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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渣化之路》第719章
第七十八碗湯(十一)

老太君就是心里不舒服才陰陽怪氣地說了這麼一句,哪里知道鹿苑白就能立刻給她扭曲到詛咒公主的高度來,她心里憤憤不平,又道︰“公主真是好威風,動不動就誅九族,難不成公主不算在齊家的九族里不成?”

清歡笑道︰“這還真不算。”

“便是算了又如何,和離之後,齊家該死,也髒不到公主身上去。”鹿苑白說的更殘酷些。他實在是厭惡極了這家人,看到都令人作嘔。“齊家號稱什麼書香世家,培養出了驚才絕艷的狀元郎,見了公主卻如此無禮,真該叫世人看看,這所謂的書香世家,到底有多麼沽名釣譽。”

和離?!

齊家人都震驚了。

清歡並不想與他們多說,隨手撥弄了下剛綻不久的花,面上仍舊是和顏悅色帶著笑容︰“你們也不必想法子來誆本宮。瞞得過一時難不成還想瞞一世麼,齊二雖說在牢里,可本宮想見他難道見不著?更何況……駙馬,你真以為今兒個本宮是心血來潮才來齊家?”

她早就知道他跟羅詩詩的事了,不過是懶得管。如今她想同苑白在一起,若是名不正言不順,對誰都不好。“駙馬既然喜歡這位姑娘,人家姑娘又給你懷了孩子,倒不如與她好好過日子,本宮也能高看你一眼。”



駙馬跪在地上,只覺得心底一片冰涼。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哪怕他心底早已對公主沒有感覺,可是當這一切被撞破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心虛與恐慌。恐慌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其實心知肚明,一旦失去了駙馬這個身份,他就什麼都沒了。

他的滿腹才華雄心壯志,都在這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中消磨掉了。說起來尚了公主後,清歡除了不與他親近之外,什麼都不曾要求過他。他大可以繼續讀書吟詩,若是真的有才華,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棄之不用。

是他自己放棄了自己。

“公主!這都是誤會!是誤會啊!……”齊夫人快哭了,他們家怎麼能沒有公主!尚公主後,雖說駙馬不能做官,可公主是皇上的心頭寶,他人听到他們齊家的名號比听到什麼大官家的都尊敬!公主的存在給齊家帶來了新的生活,他們怎麼能失去她!?“徹兒,徹兒你快說句話,告訴公主這都是誤會,跟公主解釋清楚啊!”

“公主,看也看過了,咱們還是回吧,在外頭待久了難免會不舒服。”鹿苑白仿佛沒听到齊夫人的話,伸出一只手。



清歡將自己的手放到鹿苑白掌心,起身朝亭子外頭走去,除了齊家夫婦,剩下的齊家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和離意味著什麼。她又看了羅詩詩一眼,這個姑娘跪在地上,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可眼底的笑容卻掩也掩不住。

真是眾生百態。

沒有公主的允許他們不敢起來,直到公主離去,齊家人才像是霜打了的柿子,往日瞧羅詩詩十分順眼的齊老太君跟齊夫人,此刻都用怨懟的眼神看著她。

離了公主府,鹿苑白覺得公主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連著腳步都輕快了。他忍不住莞爾︰“公主慢些走。”

她還嫌不夠快呢,要是健健康康的,她現在肯定又蹦又跳。

到底是顧及了幾分情意,否則齊家不可能全身而退。皇兄疼她入骨,若是知道駙馬背著他在外頭有了妻兒,不砍了齊家人的頭都算他們造化。公主覺得自己已足夠留情了,她再做不到更好了。日後齊家如何,就只能看他們自己的了。

安康公主與駙馬和離一事迅速成了京城八卦熱門。還沒等看客們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令人震驚的消息發生了,安康公主又招駙馬了!而且這次的駙馬不像頭一次那樣昭告天下,而是皇帝內定!前天和離昨天就成親,速度快的讓他們不敢相信!

