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三公主的臉上還掛著淚, 人已經穩穩的落入了陳齊的懷中,這是兩人的第一次擁抱, 沒想到卻是在這樣驚險的時候,等到真的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三公主才有了一種劫後餘生之感,腦袋埋進了陳齊的懷裡, 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嗚咽的哭了起來。
陳齊方才是因為擔驚受怕,渾身手腳冰冷, 就連背脊也是挺直的,可如今他的全身仍然僵硬著, 卻不是因為害怕了, 而是他看著是個紈絝花花公子,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這是第一次這麼接近的抱著一個姑娘,這嬌軟的觸感,讓陳齊下意識的就僵持住了。
但此刻推開她又有些不忍心, 任何人遭遇方才那樣的驚險都會驚慌失措的,更何況是養尊處優的三公主, 放在她身後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他此刻是不是應該安慰幾句?
明明平日裡最是能言善道的人, 如今卻變成了不善言辭之人, 耳邊全是她的嗚咽聲, 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反而更是哭的讓人揪著心抽抽的疼, 手指無措的伸了伸,嘴巴張了很久,最後手掌慢慢的拍在了她的後背。
聲音極其不自然的道:「沒事了,別怕。」來回的說了幾遍,連他自己也慢慢的和緩了下來,陳齊騎著的馬兒沒有停下,還在慢慢的往前踱著步,懷中的人顫抖的身體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得了消息將安安交給陳家兩姐妹,林清朔便帶著沈煙容騎馬趕了過來,沒想到入目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兩人極其和諧的坐在馬上,失控的馬車已經被人給控制住了,沈煙容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晏修,你覺得三公主和陳齊如何?」
「趙婕雖是公主卻天性活潑為人善良,便是除去她公主的身份,也是難得是好姑娘,陳齊看似輕浮實則是個君子,但不思進取還未到醒悟之時,如今的兩人不堪相配。」
沈煙容卻不以為然的露了個笑,「那我們打個賭如何,你覺得不配,我卻覺得這兩人取長補短,十分的相配。」
林清朔看著寡情,實際上趙文帝這幾個兒女,喊了他這麼多年的舅舅,倒是真的喊出了些許的感情來,尤其是年幼的趙婕和趙秉辰,他是真的當做了自己的外甥,才會覺得陳齊配不上趙婕,但就算是親外甥女他也管不了她的婚配,笑著將沈煙容摟的更緊了一些,「容容想賭什麼?」
沈煙容戳了戳他的胸口,「反正你已經輸定了,你自己好好想要輸給我什麼。」然後目光就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馬車上,他們到之前先追過來的下人已經用繩索牽住了發瘋的馬兒,這事她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林清朔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若不是陳齊趕得及時就下了三公主,後果不堪設想,按照阿和的說法仔細想來,這件事處處都透著不對之處,原本準備的馬車根本就不是這一輛,可如今車夫昏迷不醒,就讓整個事情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若不是三公主機緣巧合下坐了馬車,方才坐馬車回去的人可就是沈煙容和安安了,林清朔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管是誰在背後搞鬼,但凡想傷他家人分毫的,他都會叫他們付出代價。
沈煙容看著三公主縮在陳齊的懷中,一直不肯露臉,也想讓他們兩個有獨處的空間,乾脆留了阿和在這邊調查,先送安安和陳家兩個姑娘先一步回去,林清朔一回到府中便在沈煙容和安安的額頭輕輕印了一吻,招了林塵以及身邊的侍從,進了書房一直不曾出來。
而三公主則是不管誰說,都賴著陳齊哪裡也不肯去,「三公主,天色不早了,陛下和娘娘該擔心了,我送您回宮去吧。」
三公主聞著陳齊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趴在他懷裡頭也不抬,固執的搖了搖頭,「我不,我哪裡也不去,我害怕,陳齊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若是你走了我又有危險了怎麼辦?」
之前三公主是真的生氣了,他嫌自己煩把她的心意都糟蹋了,可現在不同了,他的心裡肯定也是有她的,不然怎麼會拼了命的過來救她,光是方才的情形,便是此生永遠無法忘記的記憶,她好像更喜歡陳齊了!這一次不管他怎麼說,自己都不會放棄了!
陳齊有些無奈,但又奈何不了她,當時聽到阿和那句馬車失控的時候,他的心都漏了半拍,如果今日三公主真的出事,那麼他將會陷入無盡的後悔當中,若不是他的重話她也不會碰上這樣的事情,即便是知道她在耍無賴,對著這樣可憐巴巴的小臉,再也說不出一句重話來。
三公主久久聽不到陳齊的回應,只能感覺到他綿長的呼吸,最後一聲長長的歎息,從胸膛發出,她咬了咬下唇,回去就回去,大不了明天再去找他,哼,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陳齊是個口是心非而且吃軟不吃硬的人!
