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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之判官》第9章
9、求救

  江風出了門,先在路上買了個煎餅,準備等到店裡再吃正餐。走著的時候,一張紙錢悠悠飄到他的腳跟前,差點踩上去。

  這就有點不吉利了。

  江風四面找了一圈,發現應該是從旁邊的香燭店裡飄出來的。

  他轉了個身,決定繞開,那紙錢乾脆脫離地心引力,飛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用血紅色的顏料寫著三個字。

  「羅小梅?」江風皺眉道,「羅小梅是誰?」

  緊跟著它又自己翻了一面,露出背面寫著的一串地址。

  江風:「……」

  江風挑眉:「誰?」

  大概是見他生氣了,躲在旁邊的小鬼終究沒忍住,主動現出形來。

  「我只是來傳個話!閻君請您將羅小梅帶下去。」小鬼戰戰兢兢道,「我走了!」

  他說著縮成一團,快速鑽進地下。

  江風:「……」

  什麼玩意兒?

  那邊羅小梅已經徹底失控。

  等風浪平息下來,褚玄良睜開眼,發現羅小梅已經變成了她成年時的樣子。

  一頭長髮,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面目猙獰。臉上各種血肉外翻,五官被傷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塊,露出森白的牙齒。手臂上還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縱然褚玄良見多了慘死的鬼怪,也不由覺得觸目驚心。

  她懷裡正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張著嘴嚎嚎大哭。羅小梅的手將它環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繈褓。

  黃玉看見那嬰兒,心裡一緊,上前想要把它搶回來,又被褚玄良拉住。

  黃玉急道:「做什麼?」

  褚玄良說:「摸摸你的符。」

  黃玉從兜裡掏出帶來的驅魔符。

  黃色的符紙,已經有點發燙了,變焦蜷起,開始變黑。估計拍羅小梅身上去,也沒什麼效果。

  果然黃色的符還是太次了一點。

  褚玄良說:「再看看。」

  羅小梅看起來並不想傷害嬰兒,或者說從見到她開始,哪怕是現在,褚玄良也沒從她身上感受到過多的惡意。

  房間裡非常昏暗,門窗都被關緊。片刻後羅母跟羅父屁滾尿流地從樓上滾了下來。

  「我的大孫子!大孫子!」

  羅母摔在羅小梅身前,餘光瞥見她的臉,便發出一聲變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羅父朝後縮去,緊緊躲在牆角:「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們,不是我們殺了你!」

  羅小梅笑道:「當然冤有頭債有主,我老公已經被我嚇死了呀。他已經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們了嗎?」

  羅母哭著,卻不敢抬頭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啊!你想做什麼!」

  羅父搖頭:「我……我不是你親爸!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羅父是羅母改嫁後的老公,準確來說是羅小梅的繼父。只不過,羅小梅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爸爸,五歲從老家被帶出來以後,就一直跟著他們生活。在她心裡,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嗎?

  羅父顯然不那麼認為,他見著羅小梅,除了驚恐,還有噁心。他站起來拉開房間的大門,趔趔趄趄地跑進院子。

  外面的光照射進來,可亮度有些不對。

  明明應該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黃昏時沒有溫度的殘陽。

  「dengdeng~」羅小梅沒去阻攔,只是打了個響指:「對了,還差一個人。」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就響起一道年輕人的聲音:「爸,這是怎麼回事?這裡的人呢?」

  羅父又衝了回來,跪在門口說:「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沒有關係,你不能傷害他!」

  羅浩志從後面跟進來,打眼看見漂浮在空中的羅小梅,頓時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害怕地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姐……姐……」

  「你們說是我的錯,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吧。」羅小梅一笑,臉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場面極其可怖。

  她張開雙臂道:「大家都是羅小梅!來啊!告訴我,我哪裡錯了?」

  她說完話,羅父羅母三人,穿上了羅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來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濕。血液還是濕潤的,粘在他們的皮肉上,頃刻就將他們染成了一個血人。

  羅小梅將那懷裡啼哭的嬰兒塞到褚玄良那裡,說道:「你來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

  褚玄良低頭,發現自己被強制換上了一件藍色的女士老人裝,腰間還系著一塊油膩的白色圍裙,平時不說髒話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羅小梅點著黃玉:「你是我的外公。」

  黃玉的畫風來陪褚玄良了!

