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柳順的位置

　　旁邊幾個卡座的人看這邊鬧騰起來，紛紛站起來看熱鬧。「蘭花指」被三美摁那裡不能動彈，有認識他的人開始起哄，

　　「許廣博，你也太肉了，連個女的都打不過。」

　　「蘭花指」被說的面子上撐不住，拿起衣服衝三美發飆，

　　「臭丫頭，你等著。」

　　柳順站在三美前面，沒跟他客氣，

　　「我妹是為了我，有什麼衝我來。」這句話，讓三美覺得柳順表面雖然變了，可還是那個熟悉的大哥。

　　「蘭花指」用手指指他，扭頭就走。

　　柳順帶她走到陳國慶面前，「陳哥，這是我妹，有些不懂事，頭腦一熱就容易衝動。」

　　「你妹妹這是武林比武，贏得光明正大」。旁邊看熱鬧的陳秀美很興奮，湊著想跟三美說話。

　　三美心想我可是在農村炕頭上長大的，剛才你還嫌棄有土坷垃味呢。陳國慶笑了笑，跟柳順說，「順子，沒事，秀美說的對。這是光明正大的比賽，願賭服輸。」柳順也笑，坐一邊不說話。

　　三美想走，用腳踢了踢柳順，「順哥，我想回學校，現在宿舍快關門了。」

　　「你上學啊，哪個學校的？」陳秀美打岔，

　　「中郵的，我們那個縣的狀元。」柳順驕傲的說，他突然住了嘴，可能想起陳秀美剛才的話了。

　　「就是你攛掇著順子考軍校啊。」那個姑娘不會看人臉色，說話讓三美很不舒服。柳濤趕緊打圓場，

　　「對，對，我一有時間就去找她輔導，我這妹妹的本事可不一般，多笨蛋的學生都能給教出來。」

　　陳秀美聽柳濤損自己，笑的咯咯的，像個剛下完蛋的老母雞。

　　「挺厲害啊，順子，中郵離家裡可不近。」陳國慶說

　　「誰說不是呢，我這也犯愁，三兒說我要是不專心學，再考三年也白搭。」柳濤順著他說話。

　　「你妹妹小名三兒啊，你家不就只一個弟弟麼？」陳秀美煞風景的又來了。

　　「我，我弟弟柳濤，還有三兒我們仨一塊長大的，和我親妹妹差不多」柳濤對陳秀美很有耐心。

　　「三兒大名楊三美，在她家裡排行老三。」

　　「三美，嘻嘻.....，那不是還有一美二美？」陳秀美真是讓人討厭啊，

　　三美站起來，跟柳濤說，「哥，我想回去了，咱走吧。」也不等柳濤，一個人蒙頭往外走。這時陳國慶站起來，

　　「一塊走吧，我開車送你，小妹你也一塊。」

　　陳秀美有些不樂意，跟陳國慶撒嬌耍賴要再玩兒會，陳國慶不搭理她，領頭出去，陳秀美在後面被柳濤拉著一塊出去了。

　　陳國慶開著車，陳秀美跟柳濤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三美坐副駕駛，盼著車開的快點再快點，自己真是受不了和這個腦殘呼吸一樣的空氣了。

　　陳國慶沒有聽到她的心聲，還跟她搭話，

　　「你什麼時候開始練的？」

　　三美心想你管得著麼，不過在別人車上還要保持對人最基本的尊重，

　　「上個月。」

　　陳國慶沒撐住，噗嗤笑了。柳順在後面也跟著笑，

　　「說的跟真的似的，原來是假冒偽劣。」又是陳秀美。

　　三美實在煩了她，嗆了一句，

　　「真的假的要試試才知道，你想試試麼？」

　　三美說話的語氣實在說不上好，車上的人暫時安靜了。

　　等到了學校，沒等停好車三美就下來了，跟柳濤說了句下週六別忘了準時到，徑直回宿舍。

　　接下來的一星期三美的心情都不好，跑交易所也跑的勤，三美發現不管賺錢不賺錢，找找數字的規律比琢磨人要簡單的多。

　　三美本來想把柳培東給她的錢直接交給柳順，但那晚上看那個的架勢，這些錢可能還不夠柳順逛幾次酒吧的。把錢給他還不如買股票，起碼自己能長點經驗。可能是否極泰來，三美的股票在綠油油的熊市中偶爾能翻紅幾次，這幾次僅有的機會都讓三美抓住了，賺了幾千塊錢。

　　三美有些哭笑不得，把賺的錢取出來。柳順如果還是這樣不把心思放在考試上，能上軍校的機會很小，無功不受祿，還是把錢還給人家踏實。

　　週末到了，這次柳順沒有在三美的學校補習，他開著車把三美帶到了一個軍隊家屬院裡，還在路上跟她解釋，

　　「三兒，我現在給陳首長當警衛員，就是那天你見過的陳國慶的爸爸，也是陳秀美的叔叔。慶哥這段時間休假，知道我複習時間少，專門跟首長說可以到家裡複習。」

　　三美心想複習時間少和在哪裡複習有什麼關係，不一定那陳國慶打什麼注意，糊弄小孩呢。看來隔得時間太長，她不瞭解柳順，柳順也忘了她是什麼人了。但她還能怎麼樣呢，自己已經擔下這事，只能硬著頭皮接著往前走。她心裡不高興，「嗯」了一聲沉默下來。

