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姚一抱著捆雨傘， 呆呆往前走， 頭上還有傅川撐著傘。

　　“要去哪裡?”傅川將傘往姚一方向靠了靠問道。

　　“看到遊客問他們需不需要。”姚一剛說完就看到兩名捂著頭亂竄的遊客，“那邊。”

　　“請問你們需要傘嗎?十五一把。”姚一艱難舉起傘道。

　　兩位遊客停了下來， 馬上道:“給我一把。”

　　傅川忽然出聲:“雨看起來會下很大，一把應該撐不住兩個人。”

　　遊客下意識看了過來，被傅川的樣貌驚了驚， 片刻後才道:“那，那兩把好了。”

　　“一共三十， 謝謝。”姚一抽脖子裡抽出二維碼， “您是現金還是掃碼?”

　　遊客指了指二維碼:“這個。”

　　等人走後， 雨果然越下越大，姚一沖傅川說道:“你好厲害。”

　　傅川抿唇:“舉手之勞而已。”

　　一路上姚一見人就問，大部分人都願意出錢，有些住在賓館有傘的人會覺得他們有傘，所以拒絕。

　　姚一也不尷尬， 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傅川幾次想開口說幫她拿著傘， 到最後還是作罷， 只道:“我幫你拿著牌子好麼?”

　　姚一仰頭看著傅川， 指了指脖子上的二維碼:“這個?”

　　“嗯。”傅川點頭。

　　“你拿吧，待會遊客付錢的時候就可以舉起來。”姚一彎了彎眼睛笑道。

　　傅川小心從姚一脖子上拿下牌子，望著她認真觀察周圍遊客的情況，有點心疼和無可奈何。

　　“有折疊傘的，方便攜帶。”姚一見一個遊客嫌棄長柄傘太大，加了一句。

　　“那給我折疊傘吧。”遊客同意。

　　姚一轉了個身， 背朝著傅川:“能幫我拿一下傘嗎?”

　　傅川依言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天藍色的折疊傘，等遊客付完錢走人後，他問道:“如果我沒過來，你怎麼辦?”

　　姚一也不介意傅川今天這麼多問題，笑得軟軟的:“沒關係呀，我可以讓遊客自己來拿的，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幫忙。”

　　到底是應急，很多遊客來玩也不缺這點錢，為了不淋濕，都大大方方付錢買傘。

　　下午沒一會，姚一手裡基本上全空了，還剩包裡幾把傘。

　　“你肩膀都濕了。”姚一歇了口氣，發現傅川傘一直偏向她。“待會生病了怎麼辦?”

　　傅川手裡的傘被姚一推了推，兩人手不經意間觸碰在一起，傅川垂眼順著她的意，往自己邊上挪了一點。

　　“我穿了雨衣，不會淋濕的，你要打著自己。”姚一見傅川還是只挪了一點點，歎了口氣，把傘奪了過來，“我們回家吧。”

　　反正傘也賣得差不多了，以往姚一肯定要守著賣光的，但現在她想早點回去，讓傅川休息。

　　姚一舉著傘和傅川靠在一起，他個子高，姚一必須手抬起來，開始還好，到後面漸漸變得吃力。

　　“我來，這次不偏向你。”傅川一直關注著她，重新接過姚一手裡的傘。

　　走在路上，潑天大雨打在傘面，的確不好撐著。兩人不自覺靠在了一起，傘不大，傅川說不偏向誰，只能拉近和姚一的距離。

　　一陣風刮過，傘被吹癟了一面，傅川皺眉側了側傘，下意識將姚一摟了過來。

　　太過自然，姚一也沒有反應過來，被摟著走到了別墅。

　　“你回去快把衣服換了。”姚一被送到門口，沖肩膀濕了一半的傅川道。

　　“嗯。”傅川站在臺階下，長而卷的睫毛被雨霧染濕，眼神似乎也沾染上霧氣。

　　還有四把折疊傘沒有賣出去，姚一往客廳走去，腦子還想著背包裡面的傘。這時候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姚一打開一看，群裡發了期末成績單。

　　捂著砰砰跳的心，姚一再一次感受到緊張。有時候明明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仍舊不願相信。

　　姚一拿著手機，慢慢卸下書包，坐了下來，這才點開檔。

　　排在第一的赫然是傅川，姚一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心情複雜。

　　一方面她不甘心被傅川一直壓在下面，另一方面姚一又不願意妒嫉傅川，他是很善良的人。

　　姚一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和以前變得完全不一樣，心中難過卻又控制不了。

　　最後日子還是正常進行，姚一每天和秦櫟出去擺攤，賣點小東西，順便根據天氣來臨時批發商品來兜售。

　　偶爾回家碰見傅川，姚一見到他會忍不住想到自己排名依舊在傅川下面，可是一旦傅川和她說話，又完全忘記了，分開時唇邊帶著笑意不自知。

　　離開學的時間越來越近，競賽的時間同樣靠近了。

　　秦櫟和姚一通過一個暑假的互相出題，默契度上升到極高的程度，兩人早忘記當初互相扣門的事情。

　　秦櫟已經在心底認為姚一是能和自己達到腦波同步的程度，當然是在數學方面。

　　“我一定要進國家隊。”秦櫟在開學前一天對姚一說道。

　　“能進的。”姚一雖然沒有和其他地方的學生比較過，但是對自己還是比較自信的，而秦櫟在數學發麵的思路完全能夠跟得上自己，絕對不會差。

　　“老韓之前找我來零班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你。”秦櫟忽然道，“他覺得我在數學方面很有潛質，然後老韓說希望我們倆能夠互相學習。”

　　“老韓?老師沒和我說過。”姚一疑惑道，“是班主任去找你的嗎?”