結果就聽到陳齊歎氣之後幽幽道,「一直這麼瞎轉也不是回事,我先帶你回陳家休息會,你受了驚嚇,該讓大夫看下,不然……」我該寢食難安了。
陳齊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竄出的這股邪火是哪來的,但聽到這句話的三公主確實激動壞了,啊的喊了一聲,用力的抱住陳齊結實有力的腰身,「陳齊我沒聽錯吧,你怎麼這麼好,我還以為你要不理我了,那我今天可以跟不回宮嗎?我都受了驚嚇了,明天又跑出來多累啊。」
陳齊的眉毛都糾結的擠在了一塊,「得寸進尺!一會就讓你的侍女接你回去!」
「我不嘛,陳齊陳齊,我就要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休想甩掉我,不管,你要是該送我回去我就哭給你看。」
「趙婕!別把眼淚擦我衣服上!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哭,真不知跟誰學的,趕緊擦幹淨難看死了,再哭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去……」
馬背上的身影朝著山下而去,兩人的聲音漸漸模糊在風中。
書房內,林林塵恭敬的站在案桌前,「大人,是馬的身上被人紮了毒針,車夫自摔下馬車後便一直昏迷不醒,方才醒來發現已經不能言語了,瞧著像是早就服了藥,是有人故意為之,只是碰巧馬車上的人是三公主。」
「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他們的目標便是我與煙容,但沒想到是三公主會突然壞了他們的計畫,他們乾脆將計就計,若是三公主在林家的馬車上出事,陛下怪責下來也是我與煙容的過失。」
「如此陰詭之計怕是出自那位之手。」林塵攏著手,上回他陪著大人回京途中險些遇伏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他竟然安耐不住直接在京中下手了嗎?
清朔的臉色陰沉微微眯著眼,修長的手指慢慢的在桌案上點,「此計歹毒確實像他的手筆,可奇怪的是漏洞百出蛛跡可尋,卻不是他的風格,但也定與他趙驛凱脫不了關係。」想到這裡他的手指一頓,「給我清查張天城!」
*
葉傾羽被尋回家的時候長公主是真的發怒了,氣得不是別的,而且葉傾羽讓她成為了京中人人的笑柄,就連太后都排了女官來詢問這件事,長公主以為上回的事情已經給了女兒教訓,不會再抱有別的心思,沒想到她這個女兒還越發的有主意了。
接回來之後看著她就像是看著毫無感情的陌生人,「若你還認我這個母親,明日便嫁進林府。」
葉傾羽早就是抱著破釜沉舟之舉,才會策劃了這樣的事情,她是打定了主意,林家要面子,她和沈煙容上錯了花轎拜過天地,林清朔便只能認下這個妻子,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她就不信自己還比不過一個沈煙容,可沒想到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如今她恨沈煙容卻更恨林清朔,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卻故意要讓她出醜。
「母親就算是不說,女兒也嫁!」她的名聲已經毀了,這輩子只能嫁給這個無用的林渝州,可好在那對狗男女就在同一屋簷下,她早晚也能讓他們為今日之事跪地求饒,再者說來她對林渝州很有把握,那樣的男人一定會乖乖的聽她的。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長公主看著女兒如此模樣,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好聲好氣的找來了林渝州和徐氏,親自道歉拉了丫鬟頂罪,葉傾羽又是服軟乖順的樣子,一下子就把林渝州的心給揉順了,最後一頂小轎灰溜溜的嫁進了林府。
起初幾日葉傾羽確實是乖順的很,就連之前莫名頂替她進了花轎的丫鬟,葉傾羽看林渝州喜歡也給他納為妾室,林渝州原本對她的那點不喜,不過幾夜廝磨就煙消雲散。更是在徐氏面前說盡好話,再加上兩人的敵人都是沈煙容,很快的徐氏也覺出了這個兒媳的好。
葉傾羽自然是不喜歡林渝州的,但是林渝州能讓她作為踏腳石往上爬,林渝州好拿捏徐氏沒見識好糊弄,很快就在林家有了立足之地,一切都朝著她的預期發展著。可不論在何處沈煙容都要壓她一頭,明明她是林渝州的妻子,卻受不到下人的敬畏,他們的眼裡只有沈煙容這個主母,她不願意見沈煙容她怕自己會做出瘋狂的事情。
直到那日花園,她看到林清朔情深的抱著沈煙容的樣子,最後的那根弦便斷了。
等到張詩語的婢女來邀請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就去了,結果見她的人不是張詩語而是她的父親張天城,那一刻她就知道沒有後悔路了,沈煙容她們要出府踏青,是上下皆知的事情,她不過是把這樣的小事當做談資說與別人聽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當沈煙容平安無事的回來時,葉傾羽還是慌了,她以為這一次沈煙容不死也會殘,結果她卻毫髮無損的回來了,而且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徹查馬車之事。
「將我的帖子送去太子府,說我有事求見太子妃。」葉傾羽不可能去找張天城只能去找張詩語,結果等了許久那頭才傳來消息,太子妃身體不適不宜見客,直接就拒了葉傾羽的求見,氣得葉傾羽砸了好幾個花瓶。
未嫁給林渝州之前,她是長公主的女兒,張詩語哪裡敢如此不給她面子,如今東窗事發了,她倒想撇清關係讓她做替死鬼!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