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哨向世界（四）

　　白越徹底熟悉了記憶之後，就開始了跑到帝國第一高校搞科研的日常，準備拿出一款足以讓他通過研究員審核的藥劑。

　　而皇室這段時間頗為收斂，以此麻痹其他家族，掩蓋“搞個大動作”的真相。皇天不負有心人，皇家軍團的實驗結果很快出來了。

　　第一批進行嘗試的1000名精心挑選的普通人士兵當中，將近九百名在結合了藥劑和白越建議的訓練方法之後，目前已經達到了水準接近B級哨兵的水準。

　　這個成績讓皇帝大喜過望。

　　白越自己也是驚訝，按理說普通人當中能成功發揮藥劑也就一成。但想想這些人畢竟是軍人，又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當然是普通人中絕對的佼佼者，能有90%的成功率不足為奇。

　　藥劑被皇室秘密投入批量生產，專利也申請好了，申請人毫無疑問是白越。不過為了保密，採取的是不公開模式。

　　——好在帝國的專利完全由主腦系統進行認證，所以不存在洩密和偏私的可能。皇室十分放心。

　　皇室的動作其他人並不知道，只看得到它搖搖欲墜的危局。白越在別人眼裡就是個落毛鳳凰，有的是人想來踩一腳。

　　一開學顧昭彌就迫不及待地在學院大會上提案，建議迅速進入資格審核階段，將審核日期訂在一個月之後，全部研究員將論文數量、專利數目、獎項等內容公示。

　　——這是要公開處刑白越啊。

　　很多人都偷眼去看白越，也不是沒人同情這個學生階段就為學院做出不少貢獻的年輕人——在座的很多還當過他老師呢，但現在眼看皇室傳承不下去，閆家上位的可能性很大，誰也不敢跟顧昭彌叫板。

　　反倒是白越，好像根本看不出來暗潮洶湧，在會議上一直維持著標準的禮貌式笑容，看起來八風不動，不管別人怎麼明裡暗裡看他都仿佛感覺不到一樣。最後提案舉手表決的時候還煞有其事地舉手表示同意，弄得原本十拿九穩的顧昭彌心裡突突直跳，但怎麼也想不出哪兒出了問題。

　　明明他一直盯著白越的實驗室的，副院長跟他又交情不錯，如果白越真的有什麼成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當然不可能想到，眼前的這個白越，本尊已經換成了一個研發無數、拿獎拿到手軟的大佬。成果什麼的，分分鐘從記憶裡翻出來一項成果就能糊你一臉。

　　他已經挑選出了一種足夠獲得高評價的藥劑，在整理出實驗資料後迅速提交專利審核。

　　——帝國的專利審核因為是主腦進行的，速度快，不偏私。主腦會進行全息模擬確定效果。一個月時間，足夠了。

　　白越氣定神閑的樣子太惹眼，散會之後顧昭彌到底沉不住氣，走過來假意寒暄：“皇子殿下準備得如何？也不用太擔心，至少還有一個月，這個時間勉強也夠一篇論文發稿了，你應該沒問題。”

　　邊上時光氣得差點罵出來。

　　越是好的學術期刊越要精心審核，一個月發稿，這得是什麼級別的期刊？基本上砸錢就能上吧？

　　顧昭彌擺明瞭不懷好意。

　　白越一手攔住時光，臉上表情別提多真誠了：“我沒擔心。都說厚積薄發，這次審核倒是趕巧，我想做的東西總算是做出來了，申請專利應該還是可以的。主腦審核速度快，一定來得及。多謝你的鼓勵，我也覺得我一定沒問題的。”

　　兩句話說得顧昭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這個意思是，白越這兩年沒出成果不是因為他被自己打壓到廢了？還有心思做研究？現在終於把成果做出來了？他自己還挺自信的？

　　這開的是什麼玩笑！

　　顧昭彌很想說服自己這不可能，看狀態就知道白越一直被巨大的壓力弄得魂不守舍的。但再看眼前的人臉上的笑容，他心裡怎麼都沒底。

　　因為他太知道這個人是怎樣的天賦卓絕了！

　　涅槃。讓顧昭彌享譽全帝國的神奇藥劑，就來自於這個早就被人諷刺得仿佛一無是處的人之手！

　　兩年……兩年的功夫，假如他不是真的廢了，他能創造出什麼？

　　顧昭彌整個人都不安起來。

　　他再也沒了試探和刺激白越的心思，故作鎮定地匆匆告辭，然後便動用閆家的勢力急切地想要搞清楚白越在做什麼。

　　他走得飛快，身後時光擰著眉毛焦急地看著白越：“你是不是傻？這也太沉不住氣了！他和學院副院長沆瀣一氣，老院長這兩年身體不好不怎麼管行政，幾乎都是副院長主事！你信不信他能弄到你實驗室的全部資料？就幾天的功夫你就不能忍忍嗎？非要打草驚蛇！走，快去把實驗室資料都挪走！”

　　“沒事的。”

