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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第114章
114、歡喜人家(2)三合一

  中暑的感覺不是太好, 現在就想睡一覺。

  林奶奶像是發現了林雨桐的不舒服:「怎麽了這是?困了?」

  林東方就道:「別碰孩子, 叫她睡會。肯定是半夜起來趕車,這一路上給孩子累的。」說著就起身:「我把風扇給打開。」

  吊扇吹的呼呼的,叫人稍微舒服了一些。然後林雨桐迷迷糊糊的感覺得到, 那兩人裡面說話去了。

  「這孩子……真是東子的?」林東方小聲嘀咕, 「你說……這猛不丁的……」

  「一看就是咱們家的, 你把你這麽大的時候的照片翻出來看看去……」林奶奶哼了一聲,「這滿胡同的人今兒可都瞧見了,咋沒一個人說不是呢?侄女像姑, 你現在是拾掇的利索的, 往前倒個二十年, 你也就那樣……以後少給我說這個……再說了,這事瞞的了人嗎?去蘇家那村子隨便打問打問就知道了的事,能作假嗎?」

  「那倒也是!」林東方一邊擦汗, 一邊就道:「我就是發愁,本來在裡面待了那麽多年,才出來沒幾天, 這婚事就叫人發愁,誰家姑娘樂意咱家東子?給介紹的不是帶著孩子的, 就是死了男人的寡婦,還都是鄉下來的……如今東子又多出一閨女來, 更沒人樂意跟他了?您倒是心大,那麽大一孩子,說接著您就接著了, 也沒問問我爸……」

  「問啥呀?」林奶奶翻箱倒櫃的找東西,「我跟你爸,擔心的壓根就不是東子成家不成家……你說說,這從裡面出來……出來是出來了,可這整天的不著家。出去好幾天,都不帶進家門的……心拽不回來有啥用。家是啥呀?家是有個媳婦就行了?不是!閨女呀,這家呀,就是你走哪,心得先挂著的地方。這不,從天上給他掉這麽大的一個閨女來,他不回家試試?孩子得管,心得跟著操。孩子要上學,要過的不比別的孩子差,得要啥?得要錢!想叫他自個的閨女過的好,他就得好好的找個穩定的工作,幹活,然後養孩子。這孩子是啥?是拴著他心的那根繩子……以後不許你說三道四的……去去去……去買鶏去,我咋記得你年輕的時候有兩裙子還沒扔,我給改改……」

  「改什麽改?」林東方壓著聲音就道,「沒有當姑姑的開服裝店叫侄女穿舊衣服的,您誠心擠兌我是不是?我把慶生放您這裡這麽些年,東子回來也沒嫌弃……我能嫌弃我親侄女?我就是跟您打個預防針……東子的婚事以後肯定更難了……」說著就往外走,「得!您還是給孩子在我那屋收拾個床鋪吧,我出去買鶏去。衣裳的事你別急,吃了飯我帶她去店裡叫她挑……」

  林奶奶果然就不找了,「那也成呀?」說著又想起來了,「慶生呢?這不能把人家孩子打了,就不著家了吧?」

  「被李建國拎去教育去了。」林東方很不耐煩的樣子,不願意多說,「再割兩斤牛肉,今兒包頓餃子?」

  成!

  林雨桐聽到這裡,就真的睡著了。至少這母女倆聽著靠譜,這就行了。

  林奶奶出來,蹲在林雨桐邊上瞅了又瞅,然後點頭:「是老林家的種!」

  「是嗎?」身後悄悄走一人進來,「我瞅瞅。」

  「小心聲!」老太太也不回頭,就去裡間去了。

  來人是一黑壯的老頭,背著手彎著腰,又看了一遍,然後跟著老太太進屋默默的幫忙去了。

  「都聽說了?」林奶奶就問。

  「聽說了。」林爺爺嘿嘿一笑,「你也別發愁,我這不是還沒到退休年齡嗎?還有三年多,這才能退,孩子……也該上大學了……那時候東子也能成個人了……」

  而此時的林雨桐,恍恍惚惚的,却像是回到了那個叫蘇村的小山村。這原身在小山村是個名人,打從一出生就是。

  村口那個蘇大福家,出了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那家的閨女蘇寶鳳跟城裡來的知情搞對象,結果人家回去了,她肚子裡有了。因此,這個孩子就尤其有名。

  在這些記憶裡,小姑娘慢慢長大之後,也問過她媽:「你幹啥要生我?」

  是啊!幹啥要生呢?

