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聶琥尋了機會偷偷跑回來同姐姐說話。
他仰頭看聶瓏,葡萄似的大眼睛水靈靈的, 見皇上姐夫沒注意, 偷偷扯了扯聶瓏的裙擺, 問:「姐姐, 娘讓我問你話。」
「問什麼話, 你說。」
聶琥將宮外的傳言跟自家姐姐說了, 還說外面都說是安王妃氣暈了姐姐, 把姐姐氣壞了才暈倒的,「娘可擔心了, 在家對著空氣好一頓罵。」
聶瓏摸了摸他的頭,問罵誰呀?
小聶琥也有些氣憤, 叉著小肥腰道:「罵安王妃啊!都說是她害了你!」
褚稷正好走到後面,扶著聶瓏坐下來,笑了笑, 不知是調侃還是真意, 說道:「倒是給朕找了個好由頭!」
聶瓏吩咐人上了茶水點心, 給氣憤的小胖墩捏了塊兒,說道:「小琥, 你回去跟娘說,就說姐姐這邊沒什麼事兒。」
她看了眼身側的男人,頓了頓道:「那天約莫是中了暑氣, 不礙事的。」
聶琥眼睛滴溜轉,狐疑地偷看姐姐身側的皇上,聶瓏拍了拍他腦袋, 「小腦袋想什麼呢?回去就跟娘說沒什麼事,有事再讓你帶話回去,好不好呀?」
小胖子點頭說好,說完了又想起什麼,跟個小大人似的,站起來,拍著姐姐的手,「姐姐,你現在已經是大人了,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才是,連小琥都會照顧自己照顧別人了!」
「這麼厲害?照顧誰呀?」
「照顧學堂裡比我小的弟弟妹妹!」
小胖團子可嘚瑟了,別看他平時不說,可虛榮心一點也不必其他團子來得小!
由於下午團子們集體逃課的原因,下午隻上了一節課,眼看剩下的時間湊不到一節課了,先生們乾脆放了團子們回家。
此時京城裡權貴人家已經風言風語,關於那則皇后生病暈倒的消息過度到安王妃氣暈了皇后會有什麼下場,安王府怕不是要涼了。
聶琥回了家,噠噠噠衝進他娘院子裡,喊道:「娘,我回來了!」
小胖團子跑得滿頭大汗,肥臉蛋紅撲撲的,進了屋自己倒了杯半涼的溫開水咕嚕咕嚕一口喝了,才喘了口氣兒。
聶夫人從內室出來,叮囑道:「當心嗆著了。」
胖團子虎得很,擺了擺肥手說沒事,「娘,我見到姐姐了。」
「你姐沒說什麼事?」
「姐說讓娘您一顆心放回肚子裡去,她什麼事也沒有,說回頭還要給您寫信,叫我傳信呢!」
瞧他跟完成了任務似的,得意樣兒,聶夫人沒好氣伸出手戳了戳他腦袋,含笑道:「你姐姐氣色如何?可有見到皇上?」
「姐姐瞧著挺好的,比在家好,皇上還喂她喝粥呢!」
聶夫人有些驚訝,見兒子這反應又覺得好笑,拍拍他腦袋問:「你覺得你姐在宮裡比在咱家好?」
胖團子一揚腦袋,說:「可不是,她在家也沒這個待遇!」
「什麼待遇?」
「沒人喂姐姐吃飯啊,姐姐生病了皇上姐夫就喂她吃飯,可不是比在咱家好?」
聶夫人無奈又好氣,說先前你還怕皇上姐夫,說人家是又凶又壞的壞人,要搶走你姐姐,現在怎麼不這麼說了?
聶琥道:「我長見識了唄!先前不進宮上學,在家裡閉門造車總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我知道了,姐姐嫁人那不是被搶,那是被皇上姐夫娶進宮了,就像娘嫁給爹一樣,從外祖家嫁到咱們家來,那是一家人了!」
聶夫人聽得連連感慨,心裡有些波動,說小兒子長大了,不像小時候一樣,見天兒的跟個小牛犢似的,對他姐佔有欲很強,見不得別人跟他姐姐玩。
現在知道些道理了,晃著小腦袋說得頭頭是道,說他學沒白上,長大了。
小胖團子背過身去,小短腿踢啊踢,「娘,我本來就長大啦,我跟爹爹和大哥一樣,都是男子漢啦!」
晚間聶盛回來的時候,聶夫人跟相公話家常,就說到這事兒,說女兒在宮裡沒事兒,讓兒子帶話了,說過得挺好的,就是中了些暑氣,緩一緩便可。
「寶兒早產自小身體的確有些嬌弱,中暑氣也能理解,你就別操心了。」
「咱兒子說寶兒空了會給咱們傳書信,叫爹娘安心。」
聶盛擁著夫人,點頭說好,最近陛下動作有些大,似是有人又不安分了,他白天也跟著在忙活兒,疲憊得很,說完兩句話,拍拍夫人的肩說要睡了。
聶夫人扯了扯他衣服,叫他先別忙活兒睡,「跟你說個好事兒!」
聶盛昏昏欲睡,問什麼事直說,別賣關子。
「咱老麼長大了,懂事兒了!」
「怎麼個懂事兒法?」
聶夫人將白天的事說了,說起自家兒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忍不住躺床上笑,笑完了歎道:「以前寶兒在家的時候,總帶著弟弟玩,也無怪乎小琥粘她。」