　　之前老韓是說過從後面的排名挑了兩人補上來，而且到現在他們倆的成績都是在零班墊底的。

　　“對，他認為零班不一定需要各科都平均但是卻不夠拔尖的學生，老韓專門找了校長說希望在某科目上有天賦的人，所以……我覺得我是不是數學會有天賦。”秦櫟雖然平時毒舌又小氣，但在關乎自己的未來的方面還是露出了些膽怯。

　　老韓這話有點刺耳，零班的學生成績基本在前五十，跌出一百名就是嚴重退步。各科成績在重點班都算是拔尖的。

　　只不過老韓希望的學生不只是體現在分數上，尤其那些靠自己拼命學上來的，而是在某科目上具有別人所沒有的天賦。

　　“等競賽完就知道了。”如果以往的姚一可能會自信肯定，不過如今她的自信心受挫，說話都沒那麼堅定，“不要灰心。”

　　這兩人此刻都蹲在麓穀山的路邊為未來一個小小的國內競賽所發愁，卻不知道將來自己會在國際上攪得風起雲湧。

　　又是新學期開學，新高一取代了老高一，傅川他們變成了高二學長。

　　零班比其他學生收心收得更快，幾乎所有人都在準備競賽，除了喻清盈。

　　競賽是為了讓各大高校從中挑出優秀有天賦的學生，或者為優秀的學生提供一個管道。

　　而不知道為什麼喻清盈栽贓陷害姚一的事被散播到高校考察人員裡去了。明顯有道德品質上問題的學生，高校都會在暗地裡通一通氣，不會想要他。

　　而喻清盈父母剛好去打聽競賽的事，被熟人告知了這件事，她的父母覺得丟臉至極，整個暑假將喻清盈關在家裡，不能邁出一步，競賽也不允許去參加了，丟臉一次就夠了。

　　“傅川。”姚一戳了戳旁邊坐姿挺拔的男生，“你覺不覺得熱呀?”

　　他們靠窗，窗簾被拉上了，姚一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卻怕會讓太陽曬到她的同桌。

　　傅川停下筆，靜靜搖頭:“不用問我，你拉開窗簾就好。”

　　“謝謝。”姚一轉身拉開窗簾，想要繼續寫自己的題目，卻看到傅川桌面上無關學習的書，忍不住問道，“你不準備競賽麼?”

　　傅川望著姚一，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笑出聲:“不打算取得什麼名次。”

　　姚一數學一定能進去，說不定會代表國家隊參賽，傅川瞭解她的實力，如果班裡有人能走到最後，一定有姚一。

　　如果自己也去參加競賽，那一定去不了看姚一比賽，如果她要出國的話，或者去京城集訓。傅川希望自己能站在同一個地方看著她比賽。

　　所以傅川一開始就打算放棄競賽，只不過老師讓大家都報，他才決定考完初賽就放棄。

　　“為什麼，競賽很好玩的。”姚一不解，雖然不服自己被傅川壓得死死的，但她還是希望他能去競賽的。

　　“競賽很累，我不想每天那麼辛苦準備大量的練習。”傅川隨意找了個藉口。

　　“可是……”姚一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被韓蕉蕉喊了一聲，吸引了注意力。

　　“一一，我爸說讓你和學長聯繫。”韓蕉蕉轉達完老韓的話又問道，“學長是誰呀?”

　　姚一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是幫自己訂購數學期刊的那位學長。

　　“是以前零班的學長，他研究數學的。”姚一對韓蕉蕉解釋，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要去聯繫他。

　　很快老韓解答了她的疑問，一上完數學課，姚一就被叫進辦公室。

　　“坐。”老韓和善笑了笑，“之前是不是有人和你聯繫過?”

　　姚一茫然搖了搖頭:“沒有。”

　　老韓皺眉:“你學長說打了你電話，你把他給掛了。”

　　姚一回憶自己最近接過的電話，確實有一通電話說他是某某數學方面的博士，只不過姚一認為他是騙子，那種專門研究人的心理後，挑目標行騙的電信詐騙。

　　“我以為……他是騙子。”姚一撓了撓頭，有點尷尬。

　　學長幫自己訂購國外的數學期刊，結果她把他的電話給撂了。

　　“你這孩子！”老韓無奈，“算了，警惕性高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老師，學長有什麼事找我?”姚一小聲問道。

　　“嗯，我和他說了說你的情況，你學長對你很感興趣，所以打電話想問問你，那期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去問他。”老韓對姚一還是非常上心的，他總覺得以後姚一還有秦櫟以後走數學這條路是最好的。

　　數學這條路確實不好走，一般人都是過著較為清貧的日子，較其他行業來講。

　　只是不走這條路，他們的天賦就浪費了。

　　“這個電話嗎?”姚一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給老韓看。

　　老韓看著自己學生大刺刺把手機拿了出來，無奈卻只能裝沒看見:“嗯，是這個電話，有問題可以問他，數學方面的問題也好，或者其他方面都行，帶上秦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