  蘇寶鳳那時候是堅信林東來是會回去找她的。當年他說是回去跟家裡說一聲,但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一點音信也沒有。她又發現她懷上了,快過年了,按照他留著的地址去找他了。可才進了胡同一打聽,人家就說,林東來早跑沒影了,公安正抓他呢。那是七七年的春節前夕,是七八年的年初……那個時候被公安抓,是特別嚴重的事。况且,他還跑了。跑的不見踪影了。

  那怎麽找呢?她不敢找了,一個人在胡同裡轉悠,也不知道是心不在焉還是胡同太繞,楞是在那個冬天的雪夜裡,在胡同裡轉悠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了家。

  回來之後心裡就擱下事了,還不敢跟家裡說。茶不思飯不想,等家裡發現肚子大了,到醫院去流産,人家要開證明的。還要什麽結婚證啥的……可蘇寶鳳堅决不嫁人,「我要是把孩子生下來,誰還從我要啥證?我還就生了,等林東來回來……肯定會找來的。他走的時候說了,他會回來的。」

  蘇大福兩口子有仨孩子,老大和老小都是小子,中間夾著的這個是個閨女。對閨女疼的呀!兩兒子隻念了完小,閨女却把初中都念完了。在那個時候,初中畢業回來當個民辦教師就能掙工分。當民辦教師的她因爲懷孩子,人家說作風不好,也不叫幹了。

  她就是丟了這個飯碗,也要堅持生孩子。擰不過她呀!耽擱來耽擱去,孩子在肚子裡一天天大了,再做流産手術對當時的蘇寶鳳的身體而言,可能就有危險了。於是,孩子就在這種情况下出生了。

  添了一口人,蘇大福把大兒子兩口子分出去單過了,只帶著閨女外孫和小兒子過日子。那麽幾年,雖然流言蜚語多,可也就那麽過來了。這一過,就是五六年,小姑娘五六歲了。可蘇家的小兒子也成年了。成年就得給說媳婦,可誰家一聽家裡有這麽一個沒出嫁的姑奶奶,人家都不樂意。蘇寶鳳這也等了林東來七年了。七年了沒有一點音訊,時間和生活將人磨的不得不面對現實。

  於是,蘇寶鳳嫁了。爲了不叫閨女跟過去受委屈,她不帶孩子走。但每個月給孩子生活費撫養費,叫爹媽幫著照看。爲了不跟閨女疏遠,她也沒遠嫁,就是從村頭嫁到了村尾,嫁給了死了老婆,留下一個八歲兒子的鰥夫盧大頭。婚後,蘇寶鳳又給盧大頭生下個兒子,取名盧不敢。

  在記憶裡,盧大頭是個老實憨厚的人,是個有些訥言的莊稼漢。生的不咋體面,黑不溜秋中等身材,娶到蘇寶鳳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蘇寶鳳進了門當後媽,盧家前頭那孩子盧小勇跟他爹一樣,不愛說話。她也供人家孩子念書,但是無奈,那孩子在念書上不算是靈性,念不動了。小學念完,就不讀了。倒是她自己生的那個小子,如今瞧著性子更靈性些。現在才九歲,原本取名叫小敢。他哥叫小勇,他叫小敢。但這小子淘氣,沒有他不敢幹的事。蘇寶鳳對他不像是對閨女那麽好脾氣,闖了禍就揍,問的最多的話就是:「還敢不敢了?」答的最多的話就是:「不敢不敢不敢了!」然後要上學了,去派出所登記戶口的時候,人家問這小子叫什麽,他說叫『盧小敢』。人家沒聽清,問說:「什麽敢?」他立馬就答:「啥都不敢!不敢!」