想起兒子的樣子又說道:「早先覺得幼子不必給他壓力,都是放養著的,長這麼大隨他高興就好,可這才去寶兒辦的學堂多久?他已經懂事了很多。」
「不僅如此,還學會體諒,學會照顧別人了。先前碰到過欒郡王妃,她同我道謝說是咱家小琥在學堂很是照顧他們家兩個小的,說讓我有空多帶小琥去他們家串門。」
聶盛幾乎快睡著了,倒也聽在耳朵裡,他嘟囔了一句:「兒女都是福,兒子懂事了是好事兒,以後還能幫幫他姐。」
「這還用你說?他倆關係這麼好,好到我這娘親都嫉妒了,小琥天天姐姐長姐姐短的,日後長大了不用旁人說,哪怕他自個兒混得再差,怕也是會護著他姐的。」
「行了行了,睡吧!」
夜沉如水,偶有輕柔春風輕輕拂過窗外樹梢,斑駁的月光斜斜灑進來,落了一地暖色。
這一夜聶府是皆大歡喜睡得可舒服了,可有的人哭聲震天,淒慘不能眠。
京城靠近皇宮的那條大街,住的都是皇親國戚,陸續有幾家傳來孩子們的哭聲,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尤其是禹親王府的團子的殺豬聲最是響亮,那團子虎得不行,非但不認錯,還倔巴著嘴喊:「嗷嗷嗷,家暴啦!禹親王家暴啦!!」
闖了禍的虎團子滿府亂竄,尖聲喊:「先生,我進宮找先生!哇,輕點兒!疼!你還是不是我爹了?!先生說了虎毒還不食子呢!」
「父王你這是謀殺,是家暴!我要告訴先生,你等著被先生罰站叭!」
禹親王:……!!!
禹親王妃:……???
裡面父子倆劍拔弩張的,你拍我一下,我懟你一下,禹親王妃站在院門口急得團團轉,可禹親王不許她進去,說她壞事兒,慈母多敗兒!
禹親王抽了抽嘴角,聽兒子又喊父王家暴,氣得又提起鞋子往他肥屁股上拍。
這滿嘴父王家暴,滿口都是先生,還要找先生告狀叫先生罰他爹的是親兒子嗎?怕是王妃當年生了塊叉燒,還是隨便路上撿來的?
!!!
陸續又有幾家傳出小孩子的哭聲尖叫聲。
這一晚這條街都不太平。有的本來不想收拾孩子,憐惜他們還小,再熊也能教,可誰知道,有團子聽見別人家傳來哭聲,叉著腰得意說是自己棒棒的,不挨揍!
這句話說得當爹的當娘的當大哥的手都癢癢,再看那張得意的小臉蛋,頭差點沒仰到天上去,小小年紀就嘚瑟成這樣,沒忍住收拾了一頓,收拾完神清氣爽。
鼻青臉腫屁股蛋疼的小團子們:……???!!!
隔日進宮上學,團子們包得嚴嚴實實的,連臉都不敢露,就怕被其他團子嘲笑,可一看,咦,大家不都一樣?
得了,這下誰也不用嘲笑誰了,都挨收拾了,大家是一條起跑線上的,誰也別笑話誰!
他們摘下遮掩物,互相指著對方的臉哈哈大笑,稚嫩的臉上全然是記吃不記打的天真無畏。
沒挨揍的也有,像聶琥和矮團子兄妹倆、卷毛團子和俊秀團子、褚遠等人就沒挨揍,臉上乾乾淨淨,走路也正常。
聶琥送的是正正經經自己做的手工品,非常既討巧又貼心,回府還被娘親表揚了,自然不會挨收拾,聶夫人表揚他都不夠呢!
矮團子兄妹倆雖然送的菊花一言難盡,可到底是聽母妃的,沒胡搞搞,也躲過一劫。
至於俊秀團子一向乖巧懂事,就不是個熊孩子,哪怕再出格也不至於惹爹娘生氣,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是他父王的驕傲。
褚遠和卷毛團子這對冤家,盛王從來不關心盛多這個正經嫡親小兒子,任他自生自滅,卷毛團子送的是自己攢了好久的錢,托人去民間集市買來的一朵簪花兒,聽說先生這個年紀的姐姐都愛這個!
褚遠自從那日暈倒在佛堂早已經和他父王母妃冷戰許久,連吃飯都是在自己房裡吃的。
恭親王世子漠不關心,世子妃不知道是出於心虛還是愧疚,這幾日對待這個二兒子總是小心翼翼的,如此一來關係更是生疏了許多。
矮團子見著聶琥眼睛一亮,奔過來牽住聶琥的手,驚呼道:「聶琥哥哥,你也沒挨揍啊!」
聶琥瞥他一眼,扯了扯衣袖,「這說的什麼話兒?挨揍還很光榮?」
矮團子拍手說,不挨揍很光榮,回頭可以跟先生炫耀!
他妹妹使勁兒點頭。
聶琥:……
聶瓏被強制性留在宮裡歇了好幾天,直到太醫說身體穩當了,才被准許出去。
本來褚稷是不太樂意的,聶瓏摸了摸肚子,說:「你家崽子說悶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褚稷:……那能怎麼辦?老婆孩子都是債!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