的世子夫人跟著一起坐鎮。

隨從急匆匆的過來,李誠還以為是賀家那邊出事了,結果卻是送來一封不薄的信。信接過來,他就把人打發了,自己在房裡把信拆了,重新給信上抹了一層東西,等字跡出來讀了一遍之後,才面色大變。他一刻鐘也不敢耽擱,將信收到懷裡就出去。

世子正在書房,一聽弟弟來了,他先頭大,「你嫂子跟著去了,他賀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亂動手腳。」

李誠擔心的不是這個,許時忠一派人去,他就知道出不了事。這會子他也不辯解,隻把書房裡伺候的都打發了,才把信逃出來遞過去,「大哥,你看看!」

看什麼?

世子先開始看只是皺眉,可等看完,眉心都擰成疙瘩了,「這個事……有點大!」

李誠心裡驚疑不定,「我是知道金老四的,他跟著咱們混是沒錯,但他嘴裡從不說虛話假話。徐家是他舅家,這事就更加準上三分……哥,這事怎麼辦?」

他哥起身,「跟我走,去見父親。」

順王拿著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這才放下,「這個金老四……有意思!」

什麼意思?

心上寫的這些個徐家的事,不說十分正確吧只怕八成是準的。但徐家謀劃這麼些年,都沒有露出一絲馬腳,可見做的有多小心。金家要真是拿住徐家的把柄了,就不會躲到那鬼地方去了。可見,他手裡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

他所算計的就是,第一,要叫徐家做驚弓之鳥。慌了,才會露出馬腳。第二,算計的也就是人心了。人人都說許時忠是狼子野心……那他就需要一次能鞏固皇權的行為證明他對大周,對皇室依然是忠心耿耿。那有什麼比拿下徐家這種藏匿了前朝皇室餘孽更好的契機呢?別說徐家八成是真有這事,便是沒有這事,許時忠有這個借口也會發難的。尤其是在徐家已經向他示好的情況下,他更會如此。

順王失笑了一瞬,然後將信紙遞給李誠,「給許時忠送去吧,這信原本也不是給你的。」

啊?

世子白了他一眼,「金老四跟你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這種事是你能辦的動的。送去吧,許時忠不定怎麼惱怒呢。那徐家據說是想把家裡的芝蘭玉樹拿出去,求娶許時忠的閨女。許時忠就那一根寶貝的獨苗苗,一看金老四的信就明白了,徐家是想算計他。你覺得以他的脾氣和心性,徐家能有什麼好結果。」他點了點那信紙,「金老四這個時間點選的好……」

順王閉上眼睛,最可怕的是此人對當權者那種心態的把握,可謂到了極致。

這種人若是在朝堂,必是權臣。金匡啊金匡,怎麼嚇了眼看中老二,把老四這顆苗子給遺漏了呢。

李誠木著一張臉出去,就碰上從賀家回來報信的:「給二爺道喜,姑奶奶母子平安……」

生了個小子!

這可是喜信!

他一邊叫人馬上給送喜信去,一邊往許家去。

許時忠並不知道李誠為什麼來,一聽說他求見先問邊上伺候的,「是賀家又出事了?」

沒有啊!

那是為了什麼?

先把人叫進來,李誠這邊隻把信紙放在桌上,說了一句:「老四叫人送來的。」

什麼呀?

拿到手裡還沒來得及看呢,外面就來報,說是宮裡來人了。許時忠也沒迴避,把人叫了進來。進來的是個小太監,年歲不大,進來就噗通跪下了,「大人……大人……宮裡一位才人娘娘生下一位公主……已經有人往宗人府去了!」

什麼?

連李誠都嚇了一跳,宮裡還有娘娘懷孕嗎?之前沒有得一點消息呀!

順王就是宗正……如今突然的冒出來一個公主……壞了,是非來了。

這上宗牒不是那麼容易就上的,這得查的。這位娘娘在什麼地方承寵的,這得看宮裡有沒有記錄。后宮沒有太后,是皇后管著。妃嬪伺候了皇帝,這是要拿去給皇后蓋印章的。若是皇后知道,那許時忠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看報信的這個慌張樣兒,分明許時忠就是不知道。這多一個公主本沒什麼大不了,但這裡面透漏出來的出來意義是不一樣的。很多事情都將不一樣。

許時忠眼睛眯了眯,可也只是眯了眯。一個奶娃娃,還是個女娃娃,這不是什麼大事。幸而這位生了,給他敲響了警鐘。宮裡……皇后並沒有把控的住。現在能生的公主,保不齊哪個的肚子裡就懷著皇子。

皇上不消停,盯著女人的肚子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如今要緊的是,得先坐穩了位子,大權在握了,別說是會生什麼皇子,就是皇上又好了,他都沒辦法。反之,你現在跟個奶娃娃較勁,其結果呢?只會站在更多人的對立面上。

他不著急,他有的是耐心。

於是,他特淡定,「這是喜事呀!」說著,就看李誠,「你回來告訴王爺,請他趕緊往宗人府去,我這就打發人知會皇后……」

意思是需要什麼,什麼手續就有,不會叫你們為難。

這般的善解人意,李誠知道,金老四算許時忠的心思,這次是真算準了。

公主的出生帶來的消息還沒擴散出去呢,前朝就又發生了大事。

徐家獲罪了!