  於是,登記成『不敢』了。

  **十年代,供養一個學生對小山村的農民來說,是一件特別不容易的事。小姑娘很聰明,考試從來都是第一,從村裡到鎮上,從鎮上到縣城,都是第一。

  孩子的求學也异常艱難。村裡只有小學一二年級,三年級得去鎮上,那個時候要去上學,就得翻山。這個山一翻就是四年,後來考到了縣城的中學,能住宿舍了,爲了省錢,也爲了不賴在家占屋子,叫人家不好給小舅舅說親,小姑娘半學期都不會回去一趟。都是蘇寶鳳和蘇家人給送錢送糧食。放假回家,在蘇家住一住……偶爾去盧家也住。

  蘇寶鳳覺得拖累了弟弟的終身大事,就說這孩子上了高中就送京市,去找她親爸去。其實,也是怕人家相親的女方覺得蘇家要供養一個高中生,家裡更窮了。畢竟,老人老了,不得孩子的小舅舅分擔呀。其實,也確實是小舅舅分擔的多些,他不拖家帶口,給人打零工掙的那點,全補貼到外甥女身上了。

  她有心把孩子帶到盧家,可村裡有些人的嘴賤呀。說什麽母女倆嫁給父子倆,這家裡就沒有外心人了。話裡話外,是覺得該把原身小姑娘嫁給盧小勇。

  盧小勇十八了,原身這姑娘也十六了。

  人言可畏的道理蘇寶鳳明白,所以,哪怕捨不得,但還是得走這一步,試著送孩子去找親爸,總是一條路呀。也因爲明白這一點,因此,當媽的一提出來,當閨女的就應下了。

  記憶裡,除了學校的同學和老師,剩下的全都是不大的山村,是姥姥家門口的大皂莢樹,是樹下乘凉的人們,到處撒歡的大黃狗,還有追著大黃狗跑的大白鵝。

  不知道怎麽的,潜意識突然就擔心了起來:也不知道媽順利坐上車安全到家沒?

  才這麽一想,猛的就清醒了。這一清醒,就輕鬆多了。這會子滿屋子都是香味,飯菜怕是要好了。開著風扇,還是熱的一身的汗,京市的夏天,是真熱。

  起身看看,屋裡沒一個人。她這才看清屋子的格局,這就是一個四合院的正房。之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如今所住的地方,這就是個大雜院。而且裡面改的不怎麽規整了。林家住的是正房,一進門就是廳堂。如今這廳堂就是一套老沙發老茶几,外帶一個老式的櫃子,上面放著電視,電視邊上,一邊是暖水瓶和茶壺那些東西,一邊是一些瓶瓶罐罐,都是家裡日常用到的。還有幾個板凳,挨著墻放著。廳堂的兩邊各有一間,朝東拐應該是上房,長輩應該住那邊。西邊這邊……原來本也該是只一間屋子的,但如今看……是兩個門,應該是把一間屋子給隔成兩間,方便居住了。

  之前聽那意思,這家裡是住著五口人的。再加上自己,那這空間也著實是不大。

  這麽想著,她就出了門。大門東邊,借著原來游廊的地方,改出來了厨房。厨房是兩間,都不大,裡面都有人忙活。緊挨著正房這邊的,是林家的。緊挨著東厢房的……裡面忙活的是你個跟宋蘭蘭吵架的女人,應該是金家的吧,

  她站在這裡看,那邊宋蘭蘭一眼一眼的拿白眼看林雨桐,輕哼了一聲。

  這一聲剛好被拎著兩根葱回來的林東方聽見了,三兩步過來就拉林雨桐,「以後離那個女人遠點,聽到沒?」

  離誰遠都行,我這不是……怕那是四爺原身的媽嗎?

