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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強制淪陷》第1章
1. 歸去來(一)(捉蟲)

  屋裡燈燭熒煌,花窗上投下纖細的人影。

  「鎖兒,你進來。」

  那道聲音柔婉,在夜色中模糊得像個夢。

  大丫鬟立在屋外,貓兒眼瞥一眼,又低下腦袋,「呸」地往手心吐了一嘴瓜子殼兒。

  雪花先按捺不住,胳膊肘撞了撞鎖兒,聲音怯怯:「大夫人叫你。」

  鎖兒慢條斯理地撚掉了唇邊黏的碎屑:「沒你的事。」

  窗戶被掀起一點,縹緲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聞:「鎖兒?」

  鎖兒一怔,覺得她的聲音像在叫魂,聽起來晦氣。

  蹬蹬打簾子地進了屋:「怎麼了大夫人?」

  蘇傾的手還放在窗櫺上,最樸素的滴珠耳墜子如兩滴淚水,閃動在她如雪撚成的耳垂下。

  她鬢邊一朵慘白的紙花,被滲進來的西風吹得簌簌抖動。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毫無裝飾的素衣,使她的黑眼珠和冷色調的皮膚愈加純粹,顯現出近乎於幽靈的美感。

  鎖兒在丫鬟裡算得上俊俏,一雙瞳子像貓兒一樣顧盼生姿。但她即使著意打扮一番,與這樣的大夫人站在一起,也好像變成了社戲中穿紅戴綠的人偶娃娃。

  大夫人畢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

  鎖兒注意到這一點,就越發憤恨,嘴角直往下撇,寧願盯著窗外的黑夜,也不願看著蘇傾的臉。

  雪花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徘徊,發現大夫人的眼睛有點紅,或許是剛剛哭過,不過她隱藏得很好。

  蘇傾漂亮的手搭在桌邊,指甲修剪得圓潤體面。她的目光掠過鎖兒的翠色衣裳和臉上胭脂,沒說什麼,只是垂下眸,一排鴉翅樣的睫羽濃密:「你動過我的抽屜?」

  鎖兒心裡一緊,眼睛急忙盯著腳尖兒:「回大夫人,小的怎敢。」

  蘇傾「霍」地將抽屜拉開,裡面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空缺,她罕見地採用了單刀直入的問法:「我那東西,你見過了嗎?」

  鎖兒耷拉著眼不應,屋裡陷入尷尬的沉默。

  蘇傾的語氣依然柔和,雪花疑心大夫人是生來不會發火的。她自打嫁入沈家,多數時候做個寡言而賢慧的影子,即便開口說話也很溫柔,鎮不住人。

  可是這一回,她竟然繼續說下去:「你連我的話都不回,將來出了門,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家裡沒有規矩。」

  鎖兒原本心虛,可人人可欺的大夫人到底發了什麼瘋,敢教訓起她來?她甕聲甕氣地說:「小的自小服侍大少爺,粗手笨腳的,比不得大夫人您做閨中小姐……」

  鎖兒哪是尋常丫鬟。她是沈大少爺的貼身侍婢,從小與他一起長大,與沈祈的情分非比尋常。除去往日調笑沒大沒小,小丫頭們曾經見過鎖兒服侍大少爺洗澡,擦背時就算將身子親昵地貼在他發燙的脊背上,大少爺也只會點著她的鼻子取笑。

  本朝多有貼身丫鬟升作侍妾的先例,就算鎖兒現在就把自己當做女主人看待,旁人也不能說什麼。

  雪花一把拉住了鎖兒的衣服角,向大夫人福了福,萬分慌亂地折了個中:「我給您找去。」

  可她剛邁一步,就被蘇傾伸手攔住,她仍然盯著鎖兒:「讓她去。」

  大夫人好像真的生氣了。

  蘇傾往常少有喜怒,就像一副行走的美人圖,隔著迷霧與人來往。此時的雙眸如青黑琉璃珠子反映出兩抹亮光,倒像是美人圖活起來了。

  蘇傾過門六年,納妾的事不知為何緩了下來。鎖兒二十二歲還沒名分,認定是大夫人吹了枕邊風,因此妒恨上了她。

  轉眼,又是一年新春。

  鎖兒斜睨著地,不肯挪動步子:「我墊桌角兒了。」

  屋裡寂靜片刻,雪花心裡暗暗叫苦。

  「胡鬧。」蘇傾眼睛有些發紅,劈手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蠟燭跳動了一下,雪花的肩膀也嚇得抖了一下,「你去,給我找回來。」

  雪花急忙拉過蘇傾的手,見她拍在桌上的四根白皙的手指已經通紅,嚇了一跳,瞪了鎖兒好幾眼,「你也太過分了……」

  大夫人不得大少爺歡心,在沈家的地盤一退再退,已經縮到了書房這一畝三分地了,要是還被人踐踏……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還算是個主子嗎?

