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傅川不是不知道最近姚一故意的親近， 他不問也不阻礙， 任由她的靠近。

　　最近有次小測試，只單獨前一百名， 是前面兩個班聯合起來搞得一次考試，題目比平常月考難度提升了不少。

　　姚一考完之後自信心強了不少，可惜傅川在家也做了不少功課， 成績出來後依舊穩坐第一寶座。

　　在家裡喪了半天，姚一轉頭回學校對傅川又親近了幾分， 她得儘快和傅川談戀愛！

　　“秦櫟， 下個月的期刊還是你先看。”姚一打水時正好碰上秦櫟， 乾脆順嘴說了一句。

　　“不是輪到你先看麼?”秦櫟打好水，扭頭奇怪問道，“你要幹嘛?”

　　姚一心虛低頭撇了眼水杯：“我有點事呢，忙不過來。”她肯定要忙著和傅川談戀愛，數學期刊就先放在一邊好了。

　　“好。”秦櫟當然答應， 他巴不得每期都是自己先看。

　　見姚一打好水要回教室， 秦櫟喊住了她：“你數學競賽準備的怎麼樣了?我看網上還有學長都說進國家隊很難。”

　　因為這次競賽關乎秦櫟的大學選擇， 他一直很緊張。結果越瞭解就越慌， 感覺所有人都覺得競賽特別難。

　　“還行吧，我覺得我們可以的。”姚一看了歷年真題，也做完了，甚至能給秦櫟出題，感覺還行。

　　“你不用緊張，班裡人的水準應該還沒有人能超過你。”姚一安慰道， 默了又補上一句，“當然除了我。”

　　她這麼說，秦櫟也不生氣，要說能在數學上讓他服氣的人也只有姚一。

　　“老韓前幾天找我談話了。”秦櫟捧著水杯道，“他說很看重我們倆，希望我們能取得好成績。”

　　“他沒有找我。”姚一皺眉，“什麼都沒和我說呢。”

　　“老韓說我們指不定能刷新學校的歷史記錄。”秦櫟覺得身上又多了一個壓力，“希望我們能走的更遠。”

　　“更遠?”姚一只是想做更難的題目。

　　秦櫟點頭，順便試圖把壓力分點給姚一。老韓太狡猾了，居然都不找姚一，光把壓力丟他身上。

　　“我看老韓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去IMO。”秦櫟覺得希望不怎麼大，全國那麼多高手，姚一倒還是有點希望。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從姚一身上看到頂點，雖然姚一的作文不怎麼好，導致語文成績沒有傲視群雄。但是從她整個來看，秦櫟其實是有疑惑的。

　　一中不是沒有出現過跳級，最後去了少年班的學生。秦櫟覺得姚一對高中的知識熟的不得了，如果以前跳級也不是不可能。

　　“IMO是什麼?”姚一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秦櫟停頓了兩秒，重新組織語言：“進了國家隊後，他們會從中挑出最優秀的六位學生，代表國家去參賽。這場比賽就叫IMO。”

　　“哦。”姚一恍然大悟，“是不是題目更難?”

　　“……可以這麼說。”秦櫟一直都以為自己對數學愛好是純粹的，現在看來還是比姚一輸一籌。

　　“那就去。”姚一篤定地點了點頭，好像自己已經被選上了。

　　“你們倆進不進來。還要站在外面說多久的話?”班長坐在講臺上沖門口的兩人道。

　　底下瞬間傳來零星噗嗤噗嗤的笑聲。

　　秦櫟只能停止談話，走進教室，後面還跟著個同樣捧著杯子的姚一。

　　“外面不冷麼?”傅川在姚一坐定後，突然問道。

　　姚一愣了片刻回道：“還好呀。”

　　傅川眼神暗了暗，稍稍往椅子上靠住，也不繼續做題了。在心中咀嚼了幾遍姚一的名字，眼神也落在另一組的秦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沉迷數學的人都是這個特質，頭髮都是朝天長的，或者炸開了。姚一是這樣，秦櫟也是這樣。

　　想著傅川又想重新將目光落在旁邊的姚一身上，只不過入目全是黑暗。

　　教學樓先是安靜了一秒，下一刻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零班最先出聲的是李格：“停電啦！”

　　“我還沒寫完這道題呢。”姚一手伸進抽屜裡摸來摸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姚一拿出來試圖打開手電筒，被傅川按住了手：“別拿出來，待會老師要過來了。”

　　老師當然都知道學生會帶手機進校，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就又是一回事了。

　　還沒等姚一說話，晚自習任課的老師就從教研室過來了。

　　“先自由放風一會，待會就來電了。”老師說完就站在門外，“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話要是在其他班上說出口，一定引起一陣唏噓，不過零班的學生肩上都有屬於自己的壓力，對學習都達到了如癡如醉的境界。

　　除了某些‘不合群’的人。

　　“老師，我得到消息是學校變壓器燒壞了，我們應該不用上晚自習了吧。”李格笑嘻嘻道。

　　“就你事多！”老師無奈，學校雖然是公辦的，但總體算起來這也勉強能說是李格家的吧，哪有老砸自己父親招牌的。

　　因為李格的打岔，班裡的氣氛也漸漸輕鬆起來，不少學生都紛紛起來鬆動筋骨，有些人還跑到教室外面透風。

　　這時候走廊也滿是出來放風的學生，調皮些的甚至站在對面喊自己熟悉的朋友。

　　“打撲克嗎?”韓蕉蕉忽然回頭對姚一說道。

　　姚一往四周看了看：“這麼黑怎麼打?”