  她就道:「爲什麽呀?我瞧那阿姨長的還挺和氣好看的。」

  「嘶!」林東方不樂意,「你哪頭的呀?和氣好看的得是你姑,明白沒?」

  那邊正跟林家較勁,擱在厨房大熱天燉魚的宋蘭蘭又哼一聲,端著砂鍋回屋去了,回去還跟婆婆道:「那閨女看著還行……可憐見的,就是不會托生,怎麽就給林東來做閨女呢?」

  「你小聲點。」金奶奶朝屋裡看看,「別吵到孩子。」

  「思業沒事吧?」宋蘭蘭皺眉,「也就是破點皮出點血,醫生檢查也沒事……這怎麽還不醒?」

  「昨晚本來就一晚上沒睡看書呢……」瞎擔心。

  林雨桐沒如願的等到疑似四爺的小夥子出來,就被林東方拉進屋子,「餓了吧。馬上開飯……對了,要去厠所不?厠所在外面胡同裡……」

  一條胡同一個厠所,這個不是很習慣。

  但今兒半夜起來準備趕車,也就吃了五個荷包蛋。沒怎麽喝水又出了那麽多汗,不需要去厠所。她搖頭:「我去洗把臉。」

  還是不死心的想等四爺起來。

  水龍頭上洗了半天,那邊飯都上桌了,也沒見人出來。得,還是先吃飯去吧。

  牛肉餡的餃子,凉拌的鶏絲,鶏湯留著,「晚上給你們下面吃。」

  黑壯的林爺爺脖子上搭著毛巾,把餃子往林雨桐面前放:「趕緊吃,不够還有呢。」

  「一塊吃吧。」林雨桐擺桌子,幾盤凉菜,一人一盤餃子。確實還有沒下鍋的,林雨桐就朝外看,不見林東來回來,她覺得得客氣的問一聲:「不等我爸了?」

  送個人也該回來了。

  又是一句爸叫的,林家三口先不自在。林潮升這老爺子還嘀咕了一句:「那癟犢子也當老子了。」駡完了,覺得在孫女面前這麽駡人不對,就又趕緊道:「不等了,他在哪都餓不著。」

  家裡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大姑娘,說實話,怪不自在的。

  至少老爺子是一口餃子一口酒,占住嘴別說話了,怕把小姑娘給嚇到。

  這不自在也叫林雨桐不自在。老太太擱在邊上不停的夾菜:「……這個鶏絲是你爺爺的拿手菜,他在廠裡的招待所食堂上班,最拿手的就是這個菜,招待上面的領導,每回都必點的……別隻吃餃子,沾著醬油和醋……你習慣哪個……這個是醬油這個是醋……」

  越讓越是叫人渾身不得勁。

  正彆扭的覺得該說點啥的時候,外面吵吵嚷嚷的進來兩人。一個穿著警服的……應該是見過的人,今兒在車站門口,那塊有打架的,警車上下來的就有他一個。手裡拎著個黑色的公文包,拎著一少年的衣領給提溜回來了。少年嘴咧著,男人不停的說著啥。才一脚踏進來,林東方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李建國你放開我兒子……你幹啥呢?我兒子我會教……」

  「也是我兒子呢,我兒子我不能教呀!」這個被叫做李建國的男人順勢坐在飯桌上,「喲!餃子呀!肯定是爸的手藝……」

  「別叫那麽親熱,離婚了!這是我爸!」說著,她把手裡的筷子丟過去,說那個少年:「挨著你表妹坐,吃飯!我給你們拿筷子去。」

  李建國抓了那筷子就吃,扭臉朝林雨桐笑:「東子還真有一閨女呀!我還當那些人說著玩了。」

  「姑父好!」林雨桐問了一聲好。雖然離婚了,但看這樣子,也不像是離的那麽乾淨的。

  那個該是李慶生的熊孩子,坐在林雨桐邊上,上下打量林雨桐,嘴角一撇一撇的,「我表妹?天上掉下來的?人家天上都掉林妹妹……可我呢,我這掉一什麽妹妹?黑不溜秋的,乾巴巴的柴火棍似得……」

  嘿!這小子!