  鎖兒瞥她一眼,也有些惱了。

  如若說先前鎖兒還畏蘇傾幾分,今次便一點也不怕了。

  別說蘇家現在失了勢,人人避之不及;上個月沈祈喝醉了酒,讓她扶著宿在偏房裡,終於半推半就地破了她的身,第二日清晨就默許她搬到偏房住下。

  她再傻也有預感,喜事就在這兩天沒跑了。

  偏蘇傾還活在夢裡。

  屋裡沒別人,雪花就是顆膽小怕事的牆頭草,鎖兒嗤笑一聲:「小的是為了您好,大夫人的心不放在大少爺身上,淨搞些花花草草的有什麼意思?」

  她垂下眼睛,「家都沒了,還當自己是傷春悲秋的大小姐,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蘇傾突然覺得太陽穴跳動著疼,或許是因為沒吃過飯,腦袋發蒙,她扶著桌子坐在了椅子上:「出去跪著。」

  是的,蘇家沒了,爹爹死了,她是依附著沈祈過活的秋螞蚱。

  外頭西風凜冽,鎖兒瞪大了眼睛。

  「大夫人怕不是糊塗了……」

  蘇傾抬頭,沒甚表情地看她半晌,竟然微微笑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不如你來當這個大夫人?」

  鎖兒吭哧了半晌,黑了臉,蹬蹬地摔門走開了。

  冷風如刀刮在臉上,她扭過頭,隔著門輕輕啐了一口:「我還怕了你?等過幾日,蘇家徹底涼了,看你還端得起這臭架子。」

  鎖兒料定蘇傾不會追出來看,自己走到偏屋裡,對著鏡子把胭脂補了補,又挑了一盞更亮的燈籠出門。

  厚重的簾子扣過去,把帶著冰雪和灰塵混合氣味的冷風帶進屋裡,蘇傾一陣咳嗽,雪花剛要去掩門,簾子挑開了,小五兒瘦猴似的身影先鑽進來,倒退著掀起了簾子:「大少爺慢些。」

  撲鼻酒氣迎面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踉踉蹌蹌地進屋,腰間的絡子旋個不停。

  一年到頭,他少有幾次是回來的。

  燈影搖晃,沈祈看見她迅速站起了身,臉上還帶著一瞬不知所錯的表情。

  蘇傾額前碎發柔軟地散在纖細的眉字上,皮膚白得溫柔細膩,這樣睜大眼睛看著他的時候,水波盈盈的眼像兩隻飽滿的杏仁,杏仁尖微向上挑起,是萬家燈火映河中的明豔,絕不含一絲俗氣的妖媚。

  沈祈借著幾分醉意打量她,越看越覺得納罕。

  為何她已經折在家裡,憔悴如斯,在他眼裡,還是比外頭的花紅柳綠都令人心動,令人想破壞。

  蘇傾僅怔了一下,便熟練而賢慧地接過他的外裳:「官人回來了。」

  她低眉斂目,不等他回答,平靜恭謹地蹲下身來,兩手環抱他的腰,以極其謙卑的姿態,解去他的革帶。

  雪花和小五兒識相,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炭火盆裡又嗶啵一聲響。

  沈祈冰涼的手突然撫上了她的臉,聲音意外地溫和:「穿這一件不冷嗎?」

  蘇傾本來在走神。

  他身上除酒味之外,還有繚繞的脂粉香氣,氣息豔俗,大約是偎紅倚翠時沾染。直到他的掌心貼上來,她才陡然僵住了,一陣悶痛湧過心底,像刀子割。

  「家父……新喪。」她垂下眼。

  家裡尚有火盆,她身上尚著棉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也想不出來那裡該有多冷。

  「這我知道的。」沈祈的聲音不含太多情緒,指頭隨意地撥弄她頭上的紙花,「你已盡孝道,還是節哀為好。」

  他雖然用的是舉案齊眉的句式,語氣卻讓人覺得陌生,大概是說慣了頤指氣使的官話的緣故。

  沈祈難得心情尚佳,還欲再說,門「吱」地開了,小五兒挑了簾子:「少爺夫人,二少爺來了,說是蘇老爺新喪,他想來見見您和……大夫人。」

  機靈的人最會察言觀色,越說聲音越低。

  沈祈幾乎是瞬間陰沉了臉色,他停頓了幾秒,將頭低向了蘇傾,下巴貼近她的發頂,不輕不重地蹭了蹭:「大夫人,想見麼?」

  蘇傾低著頭,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許久才平穩地答:「今天晚了,讓叔叔早些安置吧。」