　　柳濤把車停到一棟獨立的小樓面前，領著三美進門。屋裡坐著四個人，一對夫婦加陳國慶和陳秀美。看到三美進來，四個人都沒起身，柳順讓三美坐下，自己去廚房端了幾杯水出來。

　　把水杯放下後，柳順衝主位敬禮，

　　「報告首長，這就是我那妹妹，楊三美同學。」

　　三美一進屋，那人就在觀察三美，三美也在心裡品評這家人。主位元的人看來就是柳順服務的物件陳首長，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長的尖嘴猴腮，貼兩撇鬍子可以到寧縣大集賣老鼠藥去，但官帽子嚇人，柳培友能把柳順送到這裡當警衛員看來也是搭了很大的人情。

　　陳首長的老婆也就是陳國慶的媽滿臉微笑，但三美看第一眼就覺得她跟馬燕妮一個調調，看人是從上到下三十度角的俯視，這種人三美在心裡直接pass，能離多遠離多遠。

　　陳國慶沒有那天在酒吧裡的輕鬆神情，在沙發上坐的溜直，滿臉正氣，仿佛等著領導給她發獎狀，順便唱歌國歌什麼的。

　　那天晚上打扮非常非主流的陳秀美今天倒像個乖寶寶，一點脂粉未敷，頭髮也是清湯掛麵，穿了一身不知道哪個學校的校服。

　　三美眼睛溜了一圈這些人，沒一個有好印象，安靜的坐著等他們出招。

　　等了好一會，陳首長說話了，

　　「楊三美同學，聽說你在給柳順補課考軍校？」

　　「對。現在才剛開始」

　　「那你對這事怎麼想的？考軍校這事」陳首長強調，

　　「這是好事，有機會就要努力試試」三美說套話。

　　「柳順對你很信任，你一說能輔導考軍校。這麼個不愛看書的人，現在天天拿著課本學，很不容易啊。」

　　三美沒想到柳順能做到這一步，和他想的不一樣。

　　「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實際上我沒他想的那麼厲害。」三美不為所動，

　　「那你覺得他考軍校有把握麼？」

　　「如果順哥像現在這樣複習，百分之二十的把握都沒有，他的方法、態度都有問題。」三美實話實說。

　　「你本來想怎麼輔導柳順的？」

　　「先補初中再補高中，技巧和時間都要保證。」三美說的很籠統。

　　「這樣就能考上？」那首長笑了，真是不敢恭維的笑容啊。

　　「百分之八十吧，要看他的努力程度。不過我對他們家人的思路很熟悉，教起來比較順手。」

　　「是這樣啊」那首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笑了笑。

　　「楊三美同學，請你來家裡是想請你在輔導柳順的同時，輔導一下我們家秀兒。」三美心想找個家教至於這麼興師動眾麼。

　　看了一眼陳秀美，她一臉的不情願，低著頭都能看到她斜著眼剜自己。

　　她剛想推辭，眼睛掃到柳順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剛想出口的話又收了回去，她想了想，

　　「首長，不瞞您說，順哥的情況你也知道，他基礎太差了，我要耗費很大的力氣才可能給他補上來，很耗費時間。」

　　「沒事，讓他們一塊學，互相鼓勵。」首長一錘定音。

　　柳濤很高興，臉上笑容藏都藏不住。三美真像跟他說，人家又對你沒那意思，你這麼上杆子幹什麼，那天晚上都被鄙視成什麼樣了還不長點教訓。

　　陳夫人對她高貴的點了點頭，暗示柳順把三美帶走。

　　三美全身不自在，跟在柳順身後，心想自己這哥天天過的什麼日子，要是自己還不得憋屈死。

　　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進了房間，柳順很高興，想跟三美說些好話，但看到她面無表情的臉，忽然間意識到三美生氣了。

　　但現在的三美不是在柳花泊的三美了，她拿出準備的複習資料，準備給柳順複習。這時敲門聲響起來，陳秀美抱著書包進來。柳順站起來要給她找套桌椅，三美攔住他。

　　「哥，這個軍校你是真考還是假考？你想好了再回答。」三美盯著柳順，

　　「真考啊」柳順那股高興勁慢慢收起來了，也一臉嚴肅。

　　「什麼真考假考，這還用問麼，讓你來不就是為了考軍校麼。」陳秀美在邊上不甘寂寞。

　　三美把她推搡出門，冷著臉說，

　　「你在這等會，我跟我哥說完再安排你。」說哇啪一聲把門鎖上了。她走到柳順跟前，

　　「順哥，如果你真考，就該拿出考試的樣子，心無旁騖懂麼？」柳順剛想說話，三美擺手讓他住嘴，「如果你又想跟人套近乎，還想能考好成績，按你的水準，行不通，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雞飛蛋打一場空。柳濤當年考高中的時候，每半個月去肥縣一次，次次不拉，天天學到晚上兩點，你覺得你能做到麼？」三美有些上火，生怕自己口不擇言的老毛病又犯了，趕緊閉嘴。停了一會她接著說，

　　「學習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一點不比你體能訓練差，這很考驗人的毅力。你破不上，肯定考不出來。今天不學了，你自己想清楚，真想考就按照我說的辦，我給你立規矩。給你兩次犯規的機會，第三次你就愛怎麼著怎麼著，我們就當沒這回事。」

　　說完也不管他了，想出門溜達溜達。

　　陳秀美在客廳裡和陳國慶說話，首長夫婦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看到她過來，陳秀美立刻拉下了臉，三美比她還不高興，直接出門，心裡暗暗的打算一定要讓柳順換個地方學習。如果他嫌去郵電大學遠，在這周圍租個房子也行，自己反正時間多，多跑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