皇帝這一次是真的舍不得,他特別擔心鹿苑白跟前駙馬一樣不是東西,所以威脅的話說了一籮筐,還逼著鹿苑白發毒誓。鹿苑白一一應了他,他又覺得對方態度不夠誠懇太敷衍,毒誓都說發就發,那豈不是跟放屁一樣?可鹿苑白要是猶豫了,他又要說人家心不誠了。

真是怎麼做都難,幸好公主解救的及時。

按照本朝律例,駙馬是不能入朝為官的,可公主剛嫁人第二天眾人就大跌眼鏡,皇上竟然任命這位新任駙馬為兵馬大元帥,並派他去討伐舉兵來犯的鄰國!

這、這不是胡鬧嗎?大家能理解皇上疼愛公主因此想要補償駙馬就怕再發生第一個駙馬那樣的事,可就算這樣皇上也不能胡鬧呀,駙馬怎麼能去打仗?听說新駙馬是個江湖俠客,跟公主偶遇一見傾心,就這樣的人怎麼能打仗?

可惜他們再反對也沒用,皇上說啥就是啥,不容許任何人反駁。

事實很快打了他們的臉,新駙馬雖說年紀不大,好像比公主還小幾歲,但真的是有本事。出征三個月便將敵軍打了個落花流水凱旋回朝。回京的那天穿著銀色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那俊朗的容貌看得周遭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心怦怦跳——公主可真是好福氣,新駙馬可比前駙馬更俊俏更有本事呢!

人群中有人瞧見了鹿苑白的臉,霎那間臉色慘敗,無他,真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來看的前駙馬齊徹。公主竟然……嫁了個太監!她怎能為了個太監便不要他?他哪里比不上這個太監?!



鹿苑白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也瞧見他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弄的眼神。現在知道沒有公主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吧,齊家老大不過是個小官,傍上了公主他齊家才能過上奢侈的生活,有公主庇佑,他們才有僕役成群,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齊老太君在尚公主前,何曾有人尊稱她一聲老太君?好日子過久了,竟忘了是誰給他們的了。

樹倒猢猻散,公主既然已與齊家毫無關系,那麼曾經捧著齊家諂媚著齊家的,又還剩下幾人?再說了,皇上疼愛公主世人皆知,公主都不在齊家了,你卻還去討好,是不是要跟皇家作對,誰會這麼傻?

日子不好過吧,可就算這樣,也不過是恢復到不曾當駙馬之前而已。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公主曾經這樣說過,鹿苑白如今明白了。

齊家回不去了,他們的心被養大了,嘴被養刁了,再不是想靠著讀書出人頭地的人家了。

所以他再沒看齊徹一眼,便從他身邊經過——這一世,他才是駙馬。

前世的仇前世已經報過,這一世齊徹既然沒想過來害公主,他也不想沾上鮮血。他不敢殺生,近年來更是一點葷都不沾,鹿苑白只想用這種方式懇求上天再多給公主一些時間。他找不到能治她的良方,可他也絕不會就此放手。

一路回到公主府,他跳下馬便朝里頭奔去,心里十分奇怪怎麼公主沒來接他。鹿苑白慣會胡思亂想,立刻就想到會不會是——不可能,他出征在外的這三個月,她一直都同他寫信的,字跡非常熟悉,不可能是他人代替。



可轉念一想,若她想安他的心,大可早早準備好書信,每隔幾日送來,難道……鹿苑白頓時覺得渾身冰冷,他早說過,不想建功立業,不在意這江山到底由誰坐!

是她再三要他出征,並保證過一定會等他回來的,她怎能說話不算話?!

鹿苑白頓覺雙腿一軟,整個人沒了力氣,跪坐在了地上,眼眶泛酸。他回想起自己沖進來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阻攔過,似乎整個公主府都空了,難道公主真的……不在了?!

就在他覺得昏天暗地整個人如同死了一般,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怎麼了?我在房里等你好久,你怎地不進去?”

下一秒就被熊抱住,公主失笑,摸了摸鹿苑白的頭,感慨到三個月不見而已,小奶鹿都長成大鹿了,又高又壯的,顯得她更加瘦弱。“好啦,干什麼呢……皇兄看著呢……”

鹿苑白才不在乎,還惡狠狠地白了皇帝一眼,知道肯定是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干的好事。他打仗的時候對他不敬,這廝定然懷恨在心,便欺騙公主他的歸期順便耍他!