  沈祈慢慢地勾起薄唇,朝小五兒揚了揚下巴:「聽見沒有?」

  「……是。」

  簾子扣上了。

  他放在蘇傾頰邊的手,忽然變作帶了幾分力的掐,直將她從地上帶著站了起來,語氣古怪:「傾妹,你說我的岳丈死了,關他什麼事?」

  蘇傾的臉被捏得變形了,睜大眼望著他不吭聲,眸中流露出一點恍惚。

  他的手即刻撒開,似乎方才摸到的是什麼骯髒的東西,他背過身去,在屋子裡踱步,步伐雜亂無章:「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我沈祈的夫人。」

  蘇傾凝脂般的頰上留下兩枚發紅的指印,她穩住聲音裡的顫抖:「妾心裡有數。」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過也該有些限度。」他驟然轉身,將她推倒在塌上,見她有抵觸的表情,動作便欲加粗暴。

  近來她輕減很多,腰肢仿佛一折就能折斷,紙花打了幾個轉滾到了地毯上,被他一腳踩住。

  他衝她微笑:「記著,當初若不是我力保你爹,他的腦袋六年前就該掉了。」

  蘇傾不再掙扎了,她咬著唇,半晌才能出聲:「自是不敢忘的。」

  六年前朝堂巨變,舊□□羽牽連甚廣,若不是當時初得勢的沈祈幫她母家一把,蘇家不會苟延殘喘到今天。

  她瞞著爹娘答應沈祈的要求時,以為只要自己從今往後閉著眼睛做個好妻子,人生如白駒過隙,很快就會過去了。

  後悔嗎?

  不,離了根的花到底是要落的。自己過得不好,才算是與蘇家共進退了。

  沈祈對她不加憐惜,當做人偶擺弄,攻城陷陣之時,不忘步步緊逼:「你爹是戴罪之身,你呢,是罪臣之女。孝便不要戴了,省得連累了沈家,你說呢?」

  兄弟二人早已決裂,劃沈府為東西兩半,素不來往。

  沈祈娶了蘇女第二年,異母弟弟沈軼亦冒於朝堂,且經過六年時間,似乎專與他作對似的,培養起了分庭抗禮的勢力,處處與他為難。

  這也是他焦躁的源頭。

  蘇傾沒什麼靈魂地答應,那聲音像細細的貓叫。

  沈祈很滿意她這幅絕望殘破的神情。

  沈軼不到的人,畢竟是他得到了,還在他手中搓扁揉圓,任他折辱。

  每想到這一點,就令他血脈僨張。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挑起她的下頜,語氣又微醺似的柔和下來:「傾妹,我想你跪著。」

  *

  雪花從廚房把那本冊子拿回來的時候,它已經折了好幾個角,蹭上了擦不掉的煤灰和油漬。

  蘇傾披著衣裳站在前院裡,院中種滿川穹白芷一類的香草,香風習習。風將她手中冊子的紙頁一頁頁翻開,書冊裡夾著的破碎的幹花瓣飄零而出。

  在閨閣之中,每逢春日到來,丫鬟們會為她折下數枝含苞帶露的鮮花插瓶,而她選出最嬌豔的一枝來,摘下花瓣浸泡,瀝幹後拼貼在紙上,另在旁邊題詩一首,裝訂成集,使之芬芳馥鬱永留於書冊。

  當時蘇家姊妹羡慕這般風雅,紛紛模仿,比賽誰集的花更多更全,女兒家分享自己的手工製品,湊在一起如同花團錦簇,歡聲笑語不絕。

  雪花瞥見她的臉色,吃了一驚:「大夫人……」

  蘇傾道:「夜裡風涼,回去歇著吧。」

  見雪花的身影消失了,她才慢慢蹲下來,銀緞子披風撒在泥土之上,她的雙膝踏實地跪在鬆軟的土地中,徒手挖了幾抔土,將這本保留最後尊嚴的冊子,埋在開得正豔的四季海棠之下。

  單薄的月色照著黔青的牆頭瓦,烏黑的罎子發亮,草葉中傳來稀薄的、瀕死的蟲鳴。

  沈祈走到偏房門口,先看到近地面處一盞明晃晃的燈籠,旋即是鎖兒撅起的紅豔豔的嘴唇:「大少爺,您可回來了。」

  她一張口,白氣飄散,沈祈驚覺地上跪了人:「你怎麼在這兒?」

  「問您那好夫人去。」她錘著腿站起來,半個身子倚在沈祈身上,像是站不住了。

  沈祈有些奇怪:「大夫人罰你?」

  「可不是。」鎖兒抽抽搭搭地哭起來,「哎呦,看我這腿,鎖兒都凍成冰雕了。」

  沈祈停了一停,任她靠著:「為什麼罰你?」

  「好少爺,您不知道嗎?」鎖兒也頓了一下,語氣很天真,「大夫人有本冊子,成日裡在裡面寫些長春悲秋的酸詩,小的翻開來看了,竟是些『悔』呀『念』呀的,也不知道她在想誰呢。」