  老太太的筷子抓起來想敲外孫,誰知道天上掉下來的孫女說話了:「黑怎麽了?黑是勞動人民的本色!爺爺還黑呢,怎麽了呢?」

  林潮升端著酒杯的手一頓,『啊啊』了兩聲,「是啊!黑怎麽了?」

  「嘿!」李慶生坐端正了,朝他姥爺一眼一眼的使眼色,「您這變的可够快的,這就投敵叛國不向著我了?」

  「胡說什麽,妹妹你是敵人呀?」老太太和稀泥,主要是怕人家孩子剛來,再給惱了。

  李慶生可不覺得這個妹妹是愛惱的人,那小嘴吧嗒吧嗒的,啥話她都接的上。本來也要適可而止了,可姥姥二話不說,把凉拌的鶏絲從桌子上拉走放那個妹妹跟前去了,感情我在這個家長了十幾年,地位就這麽被取代了?他瞅著林雨桐一筷子一筷子帶著點故意勁兒的夾那鶏絲,就道:「還真就是我敵人了!以後,你給我乖乖的聽話,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著啊?」林雨桐看他,「欺負我呀?呵呵噠……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哎呦!」挺對脾氣呀。李慶生也笑,「小丫頭挺狂呀。你要知道,這裡我是主場……」

  「呵呵呵……您還真不拿自己個當外人。」林雨桐知道這小子沒惡意,林家人也都只笑看著,就知道這個家裡一般的家庭氣氛什麽樣了。真整的太嚴肅,誰都不自在。她就道,「你怎麽就主場了?你姓李,這家姓林,我姓林,您說說,這是誰的主場?欺負我?在我家欺負我呀?哎呦,我好怕怕呀。所以,以爲乖乖的,要不然我叫你知道什麽是寄人籬下……」

  「嗐……你擠兌我是不是……」李慶生看他姥爺,:「您聽聽……她擠兌我,她說我不姓林……」

  「你本來就不姓林嘛!」李建國樂呵呵的,「那你在人家家裡,就得有當客人的自覺……」

  「就是!」從外面進來的林東方緊跟著就接話,「你想以客欺主呀?邊去!」說著,遞了筷子過去,又揉林雨桐的頭,「對!對他就得這麽收拾,千萬別手軟。」

  林雨桐這邊應著,那邊却把鶏絲往李慶生那邊推了推。

  林家人就發現,這孩子特別有分寸和家教,給她她吃了,但吃也隻夾對著她的那個方向,整盤子菜,下去了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塑形還是完整的。

  這麽一打岔,林家人也自在了,反正這孩子在家裡跟林家人的氣質很搭,融入這個環境一點也不違和。

  飯吃的很快,林雨桐見李建國像是有話說,因此一吃完飯,她就收拾碗筷,「我洗碗筷,我會收拾。」

  「那哪成啊?」老太太順手把厨房鎖了,摸了十塊錢給林雨桐,然後叫李慶生,「生子,帶你妹妹去外面買雪糕吃……」

  李慶生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出來,「跟緊我……別把你給丟了……」

  林雨桐就回頭看,李慶生一樂:「你心眼還挺多,知道我爸是有話說呀。」

  「你知道你爸要說啥?」林雨桐靠在胡同裡的樹下,跟李慶生打聽。

  「能說啥?」李慶生數著手指頭,「第一,舅舅的工作。第二,你的戶口。第三,你的學校。第四,關於我和舅舅分別打架的事……」

  林雨桐點頭,所以,自己能得到的信息是,林東來沒有正經的工作,自己的戶口要遷過來可能還有點麻煩,因爲沒參加京市的中考,所以高中想擇校轉學有一定的難度,尤其是找好學校。至於那個第四點,林東來今天打架能被李建國知道,那麽基本可以判斷,在車站門口引起騷亂的打架者,有林東來。

  「有一個愛打架鬥毆的兒子是挺糟心的。」林雨桐想想那老兩口,看看眼前這個疑似給四爺原身開瓢的少年,又想想林東方兩口子,攤上這種兒子,鬧心呀。

  這話成功的叫李慶生不樂意了。林雨桐順口又接了一句,「要是攤上這麽一爹,那得更糟心。」

  李慶生本來懟她的話都到嗓子眼了,楞是給憋回來了,想想她這話也還真對。

  林雨桐却邊跟李慶生壓馬路,邊琢磨這事:林東來暫時沒工作,這個不要緊。如今好些單位要下崗,差不多都快沒正經單位了。這個可以暫時不考慮,如今這大好時代,幹點啥都掙錢。再來就是戶口……戶口不好辦,但架不住李建國是警察,自己又確實跟林東來是父女關係,有這麽一熟人幫忙,也就好辦了。剩下的就是擇校,這擇校什麽時候都是麻煩事,其實擇跟成績匹配的好學校……對自己來說,完全沒必要。隨後要跟林家的人說說,找一離家近的,普通高中也行。