還真被他猜對了,皇帝就是很不爽啊,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妹妹,憑什麼就要這樣對鹿苑白死心塌地啊?他趁著鹿苑白不在送了好多貌美的小太監都被妹妹拒絕了,想到這里皇帝都不高興呢!

清歡也曉得這兩人肯定是又鬧起來了,哭笑不得地拍拍鹿苑白的背,順便用眼神示意不該在的人趕緊滾蛋。皇帝被傷的痛徹心扉,捂著胸口一步三回頭。

待到四下沒了人,她才摸著他的臉,和微微濕潤的眼角,輕輕一笑︰“不同你白頭偕老,我是舍不得死的。”

世上哪有什麼既定的命運,如果真有,也一定是他的深情叫她不舍離開,共同守護這大好河山。

第七十九碗湯(一)

【她本應回到他身邊,忘記過去,同他幸福快樂的生活。】清歡醒過來的時候腦仁都疼。她睜開眼楮,看到一片雪白,獨特的消毒水味告訴她這里應該是醫院。她……

等一下,她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她是誰?

她只是試著去想了想這個問題,就覺得頭疼的不行,伸手想要揉一揉額頭,卻發現手腕疼的厲害。舉起來一看,她才發現那里被層層的紗布包裹著,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隱隱還有殷紅的血跡透出。

怎麼回事……

她……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中年護士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了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醒啦?”

“你好。”她發覺自己的聲音也很沙啞,“我怎麼會在這里……”

“啊?”護士又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你啊,年紀輕輕的,干什麼要尋死呢?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活著啊,你看隔壁病房的,拼了命的不想死,你可倒好,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從你住院到現在,連個看你的人都沒有,你這姑娘——”

嘮嘮叨叨的,可每一句都是為清歡著想。清歡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她安靜地听著,然後問道︰“不好意思,您能幫我安排時間做個檢查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護士正說著,听到這句話頓時錯愕的張大了嘴。清歡對著她微微笑了一下,心里一片平靜清明,她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想起來。

這可是大事啊!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醫生無法解釋這種情況,只能將其當成偶然事件,對此也沒有什麼措施和治療方法,因此經過檢查,她的身體技能一切正常。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她在出院後定期回來檢查,免得還有什麼問題被忽略。

清歡按照醫院里登基的信息找到了家,其實她最好還是在醫院里休養一陣子,醫生也很擔心她會繼續尋死,因為她之前割腕的舉動實在是太嚇人,還能救回來已經是奇跡了。如果不是清歡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尋短見,熱心的醫生護士根本不答應讓她出院。



她住在一個很高級的小區,看得出來她很有錢。但是這一切對清歡來說都太陌生,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這里的擺設她非常不喜歡——鋪天蓋地的粉紅色,就好像主人還活著不切實際的洋娃娃的世界里。可成人的世界從來都沒有童話,她不清醒,還選擇了自殺,在這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左手還很疼,做不了什麼重活,清歡只能把那些鋪天蓋地的粉紅色蕾絲給揭下來,能收起的全部收起,這樣房子才清爽很多。她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這里采光很好,按理說住在這樣的地方心情應該很好的,可是沒有記憶的她實在是心情有點沉重,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清歡坐了會兒,去了臥室。她當初應該就是在臥室的洗手間割腕的,因為這里的血液已經干涸了,卻沒有人打掃過。她盯著那一池血水出神,血腥味早已淡去,可光是顏色就讓她心里極度不舒服。

她曾經那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手腕上又是一陣劇痛,她摸了摸,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打開了個人電腦,找到了房產證存折身份證等等一系列東西,勉強了解了自己的身份。父母雙亡的孤兒,被父母的好友收養,考上大學後就搬出來一個人住直到現在。她很有錢,真的非常非常有錢,父母給她留下一個龐大的企業帝國,只可惜她不喜歡這一行,迄今為止都是交給專業代理人在經營。她學的是美術,在公司也就只是掛名的總經理,不管事的。好在代理人都是父母的朋友,對她也是真心的。

書房里掛著合照,看得出來自己跟他們關系非常好,那對夫妻看起來也很友好,親昵地攬著她的肩膀,相冊里也總有他們的身影——還有他們的一雙兒女。



從一點點大的小男孩,到俊秀的少年,逐漸成熟的青年,以至于到優雅的成年男性,清歡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男人,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是一看到這個人,她就覺得心髒一陣一陣的疼痛。

啪的一聲,清歡將相冊合起來,她甚至拿下了所有的照片,然後將它們鎖進了抽屜里——沒什麼可看的,看了只會讓她很難過。

然後她坐在那里發呆,打開了手機,朋友圈也好,網絡也好,她所發的每一條狀態基本上都和那個男人有關系,他們甚至很親密很親密,看得出來他們的關系絕對不簡單。

是男女朋友嗎?