  沈祈的臉隱在夜色中,語氣也涼得似西風:「當真?」

  「千真萬確!」鎖兒掂了腳尖,大膽地環住他的脖頸,「平日裡,夫人把那冊子看得緊緊的,小的實在看不過眼拿走了,她便大發雷霆,罰鎖兒在大冬天跪。」

  沈祈的目光刹那間沉了下去。

  鎖兒呼出的熱氣噴在他脖頸上,熟稔又小心翼翼拿嘴唇磨蹭:「這天兒可真冷,大少爺還願意讓冰雕鎖兒進門嗎?」

  背上的軀體總算是熱的,不似幽魅般的大夫人,總是手腳冰涼,像個沒有生命的物什。

  沈祈接過燈來,停了一瞬,叫人開門進屋,鎖兒大喜,扭過頭衝他嫣然一笑。

  那個瞬間,他驀地想到了蘇傾。

  多年前亭亭玉立如花苞般的少女,同他那脾性最陰鬱古怪的弟弟走在一起,在斜飄的大雨中,踮著腳尖替他撐了一把傘,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

  沈軼走得飛快,她就在斜後一路小跑地追著,雨點打在傘上,飛濺出去,她的半邊肩膀都被雨淋濕了,靴子一腳接一腳地踩進水窪裡。

  他看到沈軼停了下來,一把奪過了傘,回頭說了句什麼。蘇傾也停住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仰頭看著他。

  再然後,沈軼很不耐煩地伸手抓住了少女的肩膀,將她一把拎到了傘下,然後將傘向她傾斜去,似乎為避嫌,只用傘底勾著她的腦袋,將人一點點撈到了自己身旁,兩個人並著肩,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那一天的蘇傾只露出了半邊笑靨,即便是在雨中只剩模糊不清的背影,都像是散發著無窮的生機。

  他在雨裡,魔怔了似的跟,他覺得自己輸得很徹底,因為她從來、從來沒有這樣替他撐過傘,更沒有這樣笑過。

  鎖兒仍掛在他身上嘟囔,把他的魂叫回來:「鎖兒是想幫大少爺出氣,才把大夫人的冊子拿去墊桌角,鎖兒做錯了嗎?」

  男人冷笑著揉她的臉:「你做得很對。」

  偏房裡燈燭在纏抱中晃了晃,滅了。

  *

  薄牆外的樹梢兒上月亮極圓,院牆外面,似乎傳來了女子的清脆的笑聲。

  「怎麼喝得這樣多。」步履踉踉蹌蹌,兩個人東倒西歪,劈裡啪啦地撞到了牆根,那聲音甜脆的妓子,先是氣喘吁吁地笑了一陣,才開始抱怨,「這是哪裡呀,燈籠這麼暗,二爺怎麼偏往這裡走。」

  說著,用力吸了吸鼻子,忽地笑了:「誰的院子?院牆裡頭的香草真好聞。」

  蘇傾的手正捧了一抔土,停在半空中,濕潤的砂土從她指縫中簌簌而下,仙客來的花瓣在月色下呈現出幽麗眩目的紫紅。

  起先沉默不語的那人終於開口,聲音如鬆風穿堂,低沉凜冽:「那是我嫂嫂。」

  從他嘴裡吐出來的這兩個字,纏綿似情人,冷情似敵人,是一團纏緊的解不開的線,讓他冷不丁丟在地上。

  「嫂嫂?」

  半晌,那人輕輕地「嗯」了一聲,「對了,你等等,我有東西還給她。」

  話音未落,什麼東西越過牆頭投擲過來,撞到了牆角的罎子上,發出了噹啷一聲巨響,又從草葉上墜下,在土地上滾了幾滾,最終躺在了泥濘的青苔上。

  女子「哎」了幾聲,急了:「二爺,那可是好東西!說扔就扔了,您賞給我也好啊。」

  那人置若罔聞,似乎丟下她遠去了。

  蘇傾裙擺逶迤,直至聽不見任何聲音,才彎下腰去,將它拾了起來。

  一隻金手釧,中間分兩股鏤空,其上雕了一隻長尾的鸞鳥,鸞尾彎曲化作雲霞,鸞頭銜一黯褐色的石紋飾珠,這樣跌過來,竟然絲毫沒有變形。

  蘇傾垂下眼,朝自己的手腕比了比。可惜她現在瘦得太多,釧子原有的尺度早已不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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