  她朝李慶生看了兩眼,「你上哪個高中呀。」

  「啊?」李慶生撓頭:「你知道什麽呀?我……上學比別人晚了一年……今年也才中考完……」

  「怎麽晚了一年?」林雨桐左右看看,「貪玩?」

  「瞎打聽什麽呀?還能叫你沒學上呀?大不了跟我一個學校,育民中學聽過沒?老牛了!校體育隊籃球隊牛到家了……我跟你說,咱們院裡,我、金思業、蕭遙,可都是在育民中學。」

  金思業?

  林雨桐有數了,就順嘴問了一句:「育民中學?遠嗎?」

  「那不!」李慶生一指:「馬路對面那就是。」

  斑駁的鐵栅欄門,上面挂著橫幅——祝賀我校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被本科院校錄取。

  多少個學生不知道,反正是就那三個考上本科了。

  她戲謔的看李慶生,這是老牛老牛的學校?

  李慶生怒道:「你別那麽看著我!今年咱們運氣好……」他再往後面指,「看見那幾棟樓沒?今年新蓋起來了,九月份就要用了。區裡要把三所高中合幷到一起,都遷到這邊來。合幷過來的兩所還不錯,算是區重點了,他們是校區小,房捨老……」

  「那這育民中學的校長倒是聰明……」用硬件引進軟件。

  「小丫頭懂的不少。」李慶生朝學校一指,「你要是想進這所學校,那容易。西厢住蕭遙她爸,就是你嘴裡的聰明人。他是校長……只要咱家開口,他肯定辦好……」

  「跟咱家的關係好?」林雨桐又試探的問了一句。

  李慶生臉上的笑一收,「……以前挺好……好到舅舅爲了他妹妹做了十多年的牢……他郭家欠老林家欠大發了……」

  嗯?

  林雨桐扭臉看李慶生,像是要確認什麽似得。

  李慶生這才恍然,剛才真是多嘴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那什麽……我舅舅不是壞人……也不是不要你媽跟你……是蕭遙她姑姑,也是咱院子……他們一塊長大,還有金家那小子他爸,他們……反正好像關係挺好的,蕭遙她姑上大學的時候被人欺負了,懷了孩子了……那王八蛋不認帳,然後舅舅就跟金家那個誰找那王八蛋去了……不知道怎麽著的,反正把人打的不輕,然後那邊還有點權勢好像,反正人家給告了,舅舅就跟金家那誰一起跑了……跑了好幾年,得有五六年吧,金家那誰回來了,說是看孩子還是啥的,我爸給把人逮住了,結果不知道咋弄的,他拘留了半個月就出來了,沒幾天舅舅就被逮住了……不巧,剛好趕上yan打了,一下子給判了十二年。後來又减刑了兩年,這不,才回來不到半個月。你可別瞧不起我舅,我跟你說,在這一片,只要報我舅的名,誰都得客氣幾分……倍有面。」

  林雨桐呵了一聲:「我再問你三個問題,成嗎?」

  李慶生點頭:「成啊!你問。」

  「第一,蕭遙她姑現在人呢?第二,你們是不是懷疑金家的那個誰出賣了你舅舅?第三,你舅舅是不是被你爸親手給逮進去,然後你爸你媽離婚了?」後兩個問題是需要確認,第一個問題是真不知道。按說,這一切的起源都是這個蕭遙她姑,可李慶生後面的話裡再沒聽過這個人。當年林東來是爲了一個姑娘跟人家拼命,爲此還搭上了最好的年華。她得知道,這個女人以後會不會出現在林東來的生活裡。畢竟,她得考慮此人對她以後的生活影響係數有多大。

