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中生三美

　　八七年秋天，九歲的三美讀初一，同行的還有複讀五年級考上的柳濤。報到的那天，楊大新和一美去學校送她，三美的班主任姓袁，教語文，跟楊大新很熟。那天三美很給楊大新長臉，到班裡以後不時有學生和家長伸著脖子打聽跳了兩級考上初中的楊三美，連帶著三美的爸爸也受到明星般的待遇。再看到一塊送人的一美，漂亮話灌了楊大新一耳朵，他一天都感覺輕飄飄的，仿佛又回到了當校長，開大會的日子。

　　報完到以後三美接著回去了，由於人太小，她走讀不住校。一美很高興的跟奶奶顯擺三美引起的轟動。看著喜洋洋的一美，楊大新很感動的對三美說，「三兒，看把你大姐興奮的，自己考上初中的時候都沒這麼高興。」三美微笑著點點頭，楊大新接著說：「要是二美也在，她肯定也很高興。」三美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剛開學的幾天，楊大新每天接送三美。但安鎮的學校也快開學了，楊大新又帶著一美去了武家窪小學，每天接送三美的就成了一塊念書的柳順。柳順已經一米六多，學會了騎自行車，他考上初中後，軟磨硬泡讓王芳給他買了一輛新的。

　　三美和柳濤開學沒多久，柳培東去山西找柳培友。柳培友在軍隊裡混的不錯，通過他老丈人的關係升了副營，專管後勤。看冬天沒事了，想讓弟弟掙點零花錢，就托人在部隊所在市裡的建築公司找個活幹。袁圓生了個兒子，今年五歲，起了個很奇怪的名字叫柳回。生他那時候柳培友正打仗，袁圓非常擔心，小回小回的叫，真把柳培友全須全尾的叫回來了。孩子太小，至今沒有見過爺爺奶奶。柳培東去山西，家裡收拾了一大包東西讓他帶著。

　　柳培東走了以後，家裡整夜整夜的亮著燈。柳順很不適應爸爸不在的日子，天天在三美耳邊念。三美沒辦法，就跟柳順說，「要不你們給六叔寫信吧，寄到五叔家裡，肯定能收到」。

　　柳順很不好意思，跟三美說：「三兒，我還沒寫過信呢，要不你替我寫吧。」三美看著柳順直搖頭，「哥，你還初中生呢，信都不會寫，你當兵走了想大娘怎麼辦。趕緊學吧，我就教你一次，你問問大娘有什麼要囑咐的沒有。」「行行，三美辦事就是痛快，你寫完了我抄，讓我爸見識一下他兒子的第一封信。」三美不想提醒柳培東不怎麼識字的事實，反正有柳培友呢。

　　柳順給爸爸寄出第一封信後，天天盼回信，越盼越喪氣。快到期末考試的時候，柳順收到了爸爸的回信。信是五叔代寫的，說柳培東在那裡挺好的，今年不回家裡過年。過一段時間有個匯款單寄過來，別忘了取，還問候老人孩子都好。柳順對回信裡自己不是主角很生氣，連帶著也沒好好複習，說爸爸回信裡沒提到他影響了考試心情。

　　柳濤對柳順的行為很不齒，笑話他養豬不肥怨豬圈，他則老老實實的跟著三美。三美教柳濤的方法很簡單，把書上的東西整理出重點和例題來，讓柳濤一遍遍的抄，邊抄邊背，抄到考試為止。

　　成績下來，柳濤在他們班裡考了十一名的好成績，王芳高興的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叫上了楊奶奶和三美，吃完了還讓三美提了一兜子蘋果回家。王芳說這是柳順和柳濤兄弟倆上學以來的最好成績，給爸爸寫信的時候一定要表揚。柳濤也不客氣，問王芳家裡能不能買個電視機作為獎勵。柳老頭喝酒喝得滿臉通紅，立馬接茬道：「買，老六不是剛寄來錢了麼，明天就去買電視，去寧縣買」。

　　王芳家的電視抱回家了以後，除非颳風下雨，都放在院子裡，村裡的人帶著小板凳準時等著。柳順柳濤成了協管員，安排大家的座位。楊奶奶也攆著三美去，三美對那個22英寸的電視實在不感興趣，在家裡翻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