如果是,為什麼他不在她身邊,也不曾看過她,更不曾給她發過消息?

再後來前後看到了一些僅自己可見的狀態,對她來說那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自己。一字一句,都充斥著瘋狂偏執,甚至還有自殘的圖片,想要自殺的話。

很悲傷很絕望,覺得生活沒有盼頭——只因為那個男人提出了分手。

為什麼分手沒有說,因為清歡在第二天就自殺了。

她嘆了口氣,仍舊感到難過,也沒有去刪除,因為那都是她的過去。對沒有記憶的她來說是很珍貴的,只是她不想活在過去里,她覺得自己之所以會莫名其妙忘記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她要做的應該是重新活一次,好好的活一次,而不是再繼續沉溺在過去里。

覺得見到那個男人難過,就把所有的照片放起來,覺得無所事事迷茫,就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忙起來,總會好起來的,她這樣相信著。

所以她申請了一個新的網絡賬號,通訊錄里從前認識的人一個都沒有再加,發了第一條消息︰嗨,自己,你好。

配了一張剛拍的夕陽的圖片。天邊的雲霞鮮艷耀眼,明明是黃昏,卻有一種神奇的生命旺盛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這雲霞,白天是已經過去的記憶,雲霞過後,新的一天會重新到來。

那才是她應該把握的。

她想到那個人都會難過,想要掉眼淚,那就不要想啦,如果喜歡的那個人叫她這麼難過,難過的要在手腕上割出那麼多道傷口,那還是不要喜歡的好。

她收拾出了很多成雙成對的東西,然後統統丟掉,後來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覺得空落落的,再聯想到自己有很多很多的錢,干脆打電話聯系起裝修公司,準備把家換個樣子。



什麼粉紅色少女風蕾絲娃娃都丟掉,過去的她什麼都不要。換成干淨的極簡風,買了新書架新書桌布置了新畫室,她才發現畫室里堆滿了那個男人的模樣。溫柔的開心的悲傷的生氣的……還有絕情的。

她統統丟掉了。

衣櫃里有很多可愛的蓬蓬裙,清歡也沒有留,光是布置新家就得折騰很久,這些都是她的計劃,還得慢慢來呢。

但是當天網上,當她坐在客廳吃外賣的時候,突然有人按門鈴。

透過貓眼一看她就愣住了,是相冊里的那個男人。她記得……好像是叫梁澤。那些秀恩愛的朋友圈里,她總是阿澤阿澤的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最後提出了分手。

清歡猶豫要不要開門,梁澤卻說︰“我知道你在家里,清歡,快開門。”

她很听話的把門打開了,梁澤比她高一個頭,她已經很高了,還是得抬頭看他。然後發現和照片比起來,真人更好看一些。那種熟悉感和酸澀感讓清歡想哭,她想撲進這個人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他,埋怨他、指責他、跟他撒嬌。

可她知道她什麼都不能做。她只是看著這個人,問︰“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出院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還是清歡先回答︰“我覺得我好了,就不想在那里待了。”

“真的好了嗎?還是要換藥的,你的日常起居怎麼辦,誰來照顧你?”梁澤手上拎著飯盒,很自然地走進來,先是被空蕩蕩的客廳嚇到,然後看到飯桌上的外賣皺眉,“這種垃圾食品不要吃,我給你做了晚飯帶來。”

清歡走到飯桌前坐下,看著梁澤熟練地打開飯盒,一一將菜擺好,塞了雙筷子給她,一看就是照顧她照顧習慣的。照片跟朋友圈都是在這樣,他一直在照顧她。

是因為累了,所以想要跟她分手嗎?