　　趙錢也轉過身來不同意：“和她打?不如讓她和秦櫟兩個人玩。”

　　之前又不是沒一起玩過，被姚一虐得……他們數學成績也不差啊，腦子都不笨，偏偏玩不過姚一和秦櫟。

　　這時候李格過來要他們出去玩，對面已經對唱起了歌，零班暫時沒人出戰，李格立刻來求助韓蕉蕉。

　　“我們可不只是會學習而已，蕉蕉虐死他們。”李格戰意十足。

　　“走走走！”趙錢也很感興趣。

　　這一走，教室裡瞬間顯得空空蕩蕩的，老師也全在外面笑看著學生們忽然發顛。

　　姚一悄悄探出頭看了看，見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低頭想開手電筒繼續寫作業。

　　不過她只有兩隻手，怎麼弄都不太方便。

　　忽然一雙溫熱的手覆了上來，握住了姚一的手機：“我幫你拿。”

　　姚一先是驚了一下，片刻後發現時傅川，冷靜下來：“謝謝，你不用寫作業嗎?”

　　傅川輕笑一聲：“不用，你寫自己的就好。”

　　這話聽得姚一心情複雜，她既感謝傅川要為自己打燈，又有些嫉妒他不看書都能考得比自己好。

　　“哦。”悶悶應了一聲，姚一真的低頭去寫自己的題目了。

　　傅川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為她照著題目。有時候姚一寫完，需要寫下面一題時，傅川都及時為她照著。

　　姚一越寫越起勁，都最後都快忘記了旁邊傅川的存在了。

　　“這裡，為什麼不用之前老師講的方法?”傅川突然出聲問道，他其實早看出來姚一做的題目超過了高中的範圍，不過他不瞭解，一道道題跟下來，也就這道題能看得懂。

　　姚一停下了筆，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傅川。

　　由於要給姚一打燈的緣故，傅川靠得很近，她轉身的動作要輕一些才能不撞上。

　　“那樣解不出來的，這是個陷阱。”姚一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傅川講講，她是帶了點討好的意味在的，這樣指不定傅川就願意和她談戀愛了呢。

　　這種不屬於高中的知識，解釋起來肯定是要把需要用到的理論和公式講上一遍。

　　偏偏今天傅川似乎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總是反應不過來，一個沒學過的理論姚一要講上好幾遍才行。

　　雖然姚一自信傅川數學絕對沒有自己好，不過這理解能力也太差了，他是怎麼每次數學都和自己考一樣的分的?平時看起來他沒有那麼拼命，估計為了保住第一的寶座，回家一定是挑燈夜讀的。

　　帶著一絲懷疑和同情的眼神，姚一繼續再掰碎揉細了講。

　　終於傅川似乎明白了姚一講的理論，點頭表示知道了。

　　姚一悄悄松了口氣，繼續給他講這道題，卻沒有發現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

　　在講了一大通後，姚一不再說話，留下時間給傅川思考，自己則垂眼等著。

　　這時候外面的歌聲越來越大，似乎是有一個班級在合唱一首經典歌曲。站在走廊的零班學生們似乎也被激起了鬥志，在韓蕉蕉的帶領下居然開啟了英文歌。

　　“不算！不算！”對面立刻打岔，“有本事中文歌！！！”

　　姚一被外面越來越高的呼聲吸引，想探頭看看，卻忘記了旁邊還有個人，直接貼上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在姚一反應過來後，視線裡已經一片黑暗了，她什麼也沒看到，因為傅川手裡拿著的手機掉了下來。

　　“抱歉。”黑暗中，傅川俯身將還發著亮光的手機撿了起來，關上擦乾淨了，重新遞給姚一，“沒有摔壞。”

　　“哦。”姚一呆呆接了過來，也沒有繼續打開手電筒。

　　傅川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強壓著自己想要撫上自己右臉頰的衝動，輕聲道：“剛才的題目我明白了。”

　　姚一抿了抿唇還是沒有將剛才的感覺壓下去，她覺得有點不自在：“哦，你，你懂了就好。”

　　“要去外面看看麼?”傅川開口道。

　　“外面?”姚一還是處於茫然狀態，早把外面發生的‘盛況’給忘記得一乾二淨。

　　“他們在比賽，順便去透透氣。”傅川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明明之前沒停電時問冷不冷的也是他。

　　姚一點頭：“好。”

　　兩人站了起來，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在最邊上一組的某個角落裡，一個同樣偷偷摸摸用手機照著習題寫寫算算的同學，直起身瞄了出去的姚一兩人，心中哼了一聲：定力還是沒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