  可這些一問出來,李慶生就跟見鬼似得看林雨桐,「你猴精猴精的!還真沒你不知道的。沒錯,金家就是叛徒。打人也有金家一份,爲啥舅舅坐牢坐了十年,金家那誰沒事?說得清嗎?責任全叫舅舅給擔著了。你說,他家是不是咱家的仇人?我告訴你啊,以後離那個金思業遠著點……還有我爸我媽的事……是!我爸當年真是好心,找舅舅說是自首的,想著很快就出來了,却沒想到後來出了變故,舅舅判刑,我爸還被降職了,說是包庇小舅子……我媽又說我爸拿舅舅的人頭染紅頂子,這不就鬧崩了嗎?兩人鬧的厲害,都忘了我要上一年級了,我就比別人遲上一年學。還有你說的那個蕭遙她姑……聽說是出事沒幾天,欺負她的那個男的家,大概不想把事鬧大,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反正給爭取了一個交流學習的機會,是去了香gang,那一年國家開始往外派留學生,但蕭遙她姑沒資格,只能先去香gang……不過聽說在香gang沒待幾年,就又去了英國,這些年一直在英國……你以後在奶奶面前可別提這個女人,奶奶煩她的很。反正這麽些年,幾家人因爲這事鬧的妻離子散的……不說咱們家了,你爸你媽,我爸我媽,還有金家……那邊也是天天吵吵,就差離婚了……就是蕭遙他爸媽,好像是這事出了沒多久,她爸她媽也離了,她爸這些年也沒再婚,她媽後來出國了,一直沒回來……你可憐,我可憐……蕭遙也挺可憐……」

  「怎麽聽你這話,蕭遙她姑整個一紅顔禍水呀!」林雨桐跟著他又往回走,「人家過的怪滋潤,幾家人跟著受難。上哪說理去?」

  誰說不是呢!

  回家的時候李建國已經走了,林東方帶林雨桐去服裝店,選了幾身衣裳兩雙鞋,睡衣內衣襪子日用品都給買齊了,又順便帶去澡堂子泡澡,再去理髮店把頭髮都給收拾齊整了,才帶回家。

  人靠衣裳馬靠鞍,一收拾利索了,瞧著順眼多了。

  走回來碰上不少乘凉的街坊,一個個的都跟瞧新鮮似得,遠遠的,林東方就跟林雨桐打氣:「別怵,聽到沒!昂首挺胸的走,咱老林家就得有這個氣勢……咱又沒幹殺人放火違法亂紀的事,走到哪你都得站的直溜,走的端正……」

  成吧,我把這胡同當金鑾殿,有氣勢吧。

  人家問說:「這就是東子的閨女?」

  林東方提點:「這是胡大爺,胡大爺是這個……」她挑了拇指。

  林雨桐馬上跟著叫大爺,順便說句:「……給您請安,您吉祥。」

  皮皮的勁,「嘿!還真就隨了她老子了!」

  林東來回來的晚了,把人送到車上,時間還早。但是回家吧,回去該說啥呀。找了幾個老兄弟喝酒,到了點了都嚷著回家。

  一個說:「真不能喝了兄弟,我家那小子我媳婦管不了,我不回去他得翻天。」

  那個說:「我媳婦還懷著呢,我們家老大這幾天正鬧脾氣,我得回去……」

  是!一個個的成家立業了,都急著回家了……有啥了不起,誰家還沒個孩子了?!

  搖搖晃晃的回來了,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不想動地方,院子裡的自來水還開著,聽那聲就知道,是生子那小子在院子裡衝澡。想想,也不知道那孩子今兒在家怎麽樣了,要不然悄悄的叫生子這小子過來問問。他側過身去,朝後面『嘶嘶嘶』的……結果還沒嘶嘶完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您這幹嘛呢?」

  啊?

  林東來這麽一扭頭,看見一俏生生的姑娘,天黑也看不出來皮膚黑了,反正瞅著超級順眼的那種……心裡突然覺得酸酸澀澀,又有點小驕傲,一張嘴果然沒吐出象牙來:「我瞅著你得努力的長才能不白瞎你爹的好基因呀!」

  說完就後悔!得!才一搭話就把人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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