這個從前朝開國就興盛起了的徐家,赫赫威名三百餘年,就這麼被禁衛軍圍了。

罪名呢?罪名嚇了人一跳,當年徐家本就是假降,這一家子都是前朝餘孽……

怎麼可能呢?

徐家的姻親遍布,就連許時忠也一樣,金平安是徐家的外甥女呀。徐家老爺是許時忠的妻舅。

這種親戚關係,你就是要懷疑,也得抻著勁兒。

但上摺子求情的人依舊是有,都是一套言辭,該徹查。

徹查呀!

許時忠沒往出暴別的,隻扔出一件事,那就是金家當年被換孩子的事。那什麼徐家的庶女老姨娘的,都死了。但是死了並不等於沒的差了。

許時忠只要願意查,就能查出蛛絲馬跡來。還真不是作假的,那庶女確實是生了個孩子,但那孩子是個女孩,庶女的婆家有人知道那事,那女孩養在遠親家,如今都當了祖母了。

所以,當年那個男孩哪來的?又去了哪裡了?為何花費代價要往金家換,差點害死了金匡的嫡長子?

徐家幾位老爺,幾位爺全部都收押。其他人被圈在府裡,不能隨意進出。

不是要審嗎?

那就審吧。

許時忠還不插手了,交給刑部,你們審吧。

刑部裡,徐家的底子很厚實。前後有兩代徐家人都在刑部裡任過堂官,這不可謂是不通融。

結果徐家七位當家的男人,在刑部裡隻關押了一晚,就都暴斃了。

外面眾說紛紜,說是許時忠乾的。可許時忠知道,金四這次說對了,徐家當真是藏著大秘密的。

他此刻站在李昭的床前,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前朝的餘孽,藏著的很深。這宮裡,只怕也不怎麼乾淨。他們的人,可能藏在你身邊,也可能藏在我身邊……便是皇后身邊,也難保乾淨。」

李昭抬眼看他:「召……金家……回……」

許時忠搖頭:「金家不能回來!老師的心裡還是裝著你的。所以,只要我活著,老師就不能回來。」

「老四!」李昭低聲道,「老四……」

許時忠搖頭:「遼東那地方……安穩不了多久了……順王和老四在那邊,我心裡安穩,至少我知道,咱們不會腹背受敵……」

李昭便沉默不語了,兩人至少在有些點上的想法是一致的。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還是許時忠打破了沉默,「我想見文氏。」

李昭皺眉:「……后宮……」

意思是那是他后宮的女人。

許時忠冷然:「我對你的女人沒興趣。我想見她……是因為想問她當年……宜安臨死前的事……」

李昭看他:「……什麼……意思……」

「不知道!」許時忠搖頭,「就是直覺……這種直覺……很不好……」

李昭沉默,然後點頭,朝後指了指。

文氏就在後頭,她雙目無神的拿著書,靠在榻上,什麼公主皇子的,愛生不生,她這會子滿腦子都是徐家的事。

徐家出事了!

這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她曾經是金仲威的妻子,對這個丈夫她自問是了解的。其實,金家那麼些人裡,她一直都知道,跟徐家走的走近的,其實是他。這件事她一直沒都言語過,畢竟大房娶的是徐家的姑娘,但二房走的近……她也覺得是徐家勢利!大房二房一起下注。

可如今再回頭去看,文氏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實在是想不起哪裡不對。

聽到腳步聲,看到走進來的許時忠,她搖頭:「你別問,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我真不知道!」

許時忠坐在她對面,「你能確定,宜安他真的死了嗎?」

這話你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

是!我確定,他死了,真的死了,身體就是那麼一點點變涼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文氏不解。

「如果真死了……」許時忠就道,「那我心裡的有些想頭就是胡思亂想的。」

「什麼想頭?」文氏順口問了一句。

「我記得金伯儀的生日是十一月,宜安比他大哥小……一歲,其實不到一歲,是小了十一個月。他是第二年十月的生日,對吧。」

對的!

許時忠就道:「那就是說,嶽母是在生了長子剛出滿月,就懷上了宜安……」

沒錯!

許時忠又道:「金伯儀險些被換走,凍了一晚上的嬰孩,病的都快救不過來……這金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對!

孩子成了那樣了,徐氏剛出月子,金匡就跟徐氏同房,然後還叫徐氏有孕了?

文氏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時忠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到哪裡去了?要是宜安真的沒了,那我就是胡思亂想的……算了……不說了……」

文氏卻覺得聽的糊塗,「你把話說清楚。若是宜安沒死,會怎麼樣?」

許時忠垂下眼睛,然後定定的看著文氏:「他要是沒死……那我就在想,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徐家要想方設法,養在金家的孩子……」

你怎麼敢這麼想?

那個孩子要比金伯儀還要先出生的,年齡怎麼瞞的過去?

是啊!這就是想不通的地方嘛。

許時忠自嘲的一笑,「所以,我才說我是胡思亂想的。宜安沒了……不管他是誰,沒了就是沒了……」

他走了,可這話卻給文氏的心裡揣進了一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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