　　白越攔在她前面：“真正關鍵的東西我都不是在實驗室做的。反倒是之前的那些隨便的猜想，很多都記錄在實驗室裡了。”

　　那些原身迫於巨大壓力下的異想天開，如果顧昭彌真的一個一個看過去摸索哪個是白越的成果，那就好玩了。

　　左右顧昭彌沒那個本事干涉主腦，影響不了他申請專利，那就隨便他瞎折騰唄。

　　時光也明白過來，一挑眉毛露出“猙獰”的笑容：“合著你又早就算好了是不是？白小越你牛啊！一套接一套的全都把坑挖好了，嗯？”

　　“咳咳，那啥，不是說好請你吃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麼樣？”白越雙手抱拳作揖，一副討好的表情，“小姐姐饒我一回？”

　　時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笑，故作高傲：“這可是你說的——‘帝流漿’走起，我不點個十道八道的算我輸！”

　　帝流漿，全首都星最奢華昂貴的一家高檔餐廳，被人戲稱為“吃的都是帝國幣”。

　　白越一臉肉疼，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不讓時光宰一頓，這事兒可過不去。

　　*****

　　兩人之後沒事，索性光腦上預訂之後就開著懸浮車去了“帝流漿”。

　　時光說得不客氣，但最後也就點了四個菜。這裡的菜分量不大，四個是剛好兩個人份的量。白越接過菜單又補了兩個菜和一份甜點：“聽說他家這個小蛋糕很好吃，你應該會喜歡。”

　　“這個熱量，我又要在健身房多待兩小時了。”時光吐吐舌頭。

　　“你已經夠瘦的了，這麼在乎熱量是要讓我等胖子無路可走嗎？”白越直接下了單。

　　帝流漿的餐品倒是對得起價格，上菜速度也快。幾道菜上齊，兩個人就吃得連聊天都忘記了。時光一面吃一面露出幸福得不得了的表情，滿臉都是“怎麼能這麼好吃！！！”。

　　沒一會兒，盤子就都乾乾淨淨的了。餐廳環境很好，來這裡的客人全都有包廂。時光索性把儀態拋諸腦後，放縱地靠到背後完全符合人體線條的椅背上，揉著肚子舒舒服服地長歎了一口氣。

　　白越正想笑話她，就聽見時光手腕上的光腦發出了聲響。

　　時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想起身出去接。

　　“別折騰了，就咱倆還客氣什麼，你接吧。”白越做了個“請”的姿勢，時光也就對他笑笑，接通了通訊。

　　這個年代的光腦保密系統做得很好。別看是這樣面對面地坐著，通訊一開啟就自動打開外界遮罩模式，時光光腦裡的聲音和時光的說話聲白越都聽不到。但就看著沒說兩句的功夫，女孩臉上的表情就變得一片空白，仿佛是極度震驚下思維都不轉了。

　　——出什麼事了？

　　白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焦急地等著女孩完成通訊——這時候她整張臉都變成慘白的，眼睛也泛出紅色。

　　“時光，怎麼了？”

　　“阿、阿越……我哥出事了……”時光勉強說了這一句話，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然後整個人都趴在了餐桌上，頭埋在雙臂間，背脊哭得一抖一抖的。

　　白越站起身繞過餐桌，伸手試探地拍撫她的背：“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哥在哪兒，我陪你去找他。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你得堅強起來對不對？”

　　他這句話很有用，時光想著哥哥情況不妙，自己得想辦法，就強行咬著牙收住了眼淚，紅著眼眶道：

　　“我哥他這一次出常規巡查任務，突遇蟲族一個新的蟲卵孵化基地，因為在意料之外沒有帶足夠的防護和彈-藥，受了傷，關鍵是精神力和量子獸過度使用，引發了狂躁症，現在人在皇家醫院。”

　　“我陪你過去。”白越看著女孩整個人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是心疼，匆匆用光腦付帳，然後就帶著她往外走。

　　不過……時辰？狂躁症？

　　他眼皮一跳，在腦海裡問系統：“這個世界，狂躁症的治療方法是什麼？”

　　“精神力舒緩劑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但是根治需要精神力疏導。不但能根治還能預防復發的就只有精神力結合了。”系統回答得很痛快，白越的表情卻微妙了一瞬。

　　能夠進行精神力疏導的，必然是匹配度較高的哨向。至少60%的匹配才行。

　　……要是沒記錯，時辰也是在原身的匹配排行榜單上的，大約三四位的樣子？有個75%左右的匹配程度。

　　但那是原主。白越也不知道自己和這位時辰匹配程度如何。

　　而且，因為並非土生土長的晨曦帝國人，哪怕有了原身的記憶，白越還是對精神力接觸、疏導、梳理乃至結合這些事情不太熟悉。

　　然而看看身邊抽抽噎噎強忍淚水的時光，白越歎了口氣，領著哭得渾渾噩噩的人坐進懸浮汽車，聽著安全帶“哢噠”一聲自動系上的聲音，溫聲開口：

　　“時光，狂躁症不是必然致命的，精神疏導說不定可以解決問題。我們先過去看看，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