  她拍上搭檔的肩。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褚玄良:「羅小梅你——」

  「噓——」羅小梅對著他豎起一根食指,警告道:「外婆是不會大聲說話的!」

  褚玄良問:「我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黃玉:「我怎麼知道!」

  褚玄良懷裡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懷裡慢慢睡著。

  羅小梅笑著拍了拍手,喊道:「羅小梅,早上起來洗衣服啦~」

  羅家三人被動地走到中間,他們面前各自出現一個木質的大盆,裡面放著的就是羅小梅身上那件血色的長裙。

  羅小梅催促道:「快點洗衣服啦,不然要挨打啦。」

  說著從一樓臥室裡走出兩個人偶。

  人偶外面套著普通的衣服,裡面是用紙張和布料塞實的,白色的臉上畫著簡筆五彩繪出的五官,可以依稀看出羅父跟羅母的輪廓。兩個人偶一人手裡拿著根粗大的木棍,一個手裡拿著捆粗厚的竹條,站到他們後面。

  羅母抑制不住,渾身顫抖,發出尖細的哭聲。

  她停下了,那羅母的人偶就抽一下竹條,用她的聲音罵道:「這點衣服都洗不好,怎麼洗的那麼慢,快點洗乾淨!你弟弟的尿布呢……」

  那三人認命地蹲在木盆旁邊搓衣服。

  盆裡全是血水,不管他們怎麼搓,那衣服都洗不乾淨。血液在他們手上乾涸,凝結著厚厚一塊,隨機覺得渾身發癢,痛苦不堪。

  褚玄良不知道羅小梅究竟要做什麼,就看著羅家三人被逼著洗衣服,洗啊洗,竟然一連洗了好幾個小時。

  羅浩志早就受不了了,他從來沒幹過粗活。中途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兒,那兩個人偶也沒有責罰他。就是羅父跟羅母,不消一個下午,身上恐怕沒一塊好肉。

  褚玄良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但看那邊羅母已經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

  羅小梅說:「可是我還要去拔兔草,喂兔子,拔兔毛,還要砍柴和摸小魚呀!你看你們洗了那麼久為什麼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羅母嗚嗚地小聲啜泣。怎麼也沒力氣。

  「好吧。」羅小梅又拍手說,「羅小梅要結婚啊!是你們逼她結婚的!」

  緊跟著房間裡再次出現一個人偶。

  那人偶大腹便便,簡筆劃中的臉,被塗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黑色。

  褚玄良想起來,資料上面寫著,羅小梅的老公,比她大了十七歲。

  可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羅母眼中驚恐頓現。

  那個新人偶,一手菜刀,一手啤酒瓶,獰笑著直接朝他們衝了過來。

  三人放聲大叫,被舉著刀的布偶追得滿屋滿院亂跑,追到了就是一陣毒打。

  啤酒瓶砸碎在他們身上,又會出現新的瓶子。就是一場無休止的施暴。

  打過一頓之後,兇悍的人偶停了下來,將他們拖回羅小梅的面前。

  三人身上血漬斑斑,只是不知道是來自血盆裡的,還是他們自己身上的。

  羅小梅似乎看得很開心,黑漆漆地眼睛不住打量著他們。嘴裡發出低吟的小調。

  羅浩志哭著祈求道:「姐!姐姐救我,救我!」

  羅小梅聲音停了一下,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dengdeng~」羅小梅伸出一根手指說,「你們現在有一個求救的機會!」

  眾人一喜。

  羅小梅說:「向你們的父母求救吧!」

  羅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崩潰道:「小梅,小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乖女兒,我去給你燒紙錢,我去給你立碑行嗎?」

  「噓,羅小梅,向你爸爸媽媽求救,不要亂說話。」羅小梅不帶感情地說,「現在你才是羅小梅。」

  羅父直接配合叫道:「爸……爸媽,救救我吧!救救我!」

  羅小梅冰冷地吐出三個字:「我拒絕。」

  那兩個人偶的臉上,眉毛上衝,嘴角下沉,露出非常憤怒的表情來。同時發出羅母的聲音,唾駡道:「你胡說些什麼?他沒事怎麼會打你?你連人家老婆都做不好,打你也是活該!」

  「我錯了,」羅母泣不成聲,「我錯了我錯了!兒啊我錯了!」

  羅小梅沉沉地看著她。

  褚玄良小聲偏頭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樣?」

  黃玉咬牙道:「我會弄死他們。」

  褚玄良歎道:「不值得。」

  殺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已經死了,生前受那麼多苦,死後難道還要因為他們再經受折磨跟煎熬嗎?

  今天她殺了他們,就能做到坦蕩去對待以後嗎?善良的人做不到的,她今後會永遠記著這件事。他們就再也分不開了。

  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殺。

  羅小梅從人偶的手裡拿過那把菜刀,低訴道:「媽媽,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原諒的機會。不是嗎?」

  褚玄良將孩子遞給黃玉,摸上懷裡的羅盤,正待開口,院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那人背著光走進房間,身上帶著股騰騰的熱氣。摘下遮陽的帽子,在手上甩了甩。

  江風看著這滿地的血,挑眉道:「幹嘛?」

  羅小梅不由手一抖。

  江風下巴一抬,對著她問:「你拿著刀想幹嘛?」

  羅小梅小聲答:「我……切……切菜。」

  褚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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