清歡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你不用這樣的,外賣其實挺好吃的。”

“你不是不喜歡吃外賣嗎?”所以他才會練就一手好廚藝。

清歡望著他︰“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梁澤知道的,他今天有個會議要開,開完會趕到醫院就得知人已經出院了,他仔細詢問了醫生,然後做了晚飯趕過來,也知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知道。”

她對梁澤笑了笑,“所以你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他們分手已經很久了吧,她在醫院躺了有好幾個月了。

第七十九碗湯(二)

“習慣了。”

梁澤很自然地說了這三個字,然後就開始忙里忙外。地板需要拖,碗筷需要刷,很多東西都需要整理。清歡沒什麼胃口,吃不下,看著他四處忙活,過去攔住了他︰“別忙了。”

梁澤訝然,她慢慢地斟酌著字句,思考著要怎樣兩個人之間才能維系一種陌生的狀態︰“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我已經打電話給了家政公司。我听醫院的護士說了,這幾個月你一直在照顧我,我醒來就回家,沒告訴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這樣平靜,梁澤反而有些不敢相認了。他已經習慣了驕縱任性的清歡,突然間看到她變了個人,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

“我找到了從前的相冊跟網絡上的一些狀態,知道我們曾經是什麼關系,但現在我們既然分手了,我正好忘了,你就不要再讓我想起來了吧。”清歡淡淡地說,她的確是不記得曾經發生了什麼,可她仍舊能從過去的物品中窺到蛛絲馬跡。無非是她的刁蠻不講理讓梁澤感到疲憊無法接受,因此提出分手。



他是忍無可忍了,可就是這樣,也仍然忍不住照顧她,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吧。梁家人對她很好,可就是因為這樣,清歡才覺得沒失憶前的自己實在是不應該責怪梁澤要求分手。可也是不記得任何事的她才能清晰冷靜地看待,如果她還記得,也許仍然會胡攪蠻纏不肯放手。

梁澤也許還是喜歡她的,但她實在是太叫人受不了了。

“清歡……”梁澤根本不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就算不能在一起,彼此之間的親情也不能被割斷。

可清歡卻非常堅持︰“短時間內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也不要來找我。從前的事很對不起,以後我的生活,就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了吧。相對的,我也不會再去找你。關于你和你的家人……我很感激你們對我那麼好,將我養大,但是我現在不記得了,所以也沒有想要回去的想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也就是說,現在的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她,跟梁家再沒有關系。清歡想,如果旁人知道的話,應該會覺得自己很無情吧。可是現在的她就是這樣想的,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她選擇將這些人推的遠遠的——她更喜歡一個人生活。

看到那些照片她都會難過,如果再和梁澤一起生活,她要看著他重新找到愛的人,也許會結婚生子白頭到老,那她得尷尬到什麼地步呢?

梁澤覺得自己完全不認識醒來後的清歡了。她和從前一點都不一樣,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陌生的讓他以為自己從來都不曾懂過她。那個任性的,看到他和女性說一句話都會吃醋生氣的清歡,似乎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他心底有了如釋重負,可也有失落。

清歡沒有給梁澤說話的機會,將他推了出去,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然後她轉過身摸了一把臉,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流滿了臉頰,十分狼狽。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可還是難過成這個樣子,在失憶之前,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她從相冊里網絡上拼湊的零零散散的過去,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找回來?

可是,不找回來也很好吧,找回來的話,應該會更加不快樂。

她背靠著門板滑落下去,雙手抱住膝蓋,輕輕地抽泣起來。

好難過啊,難過的想要再死一次。

看到梁澤就無法掩飾的那種難過,強烈的悲傷在她心底澎湃洶涌,讓她似乎被困在巨大的牢籠之中。可她不知道緣由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她只有一個被鎖住的現在。如果不快點逃出去,她一定會再次死掉的。

清歡用了很長時間才從地上爬起來,她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她覺得她需要快一點開始新的人生,不能這樣無所事事,不能總是想著梁澤,她跟他已經結束了。

愛人也好,兄妹也好,朋友也好,這些都不要再做了。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她才會覺得開心。

因為太想要拋棄不記得的過去,清歡迅速的找人將房子重新裝修過,只不過花了數倍的價錢。粉紅色的公主風徹底消失不見,呈現出的新風格是極簡的冷色系,娃娃和玩偶沒舍得扔,都被她送給最近的福利院的小朋友了,還有那些漂亮又稚嫩的洛麗塔風裙子——她過去是一直活在夢里嗎?

如果是,清歡能夠想象得到,對于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和夢境中的公主而言,突然有一天夢境崩塌,現實殘酷撕裂,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

梁澤就是那個現實。他不要她了,他要分手,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清歡坐在辦公室里,動手點了根煙。不知什麼時候染上的這個毛病,可能是出院後那幾天在家里實在是心煩意亂,恰好看見抽屜里有一盒沒開封的女士香煙,當時試了試,結果發現有奇效。

她跟從前真的不一樣了,從很多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

家里的畫室被改成了健身房,清歡再也沒有畫過畫,因為她面對著空白的畫布時,心里一點靈感都沒有。她拿起畫筆的時候,腦海里都是各種各樣的梁澤。對失憶前的自己來說,畫畫和梁澤就是生命的全部,現在她的左手基本上是廢了,梁澤也和她分手了,過去相當于徹底坍塌,所以她不要了。

也許是在心底,她覺得失憶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她只是繼承了失憶前自己的思想和情緒,並沒有繼承靈魂。否則為什麼她能夠放下曾經摯愛的畫畫和摯愛的人呢?

一定是這樣的。

她是新的她,不應該受過去拘束。

所以在左手差不多好了的時候恰好就到公司來上班了,為了掩飾左手的傷,她習慣在手腕上纏一條繃帶,但是被人看到繃帶又不大好,就買了一個很漂亮的瑪瑙鐲子戴著,偶爾露出鐲子下無法褪去的紅痕,就像是心頭陳年的舊傷口。不疼了,但仍舊存在,並且永遠存在。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辦公室里學習如何管理好一個企業,大學讀的是美術,清歡對這方面根本一竅不通,所以現在是代理人在給她補課,每天都在瘋狂的學習,因為時間根本不夠用,所以想起梁澤的次數也在逐漸縮小。



給她上課的代理人就是這麼多年一直管理著公司的人,年紀估計不小了,清歡沒問過,對方看起來還是年輕的模樣,只是那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與沉穩,絕不是年紀輕輕的小伙子能有的。清歡曾經觀察過對方想看看他眼角有沒有細紋,畢竟在她有記憶的時候他就在管事了,可看來看去,對方偶爾微笑的時候也非常優雅,儀態完美。

“孔叔叔,這里我還是不太明白。”她指了指書上的某個定義詢問。

雖然從企業管理的方面是個小白,但是這種認真學習的態度是非常讓人喜歡的。孔寒日看了一下,慢慢地給她解說。他的聲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人也很有威嚴,否則不可能這麼多年來公司一直屹立不倒,甚至讓梁家追不上來。

孔寒日是個優秀的老師,清歡是個很刻苦的學生,並且十分聰明,一個教的舒心,一個學的開心,倒也相處的不錯。得知清歡失憶並且準備接管家族企業的時候,孔寒日還詫異了一番,這丫頭以前都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這次突然開竅了,看樣子偶爾失憶一次也不是完全沒好處的。

他和已經過世的清歡的父親是好朋友,好友去世後他想過收養清歡,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接了代理人的位子,再養著人家小姑娘,說出去可能不大好听。恰好梁家也提出照顧清歡的要求,再加上清歡自己當時也不願意跟他,孔寒日便沒有強求。不過都過去快二十年了,他跟清歡的關系卻疏遠了許多,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面,也就逢年過節互相問候一聲。

本來她跟梁澤的事情孔寒日樂見其成,老梁家兩口子什麼品行他知道,也信得過,肯定是把小姑娘當親閨女養,可是清歡的性格也的確是個大問題,這麼說吧,脾氣這麼好的孔寒日都有點受不了。小兩口分手那是遲早的事,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清歡竟然會自殺。

她這一自殺,梁澤是不敢再說分手的事了,可偏偏這時候小姑娘什麼都給忘了!

也不知是好是壞。

從她出院到現在也過了一個多月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梁澤來過好多次她都不肯見,總是避著走,估計是心里還沒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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